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来，云儿…”柔福忙倾下身子去拉云霓，引起一阵气喘咳嗽声，云霓忙起身去拍柔福的后背。
“云儿，你，你我还是，还是姐妹相称，我告诉你的话，你可是都记住了？”柔福皱着眉回头看着云霓。
云霓点头：“姐姐，放心，云霓都记下了。”
柔福这才靠在云霓身上，慢慢地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我就放心了，姐姐也知道，这么大的事，非你一届小女子力所能及，就算是，就算是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何况，此事还有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牵连云儿你进来，姐姐也是迫不得已…”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一场…”
柔福喘着气摆了摆手：“我知道的，云儿，你听我说，就现在的情势，我恐怕，恐怕是已经无颜再去见列祖列宗了，父皇的遗愿，我也没有替他达成，这些，我都不再指望，只是，这花石纲的秘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传下去，有朝一日，这是我大宋风云再起的资本，云儿…”
剧烈地咳嗽，紧紧地握住云霓的手，“若你能想办法找到桓皇兄，就，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他，我，我也死而无憾了…”
柔福说完胸腔急遽地起伏，整个人瘫在云霓怀里，闭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姐姐，云霓记下了，你快休息一下，先别说话…”云霓急急地去抚柔福的胸口，眼看着柔福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才是松了一口气。
柔福不再咳嗽，可是也没有再睁眼睛，云霓慢慢地将柔福放倒在榻上，看着她虚弱却平静的容颜，目光渐渐沉重。
“姐姐，云霓错了，大错特错了，你是大宋的血脉，身上还有复国大任，云霓就算身份再卑微低贱，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断送，就算是不为了我大宋，只为了公子，云霓也不会让你死，只要云霓活着一日，就要你活一日，我们现在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
云霓说完，挺直了身子，又深深地看了柔福一眼，大步往外殿走，边走边大声吩咐：“传御医，我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给娘娘续命…”
第十九章 何妨携手同归去（七）
柔福是一心求死的，云霓则是一定要她活，御医们采取的办法就是不断地给柔福灌参汤，以保持她的体力，即便如此，柔福还是眼看着虚弱下去。
而云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哭哭啼啼，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地在指挥着御医和宫女们照顾柔福，也不再回自己的寝宫，而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了这里，宫人劝也劝不走，也只好由着她。
这一日，云霓正亲自喂柔福喝参汤，柔福昏昏沉沉的，参汤不断地顺着嘴角滴下，云霓便边喂边擦拭，这个时候，她的一个贴身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云霓一愣，忙将参汤碗交给一旁侍候着的宫女，起身走到大殿内空旷的一处，“何事慌张，可是王爷府出事了？”
宫女急急地点了点头，“回禀娘娘，那边刚传来消息，辽王爷，刚刚，薨逝了。”
云霓大惊，却马上镇定了下来，“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辽王府上下一团乱，据说已经上奏了陛下，只是陛下…”
“陛下如何？”云霓急问道。
“据说陛下还未酒醒…”宫女回道。
云霓点了点头，“你让小顺子那边好生在陛下身边侍候着，一旦有什么最新消息，速来回报。”
宫女领命离去。
云霓想了想，又回到了柔福身边。
因参汤和补药的双重作用，柔福的性命暂时无虞，虽然很多时候都在昏睡，但也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她清醒的时候不是在望着穹顶发呆，就是闭着眼睛熬时辰。
云霓看了看柔福，似在自言自语又是在说给她听，“也不知公子走到哪里了，若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到了燕京了，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否平安顺遂…”说完仔细观察着柔福的表情。
柔福的唇角似乎轻扯了下，云霓叹了口气：“姐姐，我知道你在听，唉…”想了想，和衣在柔福的身边躺下，不一会，呼吸便平稳了起来。
黑暗中，柔福动了动，用尽全力掀起被子的一角，给云霓盖了起来。
次日清晨，云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一回头，看柔福仍在沉睡，又看了一眼两个人共用的那床被子，鼻子一酸，忙伸手去擦眼泪，她的那个贴身宫女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可是有什么消息？”云霓忙坐了起来，回身帮柔福将被子盖好，也没有责怪那个宫女冒失，急急地问道。
“陛下，陛下亲自去吊唁辽王爷，还有一个消息，陛下已经准了小王爷回来吊唁王爷…”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云霓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继续打探，有小王爷的消息再报。”
