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两人俱沉默,客厅里除了小尾巴追逐球球时发出的噪音,竟别无他响。眼帘内映着的是她蜷缩在角落的模样,温时修深呼吸,紧紧压住眉心的那些不郁,逼迫自己调整好心态和方式,静心。

这冗长的不语好似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从未有过的状况令温时修很及时地反思了自己方才的做法,思考片刻后出声。

“好了,刚才是我不好,嗯?”

目光触及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虽然没有直起身,但显然是已经听见了。他喉结滚了滚,压去干燥嘶哑,轻轻叫她名字。

“任瑾…”

不知是他叫的太过温柔,还是她强压着太久的心防被击破,当她湿润着眼睛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望过来复杂软化的眼神,那些委屈完全不受她控制似倾盆大雨一泄而出,啪嗒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温时修是见不得她哭的,一看小姑娘红了眼睛和鼻尖,那眼泪跟断裂的水晶链一样噼啪掉落,强装的淡定全数被击溃,他朝她伸出双臂,低哑声线里糅杂的心疼毫不遮掩。

“好了,过来我抱抱。”

快速落下的水润只一会儿就湿透了前襟,她抿抿嘴吸了吸鼻子,没做犹豫就从沙发上爬过去,主动滚进他怀里抱腰哽咽。

“哥哥…你干嘛那么凶…”

本就足够郁卒的心情,没想到回到家还被他这样对待,任瑾只觉玻璃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此刻也不管这样的相贴会弄脏他的衣服,偏头蹭蹭委屈的停不下来。

“你干嘛凶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一声声控诉如同拿着针一下一下用力在扎他,温时修闭了闭眼,揽住她腰的手空出一只轻抚着她的背,任她一次性哭个够,在她快喘不过气了才抽了餐巾纸擦去眼泪鼻涕,好生无奈。

“好了,是我不对,不哭了,嗯?”

小姑娘还有些抽抽搭搭,但好歹眼泪是止住了,吸吸鼻子很配合地让他擦干净,扁扁嘴不说话。

安静地抱了她半晌,等她渐渐冷静下来,他才徐徐说话,拍拍她脑袋眸底和煦澄澈。

“长教训了,以后还做不做这种事了?”

任瑾坚决摇摇头,还没忘小声嘀咕。温时修耳力好,她说的话一字不落进入耳内,眼里划过丝丝无奈,耐着性子低低教育。

“感情的事情,是最不可以插手的,知道吗?”他说,“也许你不去管,他们可能还是这样,也可能是另一种结局,但无论如何,都不需要你去,记住了?”

这次的教训足够深刻,但结果已经这样,再想去挽回早已没有必要,她需要做的只是吸取教训,今后不要再犯。

“知道了。”她点点头,垂头丧气。温时修也不再说她,揉揉发顶后松开她,回卧室换件衣服。

因为方才衣领上都是她哭过的痕迹,温时修换了件干净的,再出来时她正拿了逗猫棒在陪小尾巴玩。逗猫棒上有小小的铃铛,那铃铃的声音最是勾小尾巴注意,一听见,就整只猫爬下爪子不停挠挠挠,橙黄色的眼睛溜圆瞪着逗猫棒上的玩具老鼠,整一个备战姿态。

等逗猫棒停住不动了,它才如闪电般扑出,一爪按在小老鼠上就不松开,任瑾换了个角落抽出,还没甩呢突然小尾巴就扑了过来,她下意识一躲小尾巴扑到了她身侧,见没抓到咚一声又跳了下去。

方才险些被抓个正着,接下来任瑾就小心了些,直到身侧沙发陷下,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放了逗猫棒,专注回信息去了。

是傅瑜发来的微信,打了一大段都是安慰的话,任瑾这会儿已经没事了,给傅瑜回了之后两人就开始肆意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温时修身上。

明明自己还是一只单身狗,恋爱经验却好像比谁都足,傅瑜笑眯眯地戳着屏幕发问:“你和温老师进展如何?”

偷偷瞟了一眼在旁认真看书的男人,她鼓着嘴回了句挺好的。

傅瑜这八卦之心一上来就如洪水般停不下来,独自嘿嘿两声一本正经:“我跟你说,恋爱中女孩子不能太被动,有时候主动一下,男方会更喜欢。”

任瑾懵圈:“…什么主动?”

