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水光潋滟的,看来是哭过了,陈凛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伸手轻轻地替她把眼角的泪拭去,把石榴放到她腿上,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哄她:“我们学校树上长的,又酸又甜,不信你尝尝。”

为了证明石榴很好吃,他掰下一把石榴籽塞到嘴里吃。白葭这才接过去,眼泪水落了一滴在石榴上。

陈凛注意到,她可怜的小细胳膊上全是青紫的伤痕,深深浅浅的,很明显是新伤加旧伤。平时他也没少挨马丽珠的打,但他能看出来,白云舒下手可比马丽珠狠多了。

奇怪的是,他们一家从没听过她的哭喊声,要是他被马丽珠这么打,早就叫喊地街坊四邻都听到了。有好几回,马丽珠刚抬起手,他就杀猪般大喊大叫跑出门,把追赶他出来的马丽珠气得都笑了。

“我妹说白老师打你了,为什么打你啊?”陈凛忍不住问。这天是周五,白云舒已经走了,他心里有数,所以也敢大着胆子过来问。

白葭没说话,把石榴往陈凛手里一放,站起来就回自己家里去了。陈凛愣在那里,懊恼无比。

后来他才从陈燕那里知道,白葭偷偷把宽宽大大的校服裙收了点腰,穿在身上不再像个水桶那样直上直下,班里其他女生知道之后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又把这件事通知了白云舒。

“就这么点小事?你们班的女生是不是特无聊啊?”陈凛不能理解妹妹班里的这些女孩子,为一点点小事就打小报告。

“在她们眼里不是小事啊,白葭长得本来就漂亮,穿那么丑的校服都很漂亮,她们都嫉妒死她了,随时随地想抓她的错处,我们新发的校服谁穿着都没有腰,就她的有腰,所以她们就发现了,老师批评她爱慕虚荣,让她把裙子改回去,还通知了家长。”

陈凛想了想,怪不得白葭穿新校服的裙子背影看起来窈窕可爱,原来是动过手脚,别看那丫头不声不响的,心里想法多着呢。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班里的女生嫉妒白葭也就罢了,为什么白云舒听说了这件事会打她?女儿想穿的漂亮一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哥,我们班有个外号叫黄毛的男生特别讨厌,总想占女生便宜。”

“哪个黄毛?”

“就是一个留级生,家里挺有钱的,他经常在路上堵我和白葭,吓得我们都不敢走那条路了。”

“好,明天我去会会他。”

这样的对话从她们上初中起,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每次都是陈凛和他几个哥们儿默默替她们解决掉麻烦,陈凛本来长得就高大,又在少年宫练过几年武术,附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没人是他对手。

为了给黄毛一个教训,陈凛花了点时间观察踩点,发现他经常跟踪白葭和陈燕,大概是想伺机下手,跟几个哥们儿一商量,制定了路线和计划。

这天傍晚,陈燕发烧没有上学,放学后白葭独自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走到某条狭窄的巷子时,有人堵住她去路。

“白葭,我家就在前面,去我家玩玩怎么样,我家刚买了台新电脑,能打游戏。”黄毛流里流气地涎笑,旁边还有他几个同伙。

白葭想避开他们,可他们并不放过她,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几个人把她围住,往墙角逼。

“别这么小气嘛,跟哥哥去玩玩,不会亏待你。”黄毛伸手就要摸白葭的脸。白葭吓坏了,抓紧书包带就要跑。

就在这时候,陈凛和同伴从墙上跳下来,把几个混混拉开。

“你快走!”陈凛见白葭在一旁惊恐地看着自己,把她往边上推。白葭往巷子口跑了几步,回头去看陈凛,见他和黄毛互相扯着衣服打架,似乎还处在下风,担心地往回跑了几步。

陈凛见她跑回来,着急大叫:“你回来干什么,快跑!”他一个分神,黄毛的同伙拿出弹~簧刀划破他衣服,把他的手臂割伤了。

白葭吓得脸色发白,头也不回地跑了,陈凛见她跑远了,才放下心全神贯注跟混混打架。

白葭一口气跑到街道对面的小饭店,气喘吁吁叫老板:“叔叔,那边的巷子里有人偷东西,我看到他们撬锁。”

小饭店老板一听情况,赶紧让老婆打电话报警,自己则叫了几个人拿起铁锨就去抓小偷。

之前他就看到几个小混混往巷子里去,看样子像是要约架,也没太在意,镇上每天都有十几岁的小孩打架,大人早就见怪不怪,看到了也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撬锁盗窃就不一样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看到有大人拿着铁锨过来,已经处于下风的黄毛和他的同伙一哄而散,陈凛和同伴也趁机从巷子另一头跑了,他们从小生活在镇上,对这里宽宽窄窄、四通八达的巷子都很熟悉,知道该往哪边跑。

