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圆圆,不大不小,不扁不平,将来剃了光头,定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子!”

说完,首领满意地放开商娇,向着身后的一众山匪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地道:“兄弟们辛苦了!今晚等老子洞完房,再把这小妞剃了光头做了姑子,就赏她给大家念念经,让大家都乐乐,哈哈!”

“噢——”首领的话一完,一群喽罗们便欢呼雀跃起来。

欢呼声中,首领大手再一挥,命令道:“将抢来的财物、马匹统统给我带走!”

说完,他驱身上前,一把将商娇扛在肩上,便要当前而去。

商娇被人扛在肩上,一头黑发披泻而下,满是惊恐地、徒劳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安思予见状,从地上一跃而起,便死死攥住商娇的手,厉喝道:“你们放开她!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他这一喊倒提醒了首领与喽罗,但见那喽罗贴近首领,悄声道:“二哥,这男人怎么办?夫人快生了,大统领可要回来了!他这样在山中嚷嚷,若让夫人的人知道了,大统领那边可不好交代…不如,我们干脆…”

说到这里,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那首领闻言皱了皱眉,“不可!大哥本就做着杀头的营生,自来便不许我杀人!杀了他,可就是血案!若惊动了官府,咱们处境可就更加不妙了。”

“那这——”喽罗便一脸为难起来。

光头首领看着安思予半晌,撇唇想了想,瓮声瓮气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而已…堵上嘴,一起给我带走!”

一群山匪前呼后拥着光头匪首,在山间行走跳跃如飞,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山间的小木屋里。

匪首扛着被堵住嘴的商娇,大笑着吩咐着众人在外等侯,入得里屋,抬腿将门一阖,便一把将早已吓得惊恐万状的商娇掼按在了屋中的硬木床上。

“小乖乖,来吧,爷等不及了!”

匪首狞笑着欺身上前,扯掉商娇嘴中的布条,按着她惶乱的身体,便开始解她身上的衣带。

商娇吓得坏了,眼见着匪首已经拉开自己的衣衫,她急着落泪大叫,忙一把扯住自己的襟口,但奈何势单力薄,哪里是匪首的对手,几下便被他剥下了外衣,露出内里粉藕色的肚兜。

眼前美景令匪首目光一亮,但见一个弱质纤纤的佳人衣裳不整,哭得梨花带雨,他哪里还能忍受得住,俯身便欺了上来,不顾商娇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她颈间、肩上一阵撕.咬.舔.啃,毫不知怜香惜玉,大掌伸出,便要去掀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之物。

屋外,安思予听得商娇哭声,心痛如绞,想喊想叫,却没有办法,只能冲上前去,欲以身撞门,却被一众山匪拖住,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眼见着身下人儿已被自己剥落得差不多了,匪首起身,正准备脱衣上马,忽然外间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好事被打断,匪首顿了顿,勃然大怒:“什么事?”

敲门声便停了停,似乎外面的人也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急急道:“二哥,坏了!夫人突然有些不适,正派人到处找你!我看着有人往这边来了。”

匪首的气势便瘪下了一大截,赶紧放开了商娇。

“你…你特么不早说!”他匆匆忙忙地整理衣物,推门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商娇惊魂未定地自床上爬起,赶紧拢住自己被拉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急得泪如雨下。

却听见那匪首正在外面,询问着刚刚向他通风报信的人问道:“怎么,嫂子是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夫人只说不舒服,肚子疼…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你快去瞧瞧吧。”

匪首便烦燥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气哼哼地嘟嚷了一句:“嫂子真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找事儿!”