“比如主动亲他,比如推倒他,比如…”

接下去的越来越污,任瑾耳朵红红没敢再看,连续发了一些表情盖过去,才回了句“知道了”,放下手机舔舔唇。小姑娘勇于尝试,眨眨眼后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趁他刚好偏头,直起身凑上去…舔了他嘴角一下。

那一下湿湿软软,就像过电一般,温时修惊诧地睁大了眼,只一秒就回神不让她逃开,扣住她后脑吻如至深,身子前倾压她在下,扫荡一遍后微微推开,气息粗重黑眸灼热盯住她。

“哪里学来的,嗯?”

任瑾还没缓过气,闻言掩面遮住了晕红的脸蛋,刚想回答,铃声大作。

第四十章

不知为何就觉得今晚这铃声尖锐的很,响过一阵停了几秒又开始响起,温时修秉了呼吸,等平静了些才拉着她坐起来,拿过手机接起。

背景是压过的音乐声,宋远钦在门外给两人打电话。

“今天牙科医院在对面ktv玩,你带任瑾一起过来啊,他们听说你俩在一起了,都等不及要祝福呢!”

温时修默。

“主要也不是他们,咱们牙科忙了这么久,难得也是第一次全员聚齐,差了你俩多不好,快过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剑眉紧蹙,温时修换了只手接电话,空出来的正好抚摸跳上来四脚朝天瘫下的小尾巴,肚子上那柔软细密的白毛越摸越舒服,他用了点力给它抓抓痒。

那厢宋远钦见半天没个声音,正疑问呢手机被岳宁拿了去:“你们快点来啊,大家都在的,不准拒绝,难得的,赶紧赶紧。”

说话声有些大,任瑾就在一旁自然都听入耳内,她反正也没事做,索性扯扯温时修衣袖让他答应下来。既然小姑娘都想去了,温时修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嗯了声后直接挂断。

收拾收拾,给小尾巴的盆里装满猫粮,温时修才带了她下楼,提醒她扣好安全带开始倒车。

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还算顺畅,十来分钟就到了,任瑾一进去就被岳宁拉到角落,直勾勾地盯着让任瑾背脊一凉,想着难不成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突闻岳宁贼笑。

“难怪人家温老师不愿意来了,敢情在家里做坏事呢!”

任瑾:“…”

包厢里开着几盏暖黄色的射/灯,有一盏正好在任瑾头顶,方便了岳宁将她从头到脚看清。

“看看你的嘴,干了什么事不要太明显呀,看不出来嘛,温时修看着仪表堂堂人模人样,骨子里居然还是个粗暴的。”

被这一点没客气的调笑给弄得脸红似滴血,任瑾鸵鸟一样埋了脸,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好在在岳宁继续调侃之前,温时修先坐了过来,拍拍她背后警告岳宁。

“不要欺负她。”

这话一出岳宁笑死了,乐得倒在宋远钦身上半晌直不起腰来。任瑾鸵鸟当够了露出一双眼睛,东瞟西瞟后舔舔下唇。

温时修一直在注意她,自然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果拼盘上,拿了一些过来放到她掌心。任瑾垂涎苹果好久了,见温时修拿来了,满足眯眼甜甜叫了声“谢谢哥哥”。

正好换了首温柔的情歌,女生在唱低音婉转,现下包厢里分为好几拨,有唱歌的,有聊天的,也有玩游戏的,任瑾一个也没参与,正吃苹果吃的开心,突然就有人在空着的左边坐下。

是当时给她拔鱼刺的实习医生。

虽然本身对他是没有害怕的,但隐藏的心理阴影还存在一些,令任瑾愣了好久才挥爪子打招呼。

实习医生明显是知道两人在一起的事情的,也没调侃,问了几句近况就和温时修讨论起医学上的问题,任瑾听不懂也插不上话,就在一边默默吃水果听岳宁说话。

这两天牙科医院接了好几个智齿病人,其实居然有一对是双胞胎姐妹花,奇怪的是两人智齿长得位置都差不多,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想起这事岳宁就想笑:“别说那双胞胎长得还真像,你知道现在的双胞胎很少有长大了还像的,要不任瑾你以后和你家温老师也努力努力生一对双胞胎给我玩呗,我可羡慕双生子了。”

“…”生???

