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侍奉张卫与几个小太监抬着那张香木梨椅子,从后面一株大树下钻了出来,面色忧悒。

东陵凤真的两只手臂是一直被后面的两名太监强撑着,要不然,他双腿残疾,怎么可能会直立于一堆白雪中,两名小太监见王爷冷唇轻抿,满面阴黑,不曾开口讲话,诚惶诚恐地直至张卫将椅子抬了过来,将赶紧从树身后绕出,迅速将王爷移到了椅子上去。

东陵凤真端坐在轮椅上,微微睑眼,神色讳漠如深,慢条斯进地用食指弹掉了肩上黑色大氅上沾染的雪花。

“独孤侧妃,你这么大的架势,动用如此多的侍卫,来捉本王的奸?”

声音不疾不徐,缓慢地一字一句吐出。

“不…是。”独孤卫本来是想向北襄王解释一下,她想说是有眼线看到云定初在暗夜步入了这门雪森林,有了可靠的信息,才带着人马前来捉奸。

可是,现在,没看到奸夫的半个影儿,却看到了自个儿夫君被哑子女人按压在树杆上亲热缠绵,她怎么再敢提奸夫的事儿。

独孤侧妃?

云定初终于知道她是谁了,是窦氏娘家胞姐的女儿,由于是庶出之女,从小不被家族重视,娘亲死后,投奔了姨娘窦氏,同时,也是瘫子所纳侧妃,凭着原主残存的记忆,模糊中,好像隐约记得,独孤卫嫁给瘫子的时间,应该要比黛筱悠还要早。

从她那双单凤眼闪烁的亮光,就不难看得出独孤卫是一个难缠的女人。

“那你来为何?”东陵凤真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缓慢逼问。

“卫儿是…”思索了片刻,她赶紧找了一个好理由。

“刚才有王府中出现刺客,我带着他们是来捉刺客的,王爷,这么冷的天,你就算再宠云王妃,也应该去她的北厢房,你身子一向不好,冻坏了,卫儿会心疼的。”

终于,慢慢悠悠地,东陵凤真幽深的眼眸缓缓抬起,在雪地上跪着的女子脸上淡扫了一圈,然后,挥了挥衣袖冷妄下令,“回府。”

独孤卫垂眼,几乎都不敢抬头,待以东陵凤真为首的一拔人踏着洁白瑞雪渐渐远去,这才敢从雪地上慢慢跪站起来。

凝望着东陵凤真带着那名哑子消失的方向,眸子同样深如湖海潭。刚回到北厢院,东陵凤真坐在床沿上,谴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冷冷吐了两字:“宽衣。”

麻痹的,她能忍气吞声完全是冲着他刚才救了她的场好不好。

冲着男人冰雕般的脸孔做了个鬼脸,举步向他走了过去,纤细的玉指解掉他身上的黑色大氅,再解着他身上的锦白色外褂。

当她把他的衣衫全部解掉,只除了身上的那一套浮白色褥衣裤后,她便想退开,没想男人却一把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好冷,指尖的微凉由他的肌肤慢慢传递到她的手动脉处。

她想把他的手甩开,没想男人的力道有些大,死死箍住了她的手颈腕,定初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摸到了这瘫子的一些脾气,这瘫子似乎占有欲特别的强,顺着他,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敢忤逆,恐怕他就得发一通脾气,也许从小是皇室子弟,养尊处忧惯子,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不会管他的想法与感受,但,今儿不同,他不止帮了她的忙,而且,她也折腾了大半宿,都四更了,她想休息了

。顺他一次也无妨,伸出大拇指,朝着的方向弯了弯,对他表示谢意。“本王是你夫君,救你于水火是天经地义之事。”语毕,他的眸光便牢牢地锁定着女人的那张脸,大婚前,娘亲让属下们四处寻找代他拜堂的鸡,由于他双腿残疾,没办法直立去与她行拜堂之礼,故而找了一只雄鸡代劳,不仅仅是她,他娶黛筱悠时,也是这样行的礼,也许身边的女子都是乖乖温顺如只小绵羊,一旦来了一个不一样,胆大如牛,反而还吸引了他的兴趣。

屋子里的烛火还在幽幽燃烧着,第一次,两个人之间不再剑拔弩张,而是弥漫着温馨柔和的气息。

刚才,在那个蒙面人纵身跃上树身之际,东陵凤玉便迅速闪身,临行前嘱咐一句:“记得答应本王的事。便不见了人影。不到两秒钟,张卫的声音便急切随风吹来,“襄王,王妃在那里。”

