刚才杜雪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很多话,而床边负手站立的青年,她记得是杜御熙身边的贴身侍卫。

宫女动作麻利迅速,很快就将杜雨青打扮妥当,连头发,都简单的梳理一番,很像专业的发型师。

两个宫女的动作刚刚停下,一直背立看着屏风的青玉,像是脑袋后长了一双眼睛,再次淡淡发话:“带她上轿。”

“是,大人。”两个宫女低低应到,然后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杜雨青往外走去。

“还有两日便要西征,多加小心。”听到三个人离去,青玉终于说道。

“青玉,筱筱,可否帮我…”杜雪从床上坐起身,*着上身,象牙色的肌肤上,有着情 欲味道很浓的红色抓痕。

“不行。”没等他说完,青玉就一口拒绝。

“青玉。”杜雪的眼,闪过一丝失望,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该开口。

“你该知道王上的性格。”青玉终于转过身,犀利且沉稳的目光掠过凌乱的床榻,“不要试图去改变王的决定,你如果还嫌惩罚不够的话,下一次,可不会再给你活着回来的可能性。”

“我知道。”杜雪长发披散,轻轻合上双眸,“我只想她三个月不死…”

“王上不会轻易让她死。”青玉的身份只是侍卫而已,但是言行,却和小侯爷平起平坐,他沉沉的说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三个月后,我们都希望能在城门迎你归来。”

杜雪唇边凝结了一丝微苦的笑,睁开水润的双眸:“自然,我会回来,要王的封赏。”

大闹天朝 吻痕

杜雨青谨记着杜雪的每一句话,她的记忆力非常好,看过一遍书,就差不多能够背下全篇。

“筱筱,记住不要被王上看出破绽。”

“筱筱,王上身边的人,千万要躲得远远的,不能招惹,尤其是后妃…”

所有的话,她都倒背如流,只是因为一夜没睡,刚被搀上明黄色帷幔的车辇,立刻寻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将军府的小女儿,果然是痴儿,非但精神有问题,还嗜睡如命。

废弃的别院里,梅欣和秀菊费力的给新主子更衣。

“小姐可真能睡。”将她的水玉宽腰带卸下来挂在一边,胖乎乎的梅欣说道。

“可不是,一定是昨晚很累。”秀菊天真的脸上,闪着对新主子的同情。

她们曾经伺候过初承恩泽的嫔妃,第二天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一个个都下不了床,好可怕。

杜雨青任她们摆弄着,反正只要能抱着被子,就是现在能做的最幸福的事情。

唔,她梦到妈妈给她做美味的红烧肉,梦到死党cos她最爱的土方十四郎,那么漂亮的颜…

梅欣、秀菊、华盖还有荀全,全部跪在地上,膝盖微微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朝阳的光芒,落在荒凉的别院,逆光而站的男人,带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力,即便他在微笑的时候,也让人不敢正视。

杜御熙走到内室的床边,看着抱着枕头流着口水,睡脸上还带傻笑的杜雨青,英挺的眉,略略的挑起。

“来人。”嗓音低沉而悦耳,杜御熙眼神紧紧锁在睡熟的少女身上。

梅欣和秀菊跪着从门边移动过来,不敢抬头:“奴婢在。”

“掀开被子。”依旧还带着几分柔和的嗓音,像是三月的春风,却有着绝对的命令意味。

秀菊立刻膝行到绣床边,扯开被子。

杜雨青趴在床上,只穿着肚兜和白色短裤,雪白的肌肤上,从肩头到后背,全是暗红的吻痕。

杜雨青迷迷糊糊的察觉身上一凉,下意识的伸手找被子。

见她翻过身,踢腾着腿寻找被子,肚兜边的玫瑰花色的吻痕,让杜御熙的眼色微微一暗,似乎闪过一丝戾气。

他突然走上前,来到床边,伸手按上她锁骨边的蔷薇色伤痕。

杜雨青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好像有苍蝇落在她的肩头,痒痒的很难受,搅乱了她正在吃红烧肉的美梦。

挥手要去赶那苍蝇,却“啪”的一声,打在某人的手背上。

听到这声音,低头跪在一边的梅欣和秀菊脸色猛然煞白,这是新主子打了王上,还是王打了主子?

