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急不得,咱们不若还是从长计议吧。”安思予转而劝慰商娇道。

商娇身子才好一些,他看着她瘦若皮包骨头的模样,着实深深的为她忧心,生怕她为常喜的事忧思过度,反倒伤了自己的身体。

商娇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向安思予道:“唉!也只能这样了…其实我也知道,黄辛人虽机敏,家境确实差了些。且现在我自个儿也是自身难保,又遑论将来常喜嫁了黄辛,我能一直照应着他们…”

商娇目光平视着前方,似在思索着另外的可能性。

“此事经常喜这么一闹,八成是要黄的。但无论如何,便是没了黄辛,还有张辛、李辛…总之,我定要替她寻着一门好亲事才能作罢!无论如何,我终不能让她入了睿王府,去做睿王身边那些可有可无的小妾!”她喃喃自语着,坚定无比地道。

“对了,大哥,”商娇思索一番,又转头问安思予,“大哥再怎么说,也曾是中书院的学生。同窗好友如今在朝为官的也很多,可否请他们帮忙想想法子,筛出几个配得上常喜的,家境也殷实点的人家,我们替常喜相看相看?”

“哐当!”

安思予听商娇相询,嘴张了张,正待说话,却听屋外墙根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无意打翻在地的声音。

安思予心头一诧,与商娇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却正好瞧见常喜如旋风般奔回小屋的背影。

那身影,如此惊慌失措,似还在偷偷地摸着抹着眼泪。

再转回视线,安思予静静地凝着地上打翻的铜盆,倾波了满地的水,面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转身回了主屋,还未开口,商娇便看向他,了然地问:“是常喜?”

安思予点点头,“嗯”了一声,依着床沿坐了下来,沉声道:“想是她在外间听见我们说话,知道你醒了,想借机进来探你,却恰好听见了你刚刚的那番话,一时气苦惊慌,打翻了水盆。”

商娇闻言,苦苦一笑。

她心里知道,常喜定是因为不小心打伤了她,心里愧疚,知道她醒来,便想借机进来探望,与她和解。却不想刚走到窗沿下,便听到她与安思予的话,常喜才会失控打翻了水盆,逃回了屋中。

只如此一来,常喜知道了她的打算,只怕更会恨她了罢?

****

九月二十三,秋分。

高氏一族处斩当日,一千多号人穿着破烂的囚衣,手上铐着沉重的手铐与脚镣,在官兵重重押解下游街示众,穿街过巷的队伍排得老长,引得天都城中百姓竞相追随观望。

最后,高氏一族被押赴城西的菜市口,一千多人,全被斩首于市。鲜血流满了城西菜市口的街道,血腥味冲天,经久不散。

第二日,商娇坐在明月楼的柜台后,冷眼看着店中熙熙攘攘的食客们皆尽相谈论着昨日天都城郊外高氏一族处斩的大事,说得兴致勃勃,口沫横飞,满面红光,心中只觉得一阵阵泛着恶心。

“嘿,三儿,昨日西城砍头,你去看了么?”

“这么热闹的事,咋没看呐?那高氏一族一千来号人啊,官兵们哗啦啦的牵出来,就跟牵条狗一样。那男男女女的跪了一地,都哭天抹泪喊天哭地的叫冤枉,结果监斩官手一挥,刽子手拿刀一刀一个…那头就跟烂熟的西瓜似的满地滚,脖子腔里的血喷得到处都是,哈哈,最好笑的是那些女死囚,看着前面的人被斩,吓得屎尿都拉了一裤裆!哈哈…”

“可不咋地?那高太尉一家,仗着和舒相有点牵连,又有女儿在宫里当贵妃,在天都城中那叫一横行无忌!结果咋的?一族的人哪,全给斩得跟砍瓜切菜似的给斩了。那血溅的啊,啧啧,隔老远都能闻着味儿。”

“哈哈,就是就是。昨儿小黑子那傻子也去看,结果给吓破了胆儿,当场就吐得自己满身骚臭,哈哈,笑死老子了!”

“你快别说啦,老子就住在西城菜口那边,杀了那么多人,血腥味儿一晚上都散不尽。据说那些人里,还有半大的小孩儿呐!这种可是冤煞,最会害人,吓得老子家都不敢回了!这不,昨个儿在外赌了个通宵,今早就在市集来喝酒来了。”

“哈哈哈,喝酒喝酒!”

