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两句话,数个字,却已是他能表达的极致。

商娇瞪大眼,颇失望地看向安思予,“就这?”

安思予点点头,无奈又好笑地肯定道:“就这。”

商娇于是不满的噘嘴,“什么嘛,说了等于没说。”她喃喃道。

想了想,又皱了皱眉,颇不满地为自己的安大哥抱不平,“这哪家姑娘这么没眼力劲儿啊?我们安大哥生得这么英俊,又满腹经纶的,配谁家的姑娘配不上啊?便是现在有些坎坷,但是金子就总有发光的一天啊!竟敢这么小瞧我安大哥,可见得也没什么好的…”

安思予闻言,嘴角抽了抽,当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也不知从哪里生起一股念头,他突然一把攫住商娇的手,轻声问:“商娇,那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

商娇只觉得攫住她手的那只大手灼热无比,手心微微有汗,似乎那只手的主人很是紧张。

突然间,一种怪怪的想法,浮出商娇的脑海。

这安大哥所说的心上人…该不会是我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商娇不由得心头一紧。

若安大哥心中的人当真是她,那她该如何拒绝?那毕竟是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如邻如兄,对她关爱有加的安大哥啊!

可转念一想,她又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

她当安大哥一家犹如亲人,安大哥也待她也极是包容与宠溺,犹甚亲妹,哪里会夹杂什么男女之情?

更何况,刚刚安大哥不是说了吗,他配不上那个姑娘…

可她只是一个孤女,身份既不高贵也无权势,何来配不配得上之说?

一想到这里,商娇心里顿时坦然了不少。

一把挥开安思予的手,她打着哈哈,边笑边退:“安大哥,你怎么拿我与你心上的姑娘做比较呢?可不带你这么玩儿的。”

说着,商娇看看天,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也饿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说罢,她向前疾步而去,把安思予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只余了安思予在身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伸出一只手,徒然的,轻轻的抓,轻轻的握…

指尖,却终是什么都没有。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80、新愿

80、新愿

商娇的归来,让除陈子岩之外的整个陈氏商行的人都跌破了眼镜。

想当初睿王接她走时,商行内外的人都觉得此女是攀上了高枝,只怕再过不久,睿王府中便会传来睿王纳她为妾的消息——却不想,此后两个月,睿王府迟迟没有动静;更甚者,时日一到,商娇竟当真回到陈氏,继续上工。

一时间,陈氏商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商娇个性骄傲,不愿为睿王妾,是故借机出府的;

也有的说商娇入了王府,却不甚得睿王欢心,所以两个月期一至,便被睿王给赶了出来的;

也有的说商娇其实另有心上人,是以对睿王不屑一顾的…

总之,商娇如今已成为整个商行的传奇人物,走到哪儿,都有人对她指手划脚,品头论足一番。

但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却自归来的那一天,便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

与东家原来议定的茶馆开始正式提上议程,因着快要过年的关系,商娇每日里跟在陈子岩身后,东西北三店来回巡视,出方案,出设计,出草图,请工人,定工期,选材料…

而此时,陈子岩竟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事情全托给了商娇,让她决策处理。

一时间,商娇忙得那叫一焦头烂额,几天几宿的连轴转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但所幸上回南铺的装潢商娇已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是以三个店铺同时装修的事情虽多,她也颇能应对。

腊月二十日,陈氏的三个茶铺下辖的茶馆同时开张,三店同庆。

彼时已至年关,正是天都百姓忙前忙后,准备年货的时候,陈氏的三个茶馆一开张,便吸引到无数上街采买货物百姓与客商,大家来此喝茶歇脚,听书会友,不甚其乐。每日里茶馆迎来送往,竟是座无虚席。

至腊月二十九闭门关张时,仅仅十日工夫,三个茶馆并一个茶室的总收入,竟占了陈氏全年收入的一成!