大闹天朝 杖责

总之,不管是谁动手,她们都太命苦,刚刚从刑罚院出来,又要被睡着了都惹事的主子送去刑罚院。

肉肉的小手打在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痛得杜雨青从红烧肉的美梦里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床边俊秀无双的高大的男人。

唔,目测,他的身高应该有一米九。

狭长的凤眸闪着琉璃般的光华,杜御熙收回自己被打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呀…”杜雨青突然尖叫一声,一骨碌爬起来,额上渗出了冷汗,她先下意识的找衣服,随即可能觉察到更大的危险,几秒钟之后,她停止慌乱到不协调的举动,跪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筱筱,你竟敢打本王。”头顶上方飘来男人悦耳的声音,似乎没有怒气。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有人…”

“罪臣之女,竟在本王面前称‘我’。”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怒气的声音,杜御熙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跪伏着的小小一团。

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让他没来由的小腹一紧。

那应该称什么?杜雨青刚惊醒的脑袋有点卡住,她半晌才僵硬的说道:“对不起。”

梅欣和秀菊恨不得替杜雨青说几句话,这个新主子脑袋完全不好使,只会说对不起,而且对王上也不会用敬语和谦称。

“既知错,便去领罚吧。”杜御熙的语调温和平静,声线磁性动听,像是在给人恩宠一般,说道。

杜雨青差点把领罚听成了领赏,正喜滋滋的想着怎么道谢,小脸上的表情猛然凝住。

罚?她好像没犯什么大错吧?

平时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第一次看见自己受罚的浩大阵势。

两名看着就臂力吓人的杖刑手站在有些荒芜的庭院,四名宫女在一边等待命令,还有一位类似监官的文官,面无表情的大声宣读她的过错。

而且,还站着两个容貌清朗,衣着与普通侍从不同的佩剑侍卫。

因为王上似乎在针对杜雨青,所以梅欣和秀菊逃过一劫,没被牵连,她们只跪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等着杜雨青受罚。

“…罪臣之女,不知迎拜,兀自大睡,对王上不敬,此乃第一罪。”一边监官模样的人,说一句,便顿住,询问被四个宫女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的杜雨青,“你可知罪?”

“杖责十。”监官平静的扬起声音。

啪!啪!啪…

从小娇生惯养杜雨青何时受过这种罪,可怕的疼痛从臀部传来,第一杖下去,她就疼的没声了。

叫都叫不出来,因为生理的疼痛,条件反射般的落下大颗泪水。

青石板上,像是下雨般,吧嗒吧嗒的溅落几颗泪,迅速的晕染开来。

站在一边的佩剑侍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闹天朝 被逼绝境的小狼

梅欣和秀菊听着皮肉受责的声音,大气不敢出,胆战心惊的对视一眼,这个新主子真傻,她不知道只要说“奴婢知罪”,就只用挨一板子吗?

“罪臣之女,打伤龙体,以下犯上,对王上不敬,此乃第二罪。”监官看着已经渗出血丝的臀部衣服,心里也摇了摇头,一上来就是十大板,这样下去,将军府娇弱的小女儿,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你可知罪?”顿了顿,监官似是看在曾和苏将军同僚一场的份上,声音里稍微有些感*彩,意思是让她赶紧认罪。

“我在睡觉,谁知道会被一只苍蝇打搅!”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杜雨青平白无故被杖责,骨子里的傲气被激起,她攥着拳,从疼的打颤的牙关里挤出话来。

“杖责十。”监官微微皱起眉,不等她后半句说完,立刻说道。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让她死的更快。

啪!啪!

清脆的声响再次响起,夹杂着少女气若游丝的呜咽。

“罪臣之女,在王上面前…”

“不服不服不服!”二十棍,对一个寻常的女子来说,足够要命,可杜雨青居然还能发出声音,她面前的青石板上,被泪水氤湿大片。

狠狠的抬起头,面容清秀的少女双眼通红,咬着牙说道:“有本事,就打死我!”