今日的天都,街头巷尾,平民百姓间热议的话题,无一不是昨日那场精彩得无与伦比的“斩首大会”。

高氏纵横天都十余年,家族人员苦心经营,终将高氏养成权势富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然而,便是如此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一朝风至,却依旧避免不了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一千多口人的大姓家族,一夕之间,卷入皇权阴谋当中,被清肃得干干净净。

若非皇上念及自己初掌实权,根基未稳,而高氏一族势力着实太大,族中子女与朝中大员结亲的不在少数。若继续清查下去,势必引得朝中动荡,于己不利,遂下令只诛高氏一族,又将原本备受折磨的凌迟改为了斩首,只怕牵涉此事的人数尚远不止这一千多人,又有多少人沦落腥风血雨之中。

但既便如此,高氏一族族诛,在大魏百姓的心里,也算得是件震惊全国的大事。

所以,市井之间,街市之上,人们甫一见面,交口相询的,便是有没有观看昨日那场令他们惊心动魄的,“有趣”的斩首大会。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70、去意

270、去意

商娇病方初愈,重新执掌明月楼。刚一回来,便赶上这档子事,避无可避的,眼中耳中便都充斥着天都百姓们热烈的议论。

听着这些市井百姓们高声地、兴奋地讨论着高氏一族被族诛的事,商娇只觉得心里很是不安,很是压抑。

一千多号人,一千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便是高氏一族中某些人曾经飞黄腾达,做了不少亏心事…

可那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的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姓高,他们有着高家上辈、上上辈…的人留传下的血统,就这样卷入是非当中,含冤莫白,血洒刑场,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商娇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心惊内跳。

城西菜市口的血腥味,至今仍在天都城上盘旋,引来各处乌鸦纷至而来,在大魏的天空上形成“哇哇”乱叫的黑雾。

整个天都的上空,都似乎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黑沉的不祥。

可是这些市井中人,却一点也不为这些逝去的生命惋惜与沉痛,反倒一提及此事,说的人兴奋莫名,滔滔不绝,口沫横飞;听的人也一脸好奇,时而大笑,时而拊掌,就像听人说书一般…

这是个什么世界?

为什么商娇觉得,如今的大魏,就像一个光怪陆离,充斥着各种魑魅魍魉的幽冥之境?

她忍了又忍,一忍再忍…

终于,在又一轮的哄笑声中,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慨,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到案上,出了柜头,迅速地向后厨跑去。

安思予一直在她身畔留意着,看商娇听着店里食客高谈阔论,全都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说着昨日高氏一族被斩于西市之事,面上已满是抑郁与不奈,他的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所以,看商娇迅速离了柜台,入了后厨,他也忙放下手中正在记账的账册,脚跟脚地跑入了后厨。

因是用饭时侯,此时明月楼的后厨天井处,帮佣的一众婆子正在紧张地择菜的择菜,洗碗的洗碗,一片忙碌的景象,连彼此交谈一句也来不及。

商娇小跑到这里,避开了食客们的高声笑闹,耳根倒图了个清净,遂干脆倚墙站着,抬眼望向天井上方那四四方方的一小片蓝天白云,深吸着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安思予脚步轻缓地行到她的身后,抬手轻轻抚了抚商娇的肩膀。

“怎么,还在为高家的事难过?”他温柔关切地问道。

商娇微别过头,看了看安思予放在她肩上的手掌,又轻回头去,看向天空,轻轻摇了摇头。

“当初若不是高…湘云苦苦相逼,迫得…那个人被迫弑父,积下这血海深仇,如今高氏一族又哪得这样的报应?这既是高湘云和她父亲种下的苦果,便是与人无尤。

我虽同情那些无端受牵连而丧命的高家人,却也知什么叫因果报应。高氏一族,既然享了常人不能享的富贵,便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痛苦,我并不为他们感觉难过。说到底,不过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安思予轻轻重复着商娇的话,轻抬头间,却将商娇眼中的哀悯与沉痛看得一清二楚,遂知她并非自己面上所说的那般洒脱,不由眸光沉了一沉。

“娇娇…”他张口唤她,想安慰她一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商娇却不看他,依旧抬头望天,苦笑道:“我只是在难过,想当初,她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可如今,一千多条性命,一千多个活生生的人,她竟然鼓动皇上,说杀就杀,除律例中明令赦免的人之外,便连孩子也不曾有过一丝心软!…她怎么就能变得如此狠毒?”

