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待刘绎说话,商娇又退开两步,摸着下巴斜睨了刘绎一眼,似笑非笑地嘲道:“倒是你啊刘绎,怎么我们两个每次见面,你都这么狼狈地被人追杀,躲到我房间避难啊?你说我俩这是什么缘份啊?”

说到这里,商娇陡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还能准确地找到我的房间,唤出我的名字?你…可别告诉我,这次你又是偶然闯入我房间的哦!”

一席话,成功地让刘绎的脸由红转紧,便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我…咳咳…”刘绎有些赧然地咳了咳,扭头不敢看商娇质疑的目光,“这一别数年,你虽不知道我,可我却知道你的所有事情…自然也知道你在天都所发生的事,还有你来到南秦州的事…”

商娇闻言又愕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不由怒道:“…你,你派人跟踪我?”她手指着刘绎的鼻子,低吼道。

事情既已被揭穿,刘绎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一手打掉商娇指着他的鼻子的手,昂着头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派人跟踪你了,怎么样?”俨然一副无赖的模样。

商娇闻言,气怒交加,一时竟无言以对,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又咬牙问道:“你…你跟踪我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我们很有交情吗?还是…你还想杀我?”

“杀你?”刘绎冷嗤一声,索性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干,这才道,“商娇,你以为你在天都闯的祸还少吗?要杀你的人多了去了,还轮不上我出手,浪费力气。”

商娇顿时哑口无言。刘绎说的倒是实话。

“倒是你,”刘绎以手支头,斜着眼,睨了商娇一眼,轻扯唇角,笑问道,“你倒说说,既以为我们是敌人,你今日为何又要救我?为何不干脆把我交给尔朱禹?呵呵,活捉敌国的废太子,这于你可是大功一件!”

商娇闻言,白了刘绎一眼,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叫你交出去?就像你所说的,你可是我们大魏的敌人,还曾恨我凶我,想要杀我…为国为己,我都应该把你交出去!

可我知道,尔朱禹之所以要追杀于你,只为报当日盘龙山上弑子烧山之仇…而那件事,我知道与你无关,又怎能狠心见你无辜蒙冤,遭人追杀而见死不救?否则,今日若换作是别人追杀你,鬼才懒得救你!”

刘绎斜眼地看着商娇絮絮叨叨地说着狠话,唇边漾起一抹了然笑意。

这个丫头,事隔经年,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却果然还是如他所料的那般嘴硬心软。

其实,打从那一年,她在睿王府中救了他,骗他自己给他下毒,诓他将大魏的行军布阵图还她,还护他离开之时,他就知道,她聪明,有自己的算计,却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所以这一次潜入大魏,被逼到绝路之时,他想也不想的,就来找商娇救他。

他知道,她一定会设法救他。

即使她明知他是她的敌人,是整个大魏,乃至现在的宋国的敌人…

她也会救他。

因为她的善良,不会允许他死在自己面前,而见死不救。

所以,刘绎并不说话,他只看着商娇絮叨的说着各种解释,只觉得她一如当初初见时那般有趣,又有几分令他心动。

商娇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也觉得有几分口渴,又见刘绎一脸了然的表情,又带着几分讥嘲地看着她,不由心里发虚,越性冷哼一声,也在他旁边坐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

偏过头,商娇又问道:“我说刘绎,当日你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盘龙山的失火现场?你派人去那里,是想做什么?”

刘绎不料商娇会突然问及这个问题,不由微微怔了一下,面上便又浮出一丝尴尬来。

为什么他派去的人会出现在盘龙山?

他能告诉她,那是他听得人说,她被山贼给掳到了山上,担心她受辱,才派身边死士前去相救的吗?

可这样的说辞,商娇会信吗?当然不会!

所以,刘绎故作高深地摆弄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反首向商娇道:“我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盘龙山上的事,咱们先略过不提。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未解,今日见了面,自然也想请教请教商姑娘,以解我心中多年困惑。”

“…你说。”

刘绎便敛了神色,郑重地问:“商姑娘你刚刚提到,尔朱禹如今追杀于我,是以为当日在盘龙山上,是我派去的人杀害了他的孩子,又纵火烧山,毁了他们的寨子…可你反之又说,你知道此事并非我的人所为——你凭何如此肯定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

刘绎又继续问:“还有,据我所知,当日盘龙山上,尔朱禹的妻子难产,为他产下一名脚上带有七颗红痣的男婴。可后来这个男婴却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

——可赶巧了,事发一个多月以后,远在天都皇宫里的胡贵妃,却也为皇上诞下了一名脚上有着七颗红痣,被视作吉兆异象的男婴,便是如今的小太子元宸…商娇,你说,这世间事当真有这么凑巧吗?”