待宫女一离开，云霓马上伏到柔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姐姐，公子要回来了…”
柔福的睫毛略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看你，你仍有牵挂的是不是？辽王爷薨逝了，公子被准许回来吊唁，这一回来，没准就不用再走了呢？所以，你一定要坚持，至少为了公子是不是？”
第十九章 何妨携手同归去（八）
柔福定定地看着云霓，眼眶已然深陷，云霓鼻子一酸，却是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来。
“姐姐，公子，对你情深意重，你，忍心就这么扔下他吗？”
柔福突然转开了头，闭上了眼睛。
云霓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柔福的眼角。
虽然柔福整日还是卧床，没什么起色，但是令云霓欣喜的是，今日御膳房送来的一些养生的汤品，柔福不仅没拒绝，还很配合地用了不少。
说到底，就算是再心灰意冷，只要一想到和完颜亮还有重逢的机会，那种必死的决心也难免动摇了些。
就这么连着调养了几日，柔福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这一日，云霓刚想搀着柔福下地走走，殿外面大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云霓和柔福都是一惊，两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完颜合剌已然大步走到了殿内，身边除了跟着贴身的太监，还有几个大内高手，看起来浩浩荡荡的颇有气势。
云霓忙跪倒接驾，柔福仍在榻上，却是别过了头没有理会完颜合剌。
完颜合剌目光扫过柔福的侧脸，伸手一把拉起云霓：“云儿这些时日辛苦了，多亏了你代朕照顾嬛儿，你且自去休息吧。”
云霓只好领旨出去，临走的时候不免看了一眼柔福，直到出了门还在替她这样的态度悬心。
且说完颜合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柔福，却是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宣将军觐见吧。”
那太监看了一眼披散着头发只着里衣的柔福，略迟疑了一下：“陛下，可是招将军在此处觐见吗？”
完颜合剌微一颔首，太监一溜小跑出了殿去。
完颜合剌再次转身看着柔福。
柔福下意识地抓紧了里衣的领口，完颜合剌却是抢上一步到了榻前，轻轻一推就将柔福推倒在榻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
于是，完颜亮一进到殿内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心爱的女人绝望地被压在他的兄弟身下，他的兄弟当着殿内那么多人的面在公开临幸她…
完颜亮只感觉血往上涌，双手紧握成拳，双眼通红，大吼了一声就向着那张龙榻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他到得近前，那些大内侍卫便将他死死拦住，几个人一下子就控制住了手无寸铁的完颜亮。
完颜合剌没有回头，仍专心在柔福身上，唇角却是牵起了一抹冷笑。
柔福听到完颜亮的叫声，猛地侧过头看向他，两个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柔福惊讶地瞳孔放大，继而猛地咬住了下唇，血丝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她对着完颜亮绝望地摇头，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完颜亮眼内冒火，对着那几个大内高手不断地踢打怒吼，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挣脱不了控制。
与此同时，完颜合剌却是在意兴盎然气定神闲地往下扯着柔福的衣服，直到柔福不着寸lv，他的一双大手对着那满眼洁白毫不留情地蹂lin了下去…
第十九章 何妨携手同归去（九）
最后完颜合剌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柔福的身子，微一侧头，看到完颜亮很意外的样子，“皇弟，你回来了？你看朕，净顾着忙自己的了，你旅途劳顿，先回府去吊唁父亲大人吧。”
完颜亮的眼中满是仇恨，没有理会完颜合剌的话，仍在试图挣脱那几个大内高手的控制。
完颜合剌刻意忽略了完颜亮的态度和神色，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柔福胸前的高耸，另一只手一挥，“都下去吧，朕要和爱妃好生休息下。”
大内侍卫们毫不犹豫地将完颜亮往殿外拖。
柔福终是没忍住，睁开早就被泪水模糊的眼看向完颜亮，两个人的目光再次相碰，里面刻满的都是同样的伤与绝望。
完颜亮到底还是被人给架了出去，就这么眼睁睁地从柔福眼前，带着满身割舍的痛与不舍，带着满眼的留恋与愧疚。
柔福再也没有别开目光，就这么目送着他出去，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还没有看够吗？朕刻意给你们安排了这次见面，是不是很感谢朕？这些日子你要死要活的不就是为了见他吗？如此是不是没有遗憾了？”完颜合剌筋疲力尽地躺倒在柔福的身侧，挡住了柔福还在往殿门外望眼欲穿的视线。
柔福忙收回了目光，伸手扯过刚被完颜合剌撕去的凌乱不整的衣衫，算是勉强遮盖住了身体，然后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屑去透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一生，所有的悲喜到头来都有个终点，既然心连同所有的情绪都给了那个人，那么，便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去理会其他人。
对于现在的完颜合剌，柔福不爱不恨，不怪不怨，因为，此时在她心里，已经根本不再有这个人，更没有心思去面对他了。
完颜合剌侧过头看了看柔福，扯过锦被将两个人裹在一起，伸出手臂来将她圈进了怀抱。