白葭早已经跑到巷子另一头等着,看到陈凛他们跑出来,总算松了口气。陈凛见她站在那里,才知道是她喊人过来,见她苍白小脸上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划伤,冲她扮个鬼脸。

“滚!别跟着我。”陈凛恶意地跟她吼一声。

本以为这丫头只顾着逃命才跑得比兔子还快,没想到还挺聪明的,知道找大人求助,这让他心里甜甜的,但是他并不想把这种甜意表现给她看,反而想吓唬吓唬她,因为他发现,她刚才害怕时的表情特别漂亮。

白葭并没有退缩,紧紧跟在他们几个身后,小小的人儿看起来要被沉重的书包压垮了似的,细弱的肩膀不堪重负。

陈凛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觉得特别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幸福到手臂都快麻木了他才发现伤口一直在流血。

绕到附近的小诊所包扎伤口,他不是第一次打架受伤,对处理伤口已经很有经验了。

白葭还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陈凛从口袋缝里抠出一块钱塞给她,“让你别跟着我就别跟着我,惹祸精!拿去买生煎包吃,回去敢说一个字,小心我宰了你。”

白葭拿着一块钱去买了三个生煎包,自己吃了一个,把剩下的两个用纸袋子包好,跑回小诊所,不见陈凛的影子,一问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很愉快地把剩下的两个生煎包全吃了。

几天后,黄毛在放学回家路上又挨了一顿打,他的父母跑到学校去闹,老师把白葭叫到办公室询问,白葭告诉老师,黄毛和几个同伙偷东西时被小饭店老板发现,差点被老板给打了。

老师又去问小饭店老板,小饭店老板正因为这几天家里的窗户玻璃被砸的事生气,一听说黄毛被打,顿时火冒三丈,用方言把黄毛痛骂一顿,一口咬定这个黄毛就是企图到他们住的巷子里偷窃的小混混,被他们发现之后怀恨在心,偷偷去砸他们家玻璃。

查清事情经过,黄毛的父母哑口无言,吃了哑巴亏的黄毛也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想调戏小姑娘才挨了两顿打,那会让他的父母更生气,半个多月后,黄毛转学去了县里。

白葭知道消息后,高兴了好几天,在院子里遇到陈凛,本想低着头躲过去,哪知道却听到他说:“那些玻璃是你砸的吧。”白葭没说话,跑回家里去了。

想不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是一肚子鬼心眼儿,看来一般人根本欺负不到她,听陈燕说黄毛已经转学,陈凛也是满心爽快。

在众人的流言蜚语中,白葭长到十五岁,开始从流言蜚语的配角变成主角。

街坊邻居常常在背后议论她,越长越像她妈妈了,妖妖俏俏的,一看也是个小狐狸精,他们一方面羡慕她比自家女儿长得好,羡慕她的白皮肤和黑缎子一样的头发,一方面又瞧不起她,觉得她迟早得走上她妈妈那条路,成为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婊`子。

陈凛很怕这些流言蜚语会伤害白葭,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白葭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别人的议论抬不起头,她现在根本不把这些议论放在心,甚至有一次他看到白葭特意化了妆去镇上的电影院看电影,那种少女特有的清纯和美艳把所有看到她的人都镇住了。

陈凛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正遇上陈燕和白葭从电影院出来,见白葭头发散乱、脸也总是避着自己,好生奇怪。

“你脸上长疮了,怕给人看到?”陈凛不知道白葭为什么见到自己好像看到瘟神似的。

没等白葭开口,陈燕在一旁抢答:“不是的,哥,我们跟人打架了,两个人打三四个人,我们都没输。”

虽然陈凛隔三差五就要跟人打一架,但是没想到妹妹也会跟人打架,更别提白葭,她那种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的小体格还有打架的力气?

“还不就是那个庞雪,对白葭说了很难听的话。”陈燕义愤填膺地把事情经过告诉哥哥。

庞雪是她们同班同学,因为有个叔叔是镇长,庞家在兰溪镇是很有名的家族,庞雪的姐姐庞娜和白云舒在同一所小学教书,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对象,看上了同校一位教体育的男老师,可不知为什么,体育老师对她不感兴趣,却对白云舒表示出了好感。

庞娜认定了是白云舒这个狐狸精勾搭了她的心上人,不然的话,体育老师一个未婚男青年除非脑子被门挤过,怎么会看上个寡妇呢?

