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手扶着额头半天不语,水柔自和尤青说笑,袁熙突然问:“姚大人家可有别院吗?”

姚县丞笑说:“有的,现在正空着,有两个仆人在看护打扫,就在城东山脚下,袁大人别嫌小就行。”

袁熙笑道:“不嫌不嫌,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县府后衙闭门谢客。”

第二日一早下了一层薄薄的小雪,袁熙和水柔踏雪出了东城门,到了一处小小的两进院落,若望在后门贴了县令大人出远门闭门谢客的告示,和父母坐着马车带着一应物事随后赶到。

水柔站在院子中,抬头看见屋脊上伸出两支淡绿色的重瓣梅花,萼片碧绿,几朵尚未绽开的花蕾则是如嫩芽一般,雀跃着喊道:“子昭快来看,这儿竟有绿萼梅。”

袁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去:“竟有绿色的梅花,还是头一次见,孙知府家中都没有这一种。”

两人转到屋后看时,山坡上两棵梅树一红一绿相映成趣,红色的是三角梅,薄薄的三个花瓣间,嫩黄的花蕊静卧其中,单看并不起眼,因花儿开满藤蔓,看去仿佛是灿烂的云霞,那棵绿萼则是星星点点开了几朵,在一片翠绿的花苞中淡淡盛开着,最南侧的两支调皮得越过屋脊......

袁熙揽住水柔的肩:“依我看,这两可才是名副其实的鸳鸯梅,就如我跟柔儿一般......”

水柔倚在他胸前,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因去三亚开会,停更好几天,亲亲们见谅,今日如果可以,会双更的:)

三角梅:是三亚的市花,我们在前往热带雨林的路上看到的,昨日在三亚热得冒汗,晚上回到北京冷得发抖,家里有老人的话,去那边过冬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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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萍水相逢...

山下的日子宁静悠长,两个人早起抚琴下棋,午后暖和了,就携手去山间游玩,一路到山顶再回,夜里早早歇下,床榻间或和风细雨或狂风暴雨或柔情蜜意或放纵恣意......

日出日落间,韩大娘过来提醒说:“明日就是十四了,是不是该回县衙收拾一下,听说元宵节挺热闹的,大人和夫人又喜欢灯会。”

两人都一愣,袁熙一叹:“竟都快元宵节了吗?真是不想回去。”

水柔一笑:“那就呆几日再走,二十一那天回去,二十二歇息一日,二十三就该忙了。”

袁熙点点头,喊来若望让他回衙里看看就回,韩大娘自去准备晚饭,袁熙看着水柔说:“神仙般的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

水柔指指棋盘说:“该你了,子昭这棋艺怎么精进了?”

袁熙瞅着她笑说:“那柔儿呢?怎么能做到跟着我一起精进,又总是输多赢少?说你让着我还不承认?”

水柔觑着他说:“什么时候偷了父亲的棋谱过来?还不老实招认。”

袁熙嘿嘿笑着说:“去年夏天不是和柔儿回去住了一阵子吗?就那会儿看见的,岳父大人那儿奇书还真多。”

水柔就笑:“怪不得半年多没提过下棋,原来是憋着跟书上学艺呢。”

袁熙也笑:“那柔儿什么时候使出全力和我下上一局?”

水柔抿嘴说:“还要再等等。”

......

二十那日黄昏,若望又回了趟衙门,回来说是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一封定远来的家书,两人打开来看,原来是报喜讯的,璎珞正月十五那日生了一个儿子,袁守用和苗春花都很高兴,刘金凤更不用说了,乐得合不拢嘴,对璎珞好得不得了。

袁熙和水柔心中高兴,如此一来就放心了,如果生的是女儿,只怕璎珞又要被苛待,水柔说:“明日早早去西林寺为家中烧香祈福吧,只盼他们都好。”

袁熙其实是从来不去寺庙的,也不太相信那泥塑的佛像能普度众生,只是水柔在尤青的影响下越来越有了佛心,且她一心为了家人,袁熙就笑着应下。

第二日一早动身,将近中午时到了西林寺,两人在山脚下下了马车,并肩拾阶而上,水柔想起去年盂兰盆节的事,笑说:“七月十五那日,就是在山脚下看到的尹兰漪。”

袁熙笑道:“是吗?原来是见过的,倒是头一次听柔儿说起。既然注意到她,是不是好大的排场?”

