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娇小容颜,第一次笑如一朵灿烂盛开的花儿。第一次,她敢于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紧紧地抱着定初,她的娘亲猛亲猛嚷过不停。

东陵凤真被人抬进西厢院,滑着轮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母子俩抱着猛亲的温馨画面,空气里飘弥着孩子格格格如银玲般的娇笑声。

“清莲见过王爷。”

微颌了颌首,表示回应,清莲退开,定初与小丑儿不约而同回首,便看到了门口处不断滑进来坐在轮椅上那抹身影。

男人面孔冷如阎王,深邃的一对眼眸更是无半点波澜,小丑儿赶紧藏躲到了定初身后去,很明显地,她怕这个爹爹,从没给她一丝温暖与疼爱的爹爹。

“你吓着她了。”

定初将孩子拥进怀,用唇语说了一句,不断地在她额头上抚摸着,并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别怕,小丑儿,他是爹爹,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知怎么地,本以为小丑儿会听不懂,但,她居然头从定初怀里仰起,也许是爹爹两个字对于小丑儿来说,承载的意义太不同了,她便怔怔地观望着他。稍后,她又将伸出来一半的头缩回了定初的怀里,似乎她对这位面色阴沉的爹爹仍然惧意。

定初不想让小丑儿处于一种紧张又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让清莲立即将小丑儿带了出去,很明显地,瘫子不喜欢小丑儿。

弯下腰身,走回自己的婚房,伸手拖出床底的箱子,打开,取出一本书,走回厅堂,便将书强行塞进了瘫子手里。

东陵凤真不知这哑妻是何意思,挑起了一对剑眉表示询问。

云定初向他吐出两字:“取名。”

“不需要。”想也不想便冷淡地拒绝。

拿了笔墨,利速划了几行字,然后,呈现在了他面前的便是这样龙凤飞舞的字迹:“她不过才四岁多,不论她是谁生的孩子,都不该把大人的恩怨加诸在她身上,她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不能坐视不管,何由着别人欺负她,她身上有太多的伤痕,对一个孩子如此残忍,你认为上苍会帮助冷酷无情,残忍冷血的人。为孩子取名,是父亲应尽的责任,东陵凤真,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认为上苍会帮助冷酷无情,残忍冷血的人?

东陵凤真的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这句话上面。

这句话言下之意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北襄如此残忍无情,上苍绝对不会偏袒他们,而得江山者永远都是智者,如此伤害一个小女孩,是要遭天谴,天地不容的,得不到上苍的帮助,他北襄国便休想站至权力的最顶峰。

任何时候,无论任何事,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天都不帮你,你又如何能夺得万里江山?

有点儿意思,东队凤真的嘴角微微上扬,重新投射向定初的眸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哑子是想要逼他替小丑儿正式取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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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夫妻斗智

眼前的女子,算不上是绝世美人,但,她那双眼睛闪耀着聪慧之光,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迷雾,在他跟前,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而那水莹瞳仁里弥漫的雾蔼,莫名地,有一种探索的欲望,想要了解她的欲望在胸口尖悄然慢慢滋升。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哪怕天踏下来,她也能坦然面对一般。

深邃而幽黑的眸子里划过一缕晶亮的诡光。

淡下眼瞳,他嗤笑,“你觉得咱们北襄有那个实力与苏后抗衡?”

言下之意是说,他东陵凤真没想夺取皇位,站在权力核心的欲望以及能力。

自然,他也就不怕遭天谴之说。

小丑儿可是他亲生女儿,取一个名又不要他的肉,这瘫子真是欠抽,冷血的让她真想揪起他的衣领子,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丑儿很可怜,她是北襄的公主,是你的骨肉,不应当让她当牛做马,如果你们都不喜欢她,要她,那么,你们把她给我,今后,所有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了。”毛笔沾了墨汁,再刷刷在洁白宣纸上划下几行字。

将白纸呈现到他眼前,并且,动作麻利从衣袖中掏出几锭白银,‘啪’重重地搁置在了八仙桌上,瞥了八仙桌案上的银子一眼,病王眼睛里的笑意越蓄越深,只是,那笑没有一丝的温度。

“东陵雪嫣,姹紫嫣红的嫣,封…”

“单字璃。”将在心尖酝酿片刻的几字不疾不徐吐出。

东陵雪嫣?