张卫将北襄王抬到了树边,赶紧退下将椅子隐藏,云定初不知道襄王一直在跟踪她,并且是亲自追逐她的步伐,心里正气愤不已,不想前方就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远远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橘红衣衫的女子带着一群府中侍卫凶神恶煞而来。就在倾刻间,病王伸手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入了怀,不顾她的挣扎,大掌死箍着她的腰,并且,用唇封住了她的吼叫,她知道他是想救自己,可是,在那种荒郊里地里,他强行当着太监的面儿吻她,她就是觉得气愤难当,直至身后那一群人马打着烛火越逼越近,她才停止了踢打与挣扎,顺了襄王的意,死死与襄王搂抱在了一起。

她现在都弄不明白,按理说,她是苏后派过来奸细,这瘫子应该与他老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然而,他却不按常理出牌,心急火燎让太监们抬着他出了府,寻到她,便强吻她,表现出一副温柔缠绵喷血的画面,云定初猜测,也许他是事先知道了窦氏默许了独孤卫的这场捉奸阴谋,故而,才会那样巧,当东陵凤玉闪人后,他就替补上了,并在节骨眼上将她救了。

也许是为了解开她的迷惑,他徐声轻言,“本王是看在你帮本王治腿的份儿,还你一个人情,别以为本王会喜欢你。”声音很轻很淡,却藏透着一缕连东陵凤真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噢,对了,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当他在她的侍奉中躺上床,幽幽又说了这么一句。

云定初蹙眉,从瘫子用‘那个人’称呼东陵凤玉,就不难知道,这两兄弟表面上同气边枝,实则是各有盘算,也是,盛业帝在世时,东陵凤玉容氏是何等风光,在朝中肯定也有一番势力,只是,最终与强大的苏氏家族无法抗衡,落入败局,但这样的局面都只是暂时,谁也不会甘于人臣,在夹缝中求生存,尤其是他们这种皇家子弟。苏氏,窦氏,东陵凤玉的面孔一一从她眼前划过,定初捏着衣袖里的那个小瓶,心里惦量,她应该倾于何方势力?

第35章 四面楚歌

东陵凤真躺在床榻上,身子刻意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位置,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床位,示意她躺上来。

由于北襄地理位置的特殊,天气冷寒,北襄人自然睡得是坑床,坑床中央有一个正方形小洞,洞里的柴火正熊熊燃烧着,很明显地,在她离开厢房的这段时间里,宫人们又进来添了柴火,手指肌肤刚触摸到床榻上的丝被,指尖就传来了一股子暖意,这股暖意从凉凉的肌肤,传入神经中枢,再笔直传递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向往温暖与光明是的本性,觉得反正与他都和衣躺过了,没必要故做衿持,扭扭怩怩不是她的性格,再说,她不是傻子,跑出去转了一圈,浑身都冷透了,她才不会笨一直站在床边与他说话,或者看他那张阴黑孤傲的俊颜。

云定初虽与他一起躺着,可是,身体还是离有了好几拳头的距离,她不是扭怩的性格,可,好歹她是一个女人,在现代,她可还没交过朋友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体就被一辆车撞得四分五裂,没结过婚,自然不知道夫妻之间相处的模式,她的性格一向都是大大列列的。

刚才因为冷,不管三七二十一躺了上来,现在,当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甚至能清晰听到窗外白雪飘飞的簌簌声,彼此能清晰听闻呼吸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加快了。

不,不对,她紧张什么啊,她不会对这瘫子有感觉的,绝对不会。

玉手又悄悄伸进了衣袖中,指尖不停在蓝碎花瓷瓶上画着圈圈。

不断地绕着圈儿,一对幽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她在思忖着,心里权衡着,要如何处理手中的药瓶子?