水柔摇头轻笑:“没有啊,只是因她一身水蓝,觉得她很漂亮才注意她的。”

袁熙笑着捏捏她脸:“柔儿总是善心,依她的性子定是威风赫赫,到了寺中一见香客众多,定会自报家门,请住持方丈让她先上香。”

水柔一笑:“那是子昭的猜测。”

袁熙也笑:“不说她了,可累吗?”

水柔摇头:“这些日子日日上山,倒不觉得累。”

到了寺中,惠能方丈亲自迎出来,双手合什道:“恭迎县令大人和夫人。”

水柔含笑回礼,袁熙也照着她的样子施礼,水柔笑问:“住持竟还记得我吗?”

惠能方丈一笑:“女施主之美之善之诚心,皆令人过目不忘。”

若是以前,袁熙听见别的男子夸奖水柔,心里总是老大不舒服,这次的赞美出自惠能方丈口中,他感觉到对方的真心诚意,笑看着水柔隐隐有些自豪。

两人上香布施后,惠能方丈又拿了签筒过来,水柔抽了一支,上曰子迟子早命中招,且自安心不用焦,目下有求难遂意,海中高树有仙桃。

方丈笑笑吩咐小沙弥拿了签筒回去,水柔指指袁熙,方丈笑说:“这位施主估计是不愿意抽签的。”

袁熙被看穿心思,不由挠了挠头笑说:“我以为世间之人,抽签测吉凶测将来,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用心奋力活过。”

方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虽无诚心,但有慧根。”

二人应方丈之邀用过斋饭,告辞往外走去,袁熙偷偷在水柔耳边说:“方丈大师倒是妙人,我只是不信那泥塑的菩萨。”

水柔刚说声打嘴,袁熙就平地上一个趔趄,水柔捂着嘴笑:“既来了清静之地,就不要口出狂言。”

袁熙笑笑:“刚刚只顾说话没留意,巧合罢了,我就不信......”

话音未落不防备一只脚从石阶踏到旁边一条走水的窄渠中,差点崴了脚,水柔瞪他一眼:“现世报了不是?”

袁熙再不敢乱说话,乖乖和水柔并肩出了寺门往山下走。石阶下迎面来了一乘小轿,旁边走着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鬟,石阶狭窄陡峭,轿夫走得慢而吃力,袁熙把水柔护在身后避让,走在前面的轿夫微微点头谢过,继续往上走,谁料山坡上突然窜出一只仓皇的兔子,两位轿夫忙侧身避开,刚松口气后面又追来一只猎狗,从后面的轿夫身旁掠过,轿夫被狠狠撞了一下,身子一歪,轿杆就脱了手,前面的轿夫陡然失去平衡,带着轿子转了个圈,轿子里摔出一人沿石阶往下滚去......

小丫鬟不停尖叫,袁熙转身看见危情,把水柔推在一旁,硬生生张开双手接住来人,一个软软的身子撞在他怀中,这个人显然受了惊吓,呼吸急促紧紧靠着袁熙也不说话,袁熙醒过神来,鼻翼传来淡淡的幽香,方惊觉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子,忙撤开身去,对方立足不稳一个趔趄,袁熙忙扶住她的手臂问道:“没事吧?”

这时小丫鬟和两个轿夫冲过来,小丫鬟打开袁熙的手轻斥道:“大胆,放开我家小姐。”

袁熙这时已到水柔身边低声问:“可吓到你了吗?”

水柔点点头:“倒是吓了一跳,好在没事,也不知哪个猎户竟在寺院前打猎杀生,瞧那小兔子被吓得。”

袁熙揉揉她头发:“我们接着下山吧,碰见那猎户的话,我再说他。”

两人一笑往山下走去,身后传来莺声燕语道:“先生请留步,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袁熙一回头就愣怔了一下,说话的是位娇怯柔弱的女子,一身月白色素衣,长发简单梳了两个发辫,芙蓉花一般的面庞上还略有些受了惊吓的红色,朝着袁熙盈盈一福,袁熙忙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女子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袁熙摇头:“只是萍水相逢,不必留名。”