柔福不做丝毫的反抗，身子也没有温度。
“你恨朕吗？”完颜合剌抱着柔福软软的身子，目光木然地望着殿内的穹顶，声音沙哑而低沉。
柔福没有回应。
完颜合剌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柔福的手臂：“你是朕的，就算你的心不是，你的人也必须是朕的，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语气开始有些激动。
柔福仍是没有回应。
完颜合剌突然将脸埋在了柔福的颈窝处，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突然很疲惫：“嬛儿，你要朕怎么做才会爱上朕呢？就算是你心里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可不可以留些许位置给朕呢？朕就算拥有了全天下，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呢？朕什么都可以不介意，甚至不介意你为他生子，因他而欺君，你为何，为何不回头看看朕，朕对你，对你是一片真心，从朕在王府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朕就想要你，就算朕当时一眼就看出你是迪古乃的人…”
完颜合剌停了一下，眼中多了一抹雾蒙蒙的东西，摇了摇头：“朕知道迪古乃他舍不得你，别看从小他有什么东西都肯跟朕分享，但是朕知道，对于你，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让给朕，可是，朕真的是没有办法，从见到你之后，就日思夜想的，为了你，朕，连兄弟之情都舍弃了，你何时肯看看朕的心呢？”
第十九章 何妨携手同归去（十）
柔福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回应。
完颜合剌又是一声叹息，也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保持着抱着柔福的姿势，渐渐地睡了过去。
柔福只知道她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怎么止都止不住，现在她无法面对的人除了赵家的列祖列宗，又多了一个完颜亮。
虽然她没有义务为他守身，且这也是不可能做到之事，可是当着他的面，就让他看着自己被人家蹂躏，除了感到屈辱，她则是心疼他，因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那股锥心之痛，只要一想到他会痛，柔福那本以为可以将一切都放下的心便又痛到无以复加。
完颜合剌躺在她身边，呼吸越发的沉重，甚至响起了微弱的鼾声。柔福不能动，因他仍将她抱得紧紧的，她怕一动就会惊醒他，他一醒不知还会再生出什么事来。
这样挨过了三更天，柔福听到殿门外传来些许响动，像是有人对打的声响，她本已对世事不再留恋，是以也没放在心上。
这响动很快停止，然这殿外也只是安静了那么一刻，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内响了起来。
柔福感到完颜合剌围在她身上的手臂猛地一紧，知道他醒了。
完颜合剌的下一个动作是抽回手要起身，柔福被带动得只好睁开了眼睛，而眼睛这么一睁开，就看到一把长剑架在了完颜合剌的脖子上，而那个拿剑的人，正是完颜亮。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再看完颜亮身后，除了萧谦萧让兄弟和完颜亮的心腹，还有早就被他买通的大内侍卫和太监。
完颜合剌面无表情，显然是完全清醒了，也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而柔福，在撞上完颜亮看向她的目光后，本能地去扯被子裹紧自己，低下头并不敢和他对视。
“皇弟，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你这是想要弑君吗？”完颜合剌并没有表现出慌张，而是沉着声质问道。
完颜亮手一伸，他身后的萧让递了一把剑到他手上，完颜亮接过来之后却是将剑柄朝着完颜合剌递了过去。
完颜合剌不解地看着完颜亮。
“此时我来这里，并没有将自己当做臣子，你现在也不是君，让我们回到儿时，你我现在只是兄弟，作为兄弟，你…”看了一眼柔福，眼中一抹尖锐的痛迅速地闪过，垂下眼帘：“你侮辱了我的女人，原本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才会将她交付于你，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小父王便将你视如己出，更是拼尽全力将你送到了皇帝宝座上，而你呢？”完颜亮目光凌厉起来，“你对父王不断地猜忌，不断地剥夺他的权力，让他一直战战兢兢，时时惴惴不安，更是用欲加之罪将我赶走，害父王急火攻心之下…”用力地咽了一口气，眼圈发红。
“就算是以往恩怨一笔勾销，然，我完颜亮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让自己的女人受到此等屈辱，今夜，你我不妨来个了结，你死我活，分个胜负，负者甘愿死在对方剑下…”
“不要…”柔福突然用尽全力地嘶喊出声，因气血不足，这喊声听来沙哑异常，却足以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柔福则是痴痴地看着完颜亮，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拼命地摇头，“不要，元功，不要，求你…”
第二十章 旧梦不知山水长（一）
完颜亮看向柔福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和依恋，旋即别开，“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个了结，嬛儿，与你无关。”
目光再次射向完颜合剌：“不知皇兄意下如何？”咬着牙刻意忽略已然泪流成河的柔福。
