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思予总会找小镇或村庄那些有人烟的且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绝不夜宿在荒郊野岭,尽量避开危险。所幸一路上尚算安全,二人精力尚可。

这一日,二人刚到得随州,正值午时,安思予便寻了路边一处干净的小饭馆,要了三两样小菜,与商娇坐下歇息吃饭。

菜上来了,商娇饥肠辘辘,正要准备动筷,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朗声问:“老板,要茶吗?今秋蜀地来的秋茶,您看看?”

秋茶?蜀地?

商娇与安思予对视一眼,立刻来了精神:陈氏商队的茶是在路州丢的,此处离路州已不远,莫非…

商娇赶紧转头一看,却见茅棚搭的饭庄外,一个衣着整齐的壮实汉子,满脸憨厚,正卸着背上一个大大的竹篾背篓,正向老板兜售着箩筐里的东西:“老板,您看看,这是今秋才摘的新茶,是我们蜀地的茶农自家的鲜茶制的,很新鲜很好喝的,我看您这饭庄生意好,您要不来几斤?”

老板显然也来了兴趣,从柜台里走出来,在汉子期待的目光下,拈着小胡须往那背篓里看了看。

但仅一眼,老板便一脸嫌弃的样子。

“散茶?”老板撇撇嘴,哼笑一声,便再不理汉子,抬腿往柜台走去。

散茶?

正与安思予赶上前来的商娇也是一怔,原本上前的脚步也顿了一顿。

商娇也是穿越来了之后,接触了茶叶一行才知,在大魏这个时空下,百姓们日常用的茶与现代人是不一样的。大魏百姓所用的茶都是团茶或饼茶,这样一是紧实方便携带,二是古时的百姓坚信,只有好茶才能做成团茶和饼茶,而散茶皆是茶叶末子,最是贱价货。

所以,作为大魏茶叶皇商的陈氏商行,是不可能购进散茶的。

害她还以为自己与那盗茶的盗匪不期而遇,正想着如何稳住他,再让安思予趁机报官呢。

看来是一场白忙活了。

正想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去吃饭,却见那汉子一看老板并不对自己兜售的茶感兴趣,立时急了,双手捧了一捧茶出来,伸到老板鼻下,恳切道:“老板,你看看吧。这散茶不是茶末子,全是今秋我们蜀地的茶农们采的新茶自家炒的,还加了去今夏晾晒的茉莉花,很是清香爽口呢!老板,您就看看吧!”

炒茶?茉莉花茶?

商娇一下子来了兴致。

现代的茶业工艺早已将揉茶法弃而不用,改为炒制,不仅能去很好地去除茶叶的苦涩,更能更好的保持茶叶的清香,尤其以放了茉莉花制成的茉莉花茶最是清香爽口!

但她如今所遇到的茶叶全是揉制以后制成的团茶,哪怕等级再高,回味时也总脱不了一丝苦涩。

她万没料到,今日没有遇到劫茶的盗匪,却碰到了卖炒制的茉莉花茶的蜀地茶贩!

当下,她便来了兴趣,见汉子就要被老板赶走,她赶紧出声,招呼那汉子过去。

汉子见来了生意,忙不迭地应声,提了背篓绕过正驱赶他的老板,大踏步地走到了商娇的面前,热切地询问道:“姑娘可是要看看我的茶?”

商娇点点头。

那汉子立刻来了精神,憨厚地笑着,转身将背篓凑到商娇脚前,“姑娘且看就是。”

商娇却是不动,反让老板拿了一把干净的竹勺给她,这才从背篓里舀出一勺茶来,拿在手里反复地看。

汉子一看商娇作派,肃然起敬,粗声粗气地笑道:“哟,看来姑娘是个懂茶的。”

商娇笑看汉子一眼,又瞅瞅他粗砺的双手,道:“茶乃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饮品,道是仙霖甘露亦不为过,如何可以用手污之?先生既是茶农,更应对茶有所尊重,这亦是对人的尊重、对茶农的尊重。”

那汉子便不好意思起来,大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嘿然而笑,看商娇的眼神便满是敬重。

“是是是,姑娘教导得是。”