“…”

“还有,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按说商姑娘你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当日你到底是因何事而惹到了如今当权的胡氏兄妹,令他们对你起了杀心,甚至连累了你当日的爱人,陈氏商行的少东家陈子岩遇难,高氏一族亦被人族灭?这几件事中,到底有何联系,又有何隐情?”

“…”

面对刘绎的质疑与咄咄逼问,商娇几乎被他逼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竟不知,原来刘绎竟对她的事、大魏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分析得如此透沏。

刘绎只差没把那个可能在他心底,早已确定、笃定的答案宣之于口了。

这个想法,让商娇不禁感觉害怕,害怕得全身颤抖。

许久之后,商娇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按压着自己心跳得快要自胸腔迸出的胸口,厉声问道:“…你,你想说什么?刘绎,你想做什么?”

却不料,听她色厉内荏地反问,刘绎反而突然间笑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偏头看着商娇,问:“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商娇:“…”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19、关心

319、关心

事隔数年,再次相见的二人,一场激烈的交锋,终于在刘绎拿起糕点大快朵颐中,化为无形。

商娇看着刘绎大口吃着昨日剩下的糕点的落拓模样,俨然已不是当日柔然相遇时,尊贵骄傲的宋太子,不由在心里为他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刘绎,也确实可怜。

国没了,家没了,父母也没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与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想到此处,商娇的心里,对刘绎油然生出一丝同情。

她伸出手,在刘绎惊异的目光中,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慢点吃,喝口热茶,小心噎着。”她轻声嘱咐。

刘绎拿着糕点的手不由顿了一下,即而接过茶杯,慢慢啜饮着杯中的茶。

茶很香,很暖,喝入腹中,顿时有一种温暖自心底升腾而起,传至他的四肢百骸,便连身体也似乎暖和了几分。

此时明明是夏季,可在刘绎的生命中,这个夏季,却比冬天还要寒冷刺骨。

他是素来以精明、锐进著称的宋国太子。自几岁时,便被父皇抱在怀里,上朝听政,接受百官跪拜。

稍长一些,他便开始监理国事,令行禁止,百官称道。

可以说,在刘绎的生命中,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是花团锦簇,充满着赞誉与万千宠爱的。

刘绎曾以为,他的生活就会这般一帆风顺,永远无惊无澜地过下去。

所以,变故发生之时,他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纵然之前他一直规劝父皇,他那个叔父,康王刘钰早有不臣之心,他们应该早做防范,即使父皇不愿亲手杀之,也该令他远离国都…

可这些,庸懦的父皇受刘钰买通的后宫所迷惑,全然没有放在心里。

直至此次北羌暴乱,父皇多病,想尽禅位于他,派他率军平乱以建军功…

却不想,此一去,天地翻覆。

他从此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国家,成了一条丧家之犬,被一路追杀。

若非忠心的属下与死士拼死相护,他都不知自己能活到何时,还能不能召集旧部,报这国仇家恨,血海深仇!

原以为,这一路的奔波劳顿,苦楚折磨,已令他的心寒冷若冰,却不曾想,商娇的这一杯香茶,却令他的心又感受到了春暖花开的温暖。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今日被尔朱禹率军追杀,生死一线之时,他如何就谁也不找,偏找到了她救他。

这也许是一种直觉吧。哪怕他们已数年未见,哪怕她遇到过许多事…

但他就是相信,她会救他!

“谢谢。”他喝完茶,放下杯子,看着商娇的眼睛,由衷地说。

商娇不言,冲刘绎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重新整理床铺。

边整理,她边背朝着刘绎,小声地道:“你今日既已现身,想来现在整个南秦州境内,尔朱兄弟俩必会率重兵布防抓捕你。我这里尔朱禹已来彻底搜察过,我又与他们兄弟二人交情尚算不错,想来一时还算安全。

况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已跟尔朱禹说定,这两日会派我的管事入蜀办差,你正好可以跟着他混出关去。所以你吃了东西赶紧休息,明日赶路之时,也能多几分把握和胜算。”

商娇就这样背对着刘绎,絮絮叨叨着,浑然不知身后的刘绎何时已转头看向她的兀自忙碌的背影,口中还尚有糕点未曾噎下,眼中却已满是错愕与感动。

此刻,他总算知道,刚刚尔朱禹离开时,商娇唤住尔朱禹,究竟所为何事。

这个女人,在救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为他的退路而未雨绸缪了。

心下感动,刘绎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又静坐了良久,方才站起身来,走到商娇的背后。

“为什么?”刘绎看着商娇为他忙碌的背影,轻声地问,“为什么你不仅救了我,还这般为我担忧,为我筹谋?你不是一直都当我是你的敌人吗?你就不怕我若离开南秦州,召集旧部,日后重掌宋国国政,反倒会对你、对大魏不利吗?”