岳宁见她一脸玄幻,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别说你以后不会和他结婚啊,这话说出来压根没人信,就说让你们努力点造人,最好造两个,哈哈哈我最喜欢双胞胎了,男女都可以。”

任瑾脸红不敢再让岳宁继续往下说,胡乱扯了几句话就将此事带过,偏头间温时修起了身出去接电话,她想着要不要出去透口气,就被岳宁拉住手腕加入了游戏的小分队。

是摇骰子,很简单的游戏,两人一组,输了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任瑾事先不知道杯里的是酒,一口闷下去了才发现,居然还是混了雪碧的白酒,比直接喝更容易醉。

果然,她刚喝了一杯就觉得有些头晕不舒服了,扶着额头坐在一边看他们玩,那白酒度数高兑的也不少,后劲一上来任瑾只觉包厢里闪着的灯光让她更加晕眩,索性扶着沙发起身,借口去洗手间去洗把脸醒醒脑。

清冷的凉水拂上脸,渐生红晕的脸颊和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她又洗了洗手,烘干了才往回走。

谁知刚走至拐角,眼前就出现了一男一女,面对而站在说话,任瑾虽然脑子有点晕,可眼睛亮着呢,一见那女生仰脸笑的得体优雅,心底顿时升腾了一股无名怨气,她撅嘴不高兴。

居然背后招桃花,太讨厌了╭(╯^╰)╮

原地顿了顿,任瑾故意慢吞吞走过去想蹭蹭抱抱刷下存在感,谁知还没靠近先踩到什么滑的东西,砰一声摔倒在地。

疼疼疼qaq

温时修早就注意到她,想着等她自己走过来看看想做什么,谁知道会突然摔这么一下,其大力令他听着都生疼,连忙过去扶她起来,揉揉磕到的膝盖,低声:

“疼不疼?”

小姑娘毫无防备摔了这么多大一跤,自然是疼的,但她现在显然注意力更放在他那朵烂桃花身上,也不顾疼了,被他拉着站起来顺势就抱住手臂倚着。

那女孩子也看见了任瑾的到来,铺垫了一大堆想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强自笑了笑走过来,目光落在任瑾身上。

“这位是?”

温时修淡淡:“我女朋友,任瑾。”

女孩子听闻后僵了一瞬,早就听他们说温时修和一个来过牙科的小病人在一起了,本来还不怎么相信,这下亲眼见到,出来之前那种非要把憋了太久的话说出来的那种激情澎拜全然消失,只剩落寞。

“这样啊,”女孩子尴尬笑了笑,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在这里再待下去,随口扯了几句祝福就说,“那我先进去了。”

温时修嗯声,目送女孩子进去关了门后,眸光才清清沉沉地落到某人身上,她那点小心思太过浅显易懂,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捏捏她圆圆的脸颊严肃失笑。

“高兴了?”

小姑娘膝盖上还疼着,但这阻挡不了她变得极好的心情,软软嘴角上扬,撒娇般点点头,湿湿黑黑的眼底一片亮晶晶。

温时修看的心软,单手抱着她拍拍背,眼里倒映着她眯眼笑的得逞满足的小模样,没忍住一句“冒失鬼”脱口而出,又低下头去亲亲她。

但这一下吻住,他立刻就发现了她嘴里的酒气,居然还是白酒,顿时紧皱眉,语气不善。

“喝酒了?”

任瑾嘟了嘟嘴,扭扭身体想换个姿势,却突觉天旋地转,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用手指比出“一点点”的手势,眯眼扁嘴。

“刚刚玩游戏…输了把杯子里的喝完…我不知道那是酒…”就、就全部喝了。

听言温时修大概知道她喝了多少,想起她喝醉了爱干的事就不能放任她再回去,和宋远钦岳宁打了招呼后半抱着她就回了车上。

小姑娘虽然被白酒后劲冲击的醉意朦胧,但迷迷糊糊还是知道哥哥要送她回家了,也不管这会儿他在扣安全带,倾身过去就抱住他软乎乎叫唤。

“哥哥,我不回家。”

“好,不回家。”温时修安抚性地拍拍她手背,让她坐好才继续。事实上他压根没有打算送她回自己家,几个转向就到了自家停车场。

她真的醉了,呼吸都变得炙热烫人万分,此刻就偏头在他颈边拱拱拱,温时修无奈之下还是很快带了她上楼,门一关放她在沙发上就去卧室里拿解救药和热毛巾。

因为躺着难受,她一骨碌就爬起来捂住脸揉揉眼睛,嘴里的白酒味冲的她整个人都不太好,抱了桌子上放着的水杯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多水。模糊视线里,温时修走了出来坐在她身侧,拿了挤好的热毛巾给她擦擦脸,那暖热的湿意很舒服,她不自觉就闭上眼蹭了蹭,像幼猫一样。

