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床边的黑影,险些吓了一跳,他温柔地安抚她,睡意才渐渐回归。后来半夜几次梦醒,下意识地探寻江意的身影,见他杵在窗边,侧对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真真切切的恐慌和害怕。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过往的回忆能有多大的杀伤力,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对于有些人,真的是时间也无法掩盖的伤痛。尽管江意平时一声不吭的,可她知道他心细如尘,他沉默却敏感,看似冷情却比谁都要情深,不然就不会得科塔尔综合症。

第二天一早。

江意睡得很浅,唐眠刚从床上坐起,他就已经睁开眼,三步当两步走前,问:“是不是渴了?”

唐眠笑了下,说:“不渴,我想洗漱下,你看天都亮了。”

vip病房里遍布温馨,如果没有消毒水的味道,这儿就像是高级公寓一样。她拉开洗手间的门,江意杵在门外,大有盯着她洗漱的意思。唐眠本来要关上门的,可是刚伸出手,她就无奈地摇摇头,问:“你想代劳?”

他跟小鸡啄米式地点头,一个跨步,绕过她,站在洗漱台前往一次性牙刷挤出牙膏,又倒了一杯温水,微微侧首看她一眼,牙刷横摆在洗漱杯上,双臂一伸,直接将她抱在洗漱台上。

她配合地张开嘴。

小时候她爹都没替她刷过牙,第一次倒是奉献给江意了。

他仔仔细细地刷着她的牙,神态认真,颇有考古队清洗骨头的架势。唐眠忍不住笑,泡沫弄得满嘴都是,他的神情也渐渐柔和。

洗手间的白炽灯打出光亮,他睫毛很长,像是蝶翼一样在眼睫下铺出一层阴影,干燥的薄唇附近起了一圈青色的胡渣,无声地诉说着性感和魅力。

她舔了下唇。

不记得在哪本书看过,说对着异性做出舔唇的动作,代表性|暗示。当时她觉得不靠谱,直到今天才发现是真的。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迫切地想要跟一个男人滚床单。

而最令她欢喜的是,这样的感觉不是单向的。

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嘴边的泡沫还没擦干,微凉的唇便传来一股温热,她配合地仰起头,让他深入,唇齿间的交融像是有十万伏特的电流流过四肢百骸,换来脚趾头的蜷缩和全身的痉|挛。

一记满足的深吻结束,她眸光如水,笑得像是两弯月牙儿。

“意。”

“嗯?”

她的十指攀爬上他的掌心,轻轻扣住:“我就在你身边,你不要怕。”他登时一颤,她倾前身子慢慢拥住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剩下的是我们的明天。”

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明天。

她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他浑身抖得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兽,无声地在她怀里舔舐伤口。忽然,“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她扭头一看,立即窘迫地红了脸。

门外站着的是…是江意的父亲。

“伯…伯父。”

江意反应过来,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整理了下衣裳,抹去唇边的泡沫,若无其事地喊:“爸,你来了。”然后对唐眠说:“你整理好再出去。”

说着,越过唐眠,出了洗手间,顺手关上门。

那股子的尴尬在唐眠的嗓子眼里才渐渐消除,她呼了口气,心里头喜滋滋的,在关键时刻他总能站在她的面前,替她遮挡风雨,以前总觉得他依赖着她,如今却觉得她也在依赖他。

五分钟后,唐眠走出洗手间。江父的眼神立马飘到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轻咳一声,说:“伯父你好。”每次跟江意父亲见面都如此尴尬,第一次误将他当作绑匪,第二次见面是她跟他儿子在洗手间上演吻戏,她发誓她是个很正经的姑娘!

顿了下,唐眠想起江父的顶层上司身份,心里头不由得又窘迫了些。

幸好江父没有难为她,虽然眼神里有疏离,但是笑得也算和蔼,想来是看在江意的面子上。江父皱眉跟江意说:“上次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江意淡淡地说:“没出大事。”

“要真出大事了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他声调拔高,生气的意思显然易见,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地压制住,语调恢复平和:“算了,下次不能胡来了。”他看向唐眠:“你,好好照顾他。”

唐眠点头。

“我会的,伯父。”

江父离开的时候,江意去送他,回来的时候,他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唐眠看了看,问:“你…和你爸爸吵架了?”