商娇正在铺床的手顿了一下。她直起身来,想了一下,头也不回地道:“或许…若真到了你所说的那一日,我会后悔今日自己救了你。毕竟,我不知道今后的事情会怎么发生…

可眼下,你在我的眼里,不是大宋的太子,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刘绎的人而已。你刚家逢巨变,痛失父母双亲,还得浪迹天涯,遭人追杀…我若为了明朝不悔,而今朝不救,那我今朝或许就会后悔罢…”

说到此处,商娇转过头来,双目炯然地望向刘绎,坚定地、骄傲地宣告道:“不过,就算有一日你当真重掌宋国大权,回过头来对我、对大魏不利又如何?我不怕!

若真有那么一日,你陷我、陷大魏于不利,我商娇必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保护我重要的人,重要的一切,悍不畏死,与你抗争到底,直至流尽我最后一滴血!”

说罢,商娇再不看他,径自转身自衣柜中取出一床薄被,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向尚还呆怔在原地的刘绎道:“天都快亮了,我想你也累了,还是快点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地便睡。

只剩了刘绎僵在原地,看了看商娇整理好的床铺,又看看阖眼睡在地上的商娇,许久无言。

折腾了半个晚上,商娇早已困倦得很。她倒在地上,正要沉沉睡去,忽然听到刘绎轻轻唤了她一声:“商娇…”

“嗯?”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刘绎模糊的样子,别扭地坐在她的床塌前。

“你刚刚问我,为何要派人跟踪你?其实,那不是跟踪,而是…”商娇稀里糊涂地听着,直到最后几句,只觉得刘绎说得含含混混,全然不知所云。

“嗯,是什么?”她睡意困倦,强撑着精神问。

刘绎却突然停下了话头。“不说了!”他似在跟谁赌气般地说了一句,扭身和衣躺下,顺手挥灭了床头的蜡烛。

卧房顿时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商娇裹着被子,躺在冷硬的地板上,又要渐渐进入梦乡。

“商娇…”将睡将醒之际,耳畔又听刘绎唤她,一下子将商娇的瞌睡虫给赶走泰半,

“我知道你今晚是为了救我,才…可你就算自称自己是寡妇,但毕竟是个还没嫁人的姑娘,你今日举止那么轻薄,今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下一次再不许你这样,为了救人不知自爱了知不知道?若今后让我知道再有下一次,我就挖了那些看过你身子的男人的眼珠子,把你…”

商娇二话不说,翻身从地上爬起,拾起地上的鞋子就朝着刘绎的方向掷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显然是打到了某个絮叨扰人清梦的家伙,声音戛然而止。

“刘绎,你烦不烦?这都折腾一晚上了,还在人耳根子边唠唠叨叨唠唠叨叨…还让不让人睡一会儿了?”她低吼一声。

果然,屋子里再也没有了扰人的声音。就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商娇这才松了口气,一头倒在地上,又呼呼地睡了过去。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20、衷告

320、衷告

翌日清晨,商娇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院子里充斥着诺儿的朗朗书声,与絮娘在厨间做早饭时的锅碗瓢盆声。

刘绎也早已醒来,想来是屋外的声音惊动了他,他藏身在卧房的门后,正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间的动静。见商娇醒来,裹着被子坐在地上,正一脸嘲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脸红了一红。

“我,我担心你的人知道你屋子里有个男人,还是昨日尔朱禹搜查的要犯,会连累你…”他张口解释道。

商娇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现在是非常时期,刘绎的身份又如此特殊,可以说现在除去尔朱兄弟想置他于死地外,宋国如今的国君刘钰只怕也不会轻放了他。此刻越少人知道他的落脚处,他们就越安全。

嘱了刘绎藏到床下躲好,商娇这这才打开屋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絮娘正煮了面条,催促着诺儿吃完好送他上学。见商娇走了出来,诺儿高兴地与商娇打着招呼,又起身牵住商娇的手,母子俩亲亲热热地腻在一处。

絮娘也起身笑问道:“东家起来了?肚子饿吗?我刚煮了鸡蛋面条,锅里还有一些,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商娇边答应着边四处张望,见王婉柔不在,遂问絮娘道:“怎么就你与诺儿,婉柔呢,她还没起来?”