此消息一出,商娇顿时一跃成为整个陈氏的焦点。

这样的业绩,不仅在陈氏,放眼整个大魏的茶商中,都是绝无仅有。

除夕之日,陈子岩按照以往惯例,在陈府内大摆流水宴,宴请商行所有主事以上级别的雇员,以谢大家一年的辛苦。而入职才半年的商娇,作为陈氏的功臣,当之无愧亦在受邀之列。

商娇入得陈府时,只见高门大院,红渠生池,府中张灯结彩,三十桌流水席于院中一应铺开,果五色,肴十品,海陆毕陈,很是热闹奢侈。便连一向深居简出的陈母,今日竟也扶了陈子岩,出来与大家同乐,气氛和乐喜庆至极。

待陈子岩引着商娇与陈母见礼,陈母甫一见商娇,便喜欢得什么似的,径拉着商娇的手,将商娇从头到脚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慈祥的脸上笑得如一朵菊花,直夸陈子岩有福,得了这么一位福将,又一手拉了商娇,一手拉着陈子岩,坐于自己的左右,笑着与商娇闲话家常。

商娇前世看多了豪门剧,多知道高宅大户中的婆婆皆是厉害角色,却不想今日得见陈子岩的母亲,却是如此慈祥和譪的老人,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妈妈,遂也觉亲近,与陈母谈天说地,很是欢乐。

一旁的陈子岩见到这一幕,唇畔亦不禁勾起一抹温暖且安心的笑意。

正式开席之前,便是东家的讲话。陈子岩长执了酒杯,长身立起,先是感谢在座所有管事一年辛劳,其次也总结了商行一年中所遇到的诸多问题以及对来年的期许,到最后,却是谁也想不到的,点名将商娇唤了起来。

其时商娇正与陈子岩一左一右,坐于陈母两旁。听得陈子岩点到自己,赶紧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不明所以地望向陈子岩。

陈子岩也正温和地注视着她。执起酒杯,他郑重地道:“商娇,谢谢你入职陈氏这段时日以来,对陈氏所做之贡献。你让我知道,商场并不只是男人的战场,女子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出色。希望来年,我们可以再创辉煌。”

商娇忙也端了酒杯,回敬道:“东家过誉了,商娇一介女流,若无东家赏识,此时只怕也不知如何营生,东家知遇之恩,商娇不敢或忘。只望日后能为陈氏效犬马之劳,以报东家大恩。”说罢,一仰脖,便将杯中酒饮尽。

陈子岩却不饮,只令人将商娇的酒杯再次斟满,继而又道:“鉴于商娇在此一年中对陈氏的杰出贡献,我决意将此次四铺开设的茶室、茶馆收入之总合的百分之一,作为对商娇的奖励。”

话音甫落,举座皆惊。所有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连商娇自己,也是惊讶得无要言状。

要知道,茶室并着三个茶铺,开张至今,已创下三万两银子的佳绩。按陈子岩所说的结算下来,商娇竟可得三百两银子的奖励!

这在以每月三两薪俸的管事里,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大笔收入了。

陈子岩压下众议,又道:“不止商娇,日后在座诸位若有人有新的提议,并付诸实行,为商行创下优绩者,皆在此例。”

就罢,陈子岩挥了挥手,一个丫环便手托一盖了红布的托盘行上前来。

陈子岩一把将布掀开,一锭锭银光灿灿的银子便显露了出来。

在众人或羡或妨的目光中,丫环托了银子,行至商娇身前。

商娇抬头看看陈子岩,见他正向她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可商娇却并未接过托盘,低头思索了一下,她抬头笑着,向陈子岩福了一福。

“多谢东家厚爱。但这奖励里,商娇委实不敢独受。茶馆茶室的创立,离不开商行各管事的照拂与关照,是以商娇建议,我自己便留下一成银子,其余的二百七十两,皆请东家发给在座的所有管事们,希望大家来年齐头并进,为陈氏再造辉煌!”说到这里,商娇转头向所有人拉开嗓门笑问道:“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好!”三十桌坐席顿时欢声雷动,掌声如潮。