雪嫣,天寒地冻的襄北,盛开出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恕许是这瘫子的心愿,小丑儿的芳名里含了一个嫣字,承载着整个襄北对春天的期盼。

将襄北的繁荣昌盛都镶嵌在这个名字里。

想着就觉得妙不可言,而封号是‘璃’,晶莹剔透的‘璃’字,干净纯洁无暇,这名字取得真好。第一次,她对着心无城俯的笑了,大拇指冲着他弯了弯,真诚地表示感谢。东陵凤真朝着她努了努嘴,云定初将八仙桌案上的银子拿起塞入了衣袖中,来襄北后,所有的饮食起居皆是王府宫人一手包办,她领的月奉不多,不过,她整天呆在王府中,也用不着银子,这锭银子还是从云府带过来的,是她全部的家当,真是穷死了。

暗夜,定初走出院门,借着雪光,便看到了光秃秃的紫丁香花树枝头,有一只雪白羽毛,红眼睛的鸽子停靠在那儿憩息,走过去,跃起身,将鸽子捕捉在手,从它的左脚的金圈环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纸团,回房后,让清莲打来一盆清水,将纸团铺展开再轻轻放进了清水里,清澈的水中,清晰墨黑的字迹一点点地呈现出来,“芸娘已回相国府,娘亲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娘亲发钗柄口子尖,不小心有时会划破她肌肤,娘亲一向讨厌蓝田玉,那玉光泽太强,娘亲老了,眼睛不好,但,眼未瞎,耳未聋,速回。”

清莲识得字不太多,可是,她绝对能认识一个大概,也明白此简短信函大约的意思。

“小姐,夫人让速速回信,怎么办?”清莲知道主子的心思,在云府中,小姐经常被刘氏恶整,现在,又用芸娘逼迫小姐为她们传递信息。

小姐不可能屈服于当奸细的命运。

她绝对不可能直接将这边的情形如实告诉刘氏,再则,她们才来多久啊,屈指一算,十一天不到,刚来两天,就派了云麒麟过来一探究竟,云麒麟带着一身伤痛衰败而去,才过去几天,刘氏便又来催讯息了。

真是一个可恶的老巫婆,清莲在心中暗自咒骂。

云定初听着清莲丫头的唠叨,眼睛一片澄亮,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信函中的蓝田玉是指东陵凤玉,刘氏说她讨厌那块玉,自然是苏后讨厌东陵凤玉了。

刘氏的话即代表着苏后的意思。

也是,相比较而言,封厥与襄北,无论是从地理环境,还是讲其它相关的人文,历史,封厥都要比襄北强盛太多,封厥是大片平原土地,至少,能够古衣足食,襄北年年闹雪灾,民不聊生,每年被饥饿困死的老百姓就上达万人,再说,东陵凤玉始终是先皇曾经精心培育的储君,皇权被她苏后所夺,他东陵凤玉绝会善罢甘休,一旦逮着机会便会反打入宫,而且,当年秦宸妃带着东陵凤玉离开京都卞梁之前,曾与苏后签下一纸协约,要她儿主动退位,需让她带走十万精良之师,否则,她就算还残余一口气,她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苏熙竹畏惧,也不能说是畏惧,应该说她最忌惮的便是东陵凤玉带去封厥的那十万大军。

云麒麟酒醉爬上窦氏床榻之事应该是传入了苏后耳中,一定是云麒麟怕被苏后责罚,便将东陵凤玉亲自押运为襄北送粮担的事情禀报了她,故而,才有这样一封催促信息的书函到来。

苏后只是想知道东陵凤玉来襄北真正的缘原罢了。

只是,她也不太清楚东陵凤玉来襄北真正的目的,他不过呆了一宿,第二日就骑马带属下离开了,而那天夜里,他来找过她,说穿了,重提昔日情份,只是想继续利用原主为他卖命,如果她云定初倒向他那一边,那么,无论是卞梁,还是襄北,这两边所有的事,他都了若指掌,能清楚她们的动向才能先发制人。