说着转身与水柔下山去了,水柔走远了笑说:“她可真美呀,我见犹怜,何况是天下间的男子。”

袁熙点点头:“倒是有些风姿,在我眼里,谁都美不过柔儿去。”

水柔吃吃一笑:“子昭明明看见人家就愣住了。”

袁熙挠挠头说:“接住她时,我被撞得不轻,觉得挺沉的,没想到是个瘦弱的女子,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那女子站在台阶上看着袁熙,心中无限惆怅,他云淡风轻说是萍水相逢,竟连姓名也不告诉她就走了,国都那些王孙公子,不用她开口,就会自报家门趋之若鹜,可她却厌恶他们轻浮纨绔,她也一十八岁了,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却无一中意,父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虽心中着急,却不忍违了她意。

父亲去年准备告老,想到故里豫章只是小县,更难为女儿觅得佳婿,在国都广为挑选,她依然只是摇头。那些心慕她的人得知父亲要还乡,苍蝇一般往相府而去,过年都不得清净,她不堪其扰,就先动身从国都回来,想着在西林寺旁住上一月,为父母祈福。既然此生难觅良人,不嫁也罢。

她想着心思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一颗芳心莫名其妙得乱跳不已,小丫鬟喊了一声小姐,她唬了一跳,才想起他身旁有位清雅美丽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吧?她何其有福。

到了山上,惠能方丈安顿她在寺院旁的院子里住下,那是专为礼佛的女香客准备的,如今刚过年,小院子里还没有旁人,她让丫鬟拿过纸笔,胡乱写着什么,写完狠狠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又去捡起来,一点点摊平了看,使君竟有妇,素歆添烦忧。相逢何恨晚,卿已心中住......

入夜后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入睡,梦里全是他,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惑人的气息,神采飞扬笑着和她说话,英气的眉清亮的眼挺直的鼻梁带笑的嘴角,声声唤着素歆,正要答应时,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过来将他从身边拉走......

她唬得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看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清冷月光,心里说不清是悲是苦是酸是涩,如果还能有缘得见,只要远远看着他,默默守着他就好。

......

袁熙哪里知道会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放在心上,高高兴兴和水柔回到豫章县衙,韩大娘和若望已先行回去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人一进屋饭菜就摆上了桌。

二十二日袁熙懒懒呆着,一会儿吃米花糖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又要吃瓜子,把水柔指使得团团转,午间小憩后又拉着水柔去骑马,水柔坐在马身上靠在他怀中笑问:“今日不是要偷懒的吗?怎么又出来了?”

袁熙叹口气:“也不能太懒了,要不明日提不起精神,这休沐一月,定积压不少事务,得尽快处理完,一进三月就要开始督促农耕了。”

水柔点头:“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

二十三日袁熙果然忙碌,好在没有人来告官,不用升堂问案,只是听听属官们禀报并布置公事,午时回去匆匆吃几口饭就又来到前衙,忙了一下午,看看天色已晚刚想歇口气,门外禀报说:“程督军来了。”

袁熙知道来者不善,无奈迎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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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款待督军...

程同周大喇喇坐下四周看了一圈笑说:“这县衙还真是小......”

袁熙微微笑着说:“天下间县衙都差不多,程大人在定远县又不是没见过。”

程同周轻咳一声正色说:“本督军前来是吩咐袁县令招募水军之事。”

袁熙喝了口茶说:“程大人可造战船了吗?”

程同周一愣,袁熙笑笑说:“这招募来了水军,却没有战船?要水军做什么?”

程同周面上微微一红,他是北方人,水军到底什么样都没见过,只是听说慕容山庄最善水战,是以想着也要训练出一支英勇的队伍来与慕容山庄对抗,他头一个就来到豫章,一是想在袁熙面前发号施令摆摆威风,另外一个就是惦记着是不是能碰上水柔,在县衙后门拐角处守了一个下午,也没见有人出门,才满腹惆怅来找袁熙......听见袁熙说要造战船,假装随意问道:“那怎么造船?”

袁熙笑笑说:“因江州治安向来由慕容山庄负责,历来只有渔船没有战船,下官是文官,也不通晓这造船之事,估计要通过工部或者兵部吧。”

程同周望望外面天色已暗,笑问袁熙:“天色已晚,袁大人是不是设家宴招待一下本督军?”