打死?那这里的人都会没命。

监官看见她倔强凶狠的眼神,像是被人逼到绝境的小狼,他也没主见了,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青衣侍卫。

如果再打十棍,这女娃准保没命。

而且,依照王上的意思,只是要先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所以定了五条罪,只要她乖乖的服罪,只是遭受五杖而已。

对不懂武功的娇弱少女来说,五杖,足够她三五天下不来床,痛得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左边的面容清和的侍卫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天香宫,琴声悠悠。

弹的是古调《离人思》。

“离人思,思离人,宫灯尤未暗,离人枕泪痕…”

端坐在九尾琴前的妙龄女子,云鬓高耸,嫩黄的衣衫,越发衬托的她面容娇美,声音娇软。

一个面容英挺俊秀的男人,靠在软榻上,半眯着双眸,似笑非笑的说道:“香儿,才两日不见,便弹离人思,怎觉得你这琴音带着怨?”

“臣妾怎敢有怨?”鹅黄色衣袖下,皓腕凝霜,那被唤香儿的娇美女子,眉眼间带着一丝心疼和爱慕,“王,您近日消瘦了,是因为什么烦忧?”

杜御熙懒懒的招手,那香儿轻移莲步,走到他的身边,然后乖巧的伏在他的膝上。

杜御熙即位并不久,但是太后为天朝龙脉子嗣着想,亲自挑选德才貌兼备的女子入宫为妃,一时间,后宫佳丽到是不少。

杜御熙倒是喜欢貌美聪明的女子,就连宫女,个个都是清丽机灵。

这后宫,他一杯水端的很平,雨露均匀,并无偏颇,除了天香宫。

大闹天朝 罚你侍寝

天香宫的主子,隋天香,并非太后所选的秀女,是他在宫外带回的女子。杜御熙喜欢她的性子,乖巧听话,温柔备至,弹一手好琴。

朝堂上累了,在此处坐上片刻,听听她的琴音,也颇有趣味。

伸手抚上她如云的长发,杜御熙淡笑,并不答她刚才的话:“香儿,你今日搽了金边海棠。”

“王,不喜欢?”有些忐忑的抬起头,隋天香一双明眸里,全是害怕他讨厌的不安。

杜御熙唇边的笑容加深,不答,只是伸手捏住她的尖尖的下巴,意图明显的抚着她涂了淡淡胭脂的红唇。

“王上!”外面的侍卫在垂帘外,毕恭毕敬的喊道。

杜御熙依旧垂眸看着趴在膝上娇柔如水的隋天香,嗓音轻柔:“禀。”

“王上,苏筱筱被杖责二十,死不认罚。”外面的侍卫禀告。

“将军府的人,还真是有骨气。”不知道是不是赞叹,杜御熙的眼眸却沉了下来。

隋天香见他瞳仁漆黑的凤眸,微有变化,心中更加小心谨慎。

她虽然是杜御熙最宠爱的妃子,但是王的性格,在后宫之中,无人不知。

他可以上一刻还在与你柔情蜜意,下一刻,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暖床和延续血脉的工具。

他的心,放在江山上。

工具如果给他添了乱,或者用的不顺手,杜御熙会毫不犹豫的扔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后宫很平静,谁都不敢恃宠而骄,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争锋吃醋,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王上,苏筱筱要如何处置?”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唔,暂且扔进天牢,让她与哥哥姐姐叙叙情。”杜御熙扣着隋天香的手,微微用力,补充一句,“她既能受二十杖责还能死不认罚,想必身子和骨头一样硬,不必医伤。”

“王,杖责二十,即便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也要卧床不起,一个女娃儿怎受得了?”隋天香深知宫内杖责之痛,那些杖责的侍卫,臂力惊人,技巧高超,可在一杖便打杀受罚之人,也可百杖而不伤内肤。

但是,王上亲口所下的杖责,绝不会轻。

“香儿,今日你的话有些多。”松开手,杜御熙依旧神色懒懒的看着她。

“臣妾知罪,请王责罚。”隋天香原本就是跪伏在他的膝上,此刻立刻端端正正的跪好,声音娇柔的说道。

“要罚,”杜御熙合上犀利漆黑的双眸,淡笑,“罚你侍寝。”

“臣妾领旨谢恩。”隋天香依旧跪在软榻边,玉手缓缓移到杜御熙的腰间。

杜御熙一直闭着眼睛,那个面如满月的丫头,浑身的吻痕,居然让他在白日里想找人去火。

奇了,那女娃五官只是端正而已,论姿色,哪里比得上这卖力取悦自己的隋天香?况且还是将军府的罪女,怎会让他冷静的自持力,有些动摇?

