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难求第 19 章

莺儿忙地止住哭捂住脸溜到焉儿身后，焉儿吓得赶紧甩了那鸡毛掸子青白相错的脸上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讨好的迎到王掌柜身边，目光在曼文身上快速了溜了一圈，亲昵的挽住王掌柜的胳膊，“爹，你可终于来了，女儿可想死你了！爹怎么现在才来，让女儿好等啊！”

王掌柜厉眼瞪向焉儿，小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甩开焉儿的手，怒叱，“大姑娘家，如此疯癫，成何体统！”又指着莺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哭哭啼啼的，一会儿客人就上门了，还不带着你的丫鬟去后院赶紧收拾收拾，真是不像话！”

“回老爷话，小姐没有欺负莺儿，是那位小兄弟目无尊卑，欺辱莺儿，小姐正为奴婢做主呢！”莺儿委委屈屈道。王掌柜目光投向素素，带着问询和疑惑。

素素微耸双肩，笑了笑，“回师父话，徒儿不敢对小姐不敬。但是事实也并非如莺儿姑娘所言。”

“你狡辩，分明是你推我在先！”莺儿急道。、

“我不是那等好斗之人，那我为何要推姑娘你呢？姑娘你敢不敢承认是你先扬手要甩我巴掌的？”素素反问。

莺儿没了言语，鼓着眼睛瞪着素素，“总之，你对小姐不敬，就是对掌柜不敬！我这脸上的伤也是因你而起！”

素素无奈的笑了笑，“莺儿姑娘真会说笑，那鸡毛掸子众人都看到了，可不是握在我手心里的！”

“我不管，总之，你这臭小子对我们小姐大不敬，就该罚！”

“够了！”王掌柜一声怒吼，“一个丫鬟家，惯得无法无天了，有我在，要你废话？”那莺儿吓得赶紧缩着脖子跪下来，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爹，莺儿虽然性子是急了些，但终归是为女儿打抱不平，况且，她说的句句实言！大师兄，焉儿说的，对吧？”焉儿朝曼文瞄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的，又带着三分羞涩和忐忑。。

王掌柜轻咳了声，曼文上前几步，认真看了一眼现场，不急不缓，语调平平道，“焉儿和莺儿主仆情深，固然会相互扶持。但是，素素在医馆里这大半年，习性也为我们所知，她也不是那等无事生非，无风起浪的人。”

“大师兄，你，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你…”焉儿极为诧异的扭头朝曼文看去，满脸诧异。

曼文朝焉儿淡淡一笑，“曼文只是凭心而论，师父睿智，一切还有待师父定夺。况且，素素是我的师妹，是师父的徒弟，她不是外人。”

“素素？师妹？”焉儿惊愕的咀嚼着这两个关键词，目光刷一下重新投向素素，在素素浑身上下瞅了一圈，合着地上跪着的莺儿，两个人望向素素的目光，较之先前，不禁充满了妒忌，而多了敌意。

王掌柜再次咳嗽了一声，收回目光，满脸不悦，“既然曼文都这般说，那应该就是如此，好吧，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我暂不追究责任，若是下回再闹得鸡犬不宁，不管是谁，有理还是无理。一概重罚！”说到最后，王掌柜的目光在素素身上重重停留了一下，素素赶紧垂下眼，清声道：“徒儿一定记住师父教导，恪守本分！”

焉儿还想多为自己辩解几句，远远看见曼青正朝她拼命的挤眉弄眼使眼色，焉儿只得将话硬生生吞下，嘴巴却撅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委屈不堪的样子，“女儿大半年不见爹爹，日日盼日日想，谁曾想，这一路颠簸千里迢迢从通州来到青牛镇，爹爹却不分青红皂白对女儿就是一通训斥，若是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心疼焉儿的，不必爹爹如此狠心，帮着外人欺负焉儿！早知如此，焉儿就不来青牛镇了，至少在外祖家，还有外祖母疼爱着！”说罢，焉儿甩开王掌柜的胳膊，赌气朝后院跑去，那扇通往后院的简易木门在她身后重重摔上！