她也是洞察了燕王眼眸深处藏匿的算计,才会表面对他应允,实则心并未倒向他那一边,笑话,她可不是原来那个傻不啦叽的云定初了,卞梁,封厥,襄北,她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绝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手中的棋子。

东陵凤玉太过于自信了,以为已经将她搞定,便大摇大摆策马离开襄北。

眼未瞎,耳未聋…

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是说世间之事皆休想逃过她苏熙竹的眼睛。

即然你苏太后想知道燕王来此的真正目前,又用原主奶娘威胁我,那我告诉你便是。

想到此处,定初拿笔写了回信,将信卷成圆筒,再将它放到了信鸽左脚金环圈中。

北襄王长烨殿寝宫,屋子里正熊熊燃烧着一盆炭火,张卫带着两名宫人垂首站在两侧,不敢言语半句,东陵凤真坐在椅子里,肩上披着灰白色的羊毛披风,从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青山、白云,山川皆被淡淡的雪光所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忽然,不远处,有一只飞鸽‘叽’的一声从眼前飞掠而过。

张卫面色一变,急切地吩咐身侧的属下,“赶紧捉去。”

“不必。”

烛火中,病王嘴角漾起的笑靥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如凉嗖嗖的条条毒蛇。

“几更了?”

“二更了,王爷。”

“宽衣,本王要休息了。”

“奴才遵命。”张卫哪敢多问半句,向来主子比天大,他们这些个奴才只能按他的吩咐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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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后召见

大清晨,清莲便向主子禀告说小丑儿昨夜睡得极不安稳,甚至还在梦中又哭又叫,定初便为她把了脉,发现她脉象有些微弱,而且体内有一股不稳的气息在乱窜,察看了她的舌苔,从她面黄肌瘦,身体单薄的外表看,以及她询问孩子,孩子觉得头晕目刻的症状看,她觉得孩子定是昨夜跪在雪地中染了风寒,再则,就是她及时补充营养。

不过四岁多的孩子,本来襄北条件就极其艰苦,还被独孤侧妃一天只喂一顿饭,还是几个窝窝头,哪里够她所需的养份,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饭已经是很残酷了,独孤氏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居然如此狠下手对待一个死了娘亲,不过才几岁大的孩子。

定初嘱咐丫头去厨房为她煮来了几个白面馍馍,还有一碗蛋羹。

“雪嫣公主,快点吃吧。”清莲用汤匙舀蛋羹喂她。

“小姐,厨房说,这是厨房最后一颗蛋了,昨儿农户送过来四颗,今晨厨房准备窦后与王爷早膳各用掉一颗,还有一颗代娇要了去。”

堂堂北襄王府厨房连一颗鸡蛋都没有,更别说其它肉类的食物了,这场雪再继续下,襄北恐怕是穷途末路了。

她开了一剂药房子,嘱咐清莲为东陵雪嫣熬一点补汤,在汤里加一味茯苓,茯苓具有解毒的功效,她总感觉小丑儿身体里的气息不太平稳,太却又不是十分明显,她猜测,她所饮用的窝窝头里应该加了一些让她身体虚脾的药物。

由于刘氏曾经‘补汤’恶整过她,所以,她对使用同样手段的独孤氏疾恶如仇。

小丑儿刚吃完饭,一名宫女便匆匆而来,“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太后劳您即刻去宣仪殿议事。”

不论窦氏是以婆婆的身份,还是以北襄国太后的身份,云定初都不能推辞不去。

宣仪殿是北襄王族与群臣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面积不算大,放眼望去,云定初猜测,应该不足四十平米,正前方,已经端坐了两抹人影,一个仍然是一身素衣罗衫的窦氏,眉宇间有点淡淡的愁绪,一个是嘴角含笑,风华绝代的独孤氏,两人皆是跪坐在棉薄团上,那薄团里面是棉花,外面包裹了一层明艳的暗黄,唯有皇家才敢使用那样刺眼的艳黄,似乎,对于皇室来说,黄艳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几个身着官服的臣子毕恭毕敬立在宣仪殿中央,整个气氛庄严,肃穆,甚至是有一丝的凝重。

定初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没见到东陵凤真的影子,在心里暗忖,那瘫子从来都不参与襄北国事讨论么?