江意说:“没有,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在江意的家里,两人毕竟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她也不好意思问。她顿了下,又说:“你跟你爸是不是感情不太好?”江意点头。唐眠咬咬唇,问:“我能问为什么吗?你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

“我母亲离世离得早,我之前又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从小就没见过我母亲。我父亲从来都不告诉我母亲的事情,偶然听家里的佣人说,是我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我问过他,他没有否认。再后来又得了科塔尔综合症,更加不愿意与人接近。”

唐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由在。

之前周明安说秦家内里没表面那么光鲜,她只当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可如今真到了江意身上,她顿觉感同身受。接下来的几天,唐眠被江意关在医院里,非得等她伤好了才准出院,连手机也不肯让她多碰,公司里的事情一律是他转接的。

她笑话他成了她的助理。

他竟然认真地说:“主意不错。”

她哈哈一笑,说:“二少爷给我当助理,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不过幸好在这之前最忙的几天都过去了,周明安的事情需要她处理的都安排妥当,剩下的事情她不在场关系也不是特别大。不过话说回来,周明安真是薄情,她这个经纪人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还因为他喝酒喝出来的,除了第一天早晨来探望过她之外,其余时间人影都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唐眠跟江意吐槽:“周明安现在遇上真爱了,眼里只有菲姐!跟他说话,分分钟被气死。”

江意有点心不在焉。

平时她一提周明安他就亚洲吃醋小天王一样,那醋味吃饺子都能直接吞了,保证酸味十足!她笑说:“你有进步了!看来下次吃饺子还是得蘸醋。”

江意瞪她,说:“谢菲还在法国,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唐眠嘀咕:“得想个办法把周明安甩开,宁愿带新人也不想带他。意,把我手机给我,我问问李姐公司里还有没有其他没经纪人的新人。”

江意坐直身子,不紧不慢地看她一眼。

“没出院之前不许碰手机。”

在这点上,他总是强硬又霸道,不过她吃这一套。

她的出院时间本来是上午十点的,可江意缠着她,关上门在病房里耳鬓厮磨,不仅仅花样繁多,而且还吻得她脖子上种满了小红花。

江意提前跟孙季打了招呼,孙季又跟巡防的护士打了招呼,一整天都没人进来。到底是处于热恋之中,她对于颜值高的人抵抗力向来差,何况对方是江意。

他一缠着她,没一会她就缴械投降,任他吻得呼吸紊乱,左脸颊的吻痕深得不能见人。直到将近傍晚时分,吻痕消散不少后,她才跟江意偷偷摸摸地离开病房,刚好遇到巡防的护士,护士小姐笑得一脸暧昧。

唐眠觉得下次生病来医院绝对得戴上墨镜!

江意扯着她往医院后门走,快到后门的时候,江意忽然停住脚步,一把将唐眠扯到怀里,躲在一侧的过道,说:“还是走正门吧。”

唐眠探头一望。

草丛后长枪短炮的架势,俨然是记者的身份。她浑身变得冰冷,问:“江意,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仅仅一瞬间,她眉眼凌厉地说:“跟周明安有关,对不对?”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没走半步又被他重新拉回怀里,手臂箍得很紧。

“现在不能出去,记者会吞了你。”

她明白过来,瞪大双眼:“难怪这几天你怪怪的,今天还厚颜无耻地拖延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冬天的夜晚黑得很快,医院的后门鲜少有人进出,他低头在她耳畔说:“那天你签的合同出了问题,被赞助商阴了,我出面赔了点钱,问题算是解决了。赞助商表示以后不会再跟周明安合作,周明安的粉丝从内部打听到消息,写了千人书要求n&s辞退你。”

第66章 chapter19(1)

唐眠下意识地摇头,说:“那天我看了合同的,我…”话音猛地止住。不对,那天她脑袋疼得像是只剩一根神经支撑着,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嘈杂,她卯足了劲儿才在签名处写上自己的大名。

她浑身一震,咬牙道:“我要亲眼看一遍合同。”

江意轻抚她的背脊,同时探头望向门外的记者。后门有人挡着,前门的记者肯定更多。眸光微沉,他说:“跟我来。”到孙季办公室后,江意跟孙季说了几句,孙季明了。不一会,孙季回来,手里还有两件白色大褂。

孙季说:“急诊部那边刚刚接到电话,五环出了两起车祸,二十分钟左右会送到医院,到时候我掩护你们离开。”

“谢了。”

孙季本想说客气什么,但江意这时的眼神已经落在唐眠身上。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一个转身,世界里仿佛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孙季笑了笑,无声地离开。

“为什么要瞒着我?”沉默许久的她,问道。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没有生气,才轻声说:“过去你当我经纪人的时候,我的事情你负责解决。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事情我来解决。”他叹了声说道:“没想到解决了赞助商,周明安那边又有幺蛾子发生。”

半晌,一直低垂的眼帘抬起,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很轻。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好不好?”