莺儿赶紧爬起来追着焉儿去了，曼青也是满脸愁容，怨恨的剜了一眼这边的素素和曼文，也不放心去了后院。这边的王掌柜站了一会，摇摇头，叹了一口大气，绷着脸也朝后院而去，顿时，所有的人都走了，这前面就只身下素素和曼文。

“素素，你还好吗？怎么会跟焉儿她们发生冲突呢？”曼文走过来，纳闷着问道。

素素摇摇头，讪讪一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如此的。”

曼文望着后院的方向笑了笑，浓眉微微紧了紧，“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师父早年痴迷医药，焉儿一直是师母抚育教养，师母去世的早，师父又忙于打理医馆，焉儿便被寄养在通州的外祖家，听说，她外祖母格外的娇惯她，所以性格才霸道了些。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角，她在医馆里小住的这些日子，你还是少去招惹些为妙！”

“她外祖家家境如何？”素素问，因为莺儿和蔓焉说话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带着一种炫富的色彩，动不动就是通州长，青牛镇短之类的比较话语，还有那娇容霜…

曼文想了想，“家境应该还算殷实的吧，虽然谈不上大户之家，但她舅舅在通州城下设的一个县做县令，加之师父每个季度，也都会有银票汇过去。”

这么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显赫之家嘛，不过也是小康生活，有些盈余，素素翘了翘嘴角，就知道，半桶水才晃得厉害，越是真正的有钱人，越是低调中透出奢华，不需要刻意的炫耀，别人一眼便能瞧出与众不同。

“嗯，既然是师父的宝贝疙瘩，那我以后在医馆里，尽量多做事，少开口，尽量跟她们主仆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素素扬了扬手里的阳春面，“我给你带了阳春面！”

第七十三章 炫耀

第七十三章炫耀

“阳春面？”曼文讶异，素素神秘一笑，拽着曼文往那边桌子旁奔去，将面放在桌上，又按着曼文坐下来，“这是我给你带的，趁着这会子尚未有顾客上门，你赶紧吃吧，说不定还热乎着呢！”

曼文这下更诧异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阳春面，给我带的？”

“是啊，你上回不是说，最爱吃阳春面吗？”素素道，曼文错愕，挠了挠脑袋想起半年前的那件事，应该是素素找洛流云借钱，曼文引荐的，回来的路上素素提议请曼文吃晚饭，曼文不想素素破费，恰好那时候路边摊有卖阳春面的，又便宜又实惠，曼文便提议吃阳春面。

“想起来了吗？”素素睁着一双大眼睛凑到他面前问，目光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我知道你今天会晚来一些，街边的早点铺子这时候应该快要收摊了，所以就给你带了阳春面。”

曼文看见素素眼里的兴奋，心里一阵暖慰，揭开盖子呼啦啦吃起了阳春面，看那样子，吃的津津有味，好像面前摆着的，不是一碗素阳春面，而是一碗鳝丝面。

素素已经转到药台后面，开始整理药台上被蔓焉弄乱的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抬头看到曼文大口吃面的侧影，也忍不住翘着嘴角笑了。

“还有暖气么？倘若冷了，就别吃了，或者拿去后面小灶房温一温，这隆冬的天气，吃进了冷东西，对肠胃有损。”素素提醒。

曼文扭头笑呵呵道：“无妨，热度刚刚好，素素买的阳春面真是好味道！”

素素笑眯了眼，“那就好。”低下头继续清理着药台上的东西。

一会儿功夫。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开了，蔓焉跟在王掌柜的身后从后院而来，王掌柜手里拿着一只灰溜溜的布包。腰间挂着一把铁算盘，一看这阵势应该是要出镇一趟。王掌柜一边往外走一边侧首叮嘱蔓焉些什么。蔓焉点头如小鸡啄米，神情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将王掌柜送到门口。

曼文恰好吃完了那碗面，站起身迎过来，王掌柜又叮嘱了曼文几句医馆里的事宜，瞥了眼素素，抛过来一句。“跟着大师兄，好好做事！”素素诶了一声，他便转身大踏步跨出了易和堂的大门。