忽然,她转过了身,不巧,她的呼吸为之一紧,因为,她的头差一点儿就撞上了他的下颌骨,近在咫尺是瘫子放大了不知N倍绝世俊美容颜,两排密密纤长的睫毛,不停地煽动着,如林间乱飞的蝶冀,深邃如峡谷的双眸,挺若山川的鼻骨,菲薄嫣红的唇,整个五官组合绝对是人神共愤,与东陵凤玉比起来,这

起来,这瘫子五官自然是更胜一筹,只是,东陵凤玉多了一抹阳刚之气,而这瘫子身上的阴柔气息要多一些,也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她曾经见过这病王生气过,发起虎威来,山川河流都要抖三抖。

并不是她怕他,她从不惧怕任何人,现代时,连军区司令也不怕。

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下意识地紧张,所以,她冲着他莞尔一笑,左手扯了一下他肩上的衣衫。

二指与中指并在了一起,笑盈盈地从衣袖中拿出了那个蓝药瓶,东陵凤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斜飞入鬓的剑眉即时蹙起,“有用吗?”

她冲着他点了点头,波光鳞鳞的眼眸深如玉泉,她将药瓶子打开,然后,空气里即刻就弥漫起了一缕浓郁的花香味。

还不待她把药倒入掌心,他便伸手过来将药瓶夺过去,并将瓶塞抢去,盖在了花瓶上,毫不犹豫,‘哐当’一声就扔出了窗户去。

你?

云定初骂不出来,只是一双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奇大,他知道这药是东陵凤真给的?这瘫子未明也太聪明点啊。

本来她是等着他给自己解释,没想男人却将棉被按在了她身上,冲着她吐了一句中,“睡觉。”

然后,便重新躺回了他那一边,睡下,用一个裸背向着她。

云定初眨巴着一对大眼睛,冲着他的背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也用屁股向着他,似乎,这就是她们向来睡一起的姿势,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是命运迫使她们躺在一起。

他将她的药给扔了,她也不可能去捡了,反正,刚才她也是为了试探这瘫子,她一向通医理,向来对中药味儿特别敏感,她就嗅倒了那淡淡的花香味还夹杂了一缕中药味儿,那味,是由染了病毒的鹅死后,挖取出来的肝脏,再加小米,玉米,还有桅子花等十几种药材配制,这种药相当于一种慢性毒药,初食无事,天长日久,会慢慢腐蚀肌肤,甚至整个肝脏都会坏。

很明显,东陵凤玉是想借她之手慢慢置东陵凤真于死地。

东陵凤玉在北襄城遇雪灾之时,为北襄雪中送炭,送来了几车的粮担,表面上,他是想与东陵凤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其实,像他们这种皇家子弟,从小就受到了冷酷无情的培养,逐渐权力的欲望肯定比手足同胞之情要深浓许多,要不然,怎么会有‘无情最是帝王家’的诗句呢。

东陵凤玉是想借她之手,最终铲除这个与他争夺皇位的弟弟,先前,他在雪林子里与她说了那么多,其实,她看出来了,虽然原主对他有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很明显地,凭着东陵凤玉的野心与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儿会没有,他怎么可能瞧得上向来没疼爱,处处被相国府遗弃排挤的哑子女人。

如果说,原主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感情,那也极有可能是他想利用原主,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明东陵凤玉会想办法与哑子相遇,相聚,直至后面的相爱,云相国是苏太后最倚重的臣子,在天元皇朝也位高权重,想扳倒苏太后母子,就要先除去她的左膀右臂,那么,这样一来,原主便极有可能是他安插在云府中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后来险些被相国夫人刘氏医死,所以,才有她的魂穿重生。

她绝计不可能相信,东陵凤玉会爱原主死去活来,在这种以权力为核心,一生只为追逐金銮殿上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坐上权力顶峰的天家子弟来说,不可能会有单纯美好的男女感情。

东陵凤玉用侧妃之位诱惑她,想让原主一直替他卖命,或者说,想让原主把所有得到的可靠消息传递给他,不管是苏后那边,还是这襄北的具体情况,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爱他入心魂的女子已经死了,而她是重生的张鸢,她不可能会重蹈原主覆辙,再说,她不是原主,没有对他东陵凤玉椎心刺骨的感情,自然也不必考虑那么多。

只是,她一直就想不通了,为什么死瘫子会知道那药是有问题的?莫非他也懂医术?又或者说,他知道或者怀疑那药是东陵凤玉给她的?