庞娜不仅自己对白云舒各种不待见,连带着她家里的亲戚也对白家母女深恶痛绝,到处造谣说白云舒是风流寡妇,一把年纪了还勾搭年轻男人,庞娜的妹妹庞雪和几个同学在电影院和白葭狭路相逢,自然是免不了要出一场风波。

一路上,陈燕碍于白葭在场,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到了家里,她才把刚才的事情又详细叙述。

“他们说的话可难听了,说白老师是狐狸精投胎的,不仅自己跟男人睡觉,还让女儿也陪那些男人睡觉,还说——”陈燕说了一半有点羞于启齿,哥哥再怎么亲也是男孩子,有些话不好意思跟他说。

陈凛双手握成拳,骨节握得发白,低吼:“说什么?”

陈燕低着头,假装摆弄衣角掩饰羞怯,“说她的那个……长得那么大,一看就是被男人睡过的……哎呀,羞死人了,你自己想去,反正是很不要脸骂人的话。”

陈凛明白了,没有再问什么。

陈燕自己藏不住话,又说:“白葭听到她们的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生气,简直要杀人一样,我想拉住她结果没拉住,她冲过去就给了庞雪一个耳光,然后她就被那几个人打了,我过去帮她,才扭转了战局。”

“那她受伤了吗?”

“没吧,她虽然挨了几巴掌,但没到受伤的程度。”

陈凛提着书包跑出去,陈燕纳闷地看着他跑到对面的窗户下,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驻足张望。

第6章

白葭房间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就连窗帘也拉上了,陈凛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窗台上,用力敲了敲窗,不等里面的人有反应,他跑开了。

白葭在屋里听到声音,拉开一点窗帘,看到窗台上好像有个盒子,好奇地开窗把盒子拿进来看看,发现盒子里竟然是一双女孩穿的运动鞋,顿时眼睛一热。

把运动鞋拿出来看了又看,白葭把鞋穿在脚上,尺寸正合适,心里很兴奋,又有几分不安,她知道这鞋子是谁送来的,但她不敢接受。

想了很久,白葭把鞋连同盒子藏在床底,每天依然穿着她的旧鞋上学。一连多日,陈凛暗自留心她的鞋,却总是失望,收下了又不穿,他弄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看着天井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陈凛丢了几颗鱼食进去,自言自语:“你们说,她为什么不穿那双鞋?是不合脚吗?”

紧接着,他又捏着鼻子用细细的声音学金鱼说话:“不是不是,她是不好意思穿。”

“你们喜欢她吗?她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白葭喜欢陈凛。”

白葭经常来看这些金鱼,也这么自言自语过,陈凛想,不知道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对金鱼倾诉心中的秘密,表情愉快地笑起来。

陈燕站在窗口看到她哥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缸金鱼说话,很不理解地瞅了他好几眼。哥哥和白葭一样,越来越多心事不和她说。

看到白葭端着水盆出来洗衣服,陈凛假装没看到她,耍了一套武当长拳,踢打掌劈,招招卖力,他刚得了全市青少年武术比赛冠军,很想在白葭面前显摆显摆。

看到陈燕和白葭蹲在葡萄架下交头接耳,还不时看自己一眼,陈凛猜测她们是不是在说自己,打拳打得更起劲了。

那次电影院打架事件过后,白云舒母女的名声更不好了,虽然镇上人谁也没见过送白云舒回来的那些轿车究竟坐的是什么样的男人,甚至连是不是男人都不知道,他们还是一口认定,白云舒不但自己乱搞,连女儿也是不干净的。

白葭还是不怎么跟陈凛说话,但是会到陈家来教陈燕功课,初三以后,陈燕的成绩一落千丈,不知道是因为早恋还是智力本来就不行,她似乎学什么都不通。

白葭就不一样了,白葭永远是优等生,哪怕她经常落魄到没钱吃饭,依然是学校里男生女生都关注的对象。

陈凛有时候偷偷打量她,明明是很清瘦很匀称的身材,就算是胸脯,也是正常发育,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怎么会碍了那么多人的眼?