商娇说完,转眼看着竹勺里的茶,只见茶坯短而肥,颜色绿褐,芽叶完整,花香浓郁,不由眉目不动地看了那汉子一眼。

抬手嘱老板拿了干净的碗和热水,将茶放入碗中,取沸水冲泡之,不消片刻,便闻到不大的茶庄,弥漫着一股茉莉的香气。

商娇再自碗中仔细观察一番,但见茶汤黄绿澄净,香气浓郁扑鼻,端起碗来轻轻啜上一口,慢慢滑入喉咙,只觉沁人心脾,便知是好茶,心里不觉啧啧称奇。

她万料不到,在团、饼茶流传的古时,竟有蜀茶工人能以炒制之法,制出与现代相较也不遑多让的好茶,如何不令她赞叹感佩。

但此时她放下碗来,却依然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只问道:“这茶不带苦涩,回味甘甜清香,确实很好。但怎的是散茶?师傅当知,散茶在市面上,可是卖不起价的?”

那汉子眸子里便闪过一丝失落,憨笑道:“我看姑娘是懂茶之人,便实话告诉姑娘吧。咱们蜀地虽产茶,但茶农日子却并不好过,几大茶园主欺行霸市,克扣茶农更是厉害!

茶农们辛苦一季种点茶,要面对各种苛捐杂税、层层抽佣、茶庄收茶时各种打板、短秤、抛湿、抹尾,更不必说加包、扣包、申包、扣潮等零零总总的名目。

这且不说,约定好的每包茶二十四斤,更被他们打破常规,归包定重二十六斤半,或是二十八斤…这样层层盘剥下来,茶农从种茶、采茶、制茶、卖茶,历经一年半载辛苦之后,所能到手养家糊口的钱,当真少得可怜。所以这数年来,蜀地的茶农们,便一直在寻思着可否贩点儿私茶。

但这谈何容易?茶商们交易,历来便只与茶园主打交道,茶农们根本连茶商的面都见不着。更休提制成的团茶都要加盖各自茶园的印徽以示标记。所以茶农们只能在每次制茶之时,私留下一部分,制成散茶。

但散茶的话,若以揉青之法制之,则晾晒时日愈久,愈易被茶园主发现、没收,所以咱们便干脆将炒制成茶,又私下调了许多香花试之,最终觉得茉莉花入茶味道最好,所以现下咱们贩的茶,均以茉莉花茶为主。

这茶虽是散茶,但味道香醇,很是爽口!咱们茶农每到茶商购茶时节过了,茶园主监管没那么严格之时,就把自家炒制的茶背来大魏,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买主,瞧得上眼,随便给几个子儿,都好过在蜀地被茶园主收去,劳苦一季,却收成无几要强得多。”

商娇听得汉子这么一说,心头一酸,遂问:“所以你们翻山越岭,来到大魏,便是为售这点散茶么?”

那汉子憨笑点头,算作应答。又有点紧张地问:“所以,姑娘要不要来上几斤?姑娘,我卖得很便宜的,一斤茶你看着给十钱八钱银子就成!”

十钱八钱?相对于商行每斤蜀茶少则几两,多则几十两一斤的茶,不知便宜了多少倍!

商娇心头激越,却只能摇摇头,“我现在要赶路,随身携带着这些茶,不太方便。”

那汉子眼中便闪过一丝失落,“哦”了一声,便想提起背篓离开。

“你这种品相的茉莉花茶,蜀地现在所有茶农加起来,能有多少斤?”商娇又问。

汉子封着背篓上的布,不甚在意地答道:“远处不敢说,单就咱们这次背茶出来的,估计最多能有个五千斤。”

商娇沉吟片刻,道:“那成,你这五千斤茶,我包圆了。价格…我给你出一斤茶半两银子,你看如何?”

汉子闻言手一顿,慢慢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商娇:“姑娘,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边说,边激动得全身颤栗。

商娇却笑道:“自然不是玩笑。”说着,她唤来老板,要来纸笔,又问汉子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蜀地峨眉茶农李铁汉。”

商娇点点头,写了一张买茶契约书,递到李铁汉手里,落款人为商娇,又另写了一张商行在天都的地址,想了一想,又抽下一直插在头上的金簪,一并交到李铁汉手里。

“铁汉大哥,按说我既立契要你的茶,便该付你定钱。但我此行出来得匆忙,未带足银两,便以这支金簪为定,请你和你的兄弟将茶运至天都陈氏商行,他们知是我购的茶,自会将钱款付于你们。”

李铁汉半信半疑地接过纸条,看了又看,小心问道:“敢问姑娘是这陈氏商行的…”

一旁打从开始便沉默不言的安思予此时便笑着插进话来:“铁汉大哥,你可知你眼前这位是谁?她便是天都陈氏商行东家的未婚妻商娇姑娘。”

“哎呀!”