给她擦了脸后温时修就拿了解酒药让她吃,那味道实在不是太好,小姑娘含入嘴里的那一刻险些吐出来,还好温时修耐心低哄,算是骗了她吃下去。

放下药,偏头一看唇色干燥发白,他起身去兑了温水让她多喝点。任瑾觉得喉咙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热的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一接触到温水立刻就喝了下去。如花瓣一样的嘴唇被水润泽过后湿润漂亮,察觉到某人身上凉,她又蹭过去抱住,舒服地呼了口气。

“很难受?”他问。

任瑾喝了酒反射弧变长,迟钝了好久才摇摇头,她偏了脑袋侧靠在他的颈侧,看着看着,突然就抬了手去缠绕住他的脖颈,对着他喉间的凸出亲了上去。

那湿意和柔软一触即分,但他浑身僵住。

第四十一章

那是他身体的一处敏感点。

被小姑娘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碰到后,瞬时撩起了熊熊火焰,连着望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暗沉炽热万分,但小姑娘显然是无所知觉的,这一下亲完后就闭了闭眼,嗫嚅几句缩在他颈侧软乎乎不动了。

因为贴的近,那些呼吸带着烫人的温度拂在他的皮肤上,瞬间便热了好多,温时修长指压住太阳穴将那不算陌生的渴望生生压下,想抱着她调整一个姿势,却没注意压到了她的腿弯,细细呻/吟从她嘴中发出。

哪怕声音极轻,他也一下就注意到,单臂抱着她低问:“怎么了?哪里疼?”

小姑娘的意识还在恍惚期间,慢了好多拍才嘟嘴指指膝盖,细眉拧着好不舒服,显然方才压疼了她。

温时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想起之前走廊里的那大力一摔,撩起她长裙一看,膝上那一块又红又肿,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顿时变了脸色,扶她在沙发上坐好就去卧室里拿来了红花油,倒在掌心揉搓开再去抹她膝盖,的确是痛的,方一碰到她就哀声叫唤,连上涌的酒意都消散了些,拧巴着小脸望着他可怜兮兮。

温时修手下没停,瞟她一眼相当无奈:“刚才为什么不说?”按这程度应该疼了好久了,不是最怕疼?怎么到现在都能一声不响。

任瑾撅了撅嘴,一把拉过沙发上的靠垫脸就埋了进去,闷闷嘀咕:“刚才不疼的…”

叹息一声,温时修算是被她打败了,给她揉完余光见她眯着眼好似又要睡着,于是倾身过去捏捏她的脸,声线厚沉目光灼然。

“先去洗完澡再睡,嗯?”

大脑已经处在一个放空的状态,那只在脸上作乱的手就无比讨厌,任瑾迷糊拍打了两下,复又抓住那手指轻轻揪扯。

大概是真的困了,揪了半天手指觉得没意思后又偏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靠垫还在身旁,她拖过来抱住,眼看着就要睡着。

进屋把她的睡衣等物品放进浴室,温时修才绕出来去抱她,小姑娘还不怎么肯配合,哼哼唧唧了半天勉强被他强制着挂在了身上,就着这样的姿势温时修手托在她臀下,面对面抱着她进了浴室。

这两天天气不算太冷,但温时修怕她着凉,还是开了一盏浴霸,暖黄色温烫的光从头顶照下,就这么站着浑身就暖了一片。

因着这个姿势很容易下滑,任瑾就像抱着一棵树一样,掉下去一点点就勾住他脖颈蹭蹭扭扭往上爬,她倒是舒服了,还闭眼呼气,被蹭来蹭去的某人彻底暗下了眸色,两步上前压她在墙壁上,低头咬了咬她的鼻尖。

任瑾被咬的“嗷”了一声,不满地睁眼揉鼻子,肉呼呼的手臂还扒住他,嘟囔:“哥哥你属狗啊还咬人…”

温时修没接话,眸光锁住她几秒,压低了些声音去问她:“要不要下来?”