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被反缚了双手堵了嘴的安思予,命令道:“来人,把里屋那小妞绑上,把他给我扔屋里去!其余人都给我撤了!不然待会儿若让嫂子发现少了人,又少不得又得盘问一番。”

手下的喽罗得令,赶紧进得屋中,也如绑安思予般将商娇反绑堵住嘴,又恶狠狠地吩咐道:“老实点儿!”这才退出屋来,将门锁上,快步跟着匪首,疾步如飞地向山间而去。

甫一进屋,安思予便看到商娇衣裳不整被人反绑的样子,立时心痛无比,几下扑到她的身边,想开口问她安好,却苦于嘴唇被堵,什么也说不出来。

商娇知道安思予此时心急如焚,泪眼汪汪地向他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无事,又冷静下来想了想,用眼神示意安思予站起,反手去摸自己后脑的布结。

安思予明白过来,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摸到商娇后脑的布结,屏气凝神,一点一点的凭着手感整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商娇终于觉得后脑的布结一松,那块堵在嘴里的布终于被她吐了出来。

嘴巴得了空,商娇便轻松了许多。她来不及询问安思予一句,便俯下身去,找准安思予缚手的绳结,用牙齿一点一点地为他松绑。

时间,在这样的磨合中一秒一秒过去,直到缚住安思予的绳索终于被她解开。

当两人配合无间地脱了困,安思予一把便将商娇抱在了怀里,激动得全身颤抖。

“娇娇,那个山匪头子,他…他有没有…”他小心翼翼地问。

商娇在他怀里,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安慰他道:“还好,安大哥,我还好…刚刚那个山匪头子没有得逞…”

安思予放开商娇,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整理好衣服,那露出的松松垮垮的粉色肚兜、那脖颈上的青紫吻痕…无不在述说着她刚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一眼,他便匆匆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手,却一再握紧。

从来没有哪一刻,便如现在这般,让他这样痛恨自己。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却不曾想,当灾难真正来临时,他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得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刚刚他在门外,听到她在里面撕心裂肺般的哭吼声,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明明发觉有异,却没有对她冲动的行为进行规劝与阻止。若早知他的纵容会酿出今日之祸,当初在天都城外的三里亭,他便是扛也会把她扛回城去。

哪怕会被她恨、被她怨上一辈子,也好过今日令她身陷狼窝,险失清白要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安思予,安思予,你就是个废物!

他痛苦地闭上眼,艰难地吞咽着胸臆间的气团,只觉自己一无是处。

正兀自痛悔间,衣角却被一只素手扯了扯;耳畔,传来商娇无比歉意、无比惭愧的道歉:“安大哥,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太冲动了。明明知道有危险,却还偏偏拉上你…把你陷入这种险境,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商娇的话,安思予心里一阵巨痛,反过身来,伸手便将商娇抱回怀里,紧紧拥住。

“娇娇,相信大哥,大哥一定会护你周全,哪怕不惜性命!”

他在她的头顶,咬牙忍泪,一字一句地宣誓。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63、祝福

163、祝福

时不我予,光头匪首不知何时会带着他那帮喽罗们重新回来,商娇和安思予既摆脱了綑缚,便开始合计着如何能逃出去。

这间小屋很不起眼,屋中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却是山间哨房,简陋却坚固,房顶也是由青石砌注,没有屋瓦与房梁;唯一的大门如今被人从外锁死,根本无法出去。

一番察看后,商娇与安思予便将目光对准了那靠山一面唯一的一面铁窗,铁窗不大,却能容人通过,但窗上一根一根楔着拇指粗的圆柱铁条,却是坚固无比。

商娇这才明白过来,那匪首仅仅是将她与安思予反绑了双手,堵了嘴就能安心离开,连个看守的人都不用,定是料定了他们在这样一间密室里,插翅也难飞出去。

但这铁窗外便是生机,商娇又岂能生生放弃。所以她在一番环视之后,走到桌边,提起那张小椅,便狠狠地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商娇!”安思予惊呼一声,但随即明白过来她有了计策,便马上上得前来,俯身提起椅子,替她狠狠地摔向地面。如此两三次,椅子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终于在安思予重重的一砸之下,四分五裂。

商娇拾了根粗壮的椅腿木,又示意安思予将桌子搬到了窗下,自己将床上早看不出颜色的床单裹挟过来,爬上桌子,将床单套在两根铁条之间,绑紧,再从铁条之间的空隙处将椅木插了进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旋转起来…

安思予在一畔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商娇的意图,也爬上桌来,接过她手中的木条,“我来。”便使劲的将床单绞紧。