李铁汉一听商娇身份,大惊失色,忙站起身来,便抱拳单膝跪地:“陈氏商行每年入蜀购茶,出价公道,在蜀地颇有名声。铁汉却不知姑娘便是陈东家未过门的妻子,当真眼拙!姑娘快请收回金簪,我这便回去找齐兄弟,把茶给你们送过去!”

商娇忙站起身搀住李铁汉,笑道:“铁汉大哥信任我们商行,乃我们的荣幸。但商人无信不立,若我收回金簪,大哥回去又如何取信与你同来的兄弟?况你们将茶送至茶行,银货两讫之后,金簪自然也会回到我手里,万望大哥便莫要推辞了吧。”

李铁汉听完,心中感佩万分,郑重承诺道:“姑娘既如此信任铁汉,那铁汉自然不负姑娘所托,旬月内,务将这五千斤茶送至天都,送至商行!”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61、遇匪

161、遇匪

送走了欢欣鼓舞的李铁汉,安思予回过头来,看着亦是一脸欣喜的商娇,笑着拿起那碗微凉的茶水,也慢慢地抿了一口。

仅一口,便已是满口花香,让人如置夏花盛开的季节,回味悠然甘醇。

安思予便叹道:“果真还是娇娇你眼毒,不以表象论价值。便如这茶,虽是散茶,看来并不值钱,但就这入口的感受而言,比之那些所谓顶尖的好茶不知强了多少倍!若运至天都,经由商行卖出,只怕百金难求。”

商娇闻言,狡黠地看了安思予一眼,赞道:“果真还是大哥懂我心思!这世间太多人只看表象,所以先敬罗衣后敬人。殊不知一切事物的价值皆不在表象,而在内里。不管是人,还是茶。”

说到这里,商娇抿唇轻笑,却笑得自信:“我相信,这批茶若到了天都,便是散茶,只要经过我们南铺茶室的推广,也一定能在天都一炮而红!

呵,五千斤…现在商行的库存暂时还有八千斤左右,可以应付三个茶铺茶水每日供应,若再有这五千斤这种新品茶,若我们营销得当,售得好价,相信商行便是一时不能筹措资金购进春茶,待到来年秋茶上市,也一定能缓过来!”她扳着手指算着。

安思予静静地看着商娇,看着她自信的笑,凝眉的谋算,不由得唇角处也含了笑意。

她的慧敏,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便如他知道,无论身处多么艰难的环境,她也总有办法,让自己与身边的人摆脱困境一般。

她在他心里,便是一颗沧海明珠,无论走到哪里,都洁白无瑕,散发万丈光芒!

可思及刚刚李铁汉走时所说的话,安思予舒展的眉头又不由一凝。

“商娇,既如此,我们是否还要去往路州?你刚刚也听李铁汉说了,他们这批茶农正是从路州一路过来的。路州那边多山,又有山匪盘踞,虽不至打家劫舍抢劫过往商旅,但传闻那光头匪首却最喜劫掳适龄貌美的少女。如今你我孤身二人,不如…”

“当然要去!”商娇截住安思予的话,坚定无比地道,“子岩既留言让我与他共同处置此次事件,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是必要去到他身边陪着他的!况且,刚刚铁汉大哥不也说了吗,他们一路过来皆是畅通无阻,并无碰到什么异状,可见谣言当不得真。我便不信就当真我这么倒霉,偏偏遇上那一窝山匪!况你我还有马匹,便是碰到了,我们跑便是了!”

说罢,她再不多言,端过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饭菜来。刚刚与李铁汉一番谈话,已耽误了她太多时间,她现在要赶紧吃饭赶紧赶路,争取后两日便能到达路州,顺利与子岩会合!

安思予听得商娇这般带点稚气又显天真的话,看着她努力吃饭的模样,嘴微微一张,想说什么,又生生压下,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路州多山,山中有匪…

按说商队入蜀多次,对于路况应是极为熟悉的,应该不会选这条路回天都,而是转道走官道平整,一路畅通的肆州啊!