所有人都欢腾起来。原先的羡妨,皆变成了欢呼的笑脸。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商娇与陈子岩相视而笑,举起彼此的酒杯,一饮而尽。

陈母坐于席上,看着席中所有人那山呼的欢呼声,再看着陈子岩与商娇那默契的相视一笑…

唇一抿,赞许地点了点,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除夕夜,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陈府宴席早便散了,陈子岩伴着陈母,围着地笼坐着,安静的守着岁。屋外,一应丫环仆妇再不见素日里的严肃,在院中点了爆竹烟花,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陈母年岁大了,守岁便有些吃力。倚着软榻,稍微打了个盹儿,待再睁开眼,屋中依然寂静无声,只余地笼中的炉火噼剥。倒是窗外院中,传来一阵喜庆的笑闹声。

陈子岩正坐在陈母榻旁看书,见母亲醒来,便忙上前相扶。陈母就着儿子的手坐起身来,转眼看了看外面喧闹的场景,慢慢问道:“子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子岩恭敬地答:“回母亲,现在已过亥时了。”

“哦。”陈母拖着长音,有些寂寥地看看眼前室内母子二人寂然相对的场景,心里突然有些悲凉。

“想从前你爹在时,咱们家每年过年,都是全家人一同守岁,那时候,咱们家里多热闹啊,你在外面与奶娘丫头们滚雪球,打雪仗,放鞭炮,我与你爹就在里屋吃茶聊天,笑呵呵地看着你笑,看着你闹…可如今,却只剩了咱娘俩…”想起前尘往事,陈母不由悲从中来。

陈子岩忙安抚地替母亲顺顺气,温言安抚道:“娘,切莫再伤心了。孩儿不会离开你,总会陪着你的。”

陈母闻言,却颇不顺意地翻翻眼皮,瞪了陈子岩一眼,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一个人陪着为娘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府里人太少了,这大过年的,一点儿也不热闹喜庆。”

说到此处,陈母见陈子岩仍是一脸不解状,遂拍拍儿子的手,温言笑道:“子岩,你年纪不轻了,该给咱们府里,找个当家主母了。”

陈子岩闻言,神情立时尴尬不已地轻咳几声,再不敢看自己亲娘。

“娘,如今商行中事务繁忙,此事只怕还得缓缓…”

陈母握着陈子岩的手一捏,佯怒道:“还得缓缓?儿啊,过了年你便二十有四了,娘年近四十方才得了你一个孩子,你让娘如何还能等得?这立业与成家,又不是什么矛盾的事情。况且,若能娶回一位贤内助,说不得更是能帮得上你的忙呢。”

说罢,陈母轮了轮眼珠,见陈子岩静默不语,不禁有些急道:“子岩,不若你今儿便给为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按我说,你那个文书商娇便挺好,为娘很是喜欢!”

“娘!”乍然从母亲口里听到商娇的名字,陈子岩惊得跳起来,只觉得脸若火烧,心似擂鼓。

陈母看着陈子岩过激的反应,心里偷笑,却白他一眼,嘲道:“怎么,子岩并不喜欢这个姑娘吗?莫非为娘当真老眼昏花了?为娘今日倒是看见,自那商姑娘一来,你的那双眼睛啊,可全在这姑娘身上啊!”