絮娘忙答:“王姑娘一早便起了,方才织房那边有人来寻她,说是织房那边有个织女出了点儿事儿,想请她过去看看,王姑娘便赶过去了。”

“哦,是吗?”商娇也没多想,转头看着诺儿慢吞吞地咽着面条,忙催促诺儿吃完,这才亲了亲诺儿的小脸,嘱了絮娘送诺儿往私墪去了。

临行前,诺儿还满脸的期待地望着商娇,问道:“娘,你说诺儿还能碰到昨日那位叔叔么?昨日那叔叔说,若娘知道诺儿虽不会背书,但书中的道理诺儿已经学会了,娘就一定不会怪诺儿不认真学习。诺儿想要告诉那个叔叔,他说的果然是真的呢!”

商娇闻言,怔忡了一下。不知为何,当诺儿说起昨日的那个叔叔时,商娇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就仿佛,诺儿口中的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男子,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人一般。

遂商娇摸摸诺儿的小脑瓜,笑道:“约摸…不会了罢?不过这没有关系,诺儿只要记住叔叔教你的道理,在课堂上认真听夫子讲课,大胆回答夫子的问题,把你懂得的道理讲给夫子听,请夫子帮你指摘、改正错误,就是对叔叔最好的感激与报答了,对吗?”

诺儿听商娇这么说,先是有些失望地扁了扁嘴,但随即又释然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朝商娇“嗯”了一声,这才跟着絮娘出了家门,上学去了。

待絮娘与诺儿走得远了,商娇这才紧阖房门,将絮娘做的早餐端到自己屋里给刘绎吃了,这才对刘绎道:“现在正好家中无人,我去明心酒楼找叶傲天来,让他接了你,亲自送你出关去。你便在家中收拾一下,等我们回来。”

叮嘱完刘绎,商娇也不多言,离了家,径自朝着明心酒楼的方向去了。

她想去通知叶傲天,越快送刘绎离开南秦州这个是非之地越好。这于她,于刘绎都是最好的结果。

明心酒楼,是朱英镇上最豪华,档次也最高的酒楼。其店有上下两层,一楼主营日常酒菜,二楼则以火锅为主。南秦州地处大魏之南,临近蜀地,多山多瘴,又是边境通关要道,往来商旅不少,商娇用辣椒制作的酒菜与火锅口味独特,均新鲜麻辣,滋味十足,在镇上称得是独一份儿,所以自开张以来,便生意很好。

此时天时尚早,明心酒楼还未开张营业。商娇敲开铺子的门,找到正在店中张罗的叶傲天,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并嘱他尽快准备,趁着尔朱禹这几日将目光正瞄准朱英镇,料不到刘绎会在事发第二日之后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再次送刘绎出关,离开大魏境内。

叶傲天听商娇说完,双目圆瞪,嘴巴几乎张成了“O”型。

叶傲天也曾在数年前,在随着陈氏商行出使柔然时,与这位前宋太子有过几次照面。

然而他跟随在商娇身边时日已久,虽然也知商娇心里必然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私之事,却未料她涉世竟如此之深,不仅曾与大魏的睿王有过一段过往,与南秦州如今的副统领尔朱兄弟有交情,如今竟还牵扯到了这位宋国被废的太子…

这样复杂的关系,令叶傲天不禁感觉到忧心忡忡。

五年前,他就觉得陈子岩的死,高氏一族被屠一事,以及商娇后来出逃时所发生的事情…有着太多的疑点。

而五年过去了,面对眼前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五年,自己效忠了五年的女子,叶傲天又一次有了这种疑惑的感觉。

他隐隐的感觉,她的背后有太多的秘密,太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叶傲天在听完商娇的请求后,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却依然表示了他的担忧。

他道:“东家,你五年前离开天都,是因为你想避世,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些傲天都明白,傲天也都愿追随你,保护你。如今五年过去了,咱们的生活刚趋向平淡,诺儿也渐渐长大。东家就算是为了诺儿,平日行事时,也请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引火烧身,重蹈覆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叶傲天的话语调虽轻,份量却重,商娇焉能不知他心底的担忧?

遂商娇也郑重地点点头,向叶傲天道:“叶大哥,你的忧虑我是懂的。但我无法看着一个人因为我的淡漠,而死在我的面前。况且,纵然刘绎曾是大宋的太子,但他现在早已国破家亡,失去了一切…叶大哥,刘绎早已不是我大魏的敌人,我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