完颜合剌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柄剑，完颜亮撤掉放在完颜合剌脖子上的剑，后退了几步。
完颜合剌拿剑迅速地起身，手腕一翻，剑尖直刺向完颜亮的左胸，等完颜亮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正好对准了他心脏的位置。
“好一出名为决斗实为逼宫的大戏，今日就算是皇弟你死在朕的剑下，这皇宫想必已然被皇弟你控制，朕还能活得下来吗？”完颜合剌往前一步，完颜亮下意识地后退。
“皇兄，迪古乃并未想走到这一步。”完颜亮叹了口气，“只是，皇兄可曾给迪古乃留下活路？”
完颜合剌点头：“你很聪明，朕确实对你有杀心，而这杀心…”想要回头看柔福，头在转了一半的时候停住，“你也知是因何而起吧。”
完颜亮低头看了一眼完颜合剌的剑：“既是如此，多说无益，你我兄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自你登基那一日起，一个皇位早已将我们千山万水地隔开，自那时起，我们便不再是兄弟，迪古乃不曾觊觎过这江山，而今，却不得不为了女人走到这一步，也好，今日之后，你我的种种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动手吧…”说罢不顾完颜合剌的剑，鱼死网破似的对着完颜合剌再次出剑。
完颜合剌的手却是要快过他，随着噗的一声响，鲜血随即喷出，柔福尖叫一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而倒下的，却是完颜合剌。
原本那一剑，是该刺向完颜亮的，却不知为何被完颜合剌刺向了他自己，等所有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完颜合剌倒了下去。
完颜亮将剑一扔，随即跪倒在完颜合剌身前，“皇兄，你这是何苦…”
完颜合剌嘴角有鲜血溢出，却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朕杀了你，朕今日也走不出这宵衣殿，何不留你性命，让你背个弑君的罪名好去被人千古唾骂…”
“皇兄…”完颜亮眼眶一红，想要再说什么，却是哽咽得无法出声。
完颜合剌艰难地将头转向柔福的方向：“嬛儿，这是朕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许是唯一正确的一件事，我将他的性命为你留下，你可以，可以原谅朕吗？”
柔福闭上眼睛不住地摇头：“你们，你们为何要如此，我，不值…”
完颜合剌再次看向完颜亮，气息更加微弱：“传旨，着完颜亮，即，即皇帝位…”说完唇角牵出胜利的笑容：“迪古乃，朕走了，你的罪名，下辈子也洗不清，朕，朕，倒要看看，你百年之后如何，如何去见我们完颜家的列祖列宗…”说完一口血喷出，头一歪，睁大眼睛一动不动，那个笑容诡异地凝固在了唇角。
第二十章 旧梦不知山水长（二）
完颜亮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替完颜合剌合上了双眼，自己却是对着他的尸体猛地磕下头去，他身后的人随即跪倒一片。
“先帝驾崩，据先帝遗旨，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速速登基为上…”完颜亮带来的心腹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于是下面一片响应之声，“请陛下速速登基为上。”
完颜亮磕过头，面无表情地起身，却是走到了榻前，伸手揽过闭着眼睛仍在瑟瑟发抖的柔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着头在她的头顶喃喃：“都过去了，嬛儿，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怕，我来了，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再不分开，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边说边去吻柔福的头发，眼泪却是簌簌而下。
柔福的身子在完颜亮的怀抱里，终是停止了抖动，她慢慢睁开了眼，伸出一只手，心疼地想要抹去完颜亮的眼泪，可是手在即将要触上完颜亮脸颊的时候停住，完颜亮抓住了她的手，将其轻轻地放在他自己的脸上，“嬛儿，你受苦了…”
“元功…”这两个字吐出之后，柔福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压抑着的哭声，在这殿内细细地回荡。
这边厢完颜亮抱着柔福不肯撒手，下面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收拾完颜合剌的尸身，还有人在商量怎么连夜拟旨将此事昭告天下，可见，正如完颜合剌所说，决斗是假，逼宫是真。
将宵衣殿收拾完毕，大部分的人都很识相地退到殿外守护，将空间留给了这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却只有一个人仍在殿内傻傻地站着，看起来似有不甘。
柔福抬起头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仍站在殿内的萧让。
“阿让…”柔福轻唤了一声。
萧让看向柔福：“小姐…”
柔福清了清嗓子：“云儿，云儿她，在秀芳宫…”
萧让一愣，继而眼中亮起一抹希望的神采，却是站着未动，怯怯地看向完颜亮。
完颜亮叹了口气，手一挥，“去吧…”
萧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起身跑了出去。
殿内终于只剩下完颜亮和柔福。
完颜亮禁不住捧起柔福的脸仔细端详，柔福却是羞涩地拼命要低下头去，完颜亮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柔福只能勉强别开目光。
“嬛儿，你怪我吗？”完颜亮哑着嗓子轻声试探地问道。
柔福想了想，点了点头。
完颜亮也跟着点头：“是呀，你怪我本来就是应该的，我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