在她踌躇思考间,东陵凤真张着一对眼睛也未能入睡,哪怕身边的女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也无法入睡,他之所以能辩别那瓶药,只因那个蓝碎花瓶不是他们北襄烧烤制出来的瓷器,那种瓷器与花色只有天元皇朝京都卞梁才有,其实,云定初能拿出那拿出京城瓷器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她与东陵凤玉相遇的那画面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更或者说是烙在了他的心坎上。

东陵凤玉为他北襄送粮过来,是醉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天降横祸,遇到这场大雪灾,自己肯定不会向他求救。

嫁入襄北十天有余,第一次,定初睡了一个好觉。

清莲侍候她梳洗完毕,她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用着早膳,突然就听闻一阵隐约的打骂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张嬷嬷,罚她跪一个时辰,中午不许给午膳吃。”

云定初放下了碗筷跑出去,然后,便看到了雪地里跪着一抹干瘪瘦小的身影,跪在雪地里的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只有三四岁,那么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一件枣灰色衣衫,外面套了一件紫红色的褂子,梳着两个小小的髻,五官小巧精致清秀,鼻子冻得通红,她低着头,默然地跪在王府门外的雪地上,尽管冷得牙齿打着颤,仍然是一声不吭。

在现代时,定初就有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妹妹,是后母为爸爸生的,看到小姑娘这样受欺负,她鼻头便有酸楚在涌动。

“她是谁?犯了什么事?”

她用着手势询问着身边的丫头。

“她叫小丑儿,是黛妃娘娘所生。”

黛筱悠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还为她取名叫小丑儿?

“他的爹是?”

那名丫头咬了咬舌头,眼睛四处瞟望了一下,尽管知道无人听见,可她还是不敢多嘴,要知道,在北襄王府谈论这个事情,是要被砍杀头的。

按理说,小丑的娘亲是黛妃娘娘,她的爹爹一定就是瘫子了,只是,瘫子都病了这么多年,半身不遂,不能人道,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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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替小丑儿撑腰

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云定初思索着,凭她睿智的头脑,她绝计不相信这女孩儿不是瘫子的,如果是现代的话,生下一个私生女并不稀奇,可这是古代,还是阴谋重重的北襄王府,黛筱黛不可能会傻得自掘坟墓,她与黛王后见过一次面,觉得那女子骨子里有一股女中豪杰的气节。

黛筱悠王后本是卞梁苏后派过来的细作,后因爱上了瘫王,甘愿被北襄囚禁,就算为瘫王生育过一女,窦氏与瘫子也绝不可能会承认,更也许会有意抹黑她,说这小女孩是黛王后与男人通奸生下的。

不管黛王后是什么身份嫁过来的,也不管她对瘫子情不知几时起,总之,即然这女孩儿来到这世界上,不管大人有多少的恩怨,她总是无辜的。

看着她撑在地面上,两只不断打颤的双臂,以及冻的通红按压在雪地里的一双小手,云定初再次想到了留在现代的妹妹,心中有酸楚在涌动。

赶紧走上前,紧紧握住了小女儿孩一双手臂,想将她抱起,没想女孩儿抬起头,当看到眼前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孔时,吓得全身抖瑟,满脸惊愕。

视线不自禁地瞥向了东厢院的方向,然后,满眸惊惧,一把将云定初推开,并向她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那名刚才向定初回报的女子,吓得一脸张雪白,赶紧用身子护住了跪在雪地上的小女孩儿,刻意压低了几分贝声音,“王妃,您还是回西厢院吧,不要管她。”

“即然是黛后娘娘所生之女,自然是北襄国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跪在这里?”

清莲自小就是苦命人家出身,见不得人这样虐待小女孩儿。

自然是与主子一样同仇敌忾。

询问宫女的嗓音拔高。

“她…打了容峥少爷,所以…”

这话咋越听越糊涂?

小女孩儿是北襄城的小公主,尊贵如玉,打了容峥少爷,却被罚跪雪地一小时,这容峥又是谁?打了他就想要小公主的命,难道说,这容峥比小公主更尊贵?

定初刚想到这里,清莲丫头就及时出声再次问出,“容峥小少爷是谁?”