那边，蔓焉扶着门框朝外面王掌柜消失的地方张望了片刻。笑吟吟转身，先是横了一眼素素，素素不屑理她，垂着眼做事。蔓焉目光一扫，正好瞥见那边桌边正埋头收拾碗筷的曼文。蔓焉目光一亮，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又抬手拢了拢头上的发髻，将那跟暗红色簪子往外面拔了半寸，这才步伐轻快的走向曼文。踮起脚，在他身后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曼文的左肩，曼文习惯性回头，蔓焉娇俏调皮的笑脸却在他右边出现。

曼文讪讪一笑，唤了一声焉儿，背过身去，继续收拾。焉儿好奇绕过曼文腰侧，一把夺过他手里拎着的东西，“让焉儿瞧瞧大师兄在吃什么好东西！”

“啊？面条？”焉儿睁大了眼睛，一头雾水的盯着那空了的面碗，又抬眼看向曼文，疑惑道：“大师兄，你何时学会吃阳春面了？以前在通州，你不是最不爱吃这类面食么？”

曼文快速瞟了眼那边的素素，见素素正用拿了小药杵咚咚的捣着小钵里的药，对这边的对话没有留意，曼文松了口气，跟蔓焉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师兄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所以，焉儿不能像大师兄那样挑食。”

蔓焉忍住心里的不快，依旧笑吟吟看着曼文，“大师兄，你进门的时候焉儿可瞥见你是空手的，这碗阳春面，可是那个秦素素给的吗？看不出，她对大师兄，还真是不错呀，回头，我可要多多谢谢她！”

曼文点点头，一手搭在蔓焉的肩上，微微俯身笑道：“大家师兄妹的，本来就该相互关照，无需说谢。”

“不行，谁对我大师兄好，谁就是我的恩人，对恩人，焉儿可是很不错的哦！”

曼文站直了身子，“只要你们不再发生冲突，我就知足了！”

说完，曼文笑了笑，拿了空碗大步去了后院。蔓焉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曼文消失的方向，又瞥了眼那边正埋首专心捣药的素素，目光闪了闪，眉宇间飞过一丝算计，随即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踱到素素跟前，隔着一张高高的药台笑吟吟看着素素捣药。

身旁突然多了个人，素素抬眼瞟了那绯红衣裙，便再次垂下睫去做自己的事，药杵咚咚咚的，整间药台都跟着微微晃动。

蔓焉轻咳了一下，主动攀话，“秦素素，你的药捣的真好，你捣药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素素眼皮不台，淡淡道：“多谢焉儿小姐夸奖。”

“秦素素，你真的是个女孩儿家吗？”她身子微微前倾，半趴在药台上，好奇的问，目光溜溜的在素素身上打转，“我今年十四，你呢？你几岁了？”

素素抿了抿嘴角，“差不多，我过完年就十四岁。”

“呀，好巧啊，我上个月刚满十四，这么算起来，我比你大两个月呢！我外祖母还特意宴请了亲朋好友来家中为我庆生呢，瞧见我身上这套绯红的石榴裙没？这可是我外祖母开了箱笼专门找出的好布料，拿去通州城最有名气的绣坊彩叶轩量身定做的呢！还有我头上这跟暗红色的簪子，可是我舅妈的陪嫁哦…”

素素目光在蔓焉身上扫了一群，扯了扯嘴角没表态，垂下眼继续干活。

蔓焉还在炫耀着她身上的衣物，见素素没有丝毫羡慕的波澜，蔓焉自讨了个没趣，打住话题，又问：“秦素素，你一个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年龄，怎么像个男孩子一样跑到医馆里来抛头露面？还将自己打扮的灰头土脸的，每天接待那些形形色色的病人，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素素讶异瞟了一眼蔓焉，她正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狐疑的望着她，素素笑了笑，“人各有志，我倒喜欢这样的生活，充实，踏实，有目标。”

“可是，如此一来，有哪个男人会对你垂怜呢？男人们不是都喜欢娇滴滴，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吗，你瞧瞧你自己，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女的，而且身上也不香，一股子药味，如果我是个男的，看见你这样，肯定掉头就走。我说的是大实话，你可别生气哦！”