袁熙也笑:“按理应当如此......”

程同周的眸子就亮了一下,眼睛不住朝后衙瞟呀瞟,袁熙心里有气,脸上还是笑着说:“可程大人来得太晚,没来得及和我家夫人说,再说了,这么一个简陋地方,实在是怕委屈了程督军。这样吧,若望过来,把程督军带到含香院,找头牌的姑娘,不行就多找几个陪着。”

话说程同周到了江州后,因急于建立官声,又在孙知府眼皮底下,赴任前回了趟定远,姑父杨继祖嘱咐过他,孙守仁老奸巨猾,让他一定要小心从事,他因心中忌惮,从来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又没有成亲,早就憋得够呛,袁熙这么一说,他的脸上绽出点喜色,却又犹豫道:“这个......朝廷命官留宿妓院,岂不是违例吗?”

袁熙一笑就说:“那让若望陪着程大人先行去驿馆歇息,下官会吩咐驿丞准备最好的上房,姑娘随后送去,此事断不会说出去,程大人请放心享受就是。”

程同周乐呵呵走了,头一次觉得袁熙还挺顺眼的,其实姑父还嘱咐过他到江州后无为而治,慕容山庄不可小觑,可姑姑没等姑父把话说完就抢白道:“无为而治,你就是胆小怕事,一辈子只能做个七品县令,同周如今比你官大,用得着你嘱咐吗?一个山庄又能又多厉害,人常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程同周也觉姑父太过胆小怕事,家里要不是姑母照应,也开不了许多铺子,他准备听姑母的......一路想着到了驿站,饭菜早已摆好,几个容貌标致身段风流的姑娘已先他到了,见他进来忙蹲身施礼,娇媚甜软得齐声喊着程大人,他的骨头登时就酥了......

袁熙笑着回了后衙,水柔迎上来为他脱帽脱靴换衣,一边问道:“往常没有这么晚过,你看天都黑透了,累吗?”

袁熙摇头:“黄昏时刚准备回来,程同周来了,正事没说几句,不停瞟着后衙,提出让我设家宴款待,看来还惦记着你呢。”

水柔白他一眼:“好好的,提他做什么,你还对付不了他吗?”

袁熙靠在水柔身上无奈说:“他自是好对付,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有过几日他定会找几个幕僚,如果总有人给他出主意,也够我折腾的。”

水柔一脸担忧:“哎呀,做个县令也不得安宁,真是的。”

袁熙看她忧心,又笑道:“只是和柔儿唠叨几句,没有那么严重,不是还有孙知府吗?程同周闹得厉害了,他自然会出面的。”

水柔还是不放心:“他不是记恨你那一顿鞭子吗?”

袁熙又想起乐笙来:“该死的乐笙,都做爹了,连个人影都不见,鸿胪寺一直在找人,可是音讯全无。柔儿放心,程同周如果逼我急了,我就设法去查他救公主这事的真假,说不定此事与乐笙有关。”

水柔觑着他:“他今日送上门来,你是不是已经打什么主意了?”

袁熙在她耳边一说,水柔就笑着戳他脑门:“你呀,坏主意还挺多。”

袁熙嘻嘻一笑:“谁让他如此轻易就上钩呢?”

夜里躺下都快睡着了,水柔突然推推他说:“子昭,我有个主意。

袁熙迷迷糊糊听着,她就说:“尤青说呀,一个县令的钱粮是可以养三十个人的,我们家如今算上韩大叔一家也才七口,六少他们呢只是给银子,朝廷发放的粮食呀布呀棉花呀一年能省下不少,是不是能设法卖了?”

袁熙翻个身说:“头一年估计剩不下多少。“

水柔搬过他肩膀:“那第二年第三年呢?把剩下的换了银子,在定远那边置地收租子,日后懒得做官了,我们全家也无后顾之忧啊。”

袁熙心里偷笑闭着眼睛装睡,水柔不停咯吱他,他突然翻身过来抱住她说:“非招我不是?”

水柔忙躲着说:“跟你商量正事嘛,谁招你了?这些日子你不是忙吗?早些睡吧。”

袁熙亲亲她的唇说:“我是想早些睡呢,是哪个钻在钱眼里的人不停在我耳边说要多赚些银子的?”