一大早,陈凛跑到花鸟市场买了个玻璃缸,把他爸爸养在天井鱼缸里的金鱼偷偷捞起来一条放到鱼缸里养着,为了不单调,还特意捞了两条水草在缸里。

周五的傍晚,等白云舒走了以后,陈凛看到白葭蹲在葡萄架下洗衣服,抱着玻璃缸走过去,往她面前一放,“给你玩,我爸不知道。”

白葭看着那条金鱼在玻璃缸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红艳艳的颜色像是要把缸里的水染红了,抬头看到陈凛殷切的眼神,很小声说:“放在这么小的缸里养不活的。”

她难得跟他说句话,陈凛很兴奋,“没关系,你不要经常给它换水,换水的话就换我爸鱼缸里的水,我从小看我爸养金鱼,怎么养我都知道。”

白葭洗好了衣服,陈凛殷勤地帮她晾起来,两人站在晾衣架下说话,马丽珠在厨房看到这一幕,担忧地摇了摇头,继续炒菜。

把玻璃缸放到白葭房间的书桌上,陈凛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她们母女俩搬来几年,他才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房间里陈设简陋,也没有女性化的装饰,床单被褥都是简单朴素的款式,不像他妹妹陈燕的房间,到处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绒毛玩具和各种零食。

唯一让陈凛叹为观止的是房间里那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架,满满都是书,就连书架顶上也堆满了,近前去看,琳琅满目的书目让他大开眼界。

“孟德斯鸠、陈寅恪……天,白葭你才初中都看这些书,能看得懂吗?”

“都是我妈以前的书,她房间堆不下才放我房里。”

哲学、历史、政治和文学,白云舒看起来可不像看这类书的人,陈凛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陈寅恪文集,念念有词:“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非所论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兴亡……这些书你看过吗,你要是看得下去,我太佩服你了。”

“没有什么看不下去的,人多读点书没坏处。”

母女俩辗转各地,没有别的家当,只有这些书一直陪着他们,白葭从小到大是泡在这些书里长大的,肚子饿得受不了或者挨了打的时候,读书能让她忘记一切。

灵机一动,陈凛说:“你家这么多书,我能借两本回去看看吗?”白葭想了想,才说:“不要给我姆妈看到就行。”

陈凛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他感兴趣的史学书籍。

看到书桌上的台灯用旧了,陈凛跑回自己房间把陈望知出差时买给他的新台灯拿来,想换走旧的,但白葭坚持不要,陈凛没办法,只得把新台灯拿走。

看白葭对着鱼缸里的小金鱼目不转睛,陈凛在一旁看着她。他头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她,才发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又长又卷,白净透明的皮肤、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瓷娃娃一样可爱。

一头柔软浓密的黑发在灯光下光泽闪亮,能闻到发间的清香,陈凛抬起手很想摸摸她头发,犹豫着怎么放上去。

白葭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回过头来,陈凛赶忙把手缩回去,假装挠自己头发,尴尬地看着她笑,白葭瞧他脸都红了,嘴角一弯没有拆穿他。

为了化解尴尬,白葭把自己书桌上那盆长得很茂盛的盆栽给陈凛,陈凛见盆里的植物碧绿葱葱,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一种野草吧。”

“蒹葭苍苍。”陈凛把盆栽拿走了,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养。

冬天的时候,陈燕学会了织手套,给家里每个人都织了一副漂亮的毛线手套,白葭也在学,但她没钱买毛线,只能用陈燕的毛线学。

“白葭,你在织什么呀,这么长。”陈燕看白葭总在哪里织啊织啊,似乎没有个头,不知道她是在练手艺还是想织条围巾。

“我想织个围巾。”白葭头也不抬。

“围巾?这个颜色织围巾不好看啊,我看他们都买白色红色织长围巾,你怎么织一条灰的?”陈燕在这方面向来不开窍。

“我没你那么心灵手巧,会用细线织手套分出五个手指头,织围巾最简单了。”

“哪里简单了,你这是元宝针,织的还这么仔细,不会是给我哥的吧?”陈燕瞬间福至心灵。

“给陈伯伯的。”白葭否认。

“撒谎,我爸什么时候戴过围巾?我爸跑长途在车里都有暖气,他才戴不住围巾。”陈燕狡黠一笑,“不如给我哥吧,我哥前天还说教室里没有供暖,空调也没有,他坐在窗口就快冷死了。”

白葭咬着嘴唇笑笑没说话。

陈凛晚自习回来,看到床上放着一条叠好的新围巾,高兴地绕了几圈在脖子上,去给陈燕看。

“哥你戴上这条围巾特别帅,像日剧里的高中学长。”

“你织的?”

“是我织的,怎么样,手艺不错吧?”陈燕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看着她哥笑。

“挺不错的,很暖和。”陈凛把围巾捧起来,脸埋进去深深一嗅,嗅到了一阵栀子花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味道,那个人身上常年都是这种味道。

“你又骗我,这能是你织的?不说实话我揍你。”陈凛假装抬起手要给陈燕一拳。陈燕不仅不被他恐吓,还主动把脸伸给他,“你来呀,你揍我呀!”