素素放下药杵，笑眯眯看着蔓焉，蔓焉以为自己激发的话有了效果，笑吟吟后退几步，伸开双臂，宽阔的水袖舒展下来，然后原地来了一个柔软的轻旋，带动裙底层层叠叠的绯红如石榴花般纷繁绽放，环佩叮当间，香风阵阵。

素素嗅了一口，赞道：“确实有女人味。”

蔓焉得意的扬起下巴，款款走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女孩子家的青春没有几年，还不趁着现在年轻，好好的打扮打扮。”

“焉儿小姐确实很擅长打扮，只不过，如果我是个男人，嗅到你身上那种花粉，脂粉，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明儿来的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我的鼻子绝对受不了，估计我得跑到二里地外去！”

焉儿的脸腾地有点发红，有些恼怒的看着不识好歹的素素，想发作但还是强忍住了。

素素继续好戏道：“还有，我也要善意的提醒焉儿小姐，其实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家，年轻，健康本来就是一种美，就好比出水的芙蓉，天然去雕饰，倘若精心刻画的太过，会物极必反。而且，我是学医的，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许多胭脂水粉还有香料蔻丹，里面都或多或少含有一定的毒素，那些毒素通过皮肤点滴渗入皮肤，融合进血液之中，天长日久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秦素素，你说的太过严重了吧？别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用的那些粉饰物，可都是质地最好的！”

素素也不气，“我不是吃不到葡萄，而是我这人根本就不喜欢吃葡萄。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奇怪，好多东西，别人当个宝似的四处炫耀，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我不屑一顾！”

焉儿的脸刷的一下又白了，眼瞅着就要发火，但咬咬牙，还是憋足了。素素一边捣药，一边在心里暗笑，再憋，再憋就要憋出内伤了。

焉儿深呼吸了几口，僵硬的将笑容重新罩回脸上。突然伸手按住素素正一上一下捣动的药杵，满眼同情和善意的道：“秦素素，我听我爹说，你家里条件很不好，你父亲去世，你是跟你母亲相依为命的？我还听说，你正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所以才寻了门路来医馆做事，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的事情时，我都哭了呢，秦素素，你可真是一个可怜虫，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讨生活，相比下，我觉得自己真是活在蜜罐子里。还不知道惜福！”

第七十四章 无功不受禄

第七十四章无功不受禄

素素冷汗直冒，这个王掌柜，怎么哄起女儿的时候，揭发别人的*做什么？只是，这些事情从蔓焉的嘴巴里说出来你，怎么感觉味道变了呢？

“是的，我家里条件是算不上富裕，但通过我和母亲的双手劳作，现在是吃穿不愁。虽然我爹走得早，但我有娘日日在身边呵护着，缝缝补补，嘘寒问暖，千金易得，娘亲难求呢，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啊，一点都不可怜！”

“你小小年纪就要出来做这种伺候病人的营生，难道还不可怜吗？你瞧瞧我，我爹是掌柜的，每年大把的银票寄回去，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啊！”

虽然蔓焉有一个能够给她很好物质生活的爹，而素素的娘亲，那么辛苦的操持，兼做两份差事也才勉强养活素素，但是，在素素心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天天在一起的呵护更珍贵了。

素素莞尔一笑，“你错了，我们青牛镇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宁要乞丐娘，不要富翁爹。有娘在身边，那种感觉…唉，算了，我不说了，说了你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体验了，何必徒增伤感呢！”

蔓焉脸色微僵，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揭到伤疤的愤怒，最后，她决定忍最后一次，僵硬着脸嘴角扯出一丝讨好的笑意，“秦素素，我知道你来这里做事，无非就是为了每个月二两的月例银子嘛，说起来，你还真是不容易，为了那点小钱将自己熬成这样，同为女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素素看了蔓焉一眼，等着她下面的话。蔓焉抽出自己的那块香帕，葱白手指绞着自己的帕子，一双手十根手指。蔓焉几乎六根手指都戴着不同材料的戒指，金的。银的，玉的，还有红玛瑙的，当然，那些玉和红玛瑙看起来耀眼的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地摊上十文钱任挑任选的那种！