“…”陈母的一席话,竟迫得陈子岩说不出话来,只脸越来越作烧。

陈母见状,又趁热打铁,拍拍陈子岩的手,道:“子岩,都说知儿莫过母,你的心思岂能瞒过为娘?今日我也看了这姑娘,她虽说无父无母,家世与咱们陈府不太般配,但这姑娘的长得模样端正,为人处事也极好,人也聪明伶俐,为娘颇是喜欢。况且,没有家世,便不会骄矜,不会心向娘家,不会仗势压人,总好过那高家的小姐…”

“娘!”陈子岩待听出陈母言下之意,立刻冷冷地绷起了脸,“孩儿对那高小姐断无一点情意,此话请娘今后万勿再说,以免传出去招人误会。”

陈母也知自己说错了话,顿了一顿,脸上显出几分尴尬。

良久,陈母方强笑道:“好,此话咱娘俩都不再提了。为娘就说眼下,这商姑娘虽出身不算高贵,但咱们商人籍别本也不高,她配你啊,倒也配得上。娶妻唯贤,这姑娘来商行仅半年时间,便不仅能帮你处理文书事务,还能帮咱们商行想得法子,开拓财源…这姑娘将来若成你的媳妇,也必能成为你的贤内助,帮你料理家务,把我们陈氏发扬光大。儿啊,你认为呢?”

陈子岩又静默了下来,只他虽不作声,但眼底的认同,陈母一览无遗。

陈母便很是欣慰地笑了起来,适可而止地结束了话题。

扶住陈子岩的手,慢慢地站起身来,踱至门边,看着门外院前,那些年轻的丫头仆妇燃着鞭炮烟火,笑闹成一团。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陈母的眼睛里,不觉心生向往。

“想当年,我与你爹恩爱非常,却结缡二十载亦无子。我也曾劝过你爹纳妾,以延续陈家香火,可你爹却总是不听不愿。也幸得老天垂怜,为娘年近四十,得了你一子,你爹与我这一生,方得圆满。可这偌大的陈家,只你一个孩子,如今你爹又去了,逢年过节便总显冷清…

若明年此时,咱们陈家能多一位聪明活泼又伶俐的当家主母,或再多出一个刚会满地爬的小孙孙,与为娘一起笑笑闹闹的守岁,那不知是件多美的事情啊!子岩,你说是也不是?”

陈母絮絮地说着自己的冀望,回过头来,一双老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陈子岩静默不语,犹豫再三,却终避不开亲娘希冀的目光。

终于,他点了点头,有些微赧地拱手应道:“…娘说得极是。”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81、思亲

81、思亲

正月初一的早上,商娇很晚才起床。昨夜是她来到这个时空,过的第一个新年,自是有些新鲜,又与常喜及安大哥母子一同守岁,笑闹到很晚才睡,自然今早便醒得迟了。

一开门,一股寒冽的气息便扑面而至。昨夜大雪纷飞,已然是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

安大娘与常喜早已包好了饺子,此时见商娇醒了,大家便笑闹着将饺子下了锅,围坐在屋内,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好不热闹。

吃罢了早饭,商娇与安思予趁着常喜与安大娘在厨房洗碗的工夫,便带了些礼物,悄悄溜出了安宅。

商娇与安思予一路来到睿王府,嘱了安思予在远处等候之后,便一个人来到了睿王府前,将自己的新年礼物托了门房转交给睿王。

因着年节,睿王府正在宴请朝中重臣,门外送礼拜会之人无数,几乎所有人都提着贵重的礼物侯在王府门外,等侯府中管事收礼造册。

是以,当商娇送上礼物时,门房掂了掂那小小的礼盒,颇不屑地便丢在了一旁的案上。

商娇也不以为忤,见心意已至,便退出了人群,悄然离去。

直到午时,刘恕察看收受礼物之时,从那堆积如山的礼物中,发现那不起眼的小锦盒,再追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商娇的身影。

而给睿王拜过了年,商娇的一件心事也了了,与安思予一同往西市温莎的住所而去。

今日本是过年,一来商娇与温莎便是好友,相互拜会串串门子也是应当的;二来,她与安思予也惦念着穆颜孤身一人,逢年过节必定更加孤独寂寞,是以早就商量好今日偷溜出来,去拜会一下两位好友。