那拇指般粗细坚固的铁条,便在他大力的一次次扭绞间,慢慢变形,直到两根铁条贴到一处。

安思予便换在另一边,如法炮制…

终于,两条铁条间,便出现了一处可以容人脑袋及身体探出的空隙。

安思予大喜,将床单绑紧了铁条,另一端往外丢去,然后回身摸了摸商娇的小脑袋,嘱道:“我先下去探明情况,若无意外,我便在下面接住你。”

商娇点点头,道:“大哥小心。”

安思予也不多言,慢慢将腿和身体探出窗外,又抓住身畔的床单慢慢滑了下去,终于下到地上。

一番观察之后,他向商娇点头道。商娇见状便不再犹豫,也学着安思予的模样,先腿后身体,抓住床单滑下石壁,最终被下方的安思予牢牢接住。

脱困了!

在商娇脚踏到地面的那一刻,她与安思予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既已脱困,两人便不再迟疑,安思予携住她的手,飞快地在密林间穿梭、奔跑,只想离那群山匪所在的地方越远越好。

到得天黑沉下来之时,商娇与安思予离遇到山匪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但此时他们没有了马,商娇也跑得脱了力,再加上身上的干粮与水都被山匪搜罗了去,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绝境。

“不行,安大哥,我实在…实在跑不动了。”当商娇再一次气喘吁吁地停下时,她已经觉得自已的肺都快跑炸了。

安思予也喘着粗气,但他明白这里是盘龙山,都是这帮山匪的地界,他们若不尽早翻过山去到得路州,只怕待那帮山匪发现,就什么都完了。

所以,他回过身来鼓励商娇,“娇娇,我们再加努把力好不好?现在我们没了马,若今晚不能趁夜跑远一些,若那帮山匪发现,我们就跑不了了!”

商娇听他这么说,只得鼓起气来,再往前奔了一段,却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济停了下来。

“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商娇边说边抹了抹脸,却发现自己脸上竟边汗珠都没有了。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表明身体已经脱水,若再跑下去,只怕她今晚便要因脱水脱力死在这深山老林中了。

安思予见商娇当真跑不动了,略一沉吟,便借着林间月色,拾了一截结实的树枝权作支撑,然后蹲下身去,向商娇道:“商娇,上来。”

商娇看着安思予的动作,知道他是想背她,脚步反而退后了一步。

“不,安大哥,你已经很累了…”

“上来!”安思予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大哥是男子,体力好,背得动你!不要再犹豫了,迟则恐生变故!”

商娇便不敢再迟疑,只能走过去,伏在安思予的背上,身体紧贴了他汗意涔涔的后背,双手自后环住他的脖子。

安思予撑着树枝缓缓站起,一手将背后的商娇托住,一手靠着树枝一步一个脚印地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他知道,若天亮前他们不能远离山匪的势力中心,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此刻,尽管再艰辛再困难,他都不能放弃。

只因,他此时背上负着的,是他最爱的人。

是他宁愿拼却性命,也要去守护,看着她幸福的人!

商娇伏在安思予背上,看着他背着她,艰难地在崎岖山路上行走,耳边竟是他隐忍却掩饰不住地喘气声,心下不由一阵感动。

双手,不自觉地把他环得更紧,头枕在他的肩上,无比安心。

“安大哥,你说,我们这次还能逃出去吗?”许久,她打破沉默,小声的问。

饶是她说得这般小心,但安思予还是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不安与担忧,身子便顿了顿,将商娇的身体往上托了托,无比坚定地道:“能!我们当然能逃出去!娇娇,不要害怕,大哥一定会护你周全,将你平安送到陈东家身边!”

子岩…

想到他,商娇的心里突然一疼,差点流下泪来。

子岩,子岩,对不起…

我到底,没能赶来你的身边,陪着你。

“大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会不会永远都见不到子岩了?”她轻声地问,长时间的奔跑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现在有些晕晕欲睡。

安思予沉默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朗声道:“不会!我们当然不会死在这里。娇娇,你忘记了吗?大哥说了,我一定会将你平安交给陈东家!