“好。”他顿了下,又说:“以后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在孙季的掩护之下,唐眠和江意成功逃离医院,甩开了一大票记者。到n&s后,江意调出唐眠签的合同。她看了后,脸色微微发白。冷不丁的,她想起刚进n&s的时候。

当时她还是菜鸟一个,被谢菲和刘管山联手逼得想哭,在厕所里喘气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员工说有哪个经纪人因为签错合同被公司辞退。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唐眠接到公司的通知,让唐眠在家里等消息。江意问她打算怎么办?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无论她有什么样的想法,就算是一条死路,他也要陪她一起走下去。

唐眠想了一天,心情倒是冷静下来。

她说:“虽然被赞助商阴了,但是当时也的确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看清楚合同就签了,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公司要怎么处置我,我无话可说。倒是你,不用暗中替我做什么了,我不需要任何特殊待遇,不然公司里其他人也不服气。”

江意抱着她,说:“好,我听你的。你不想工作的话,我养你。”

唐眠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谁要你养呀,你这么大手大脚的,等以后老了没钱怎么办?”

“我出去挣,总饿不了你。”

似是想起什么,唐眠又说:“周明安那边…”

他说:“不用担心他,他有手有脚的,又是公司的艺人,有公司担待着。我问了情况,谢菲明天回来。”她低声说:“有菲姐在,周明安那边是不成问题了。”

语气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沮丧。

他凑前去轻吻她的唇,说:“这事不能全怪你,公司也有错。你本来就不适合带周明安,跟周明安搭配不能发挥出你们各自的优势,跟我搭配才是天衣无缝。”

她任由他吻着,眼里的沮丧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嗔笑。

“你这个自恋狂。”

轻吻加深,她被搅得眼神迷离,眼下这种迷茫见不到未来的境况,她亟不可待地想要有一个人满足她,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她小声地说:“今晚留下来。”

他眼神变得幽深。

“确定?”

大家都是成年人,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心知肚明。她咬着他的脖子,说:“你是不是不敢?还是不会?要不要姐姐教你?”挑衅的语言最容易激怒男人,他惩罚性地揽紧她的腰,男性的荷尔蒙充斥她的鼻腔,“你不要后悔了。”

她笑:“后悔什么?”

他说:“过了今晚你就别想离开我了。”

所有事情发生得水到渠成,感情到位了,连第一次的疼痛也让她甘之如饴。两个大龄少年少女懵懵懂懂的在床上厮磨缠绵,初尝情|欲滋味,像是染了罂粟的瘾,想要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起来,她浑身酸痛得连走路都是疼的,不到五十平的小屋里仍旧散发着欢爱过后的味道。想起昨夜的疯狂,她耳根子爬上一抹红,第一次疼得要命,跟他商量好就一次的,结果洗鸳鸯浴的时候也记不起是谁主动的又来了一次,喘了几口气回到一米五的小床上,他又缠了上来。天亮时分,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记得一只不安分的手爬来,然后半推半拒间又滚了一次。

床单皱得没法见人。

眼下手臂又缠来,紧紧地箍住自己的腰肢,两人无缝隙地贴合。

他的声音像是吃饱喝足的兽,发出满足而又沙哑的声音。

“早。”

她拉开他的手臂,他又缠上来,“我好像怎么抱都抱不够你。”察觉到身后的反应,她的耳根子又红了许多,急得叫起来:“江意!”

“我就抱抱你,不做什么。”说着,他又委屈地说:“你昨晚这样对我了,你以后要对我负责,你敢吃干抹净走人,我非得追你到天涯海角。”

她一听,哭笑不得地说:“一大早就跟我演戏是不是?”

他也配合:“大爷,以后我就卖身给你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了床,还能养家持家,你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

她转过身跟他打闹,一不留神又被吻得脸红脖子红,连气也喘不过来。可此时此刻,她却感觉到如此满足,连空气里都有热恋的滋味。

大抵是有了身体的满足,当公司的消息下来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沮丧和伤心。成年人做错事了,总要付出代价的。人事部的李姐通知她的时候,眼神里有怜悯的神色。

“小唐,你别担心,你的能力公司是看在眼里的,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公司压力也不大了,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好说。”

唐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多谢李姐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去收拾东西。”

压力顶不住,公司弃车保帅的选择她能够理解,至于会不会要她回去,话都是虚的。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周围的同事静悄悄的,偶尔有人用微妙而又可怜的眼神看她,她也当作没看见。

也许是上天跟她感同身受,干了两三个月的北京竟然下起雨雪。

离开n&s门口的那一刹那,过去大半年的种种回忆一闪而过,她还记得当初是秋天,她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进来搞垮周明安,让周明安跪着抱她大腿,没想到大半年一过,初衷早已改变,一切物是人非。