难道,是因为杜雪?

大闹天朝 哥哥?

屁股好痛,痛得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连心脏跳动,都牵扯到伤口…

“筱筱…筱筱…”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不过不是喊她的名字,又是那个该死的苏筱筱!

费力的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让眼前有些模糊。杜雨青眼前影影绰绰,等她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到眼前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鬼呀!”很想大叫一声,然后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同学和她开的玩笑而已。

但是杜雨青的声音很低微,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只留下疼痛的屁股。

“筱筱,哥哥在这里,不要怕…”蓬头垢面的男人,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低低的说道。

“哥哥?”杜雨青不能动,一动屁股就裂开的疼。

他是苏齐欢?

“娘,筱筱醒了…娘,过来看看筱筱…”苏齐欢扭头,对身后的一个眼神空洞的老妇人说道。

短短几日时间,将军府温柔端庄的将军夫人,苍老成这样。

当日看见那些杀戮,看见自己疼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王上的剑下,将军夫人立刻就变成了这幅模样,痴痴傻傻,空洞的眼中没有悲喜。

杜雨青只能用趴着的姿势,被杖责的身体动也不能动,她看着那个老夫人被自称她“哥哥”的人拉过来,费力的抬脸,看见老妇人的痴傻的表情。

“筱筱?”荀玉琴颤颤的伸手,摸着小女儿的脸,空荡荡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点。

杜雨青看着老夫人突然流泪的眼睛,不觉难受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见不得受苦的人。在路边看见乞丐,都会觉得很难受,她总觉得,生命应该是美好而瑰丽的…

可是在这里,只要杜御熙轻轻的一张嘴,甚至不用张嘴,一个眼神,就可以带走无数鲜活的生命。

轻贱到连一根野草都不如!

天色暗了下来,不过昏暗的天牢里,就是白天,也要插着火把,挂着宫灯。

杜雨青和这个有些痴傻的“娘”母女相认,她也不知道应该和“亲人”说些什么,但是多了解这里的情况总没错。

天牢外,夜色阑珊,外面突然传来齐刷刷的叩拜山呼声:“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雨青听到这山呼海拜,嘴角一抽,当即连表情都僵硬了。

明黄色的宫纱灯开路,缓缓走来一行人。

杜御熙走到牢前,狭长的星眸定定的看着牢狱里的三个人。

苏齐欢本能的护在小妹和娘前面,一双眼里尽是森冷的恨意。

杜雨青的姿势已经改成趴在“娘”的膝上,她屁股剧痛,动一下都很难,只能从侧面感觉到威迫的气息。

大闹天朝 他喜欢掌控人心

而将军夫人,原本轻轻抚着杜雨青的头发,此刻手指紧张的抓住她的发丝,另一只轻轻抚着她腰部的手,更是嵌入了杜雨青的肌肤里,浑身都颤抖起来。

可以看出,已经头脑混沌的将军夫人对王的到来,是多么的害怕。

杜雨青疼的抽气,腰臀本来就受了伤,现在被她“娘”这么一抓,登时冷汗迭出,可又不敢喊出声,只得咬着牙挺着。

杜御熙静静的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山呼海拜之后,天牢里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大口的出气,关押在此处的犯人,个个都曾经威慑一方,随便提出一个,身份都大的吓人。

只是如今,火把和高悬的灯笼,暗淡的光芒投射在缩在牢狱中的犯人身上,看上去可悲又可怜。

只有苏齐欢,被折磨成这样,还能与杜御熙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