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遣了随行的家奴回府通报一声,让刘恕率人先行准备换洗衣物及醒酒的药物,却不想这老东西谁也没吩咐,径直将商娇引到了他的屋中…

他的幽暗心思,刘恕果然比任何人都明白。

“好了,”喑哑了嗓音,睿王唇角一撩,似笑非笑道,“本王并未怪罪于你,不用再装可怜了。”

商娇惴惴地看了看睿王脸色,见他果然并无怒容,遂心下一安,对睿王展颜一笑,“我就知道,阿濬对我最好!”

说罢,她俯身拾起池边鞋袜,又对睿王笑道:“那阿濬你慢慢沐浴泡汤,我先去外间帮你把茶泡了,待你出来正好温口。”

说罢,商娇提了鞋袜,便想从睿王身畔走过,赶紧离开这个幽闭的,二人独处的小空间。

却不料,堪堪与睿王错身而过时,睿王的鹰眸不经意地低头轻瞟,正好看到商娇的小脚趾,正踩着汤池旁边的山石,一步一步,在裙袂中若隐若现,如玉如姜,说不出的白嫩可爱。

脑海里,蓦地又浮现起当日在锦鸿山庄,她挽着裙袂,踏水而来,那纤纤十趾,在他眼前晃动,竟让他心跳不已。

而如今,再次见到那双莹白如玉的小脚,那一丝好不容易按下的幽暗心思,如秋日枯草遇到山火,星星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许是酒精催发了一直压抑的情意,睿王一把攫住了商娇的胳膊,将她拖回自己面前。

“阿,阿濬?”商娇不解其意,一双大眼满是疑问,抬眼望着睿王。

睿王撩撩唇,俯视着对面的女子。

“你,似乎很喜欢这热汤?”

湿热水气萦绕在她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容颜俏丽可爱,偏又带着一丝魅惑,在荧白的珠光下,拢着一层旖旎柔色,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商娇此刻见睿王举动不同平常,只觉诧异,不由得轻轻“嗯”了一声,“还…还行…”

睿王闻言,头越发地低了低,蓦地一把揽过商娇纤腰,将她盈盈抱满怀,见她兀自睁大一双猫儿眼看着自己,惊慌失措,嘴角笑意渐浓,眼神也变得隐暗。

“那么,孤便赐你…与孤共浴,如何?”他突然贴近她的耳边,嗅着她身上一缕馨香,缓缓道。

商娇被睿王陡然搂入怀间,已是又惊又羞,正欲抬手摆脱钳制,却突然听闻睿王此话,一时瞠大了眼,张大了嘴,“呃?…啊!”

随着一声短促的叫声,商娇被睿王重重一推,身体一偏,扑通一声,栽进热汤里。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62、不放

62、不放

温热的泉水瞬间将她淹没,一阵细密的气泡从商娇口鼻溢出,绾发的木钗脱出,一头乌黑发丝在雾气蒸腾的水中荡漾。

幸好泉水只及胸口,拼命翻滚挣扎几番,商娇终于站实了脚,破出水面,偏偏倒倒地看向岸上之人,却见岸上之人正紧盯着破水而出的她,微醉的目光中,有惊艳,更有掠夺。

意识到睿王微醉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再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物因被水湿透而变得紧贴身体,商娇赶忙将自己环抱住,任由一头乌发掩面。

意识到今日的睿王不同往日的异常,商娇心中不免又慌又怕,扬着哭腔道,“阿濬…王爷,你做什么呀?你喝醉了…”

边说,她边紧拢着身上滴水的小袄,在水里移动双脚,企图靠近池边…

不想,刚伸出手,攀住岸边山石,一只绣着五彩祥云的青缎朝靴,却轻轻踩住了她纤白的小手。

一时间,商娇进退不得。

只得又抬眼去看睿王,黑眸中,有着乞求,有着害怕,有着不解,更有着恐惧。

“王爷,你怎么了?你当真是喝醉了啊…”她惊慌的大叫,双目蕴泪。

睿王却犹自不理,只眯眼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女子。

水声噼啪,袅袅雾气中,她身上那身鹅黄绿绸濡湿,贴着身体,一头长发掩了美丽的小脸,乌瞳含泪…

当真是好春色!