“我在公司门口,接我?你不是在秦家吗?行,我在咖啡店等你。”唐眠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空出手打伞,往附近的咖啡店走去。

江意今天一早被他父亲叫回秦家,他们俩本来约好晚上碰面的,不过一到中午他就忍不住想见她。她不由莞尔,想到江意,连被辞退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收起伞,点了杯热巧克力坐在落地窗旁,旁边的椅子放了她收拾出来的办公用品。

街道上有些清冷,裹得厚厚实实的路人行色匆匆,北风呼啸而过,吹得光秃秃的树丫摇晃,雪花飘零,落在地上化成寂寞的水滴。

她百般无聊地玩着手机,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一瞥,整个人都愣住了。

远处的停车位上,有一辆路虎,车牌号的后面三位数跟那天她出车祸前见到的一模一样。她擦擦眼睛,定定地看了几眼,确认就是当天那一辆打出强光的车。

她仔细想了想,如果没有那道强光,那辆奔驰未必能这么轻易撞过来。

她眉头微蹙,越想越觉得有理。那天开奔驰的司机喝醉了酒,又是大半夜的,路上的车根本不多,虽然她跟江意闹着别扭,但是她记得很清楚的,那辆奔驰当时离她蛮远的。如果没有那道晃得她眼睛睁不开的强光,说不定她可以躲过那一辆奔驰的。

就在这个时候,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近路虎,恭恭敬敬地打开门。

秦辉坐了进去。

第67章 chapter19(2)

唐眠的脑袋瞬间就懵了。

一直以来,秦辉的强势给她带来了不太美好的印象和回忆,现在见到秦辉坐进那一辆路虎,她先是脑袋空白了下,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她不顾雨雪,使劲地拍着车窗。

车窗缓缓放下,露出一张阴森莫测的脸,秦辉紧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但从小的教养让他压制住体内的情绪,说:“有什么话上车说。”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

“我只问一句话,不必上车。”

秦辉看她这副避若蛇蝎的模样,更是不耐烦:“公司辞退你,是高层开会后的结果。你现在来找我,迟了。”他心底始终是有一丝期待的,活了几十年,要什么样的女人没得到过,偏偏眼前的女人软硬不吃,还跟他堂弟在一起。他看女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是不是雏儿一接触就知道。他并没有处女情结,但是一想到手中的猎物被人抢先一步吃了,心里到底是意难平,连带着看唐眠也没了以前那种强烈的征服欲。只不过如果她愿意送上门,他也能勉为其难收了。

思及此,秦辉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唐眠并没有察觉,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和江意出车祸,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上个月五号凌晨你在哪里?”

秦辉两道浓眉紧拧。

“唐眠你简直不可理喻,小王开车。”

她不由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路虎绝尘而去。刚好这个时候江意过来,见她站在雨雪中,说:“不是在咖啡馆里等吗?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冷不冷?”

说着,拉着唐眠进车。

这时,不远处的树后转出一道人影,下着雨雪的天气,挂着冷冽的冬风,她仍旧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下是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sophia,中午你想吃什么?”

周明安的声音飘来,谢菲扭头看他。他的眼睛明亮澄澈,问:“之前你不是说想吃粤菜吗?我特地向人学习了一阵子,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拒绝的话吞进肚里,她淡淡地说:“晚上七点。”

周明安雀跃地说:“老地点对吧?sophia,你去哪?”

一辆出租车停下,她打开车门:“办点事。”上车后,谢菲拨通了一个电话:“小林,帮我查几个人。”

咖啡厅里的昏暗角落,隐隐传来两道若有若无的声音。服务员摆下两杯咖啡,无声离去。说话的人微微一顿,随手捧起咖啡,浅尝一口。

他对面的女性微不可觉地蹙起眉头,问:“真的?”

“我林勇的名号在业内不是吹捧出来的,信或不信菲姐你心里清楚。”他一直很欣赏谢菲这样的女人,独立果断,又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可惜玫瑰最柔软的地方只面向某人。

林勇又说道:“一月十五之前,秦家大少确确实实跟周家还有王家的人见过面,还有一个最近的消息,”他轻点桌面,压低声音:“秦家跟周家不是一直在争一块地吗?前几天秦家主动放弃了。”

谢菲点的咖啡一口也没有喝,她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林勇微笑。

谢菲说:“我谢菲请得起你,自然不会亏待你。”

林勇叹说:“我跟菲姐都是老熟人了,本来这事帮菲姐免费查查也没什么,但问题是有点棘手,倘若查到我身上,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我没有查下去。不过…”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

“这个地址应该有菲姐你想查的东西。”他低声说:“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周明安的粉丝,也是她负责号召千人反对书,这个小姑娘背景有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