二人来到温莎处住拜会时,温莎正在院中烤着全羊,准备充作午饭。听闻商娇竟然此时来给他拜年,自然喜不自胜,忙亲自迎了上去,拉了商娇与安思予一起吃羊腿。

安思予一边推辞着,一边四处观望。商娇自是懂他的心思,料想他担忧穆颜,便笑着对温莎道:“温莎,咱们先不着急吃烤羊,还是先去看看穆颜姑娘吧。这大过年的,她一个人,虽有你照料衣食不缺,但毕竟孤寂,我们也担心得紧。”

温莎方才恍然回过神来,忙放下手边的羊腿,擦了擦手,边在前方为商娇引路边道:“这穆颜姑娘实在太过冷清,来我这里数月,从未出过房门不说,便如今日过年这样的日子,也是闭门谢客。我相请过她数次,但她皆以诵经为由给推拒了…这样年轻的一个姑娘,何必如此自苦?你们也要劝着她一些。”

一行三人,边说边来到了穆颜的小屋外。

商娇上前,正欲敲门,忽从紧闭的房门缝隙处,闻到一股怪怪的,仿佛是什么东西烧焦了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因着方才温莎的话,商娇害怕穆颜心中抑郁,做出什么傻事,此时嗅到焦味,商娇心中倏的一紧。

“穆颜姐姐?穆颜!你在里面做什么?你快开门哪!”再顾不得其他,商娇使劲拍打着房门,大声叫喊起来。

商娇这一喊,立刻让安思予与温莎紧张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紧张地飞身上前,当闻到了屋中焦味时,心里也是一紧。

温莎也不多言,当机立断,朝着那闭阖的房门就是大力的一脚。

随着“啊”的一声娇呼,小屋的门被撞得大开,一股烧焦的气息和着烟气便扑鼻而来。

商娇一行三人冲进屋里,一眼便看到小屋里,吓和跌坐在地,一身素白,脸上尚挂着来不及拭去的泪珠的穆颜,以及…

她身畔尚还在燃烧着的火盆。

火盆中,燃着熊熊的烈火,正吞噬着数页墨迹未干的,写满经文的白纸。

眼见穆颜无事,众人心下定了几分。

商娇挥了挥鼻端那烟气,又看着屋内场景,纳闷且疑惑地问道:“穆颜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安思予此时也上得前来,蹲到穆颜身边,也是一脸不解地问:“是啊,穆颜,今日过年,正是喜庆的时侯,你不出去与温莎他们同乐,反倒闷在屋中烧这些抄写的经文,却是为何?”

说罢,安思予捡起地上尚未来得及焚烧的经文,略略看过,剑眉深深蹩起。

“平安经?往生咒?穆颜,你可是在祭奠你爹爹?”

穆颜苍白着脸,重新从地上跪起,也不看安思予,一双大泪只凝泪望向火盆,哽咽道:“安大哥,对不起…我也知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做这些晦气的事…可是,愈是这个时候,我便愈是惦念我那生死不知的爹爹,我…我只是想尽一份女儿的孝心而已,对不起…”

说到此处,穆颜再也阻不住眼中泪水,修长玉手捂了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大滴的泪珠,透过指缝,滴落在屋中青砖铺就的地面上。

此情此景,令在场人无不心酸。

商娇默了默,伸手扯了扯一旁的温莎,指了指安思予,示意他们暂且出去。

温莎会意,忙上前一拉安思予的胳膊,笑道:“哎呀,姑娘家哭的时候,最烦男人在场。咱们两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做甚?安兄弟不若便跟我出去吃点羊肉,饮两杯热酒罢。”

安思予本不欲离开,却看见温莎正用眼神向他示意。再转头看了看商娇,见商娇也向自己点点头,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与温莎一同出了房间,将门阖上。

没有了两个男人在场,商娇慢慢踱上前去,与穆颜一道跪在了地上。

执起经文,一页一页地放入火盆,看着那蹿起的火舌,瞬间将那白纸黑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