让他不由得只想将她揉进怀里,结实的拥着,细密的吻着,再不放开。

如此想着,他开始动作。

伸手,解着腰间玉带,缓缓脱掉身上那满是酒气的紫色绣四爪蟠龙的朝服,任由衣服一层一层,堆砌在他的脚边。

脚下,尚踩着她的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却刚好让她挣脱不得,只得惊慌失措的在水中挣扎翻滚,扭得像一只不小心掉入水中的小蛇。

商娇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夜,眼前,这个人,当真是睿王元濬吗?

是那个时常以逗弄她为乐,却愿意租地给她,倾力为她烧制瓷具的睿王元濬吗?是那个为她弹一曲“高山流水”,引她为知音,无论她说了什么大逆之语,做了放敌错事,也愿意为她一意遮掩,不予追究的睿王元濬吗?

为何,今夜的他,会如此陌生?

陌生到令她害怕?

眼前这个男子,当真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睿王吗?亦或…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正惊慌失措心思芜乱,却感觉那只踩在她手上的脚却蓦地一松。

素手得脱,商娇大喜。忙攀了池壁,准备一跃而起,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却听身后“哗啦”水响,睿王竟只着了白色单衣,跃入了泉水之中。单薄的白衣被水渐渐浸湿,贴在身上,透出浅浅的肉色。

“商娇…小辫子…”他薄唇轻唤,一双幽深的鹰眸正直视着她,缓缓踏水而来。

“王爷…你,你别过来!”猫瞳陡然睁大,眼见着睿王越来越逼近,慌乱之中,商娇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了池壁,手脚并用,竟一下子跃出水面,趴到了汤池岸上,只余双腿还悬空于池面之上。

赶紧向前爬了几步,商娇正准备收回自己双脚,一只大手,却已将她的一只脚踝,紧紧攥在了手中,再也挣脱不得。

“王,王爷?”商娇惊吓之余,脚上用力,试图摆脱睿王禁锢自己玉足的手。

“小辫子,”睿王轻轻唤她,却手下用力,将她又拖入水中几分,刀削一般清隽的脸上,竟有着不容拒绝的神情,“小辫子,今日是你逗引我的…既然你开了头,那便由不得你了…”

“不,我没…”商娇犹想挣扎解释,但下一刻,睿王手下陡然使力,商娇倾刻间,便又没顶于汤池之中,呛了一大口温热的泉水。

一番折腾,商娇好容易从水中站起,呛得涕泪纵流,一双有力的手臂却自身后紧紧将她拥住,贴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辫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夜之后,你会是我的。”

她听到一个声音凑近,在她颈间耳畔吞吐热气,说出的话坚定而有力。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人陡然一转,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一切,睿王已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深深吻住。

“唔…”商娇拼命摇头想要避开,手下也有力推拒、抗拒,却奈何怎么也挣不脱睿王的钳制,反倒令他将自己紧贴着抱得更紧。

挣扎间,脚下突然一滑,商娇还来不及反应,仰头跌入水中。

睿王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紧拥着她,深吻着她,一同跌进水里。

水面之下,除了气泡咕嘟之声,寂然无声。

睿王紧压着她,在水中睁开眼,看着眼前犹自抵抗推拒,俏脸嫣然的女子,感受着她在水中摇曳的秀发如青荇般,将自己柔柔缠绕,当真痴了,醉了。

不自觉地加深着这个吻,他与她唇舌相交,气息相哺,密不可分。

直到胸腔闷痛,直到感觉到她的挣扎从剧烈变得无力,他才轻放开她,抱着她破水而出。

甫一出水面,商娇惊魂未定,无力地倚在睿王肩上,呛咳几声,重重地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刚的感觉,好可怕!可怕到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溺毙在汤池里。

睿王也粗喘几声,侧头看向正倚靠在自己身上喘息的女子。她那样娇小,那样纤弱,就连喘息声也细细弱弱的,令他又爱又怜。

大手轻拍着她的背,他沙哑地问:“…好些了吗?”