“秦素素，难得你我有缘。今儿一个早晨就发生这么多事情，不如这样，我给五十两银子，你辞掉这份差事。回家好好跟你母亲享几天清福吧，五十两银子，即便是租个小店面做点小生意什么的，糊口应该是没问题的，再小的掌柜也比你现在这样处处受人管制要好。对不对？”

素素还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蔓焉小姐，竟然一抬手就是五十两银子打发她走，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王掌柜每月的月例也就十两，蔓焉怎么这么出手阔绰？难不成。做掌柜的除了月例，还有其他一些暗项补贴？啊，如此，那洛流云还真是偏心。又或者，王掌柜借助掌柜之位的便利，背着洛流云从中中饱私囊？那也说不定啊！嗯，素素把这个记在心里了。

还有，天上不会掉馅饼，蔓焉这么大方出五十两银子打发素素离开医馆，什么居心？

“蔓焉小姐不愧是掌柜家的小姐，真是随便拔根汗毛比别人的大腿都粗！不过，素素无功不受禄，蔓焉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你先受着禄，待会再领功，不就得了吗？”蔓焉似笑非笑，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素素弯了弯嘴角，“那，敢问素素，能为蔓焉小姐如何效劳？”

蔓焉目光环顾四下，确定现在这里只有她和素素二人，方才身子探近，盯着素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准你以后再跟我大师兄有任何接触，就算他主动找你，你也不能搭理，要像陌生人那般！做不做的到？”

素素讶异了，脑瓜迅速转了几转，想起蔓焉看曼文时的那种眼神，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也对蔓焉这小姑娘如此跋扈自私的行为，更加反感。

“为何呀？为何蔓焉姑娘要我跟曼文大师兄反目呢？师父先前临行前还特意叮嘱要我跟着大师兄好好研习医术呢，蔓焉小姐的意思，真是让人揣摩不透。”

“我和大师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大师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子，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我不允许你、秦素素，跟我大师兄太接近，更不可以擅作主张给他买什么阳春面，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大师兄最讨厌吃的就是面条！”蔓焉趾高气扬的指着素素，打破了天窗说亮话，也不再装腔作势。

素素心里诧异，曼文不喜欢吃面条吗？真的不喜欢吗？可是，好多次跟她在一起，她提议去吃面条，他都欣然应允的，而且，一大海碗面条吃的津津有味，哪里像不吃面条的人？蔓焉在说谎吗？又或者是，人的喜好和口味是常变的，所以，蔓焉并不知道曼文现在已经喜欢上了吃面条？素素压下心内的疑惑，对蔓焉冷冷一笑，“哦，原来蔓焉小姐绕了这么大圈子，又费尽口舌对我恩威并施的，就是因为蔓焉小姐对曼文大师兄的一片情意呀？你直说不就得了吗，至于如此？”

蔓焉红了脸，梗着脖子辩解道：“是又如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我也要提醒蔓焉小姐，你若是真的喜欢大师兄，就应该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让大师兄的目光和心都围着你转，而不是无聊的将精力放在打压我这里，将我设想成你的假想情敌，这会显得你很心虚没自信。”

“谁心虚谁没自信了？我这么年轻漂亮，家境也好，爱慕我的男子排长队呢！”

“既如此，那蔓焉小姐就更不必忌惮我了，这会让我飘飘然哦！”

“好你个秦素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跟我大师兄亲近，再敢给他送什么阳春面，我一定要你好看！”蔓焉说完，示威性的一甩帕子，直接将附近一包药粉撂倒，洒了一桌，素素皱了皱眉，“好了，这包药粉可是大师兄昨日研磨了一天才捣鼓出来的，这下全毁在你手里了，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跟他交代吧！”

“交代什么？”曼文偏巧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这里，看到素素和蔓焉两人正隔着药台说话，曼文脸上不由堆满了笑意，“你们两个竟然能聊得这么投缘，真是好啊，啊…？焉儿你在做什么？”