安思予闻言点头,谓叹,“是啊。人心易变,竟至如斯境地!这也是我当时未曾意料到的。若我早知,早知…”

说到此处,他紧抿着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日安大娘死时,他亦有这悔不当日的感觉。

只安大娘的事,安思予也知道有偶然的成分。所以心中虽悔恨,却终觉事出有因,并没刻意怪罪于胡沁华,只想平息事件,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可如今一步步走来,他眼见着胡沁华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拆散商娇与陈子岩的恋情,陷害高淑妃,鸩杀太后,嫁祸高氏谋反,牵连并杀害陈子岩…

这每一件事,一环套着一环,她却做得游刃有余,天衣无缝。

商娇说她曾经善良不假,可到底是从迎来送往的风尘中出来的人哪,从小便见惯了人性与欲望中最丑恶的一面,所谓的温良无害,不过是在红尘打滚中,用来保护自己的保护色罢了。

若然一朝机缘巧合,揭开这层善良的外衣,那十数年小心翼翼、委屈求全、迎来送往间,养成的机心算计,便瞬间成为一把初初开刃,锋利无比的匕首,刺向所有对她毫无防备的人。

可惜这个道理,他当时不懂。商娇更不懂。

便有了今日,一千多人做了她锋利匕首下的累累亡魂。

胡沁华,当真如商娇所言,已经入了魔了。

为掩盖过去丑陋的人生痕迹,她可以一夕之间杀掉几百人;

到现在,更以一千多人的性命与鲜血,为她老父一人陪葬、祭奠…

再这般下去,大魏的天,只怕当真要被她一人搅得天翻地覆了!

所以,安思予不禁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若那日,他没有执意下水,将本已浸入猪笼沉塘的她救回人世…

如今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梁家、醉倚楼里的几百号人,太后、高氏一族…

还有,陈子岩…

这么多的人,会不会都还好好的活着,依旧享受着本该属于他们人生?

思及此,安思予也是心情沉郁,轻侧首,看了一眼商娇忧郁的侧脸。

曾经笑若朝阳般璨灿,光芒四射,快乐得似乎能感染身边所有人的姑娘,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这般满心伤痕,四顾茫然,眉宇间掩不住轻愁的女子。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他不禁长闭着眼,深深叹了口气。那压抑在心间的一句“对不起”,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忍说。不敢说。

怕会揭开商娇心上的伤口,看着她红着眼眶,泪落如雨的模样。

“可是,”商娇继续开口,打断了安思予漫无边际的思绪,“如今我更害怕的,是整个天都的人。一千多条鲜活的性命,即便他们有些人背负着原罪,但稚子何辜?老人何辜?这些人,何曾欺压、伤害过任何人?却因为姓高,便成了背负家族原罪的人,成了上位者的垫脚石,前朝后宫,皇权治下的一汪鲜血…

可安大哥,你看,你听,那些看着无辜的人被冤枉、被牺牲的市井百姓,却拿着无辜者的生命来当作笑话,来当作自己茶余饭后,酒足饭饱的谈资…麻木不仁,毫无怜悯之心,真真可怕!大魏有这样不辨是非,不懂同情的百姓,只怕国祚不寿…”

“商娇!”安思予听着商娇的话,越听越心惊肉跳,待得商娇说出“国祚不寿”四个字,他已一个惊跳,上前一把捂住了商娇的嘴,又警觉地向四处望了望。

“你疯了,娇娇!”他在她耳边低吼,直到现在心还在怦怦直跳。

商娇无奈地闭了闭眼,轻轻摘下了他捂住她的手。

“曾经的我,因为家中欠下巨债,无力偿还,只得带了常喜一路北逃来到了天都。我总以为天都乃天子脚下,定然是人群熙攘,繁华盛世,我虽是女子,在这热闹繁华的天都,也定能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地,过些自己想要的,平淡的生活…”

商娇慢慢说着,回想起自己当年与常喜义无反顾,相携来到天都时,是那般的轻松与自由,充满着理想与对未来的憧憬,唇角亦不由得含了一丝笑意。

可仅仅一刹,唇边的温笑,便化作了苦涩的花朵。

“可原来,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是非,有阴暗的人性,有争端,有仇恨,有无边无际却又牵扯不断死结…一步错,便会步步错,终于万般皆成蹉跎。早知这一步一步会终成伤心,我当初又为何要来?”

“娇娇!”安思予听出商娇话里隐隐的绝望,一时心急如焚。

为何,他不仅在她的话中,听出的不只是失望与绝望,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却意?

是的,却意!

安思予陡然睁大眼,仔细地打量着商娇。

早知这一步一步终成伤心,我当初又为何要来?