一句话,立刻惊醒了原本倚在他怀里的女子。

她全身一震,又开始挣扎,手脚并用,企图摆脱他的束缚。

到了此时此刻,她竟还以为可以摆脱他么?

岂能让她如愿?

他也来了意兴,一把将她抵在池壁,双腿制住她乱踢乱蹬的腿,再一次与她双唇交叠。

大手伸出,抓住她的湿透的小袄,只轻轻一扯,便从头顶脱出,“啪”的一声扔在岸上,湿答答一团。

不理会她的推拒,手伸向她的纤腰,解着她束腰的襦绸,带着势在必行的决绝…

眼见着自己腰间束带越来越松,商娇急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挣扎起来,小手握拳,捶打着睿王的胸膛。

“阿濬,不要,不要…放了我,放了我!”她哭吼,声嘶力竭。

在她带着绝望的哭喊中,睿王拉扯襦绸的手,终于微微顿住。

水气氤氲中,他看着她,粉面乌发,梨花带雨,犹是可怜。

这个女人…

曾几何时,竟如此牵扯着他的心?

她病中那一声呓语,便已令向来自诩风流,府内姬妾侍女千娇百媚,却从未留意上心过的他忿懑郁郁。

——若有朝一日,她当真另属他人,他竟不能想象,自己会作何反应。

不放,不能放!

一定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才能放心。

思及此,他缓缓地放开她,伸手,替她将漉漉发丝捋在耳后。

他的举动,带着怜惜,徐和温柔。

商娇似看到希望,抬头含泪看他。

下一刻,他却坚决地伸手,在商娇一声惊呼中,将她打横抱起,一跃出了汤池,向外间的寝室而去。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63、挣脱

63、挣脱

怔忡片刻后,待商娇意识到睿王的真实意图后,她在他怀里死命的挣扎起来。

“阿濬,不要…不要!王爷,你喝醉了…不要…”

但她的反抗,在睿王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微弱,不值一提。将她手脚缚在怀里,他几步便出了那热气蒸腾的斗室,绕过屏风,穿过珠帘,抛在自己那张雕和合二仙的楠木大床之上。

湿漉漉的身体甫一碰到床,商娇便一个翻滚撑坐起来。

“不要!”商娇摇头惊叫,身体不由的蜷缩,她慢慢向床内移去,床上褥被被她身上淌下的水也弄得湿漉漉一片。

直到身后,一堵墙阻住她的去路,她才惊恐万状地抬起头,望向睿王。

但见床上杏黄花卉纱帐低垂,与她同样全身湿透的睿王正站在床边,俯视着她,一双醉眼迷蒙,却但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小辫子…”他轻轻叹,单薄湿衣裹住身体,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跪坐在床边,伸出手来…

眼见那只大手朝自己伸来,商娇惊恐到绝望的同时,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与力气,忽然一扬自己的胳膊,狠狠将那只手挥到一旁。

睿王不料她有此举,正愣怔间,商娇从床上一跃而起,几步跑到床边,跳下床便欲向外跑…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竟还想跑?

睿王都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大手一伸,便将正要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商娇揽住,揩紧她的纤腰,几步便将她拖回自己怀里。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耳边,他轻吻着她小小的耳垂,看着她的耳朵与颈子迅速蹿出如桃粉色,当真是又爱又怜,心猿意马。

那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扭动,像只滑腻的小蛇…

这女人,这样的撩拨他…

如何能忍?