陈凛的手轻轻落下来,拍在妹妹肩上,轻声问:“是不是白葭?”

“白葭说是织给咱爸的,我说咱爸从来不戴围巾,他车里有空调,不如给你,她就答应了,哥,你说我是不是帮了一个大忙,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陈燕向陈凛伸出手。

陈凛嗯一声,心里比吃了桂花汤圆还甜。

第二天一早,陈凛出门上学,看到白葭亭亭玉立地站在葡萄架下等陈燕,脚上的运动鞋是崭新的,高兴地推着自行车在她身边站定,等白葭看到他的围巾,才心满意足走开。

陈凛围着那条散发着栀子花香气的围巾,一整天都暖暖的,他不时把下巴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就像她在拥抱他一样。

小镇的日子,表面上平静如水,偶尔也会突如其来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就在白葭中考前夕,她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凛永远记得那个下午,他到同学家看球赛,陈燕慌慌张张跑过来告诉他,白家出事了,一群人打上门來。

“你说什么,白葭怎么了?”陈凛误以为是有人要打白葭,一边往外跑,一边问妹妹。

陈燕被她哥的表情吓一跳,这才说:“我也不清楚对方是谁,一个个都很凶很凶的,好像是说白老师勾引了她丈夫,她带人来打小三,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打人打得好凶,我都快吓死了。”

陈凛一到家门口,就看到院子里闹得人仰马翻,众人将现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连马丽珠似乎也加入了战团,正和一个同样粗壮的女人互相撕扯着头发。

众人只管围观,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白家门口,一个女人跌坐在地上,被几个女人拳打脚踢,头上脸上都是血,身上的衣服被扯烂了,她用手挡住身体,可还是有一只丰满的□□露在外面。

围观的男人们贪婪地看着女人□□的身体,喉结无不上下滚动,陈凛惊愕于众人的冷血,大力拨开人群,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女人身上,靠近了才认出这是白云舒,没敢再细看,着急去找白葭。

“妈,白葭在哪里?”到处找不到白葭,陈凛情急之下叫马丽珠。

“在屋里,你快去救她,他奶奶的,敢在老娘地盘上撒野,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身强力壮的马丽珠黑旋风李逵一样抡圆了胳膊,几拳打倒了扯她头发的女人,扑过去爆捶那几个殴打白云舒的女人。

第7章

陈凛先去厨房拿了一根擀面杖,看到几个人站在白葭房间里,飞快冲过去,令他愤怒的是,白葭被一个男孩压在身下,无力地哭喊着,身上的裙子差不多快被撕碎了。

“他妈的,臭婊`子勾引我老公,女儿也是个*,干她,干死她!”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颐指气使地说。

“滚开。”陈凛认出这个胖女人正是他的同学二赖子的妈妈,用力把她往边上一推,胖女人没留神,踉跄一下撞到门框上。

围观的两人看到这少年杀气腾腾闯进来,原本嚣张的气焰矮了一半。

陈凛怒不可遏,冲过去用擀面杖把压在白葭身上的二赖子暴打一顿,抓起他衣领,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趁乱扑在白葭身上,死死地用身体把她护住,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被人糟蹋。

无论那几个人怎么对陈凛又撕又打,陈凛始终不放开白葭,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吵吵嚷嚷声音过后,闹事的人都走了。

“应该是警察来了。”陈凛坐起来。白葭被他压了半天,只怕快昏过去了。

白葭躺在床上,哭得坐不起来,陈凛顾不得背上的痛,把她抱起来,胡乱替她套上衣服,才看到她白嫩柔软的胸脯上有几道粗细不一的指痕。

他的心突突直跳,自从那时发誓不再偷看她洗澡,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身体,此时乍见才发现她已经快长成大姑娘了。

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情`欲,他的下身硬如钢铁,走路都困难。

“那个……你没吃大亏吧?”陈凛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他的意思。怕她万一已经遭遇了不幸,再说一遍会令她更加痛苦。

“没……他们刚把我拉进来,陈师母就是看到他们……拖我进屋想欺负我,才会跟他们打起来。”白葭浑身颤抖,哭得嗓子都哑了。

知道她吓坏了,陈凛抓起床上的被子,把她包裹住,“你别出去,我出去看看,找人把白老师送到医院去。”

“我妈怎么样了?”

“受伤了。你乖乖地别动啊,我出去看看,回头跟你说。”

陈凛正要走,一低头才看到白葭紧紧抓着他衣服,安慰她:“别怕,闹事的人已经走了,我帮你把门锁好,不让人进来。”

陈凛跑出去,却没有看见白云舒的影子,披头散发的马丽珠站在一旁梳头。

“白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