“是…独孤侧妃娘家带过来的弟弟,刚才,小丑儿公主不小心与他斗了嘴,他便煽打了小丑儿公主一巴掌,小丑儿就回打了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及其简单,就算听着宫女转述事实,云定初都能感觉出容峥小少爷的那副剩气凌人。

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一身大红锦袍,拥着绝色身段,娇艳如花的女子,带着一群人马气势汹汹跑过来捉奸,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昨天晚上,瘫子没来救她的场,那姓孤独的女人肯定要将她生吞活剥。

有其姐必有其弟,看来那个独孤容峥必然与他姐姐一样的性格,只是这也太欺负人了,独孤氏在北襄王府不过是一名侧妃,名份比她还矮一极,在这个世界里的,说得好听些是妾,在现代,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小三。

一名小三居然敢如此飞扬跋扈,她真是觉得太好笑了。

定初将一切慢慢地仔细回想,也对,她怎么就忘记了,孤独卫是窦氏娘家姐姐的女儿,从失去娘亲,被父亲遗弃,她接过来抚养这么多年,看在姐姐的情份上,对这名孤女自然是偏爱有加,只是,就算窦氏再偏爱侄女,也不应当委屈了黛后所生之女,连名字都不肯给好好取一个,小丑儿?

那有人这样给人取名的,从这小女孩儿这芳名,就可以看得出来北襄王府对她的排挤与遗弃。

云定初想到了原主,也是与小女孩儿一样,同是嫡出之女,却被人这样欺负,只是,欺负原主的是庶出之女,好歹也是出自于她爹血脉,而这小丑儿公主更可怜,连一个外姓人都敢这样欺负她,顶了嘴,就煽耳光,她回击了,就得被罚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受罪,多么的不公平。

云定初心里的酸楚渐渐泛滥,她拔开了挡在小丑儿前面的宫女身子,缓缓蹲下身,撩起自己的大红披风紧紧地裹在了小丑儿身上,想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小女孩儿。

定初想,连名字都取得这样丑,可以想象窦氏的不待见,更不用说,赐她一个封号了。

小丑儿乌黑的眼眸转了转,不时瞟看着护着她,给她温暖的大姐姐,眼睛一眨一眨的,渐渐地,明亮的黑眸里就蓄满了氤氲的一层薄薄水雾。

凝望着云定初的眸光也慢慢浮现了丝丝缕缕的感激之情。

“王妃娘娘,你别管她…”宫女望了某个方向一眼,有些惊慌失措,她深怕再出一点差错,她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你去告诉你们独孤侧妃一声,小丑儿亲娘死了,咱们王妃娘娘如今是北襄国王后,自当有抚养小丑儿的责任,所以,以后,小丑儿就跟着咱们了。”

清莲知道主子十分同情小丑儿的遭遇,再说,她也见不得小丑儿这样的可怜孩子,所以,便自作主张向宫女说了这番话。

仰首,望了望满天飘飞轻盈白雪花,再低下头,望了一眼丑儿双红的快要被白雪掩埋十根小手指,见她唇瓣渐渐紫青,她身体如此单薄,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她总活活冻死在这雪地里。

这一次,云定初向贴身丫头摆了摆手,向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清莲便要宫女带路,定初将小丑儿从雪地里拉起,起初,小丑儿有些小抗拒,不过,在感觉定初非常温柔,待她十分亲切后,便慢慢卸去了戒心。

默然跟随着定初主仆俩,在宫女的带路下走向了王府东厢院。

“小姐,前面那个妹妹说,孤独侧妃才刚从荑国回来,你嫁过来之前,她就奉窦后娘娘之命,用布匹向荑国交换粮食,没想荑威王不同意交换,所以,无功而返,昨儿那样给你一个下马威,估计是心里有怨气,把咱们当成了出气筒了。”清莲小声地在主子耳边嘀咕。

“禀报独孤娘娘,云王妃…来…来了。”进入东厢院,宫女整张脸就有些白了,似乎有些六神无主,是惧怕斜躺在坑床上,正有两名宫女在不断为她捶腰捏背前后忙碌,而她侧单支手臂托着侧颜,双眸微闭,似乎在小寐的女子。

云定初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躺在坑床上的女子,只见她一袭素衣罗衫,乌黑的长发不似昨晚挽成了髻,如一汪瀑布披散在了脑后,整张容颜艳丽逼人,此时,云定初脑中想起了读过的史书,迷惑五代十国陈后主失了江山的张丽华,书中描写,此女犹如妖孽,发长七尺,光可鉴人。

这名姓孤独的女人应该能与张丽华之美相提并论了吧。

与昨晚相比,整个人少了一份英气,却多了一份属于女人独有的妩媚,还有妖娆。

秀气的眉毛微拧,纴长的睫毛微微张开,抖了抖,如破茧乱飞的蝶。

锐利的视线向定初主仆俩扫了过来,嘴角含了一丝淡然的笑。

“姐姐,妹妹本来要去向您请安的,怎奈昨儿从荑国赶回来,染了风寒,头痛得很,故而,未去姐姐宫中请安,还望姐姐莫怪罪才是。”