小姑娘愣了很久,好像也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点不太好,松了松手臂想跳下来,谁知这却被他错误理解成求抱抱,比之前更为贴近的身躯在那一秒就感觉到了异样,她傻乎乎看着他。

“不想下来?”他低低笑,强有力的心跳因着胸腔的共鸣而极为明显,他偏头去用侧脸贴住她,薄唇轻轻贴住她软嫩耳垂,嗯了声好整以暇,“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任瑾:“…”这这这是什么意思→_→

怕她醉酒太迟钝反应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温时修把她往上掼了掼,薄唇渐渐移至嘴角边,说话时便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

“心怀不轨?”他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

见小姑娘明显呆愣的表情,温时修笑了下半晌才叹气。就算她不介意,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真正发生些什么,不是不想,而是没到时候。

浴室里一下子陷入沉默,因着困倦,小姑娘偏头靠在他肩口有些想睡,身体有些下滑,她努力往上爬了爬,却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花洒,一下开到最大,唰一声洒出的水瞬间将两人从头到脚淋湿。

同时浇醒了两个心浮气躁的人。

放她下来,空着的左手关掉了花洒,温时修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叮嘱:“我只给你半小时,如果半小时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知道了?”

任瑾脑子晕,但意识却清醒了不少,靠着墙站着点头。

门关上。

怕她在里头有什么事,温时修贴着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有水声了才离开,去客厅的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进卧室时里头还有淅沥沥的声音,他拿了块毛巾在椅子上坐下,想起什么又给岳宁打了电话,让帮忙跟任爸爸任妈妈解释。

电话那头岳宁似乎兴致不高,但温时修满心满眼都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也就没有在意,直到挂了电话,门锁正好咔哒一声响起,他抬眼。

干干净净地洗完澡,虽然脚下有些虚浮,好歹穿戴整齐,温时修拉过她的手抱坐在膝上,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过了这么久,酒已经醒了一部分,她乖巧地缩在他胸口,抱住腰软萌萌地拱一下。

她头发不算太多,但又长又细软,吹起来还是要费不少时间,就快要休息,因此温时修仔仔细细地给她吹干,才抱了她到床上躺下,想起身却被握住了手,他停顿,帮她遮着脸颊的发丝撩至耳后。

“怎么了?”

铺了素色床单的床十分整洁,这会儿她扯着他的手指,自发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只露出一双眼睛,眯了眯依赖:“哥哥,你去哪儿?”

“我就在房间里,不走。”

她长长地哦了声,果真乖乖地松开了手,等温时修进了浴室,才望着天花板发了良久的呆,一骨碌爬起来巡视房间。

温时修是去浴室里洗衣服,他动作很快但洗的很干净,用衣架一件一件弄好,晒至阳台。

回去时她还躺在床上,可手里却捏了本书,一见他回来了,立刻就往旁边一滚留出他的位置,等他坐下主动凑过去抱腰,小脑袋贴着胸口软糯地笑。

“哥哥,我想听这个。”

温时修目光顺延而下。

被纤细手指抓在掌心的是一本童话书,还是之前温阳过来时丢在茶几上,被他拿进来的,温时修莫名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电话,接过书后翻开第一页。

果然是温阳才会喜欢的小故事,还标注了拼音,温时修侧眸时正对上小姑娘兴致勃勃的黑眼睛,胸口滚过的那些无奈情绪全都软化成了答应,单臂搂着她换了个相依更好的姿势,缓缓道来。

他说故事时,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字咬的极为清晰,讲了一个故事不够,他就一直讲一直讲,直到胸口那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下,放下书本关了壁灯抱着她躺下。

确实睡熟了,这样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吵醒她,夜色静谧,窗帘只拉了一半,浅色的月光便如流水般泄入,在木地板上留光,形成一圈圈似水般的涟漪。

一觉美梦到天亮。

还在沉睡中,鼻尖就飘进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挥散不去,任瑾被硬生生勾醒,撑手坐起来,发现脑袋并没有酒醉后的钝痛,她揉揉眼睛环视周围。

熟悉的装饰让她一看就知道是哥哥家,哀嚎一声居然又喝醉了没回家,捂着脸跑去卫生间里洗漱。

方一出去,早餐正好完工,奶白色米粒饱满的小米粥,碟子里煮熟的鸡蛋,热腾腾的包子和油条,任瑾胃口大开顾不上昨晚之事,跑过去就先尝了一口粥。

“昨晚和岳宁打了电话,”他瞥她一眼,“是和叔叔阿姨说你在她家。”

闻言任瑾小小地嗯了声。觉得自己这种经常性留宿在外还欺骗父母的行为有些过分,她舔舔嘴角,忽闻他在剥鸡蛋,很是自觉地叫:

“哥哥我要吃蛋白。”

温时修当然知道,没应声快速剥好,除却蛋黄都放进她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