将来,大哥还要看着你成家,看着你幸福,看着你生下孩子,对!最好一儿一女…他们会长大,会成家,会带着小孙孙围绕在你的身边陪着你,让你有享不尽的天伦之乐!你与陈东家会一世夫妻恩爱,平安顺遂,儿女绕膝!直到你七老八十,白发齿摇时,平安终老在温暖安稳的大床上…

娇娇,相信大哥,大哥便是死,也一定不会让你受侮,不会让人破坏你的幸福!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商娇伏在安思予的背上,无力地抬眼,望着天上惨白的月色,听着安思予安抚她的话,不知不觉的,眼里竟有泪无声淌出。

侧头,将泪水悄无声息地擦干,她扬起一抹笑,伸手将安思予揽得更紧。

“嗯,好!有大哥的祝福,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说到这里,她转动眸子,看着这个背着她的男子的侧容。

他英俊高大,眉目隽永,睿智、从容,温柔…

每当她有事,他总会在她身边,侧耳轻听,从容分析,陪她涉险…

她的安大哥,又何尝不是一个世间难觅的好男子?

若非珍珠蒙尘,此刻的他,只怕早已是天都新贵,位及人臣,哪里还需来陪她吃这一遭苦,受这一番罪?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连累了他。

“大哥,安大哥…你当真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男人!将来,你一定也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子,与她一世恩爱,平安顺遂,儿女绕膝!”

她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坚定地说,用一颗诚心,为他真挚的祝福。

安思予闻言,脚下一顿,眉目间便蕴上了一层绝望的忧伤,却又在转瞬间被他巧妙的抑下,遮掩。

扯开一抹笑,他转回身再次将商娇下沉的身体托了托,喘着粗气地笑道:“傻丫头,累了就不要说话,趴在大哥身上睡一会儿吧。”

商娇便趴在安思予的背上轻轻点点头,闭了眼,便进了黑沉的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会儿,也许过了许久…

直到睡梦中的商娇突然被安思予一阵紧急的骤跑所惊醒。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64、斗狠

164、斗狠

“大…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商娇伏在安思予的背上,问。紧张的情绪蔓延至全身。

安思予略略一回头,满脸的汗,全身肌肉紧绷着,边跑边踹着粗气:“娇娇,别说话!他们追上来了!”

刚说完,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狗吠,还有马蹄蹄踏而来的声音,间或还有一两声“就在前面,快追”的声音…

见此情景,商娇不由大急。

安思予背着她走了那么久,此时也早已到了筋疲力竭的时候。

而对方不仅有马,竟还牵来了狗!

这哪里还能容他们逃脱?

想到这里,她在安思予背上扭动一下,急道:“大哥,快放我下来!你背着我,是跑不快的。”

安思予闻言也知不是逞强的时候,马上停了下来,让商娇自他背上滑下,然后牵了她的手,带着她没命的夺路而逃。

但饶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马匹和猎狗。不消一会儿,两人便已被两条恶犬追上,挡住了去路。

安思予见状,一把将商娇掩到身后,抓住手里木棍,毫不示弱地与两个畜生对峙着。

但见那两条恶犬其背黑亮,其形如狼,利爪尖牙,耳如三角,冲着商娇与安思予一阵吠叫,狂躁不安却又戒备地叮着他们,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般。

它们在观察,围着两人呲牙咧嘴,吐着鲜血的舌头,想扑上前来,但碍于安思予手中的木棍,有些犹豫不决的架势。

就这一对峙间,身后的追兵便已追了上来。但见一群山匪点头火把,打着唿哨,从各个山间小道跃下;身后闻得马蹄,当先之人无发无眉,头发锃亮,正是那个令商娇险失清白的光头匪首!

一群山匪将两人团团围住,商娇吓得惊魂不定,只得死死拽着安思予的衣角,拼命往他身后躲去。

匪首挥开众人,指着安思予与商娇,恶狠狠地道:“了不得了!能从我的哨房里逃出去的,你们还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