曼文一边打趣一边朝这边走来，蔓焉急了，害怕被曼文发现她的罪行，竟然不顾大小姐的姿态，撑住药台纵身跳上去，稳稳坐在药台上，用那宽阔的衣裙遮住压住那些洒落的药粉。

“大师兄…”她紧张的朝曼文招招手，脸涨得通红。

曼文诧异了，有点哭笑不得，“焉儿，你哪里坐不好，偏生爬到药台上去，赶紧下来！”说着，便要来拽蔓焉。

“啊，不不不，我不下来！”蔓焉坐在上面，屁股下面压着那些药粉，双臂在空中乱挥着，不让曼文碰她，这下，曼文更是一头雾水，诧异的望了眼蔓焉身后正忍俊不禁的素素，素素眨了眨眼，朝蔓焉身下撇撇嘴角。

“大师兄，我，我不小心将后面的裙子扯坏了，你、你不要过来。还有，帮我去后面喊一声莺儿，让她过来伺候，好不好？”

曼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过去一探究竟，可是漫焉死活不准，脸涨得通红。曼文目光投向素素，素素原本是抱臂站着的，突然嘟囔了一声，“咦，药台上怎么会有蟑螂？”说罢，抄起一旁的小铲子就去拍。

“啊？救命！”曼焉一声尖叫，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整个人从药台上不管不顾的摔下去，幸好曼文尚未转身离去，眼疾手快上前几步一把接住了曼焉。

素素诡计得逞，站在那里翘着嘴角偷着乐，曼焉惊魂未归，吓得紧紧搂住曼文的脖子不敢下地，身体吓得瑟瑟发抖，目光惊恐的在药台上瞅着。

“秦素素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蟑螂呢？拍死了吗？赶紧的呀！”她朝素素厉声发号施令。

“早就被我赶跑了，焉儿小姐莫怕！”素素忍着笑，道，果然大部分女孩子家都极怕蟑螂，而素素自己就是那稀罕的少部分，看到曼焉吓得花容尽失，素素心里很痛快。她才不会傻到自己去推曼焉下去让她原形毕露，那招太傻了，到时候她假装扭伤了胳膊腿的，素素可难逃干系。所以，用蟑螂吓她，即便摔傻了也不与素素相干。想到过一会等曼文看到这些药粉，那曼焉就真的原形毕露了，那更痛快。

曼文原本正以为安抚曼焉几句，如此，脸色微微一变，正欲松开手，曼焉却更紧的搂住他的脖颈硬是像牛皮糖般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可怜兮兮的撒着娇，“大师兄，焉儿最怕蟑螂了，你别丢下焉儿不管！”

曼文皱着眉头，有点尴尬的杵在那里，目光有意无意投向素素这里，看见素素正垂着眼，勤勉的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药台上那一层厚厚的粉末，还有那些散发在空气中的淡淡的药味，曼文眉头皱的更紧，低头看了眼还赖在他怀里装可怜的曼焉，曼文心里恍然如明镜般乍亮。

曼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双手毫无征兆的一松，曼焉径直从他怀里摔倒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的，还有曼焉吃痛的惊呼。

第七十六章 母爱

第七十六章母爱

等到搓完第盆五雪的时候，他身上一片红色，手摸上去，身上的热度回来了，额头的热度却消退了不少，他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素素大喜。赶紧找来干净的帕子和上衣，简单为他擦干身上的湿漉漉，又胡乱给他换了上衣，做好这一切，他身子动了动，知觉恢复了一些，但还没有睁眼。嘴角却梦呓般的吐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水，我要喝水…”

素素拍了拍他的脸，“地上凉，我扶你起来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水！”