一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女,要经历多少伤心绝望 ,要有如何苍凉的心境,才能说出这番令人闻之动容落泪的话来?

天都,终成了她的伤心之地了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安思予的心立刻被巨大的恐惧与茫然摄住,一时竟不能呼吸。

“娇娇,你…”他颤着声,偏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她,不敢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该不会…想要离开天都了罢?”

商娇乍听安思予不确定的话,身体微微一颤,忙敛了自己一脸神伤的思绪,转头向安思予璨然一笑。

“…怎么会?安大哥,你多虑了。”她笑靥如花,向他道,“我在天都,还有明着明月楼,还有着大哥,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牵挂…怎会轻言离去?”

商娇的话,句句令人安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安思予却从商娇刻意堆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刻意掩饰与心虚的痕迹。

他于是也敛去脸上的探究与询问,温淡一笑,轻轻地伸手,执住了商娇的手。

“嗯,你在这里,确实还有太多的牵挂…大哥相信,娇娇不会骗大哥。”他温和地道,

大手,轻握住她冰沁的手,只觉得寒凉刺骨,似怎么暖也暖不热的坚冰。

想了一下,他又向商娇道:“…只是,大哥想请求娇娇答应大哥一件事。若娇娇有朝一日厌倦了在天都的生活,想要离去,可不可以请你…带上大哥一起走?”

说到此处,安思予紧紧握住了商娇的手,似怕她下一刻便不见了一般,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娇娇,你我二人,皆孑然一身,再无亲人…可若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却总还能有一个为彼此遮风挡雨的亲人,朋友。漫漫的人生路,也就不再寂寞孤独,是不是?”

商娇怔然地看着安思予温润如玉的静雅脸庞,听着他几乎放下了一个男子所有的尊严,向她近乎乞求的话语,不由心中动容,鼻间一酸,几乎掉下泪来。

她几乎想也不想,攥着安思予的手,轻轻地摇了一摇,示意他安心。

“嗯,一定!”她依然温温地笑着,若冬日里最和煦的那一抹朝阳。

眸中含泪,轻轻地、郑重地,许下她对他的承诺。

***

对不起大家,今天更新晚了~主要是伲子今天做了个小手术,所以回来才更新~嗯,大家也多注意身体,否则零件儿不好配啊!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71、误撞

271、误撞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道人影快速从厨房另一端闪过,见到商娇与安思予皆在,不由愣了愣,面上浮出一丝尴尬。

商娇眼快,正好撞见正欲沿着墙角偷偷溜回店里去的黄辛,忙出声叫住他:“辛哥儿!”

黄辛见商娇已经发现自己,只得转折回身,面有赧色,吭哧吭哧地踱到商娇身边,向商娇点头笑道:“东家,你今儿…来了?”

商娇也知他心中尴尬,笑道:“嗯,我病好得也全了,是时候回店中看顾生意了。”说罢,她眼望着黄辛,真诚地道:“我病着的这段时日里,多亏了你在店中看顾照应,辛哥儿,谢谢你。”

黄辛忙摆摆手,不好意思道:“东家万莫说这种客气的话!东家既雇了我来,那替东家照看店中的生意,便是我的本分。东家这么说,可折煞小的了。”

商娇便只得笑了笑,看黄辛的眼中,满满的好感。

多好的小伙儿啊,懂事聪明,孝顺有担当,且对主家忠心耿耿。

可叹…

常喜却与这样的好小伙儿没有夫妻的缘分。

商娇又问道:“对了,我今日在店中一整日,怎生不见黄大娘?”

黄辛脸上便显出一抹难堪。他挠了挠头,不由得红了脸,正不知从何说起,安思予忙转身向商娇解释道:“黄大娘怕自己一直住在店里,会妨碍店里的生意,所以前两日让黄辛托人雇了个出城的顺风车,自个儿先回家去了。”

商娇这才知黄大娘已经走了。想来经常喜这般一闹,他们母子二人定然以为常喜瞧他们不起,遂也觉伤心,黄辛有这里尚有工作不提,黄大娘却不愿再待在明月楼中,所以回家去了。

商娇顿觉此事大大亏欠了黄辛,遂红了脸,向黄辛微微点头,“嗯,大娘先行回去了也好。辛哥儿,常喜的事,是我没有事先向她说明,让她反应过激了。她若当真不愿,我也不好勉强于她。毕竟,这是你们二人的终身大事,总得要你们都心甘情愿才好…待日后我再寻到与你情投意合的好姑娘,定再为你做个大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