话虽如此,只是,孤独氏眉眼间浮上的轻蔑哪里有半分的尊敬。

定初也扯唇冲她笑了笑,表示丝毫不介意这种繁文褥节的礼数。

双掌合十,拍了两下,清莲便走上前,向孤独侧妃微微施礼,报了姓名,便尖着嗓子道:“孤独娘娘,我家主子说,小丑儿即是黛后娘娘所生之女,抚养她,便是咱家小姐的责任与义务,以后,小丑儿的事就由她管了,还希望独孤娘娘能给小姐一个薄面。”

原来,这哑子来是想为小丑丑撑腰啊。

独孤氏如花的容颜上那缕笑慢慢地就勾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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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逼夫君取名

“这个好说,姐姐想抚养小丑,我没意见,只是,小丑自出生后,就一直是我抚养,就怕她不习惯,你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愿才行。”

“小丑,你可愿意跟随王妃娘娘。”

小丑望着即便是斜躺在床坑上,尽管一身的素衣罗裙,也难掩她一身气势凛然的女子。

小丑被独孤氏眼眸中迸射的精光所吓,后退一步,小而冰凉的手掌死死捏住云定初的掌心,把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如果是以前,小丑绝计不敢表明自己的意愿,可是,此刻,她被云定初身上温暖之光,以及她眼中那抹炯亮的光芒所吸引,因为,直觉告诉她,王妃娘娘会好好待她,会给她一切的希望与光明。在孤独氏咄咄逼人的眸光中,小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垂下了眼睑,轻点了一下头。

“真是个狼心狗肺,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即然,她不愿意继续跟着我,姐姐就请便吧。代娇,去把她的衣物收拾出来,呆会儿给送去西厢房。”

“遵命,娘娘。”

身侧那名叫代娇的下人弯腰退出去收拾小丑儿衣物了。

“清莲代主子谢过独孤娘娘,那,咱们就不打扰娘娘了。”

清莲刚语毕,定初向独孤氏点了点头,拉着小丑便昂首阔步走出了独孤侧妃寝宫。

回了房,清莲便按照主子的嘱咐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趁热让小丑儿喝下。

预防她会感冒。

定初则亲自脱下她的衣衫,给她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洗水澡,洗澡时,她发现小丑儿身上有太多被鞭打的痕迹,那些痕迹深浅不一,旧伤还未好,新伤又来了,指尖缓缓在她的裸背上游走,定初真觉得心疼。

“小丑儿,为什么你的背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清莲代主子问出。

“他们抽的。”

“为什么抽你?”

“他们说我是细作,说我娘是祸害北襄城的妖孽,说要让我替娘亲赎罪…”小丑儿的声音弱弱的,柔柔的,刚说到此处,小丑儿的肚子便传来一记咕哝的声音。

“饿吗?”清莲心疼地问。

小丑儿点了点头,便又说:“她们都不给我饭吃,我今儿只吃了一顿饭,就三个窝窝头,一碗米粥,她们让我去磨房磨面粉,说磨不完,不准我吃饭。”

磨房?让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去磨面?

这真是一种残忍到极致的人间酷刑,她娘是细作,是祸害北襄城的妖孽没错,可是,大人的错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再说,黛筱悠被苏后作为细作送过来给襄王,黛筱悠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的。

仔细凝看,定初才发现她的肩脖子处,有一圈圈细细的红痕,定是小磨石拴在了她的嫩脖子上,然后,一点点地磨出来这些痕迹的。

真是可恶,太惨无人道了,独孤侧妃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的。

定初气愤不已,一巴掌恨恨地拍在了桌案上,烛台大大震动了一下,险些从案上翻滚了下来。

气死她了,平稳了一下气息,她把自己的好几件衣裙找出来,让清莲拿去衣房改小,叮嘱再为小丑儿做几身衣衫,工钱全从她的月奉里扣。

小丑儿穿着连夜改小合身的新衣衫,笑得合不拢嘴,清莲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她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定初的腰,不停地格格笑着,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甜甜地喊着:“娘亲,娘亲。”

“我有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