这批茶,如何就丢在了路州呢?

这个疑虑,自安思予陪同商娇出行之时,就一直在他的脑中闪现。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商娇,平安地将她送到陈子岩的身边!

接下来,又是两日的策马狂奔。待遥看一脉青山如屏障一般横亘于苍茫天地之间时,安思予与商娇意识到:随州与路州的边境到了。

为安全起见,进山之前,安思予特意找了随州山脚下一家农户家中借宿了一宿,又请教了一下当地地理,这才得知了一些关于龙盘山上的情况。

龙盘山,山如其名,如龙盘旋而上,两畔丛林密布,古树参天,是连通随、路二州的必经通道,原也是蜀地与大魏通商的唯一通道。

多年以来,这龙盘山上长期盘踞着一股武装势力,据传是某个家族的领地,又因山跨随、路二州,两州官府皆不好相辖,所以一直以来当地官府便地山上的势力放任自流。

本来这股势力踞于山间,与外人无甚交涉,但后来随着大魏与蜀地经商贸易的增多,便时有人下得山来设卡拦截,收些进山收货或途经商队的钱财,却于一些苦力脚夫、小本经营的小商贩秋毫无犯。因其是经商要道,又抽成公道,所以一般的进山收货的商队或小商贩还是喜从这条道上经过。

可近年间,这盘龙山里突然时不时地冒出一股匪徒,相传领头之人是个天生光头,无发无眉,面带凶相的男人,最喜劫掳过往商旅或平常百姓家看得顺眼的姑娘,带回山上奸*淫一番之后,将人剃成光头放还,害得那些姑娘痛苦难堪,多有轻生。久而久之,盘龙山恶名不胫而走,连累路州也有了山匪盘踞的恶名。

再后来肆州那边通了官道,商旅们便是稍有绕路,也宁愿经由相对安全、太平的肆州而过,这路州的道路便渐渐清冷了许多。

听完农家的话,商娇突然意识到,这山里所说的喜剃女人头发的光头男人只怕是因自己生有缺陷,遂有些变.态,所以赶忙找农户买了一套男装套在身上,只作男儿打扮,这才又与安思予纵马上路。

而安思予则不然,他一直疑心着此次为何商队会走路州,听完农户的话,心头的疑虑更是无限放大,几次三番想开口让商娇放弃,却在看到商娇一脸斗志昂扬,且信心十足的劲头时,又只能将话压下。

罢了罢了,她要去的地方他拦不住,便只能随她,不离不弃,誓死相护。大不了,他警醒一些,凡事多提点着她便是。

于是,两人便就这样进了盘龙山。

饶是安思予事前已做好了准备,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盘龙山却是如此之大,山势如此陡峭,马儿到了此处,根本不能扬蹄通行。

安思予与商娇策马慢行进在盘龙山的丛山密林间,两旁古木参天,布满腐败落叶,时值正午,山中却仍是雾霭蒸腾,偶有两声鸟啼,更显得林间幽谧清冷。

安思予先行商娇一个马头,一路过处,他俱是竖耳凝神,但见这山中无甚行人,道上也不见踩踏痕迹,心下便更是警觉戒备。

骤然间,一阵惊鸟飞出,直掠天际,与此同时,山头之上长长的一声似鸟鸣般的唿哨声。安思予便心知不好,反手一鞭抽在离他仅半个马头的商娇的马臀之上,疾呼一声:“娇娇,快跑!”

事起突然,商娇还全然没有回过神来,但见安思予反身挥鞭,快疾如星地抽向她的马臀,被马儿吃痛的飞奔一带,坐立不稳,差点栽将下来。

“安大哥…”她连忙稳住坐势拉紧绺头,转眼望去之时,却见头上山石密林之中,不知何时竟冒出许多人来,如鬼魅般的狂笑着,打着唿哨,纷纷自上而下俯冲而下。

商娇见状,情知遇上了山匪,吓得三魂不见了二魄,当下打马狂奔,却又放心不下安思予,频频回首张望,当看见一群劫匪将安思予的马团团围住,不由心胆巨颤:“安…”

话未说完,身下马儿突然失蹄,一个仰翻间,商娇只觉得天旋地转,继而重重栽倒在路旁满是腐土落叶的地上,连打了几个滚,直到撞到一棵树上方才停下,只觉得周身巨痛,如被车辗过一般。