大手一带,再次将她抛到床上。

连带着,将自己沉重的身躯也重重压了下去。

她尖叫,躲避,伸出十指,在他身上又抓又挠,死命的想要推开他。

他伸出一只手,很轻易地便将她的两只小手抓住,置于她的头顶。

没有了利爪的小猫便只能被他压在身体之下,摆动着身体,喵喵直叫,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

他撩了薄唇,俯头而下,轻啄她的红唇,一口一口,如品上等的醇酿,沉醉中带着痴迷。

“小辫子,不用怕…”在她唇上轻辗,他轻声的出言安慰,声音喑哑深沉,“是女人,便都有这一遭的…过了今晚便好了…”

过了今晚,小辫子,你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从此后,我会许你一世繁华。

这样想着,他手下不停,大掌在她单薄的身体上游移,渐渐来到腰间,轻解她束腰的襦带…

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腰间的动作,商娇身体一僵——

“不要!”下一刻,她迸出一声惊叫,像一尾濒死的鱼作着死前最后的挣扎,身体弹跳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曲起自己的右腿,狠狠向他要紧处顶去…

素日里本就习惯了无数风情万种的女人投怀送抱戏码的睿王,哪能料到商娇会有此着,顿时痛得一声闷哼,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握住她的手便松了松。

双手得空,商娇趁着睿王这一时的不察,将他压住自己的身体一把推开…

“小辫子!”眼见她要逃,睿王伸手便抓,却被商娇慌乱而机警地堪堪避过。

连滚带翻的翻身下床,她再不敢久待,也不敢回身去看睿王,裹了湿衣,飞快地跑到房门处,也不顾自己又湿又冷,一把将房门拉开,便跑了出去。

刘恕垂着头立在门外,听着屋里动静,心中正暗自窃喜。

自那日睿王差人来报,说府中会来一位茶艺教席暂住两月,让他紧着安排处所,他心中便暗自诧异,不知这位女教席到底何方神圣,竟让王爷开天劈地头一遭地设了什么茶艺教席的职位,将她请入府中。后见王爷又调了从小便侍奉自己的李嬷嬷和大丫环月然去侍侯,他便知此女在王爷心中份量,必然有所不同。

后来商娇入府,他一见果然是个俏丽佳人,又兼聪慧伶俐,温和善良,对下毫无骄纵之气,随和可人,对王爷更是不卑不亢,礼节周到,却相处似友——尤其在知道王爷为了她,一日之内便严惩了几位犯错的侍妾之后,他便已通嘱府中下人,待这位教席必然恭敬有礼,待之如主。

至前几日商娇生病,他看睿王如此着紧,便知睿王当真对商娇上了心。但奇怪的是,睿王自那日探视过商娇回来,面色却十分阴沉可怖。此后,更是再无探视之举——偏生的又每日必到青矜苑中,痴望着紧闭的房门。若偶看到商娇映在窗上的剪影,睿王眸中便会生起一丝波澜…

这哪里还是他原来那个看似风流,实则冷心冷情的主子?

分明是情海生波,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男子哪!

是以,眼看睿王一连数日郁郁寡欢之后,待今日家奴传来睿王醉酒,吩咐府中做好接应准备之时,他便自作主张地请来了商娇,并在王爷回府时,遣走了一众上前服侍的家奴仆妇,只让商娇与睿王独处一室。

府里原来的那些个侍妾们,性情个顶个的骄纵,闲来无事便斗来斗去,心机不绝。偏还要在王爷面前,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以争恩宠…

他看着都觉腻味,何况王爷这般尊贵且自视甚高之人?

倒是这个商娇姑娘,当真是乖巧单纯,又为人低调自谦,关键还颇得主子欢心。

若这样一位女子伴在王爷身边,让王爷可以时时开怀,自是再好不过了!

是故,在听到室内传来异响时,刘恕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淡定姿态。

唇边,却泛出一抹了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