他好像听进去了，素素这回搀扶他的时候，他自己也稍稍使了一点力，如此，素素才得以顺利的将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半架半扶着推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不放心，还是弄了块冷帕子敷在他的额头，“水，我要喝水…”他依旧在梦呓，素素皱着眉头盯着他，也不知道这厮是醉的一塌糊涂后倒地上生病的呢，还是生病了，于是想通过喝酒来驱逐体内寒气？如果是后者，那他就枉为堂堂易和堂的大掌柜了，这样简单的医药常识都不懂！如果是前者嘛，那素素觉得，洛流云这回应该是遇到了一些让他烦心的事情，因为他说过，酒从来不会醉人，除非，你自己想要买醉来借酒消愁。而且，印象里，他在她家蹭饭的次数多，喝酒从来都是浅尝辄止，而这一回，却酩酊大醉…

“好，你先乖乖躺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素素看着睡梦中的他，声音软了一点，转身去给他倒水。可是，桌上的水壶里哪有半点热气，无奈。素素只好去了灶房给他烧了一壶水送过来。他先前是平躺着睡得，额头上敷着一块冷帕子，现在翻了个身。面朝外，双手呈一种极其天真的之时枕在右侧的脸下。帕子掉下来搭在他的耳边，也浑然不觉。

素素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人睡得这般如孩童般乖巧的，神情极其的柔和，眉眼已经完全舒展开，睡着的时候，睫毛垂下来，细密如同羽翼般在眼睛下方洒下两方阴影。眼角微微上扬着，挺直的鼻子下面，略有苍白的唇微微翘着，好像梦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三分纯真七分狡黠。他侧着身子，修长的身姿卷缩成一只虾米的形状，书上说，通常这种睡姿的人。其实内心最缺乏安全感，难道，这厮这样强势而骄傲，事业做得那般好，武功也不赖。他也会缺乏安全感？

素素有点好笑，端着水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嗯，不错，烧已经完全退了。素素喂他喝下了水，将他的头重新平放回枕头上，又为他掖了掖被子，转身欲走。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她惊讶扭头低看，他的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紧紧拽着她的手，他的手骨节苍白，用了力，他的眉眼又开始拧在一起，好像梦里都很着急的样子，梦呓着含混道：“娘，别走，陪，陪我一会，一会儿…”

“我不是你娘，我是秦素素，你抓错人了。”素素挣扎着想抽出手来，窗外，天色渐渐沉下来，她为了给他退烧，已经耽搁了好久，再耽搁下去，天就真的完全黑了。“洛流云，你松开手，我明天再来看你啊！”强的不行，素素越挣扎，他灌注在手指间的力道也加大，昏睡中整个身体都跟着躁动起来，梦呓的声音带着乞求和急切，好像一个患病的小儿，渴盼着娘亲的呵护。

素素瞧见洛流云那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又觉得有点酸酸的，好吧，软硬兼施都不行，素素只得挨着床坐下来，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口，低唤温柔的道：“好好好，我不走，你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啊！”

事实证明，素素哄小孩子和患病导致心智下降的大孩子，都是有一套的，洛流云在她的安抚下，渐渐的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柔和，也不再梦呓，而是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手指依旧紧紧扣在她的手臂上，唯恐一个松手，她就会飞了，素素无奈的笑了笑，

素素一眨不眨盯着熟睡中的他，无声的坐着，屋里没有点灯，光线越来越黯淡，素素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四下一瞧，找了床里面一只枕头过来，让他抓住那只枕头。他这回应该是真的睡熟了，手里的东西掉了包也不知道。

素素起身点燃了座上托盘里的火烛，挑了一个合适的亮度，用灯罩罩住，又将那装满了水的暖壶坐在暖桶里温着，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屋子，离开洛府，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家。

翌日，终于雪过天晴，大街小道上的积雪经了日光的照射，缓缓融化。

洛流云是被一阵飘香馥郁的浓香之气给闹醒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眯着眼睛朝光线传来的地方望去。凝了一会神方才醒透过来，哦，原来他已经回到了青牛镇，这里是他在青牛镇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的宅院，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带给他阴暗和梦魇的地方，回到了青牛镇。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屋门被推开，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净中年妇人正端着托盘从屋外进来，看到只穿着亵衣坐在床边的洛流云，中年妇人眉眼一急，声音关切中带点责怪，“你的病情才刚刚控制住，素素有交代，可不能再着了风凉，快快快，赶紧到床上躺着去！”