水柔噘着嘴说:“我看你忙碌烦忧,想着总得图个日后,那天不想做官了,我们全家也能丰衣足食不是?”

袁熙笑嘻嘻说道:“那柔儿奖赏一下为夫我?”

水柔茫然道:“为何要奖赏你?”

袁熙捏捏她鼻子:“这一点我想到柔儿前头了,我做官本来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并非有多大野心,所以离家前嘱咐过父亲,家里有了结余就买田置地,这倒不是我有多精明,那些乡绅们都是如此,我学着做罢了。”

水柔瞅着他说:“怎么没跟我提过?”

袁熙抱住她笑:“觉得我有事瞒着你了?其实不是,知道你一向淡泊钱财,这些事我来想着就好,柔儿就做些爱做的,弹琴绣花下棋养花种草......不用太过操心。你本来就心细,想得又多,不要再添了烦忧才是。到了夏日如果父母亲过来,我忙碌顾不了家里,又要害你多操心......”

水柔埋头在他怀中感动不已,这些话比他说的一生一世都要让她满足,袁熙看她不说话以为睡着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经意间她的双手和唇舌已沿着他身子向下滑去......

第二日袁熙和水柔吃着早饭,就喊若望过来问如何,若望看看水柔,袁熙说:“没事,说就是了。”

若望因未经人事,微红着脸说:“这程督军也太......太好色了些......”

本来袁熙嘱咐好若望,在含香院中托如玉找来几位可靠的姑娘,准备灌醉程同周问他搭救公主之事,可不曾料到这程同周进去后匆匆吃了几口饭菜,喝了几口酒,搂了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就进了卧房,别的姑娘坐着听着里面的声音不住的笑,过一会儿那个姑娘出来又换一个进去,如此你来我往折腾了整整一夜,有娇气些的只嚷腰疼......

袁熙听若望一说,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这小子比我想得还没有出息。”

水柔低头看着碗里的饭,不吃也不动声色,若望又说:“那几个姑娘都送回去了,程督军这会儿赤身露体睡得正香,估计今日是不会过来了。”

袁熙歪头看看水柔,忙摆手让若望出去,对水柔说:“是我疏忽了,不该让柔儿听到这些。”

水柔站起身说了句这些臭男人,就回卧房去了。袁熙匆匆吃完碗里的粥,把水柔碗里盛了粥过去笑着说:“先吃饱了再说。”

水柔也不理他,袁熙只得一口一口喂到嘴里,一边笑说:“又不是我做了什么,柔儿就不生气了吧?”

水柔瞪他一眼:“若望都示意不要让我听,你偏说没事,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半大孩子?”

袁熙忙说:“我错了,以后再不当着柔儿的面说这些,我该出门了,柔儿帮我穿衣吧。”

水柔一甩手说:“自己穿去。”

袁熙只得自己去换衣,一边换着一边嘟囔:“这衣服怎么都穿不好,这么多带子,真是麻烦......”

水柔抿嘴一笑还是没动,又听见说:“这帽子也不知道歪不歪,管他呢,就这样走了,大不了被别人笑话几句。”

水柔忙出来喊他等等,过去正了正帽子,又看看衣袍说:“好了,走吧。”

袁熙笑问:“还生气吗?”

水柔一笑:“本来也没生气,只是听到这种事,心里不舒坦罢了。”

袁熙就指指脸颊,水柔亲了一下,那边脸又侧过来,水柔笑着又亲一下说:“贪心......”

袁熙到了前衙,今日比昨日又轻松了些,下午接到礼部邸报,说是原籍豫章县的云老相爷过了二月二就要告老返乡,云相毕生为社稷操劳功盖千秋,当地官员务必隆重迎接,由于云相坚持从简,礼部不好定出官例,由当地官员看着安排。袁熙腹诽礼部几句,一看也就剩十多天,加上路上的时间也就一个月,忙找来姚县丞问需要准备些什么,姚县丞摇头,原来有些告老的最多不过四品官,这朝廷一品大员,还真不知该安排多大排场,主簿典史驿丞都赶过来,一听也都茫然摇头。

袁熙看着一头雾水的四人,呷口茶水说:“那大家看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