好不容易抬眼望时,她才发现马儿已半个马头栽进一个坑里,陡留后腿在空中翻腾,想来是山中盗匪早已制好套马陷阱,专等他们这种骑马的行商经过,好劫掳一番。

而她这一跌身下马,刚刚俯冲下来的山匪们便爆出一阵欢呼,纷纷向她围拢过来,围在她身边便开始四处摸索钱财。

“啊!”商娇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见山匪们聚拢过来,在自己身上乱摸,不由吓得抱紧胸口,双腿乱踢,“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她这一喊,女性特有的嗓音便出卖了她,令原本只想打劫的山匪不由愣了愣。

一群粗莽的汉子中便有一人便有一人走上前来,一把按下商娇的头,便拔掉了她束发的木钗。顿时,商娇一头乌发泻下,再掩不住乌瞳粉面的好姿容。

人群中便静默了片刻,忽地爆出一阵喜出望外的欢呼。

“是个女的,哈哈,这小子竟然是个女的,还是个美女!”

“哈哈,二哥这下有福了!好久没劫到这么水灵的女人献给二哥了!”

“嘿嘿,二哥享用完了,咱们也跟着享一回福!”

商娇披头散发,惊恐万状地好容易站起身来,想要从一群男人的包围中突围出去,但她人小力薄,哪里是这群孔武有力的男人的对手,便一次一次被推来推去,落入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只得抱住胸口,吓得哇哇乱叫。

她的叫声如此凄厉,安思予听在耳里,只觉得肝胆俱裂,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力地推开围困住自己的山匪,便想要冲到她的身边:“商娇!不许你们碰她!”

眼见安思予脱困,一群山匪立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顿时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口鼻流血。

“让你跑,让你跑!”边打,一群壮汉还恶狠狠地念叨着。

商娇听到动静,透过人群看见安思予被打,不由心急如焚,厉声喝道:“你们别动他!”便想再次突围。

但她便如一只陷入陷阱的兔子,再想突围而出,也敌不过四周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他们把她夹在中间,开始又一轮的戏耍亵.玩,欢乐得笑声震天。

正上下其手玩得高兴,突然间有人喝了一声:“二哥来了!”

立时间,所有的男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与调笑,纷纷看向不远处缓步上前的一个精壮男子。

商娇趁着这个机会,也不得看山匪口中的二哥是何模样,一把分开围困住她的山匪,便向安思予飞奔而去。

“安大哥,安大哥!”她含泪将被人裹挟在地里痛打的安思予扶起,但见他口鼻殷红流血,眼角处也被打得污肿一片,不由得心中巨痛,愧悔难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陪我涉险的…”

安思予喘着粗气,却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痛楚,反手攫住商娇的手臂,将她打量一番,将她尚且安好,方咧嘴而笑,“没事,我没事…娇娇,不哭!大哥没事!”

边说,他边伸手,想去摘她方才滚落在地时头发上沾染的腐叶…

骨节分明的手却被一只壮实的厚掌攫住,一把带往身后,痛得安思予一声闷哼。

见安思予单手被擒,商娇又惊又怒,立时撑起身体便向那只手挥去,“放开安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话未说完,另一只手便攫住了她的下巴,粗鲁而无状地硬生生将她的头扳起。

商娇便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黑裤,孔武粗壮,一颗头颅却寸草不生,油光锃亮,那吊梢的三角眼上也是一根眉毛也没有,愈发显得那双眼阴戾毒辣。

而此时,那双眼便这般直瞪瞪地打量着掌下的商娇,待看清她的容貌时,男人笑了,带着惊艳,也带着淫.欲。

“如何,二哥,这次兄弟们截的货好吧?”旁边,一个汉子邀功道。

那首领不答,一把扯住商娇的衣领,便将她按进怀里,手沿着她的浓黑的头发便向她的后脑勺摸去。

“啊!”商娇大惊,被那男人压在满是汗臭的胸膛间兀自挣扎。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62、宣誓

162、宣誓

安思予大急,疾声厉呼,“你们放开她,放开她,啊…”却被首领身边的喽罗一脚踏在脸上,陷入泥地中。

“再叫,老子割了你的舌头!”喽罗啐他一口,恶狠狠地威胁。

此时,首领已摸完了商娇的后脑勺,颇是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