洛流云甩了甩醉酒后还有些胀痛的头，眯着眼睛朝外走近的身影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是秦母。

洛流云一头雾水，他只知道昨天他在醉仙楼醉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回的这里，一会好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冷的发抖，一会又好像掉入了火坑，浑身被火炙烤着，难受至极。好像有人对他做过什么，迷迷糊糊中，还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摸着他的额头，跟他说话，难道，是秦母？洛流云讪讪一笑，问道，“伯母，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何时来的这儿？可惜我昨日醉的一塌糊涂，你来了也不能招待，真是失礼！”

秦母轻叹口气，“你我之间无需这些客套，若不是素素昨夜回来说，我还不知道你竟病成这样，你这孩子也是，这般不爱惜自个身子，都烧成那样，还酗酒，岂不知最易伤身？”

秦素素回去说的？洛流云微怔，莫非昨夜在这里陪着他的人，是秦素素不成？

“听到素素说你烧成那样，又喝了那么多酒，我实在不放心，一大早就熬了汤送过来，你起床便可以喝了。这汤里我加了醒酒的料子，也问了素素，她也说生病发烧的人能喝这种料子炖的汤。”秦母又道，洛流云默默的听着，心里对眼前这位细心体贴的秦母生出许多感激来。

“伯母是炖汤高手，您炖的汤，肯定是滋补又好喝，流云因祸得福，真是好命！”他调侃道，换来秦母无奈的嗔目，“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好端端的人，谁喜欢生病呢？快些躺回去，仔细别再惊着了。”

洛流云讪讪一笑，“我堂堂一个大男人，那就有那般脆弱了呢！”说着便要起身。

秦母急得赶紧扶住他，见他不肯再躺着，只得从一旁拿了外袍给他，“就算是大男人，也不是铜皮铁骨，生了病痛就要调理。你若执意要起身，也得穿上外袍吧，这外面积雪消融，正是冷的时候。”

洛流云笑笑顺从的从秦母手里接过外袍，穿在身上，看到秦母关切的神情，他心里微微一动，一股暖流悄然滑过。有母亲的疼爱，真是好啊，秦素素真是个好命的！

“给你准备了热水，你先洗漱，锅里正熬着粥，我去给你取一碗来。”秦母交代完，便匆匆离开了屋子去了灶房，洛流云望着秦母离去的背影眼底生出几分亲切来。第一眼看到秦母，他心内诧异万分，虽然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妇人，但是，父亲书房中那副藏得极深的画卷他儿时顽皮，却是无意中翻到过，画中的女子，虽然比秦母年轻许多，但眉眼还有那种温婉大方的神态，却跟秦母简直如出一辙。

画卷上的那个女人是谁？洛流云不知道，但他不敢去问父亲，因为父亲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理会他的一众儿子们，而母亲，洛流云却更不敢去问，因为母亲给他的感觉更加的淡漠疏远，洛流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母亲看儿子的目光，竟然带着怨恨？

从小到大，他为了让父亲多注意他一些，为了让母亲看到他的时候能露出一丝笑容，他努力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跟师父练剑，跟老师做学问，跟其他的哥哥们不同，他选择从商，跟掌柜们学习经商之道。可是，为什么他的生意做得这般好，可以说是富甲天下，可是，他的父亲却依旧如从前，而他的母亲，却还是那副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除非在父亲面前，那个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才会对他强颜欢笑，流露出些微的母爱和关心。

洛流云心绪翻涌着洗漱完毕，秦母端着一碗清粥折回来了。“这粥的火候熬得刚刚好，粘稠合度，你待会多喝几口，啊？”秦母在他对面坐下来，半点不扭捏，好像这一切都很随意自然，她温柔的看着他，神情是那般的自然，不夹杂着一丝功利。

洛流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次跟秦母相处，总能感觉到那种亲切和自然的感觉，如果是别人对他好，他不会掉以轻心，会反复的斟酌别人这般示好背后掩藏的真正目的，而秦母，他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却在这个妇人身上看不到那些有关功利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青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