定初笔直从几张椅子背后绕了过去,来至宣仪展正中央,微微垂首行礼。

“定初贤媳,今晨北襄城发生一起因争夺粮食而发生的命案,一个卖粮商被一卖粮屠夫当众砍死,血溅当场,众人声讨严办屠夫,只是,他却还有一个刚满六周岁的女儿无人抚养,刚才哀家与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却苦无解决之法,哀家知道我贤媳虽不能开口说话,脑子可清醒着呢,故而,命人将你召来,你说,这屠夫该不该严办?”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窦氏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哑子儿媳。

也许是想考验她,更或者说,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滚回卞梁去。

眼睛里蓄积着微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向上翘着。

而独孤氏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眉眼间的那缕轻篾之意是如此明显。

卖粮商被买粮屠夫当众砍死?

不是说襄北因这场雪灾而闹饥荒,根本无多余的囤粮,只等东陵凤玉送过来的那几车粮担度过这个冬天么?

原来,这一切又是一场阴谋啊,明明有粮,却装着穷困潦倒,食不裹腹,是想麻痹苏后吧,所以,当时云麒麟过来巡视时,他们让所有市面上的粮商关门,再加上这场雪灾,云麒麟才会相信北襄苦寒的条件,不是云麒麟太笨,而是统领襄北之人太狡猾了。

云定初以为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案件,然而,没想到的是,有更大阴谋更棘手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

第40章 太后给了一盘死棋

“严办屠夫,又觉得对小女孩来说太残忍了,不严办吧,那名卖粮商岂不是冤死,哀家与臣子们是左右为难,贤媳啊,你能否帮哀家想一个两全之策?”

堂堂太后之尊,居然放下身段当众向她说这样一番话。

答应吧,定初不知道太后会给她设一个什么样的陷井,不答应吧,她当众不给窦氏脸面,窦氏完全可以以不孝之名将她谴送回卞梁。

稍微思量了一番,定初微微抬起了头,勇敢地迎上了太后那两道锐利却又幽深的黑眸。

她终于明白了,新婚夜,宰杀替瘫子与她拜堂的雄鸡,拿砍刀破了囚门,在囚牢旁侧,捉了太后饲养的金鸡烤了吃,窦氏终究是把所有的气都积在了心里,恐怕是一笔笔都记在心里,如今,是要与她算总债了。

卖粮商贩被买粮屠夫所杀,案情如此简单,不管屠夫的女儿多么可怜,国法无情,犯了罪就得受到国法的制裁,屠夫当然是该被砍头。

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

不过,即然是窦氏这样大张旗鼓将她召来宣仪殿,提了这件事情,她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样简单才是。

“真儿双腿残疾,襄北大小事务皆由哀家一个人打理,这么几年来,要不是哀家身侧有独孤侧妃协助,恐怕哀家早累死了,贤媳,你是我儿凤真之正妃,理当为哀家分忧国事。虽说那屠夫杀了人,理当千刀万刮,接受国法制载,但,法不外乎人情。”窦氏挥了挥衣袖,少顷,一名长着圆润润脸蛋,却皮肤腊黄的小女孩在封嬷嬷的带领下来至了宣仪殿。

“小家伙,过来。”

窦氏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脸孔,伸出胳膊将小女孩儿搂进了怀里,甚至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太后…别杀我爹爹,呜呜…”小女孩儿嘴一瘪,揉着红红的双眼,双肩不断抽动,这女孩子似乎一直在哭,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好,好,哀家不杀你爹爹,小阿樱最乖了。”

窦氏亲密无间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慢慢悠悠地说着安慰的话,“阿樱最乖了。”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爹爹,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他爹爹可是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定初不是没有怜悯之心,这名孩子与小丑儿一般大小,犯了法的屠夫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如果没有了父亲,她该如何把生活继续下去,的确是件残忍的事儿。

只是,窦氏有必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现着一副女菩萨的嘴脸么?

也或者说,窦氏一直是用这样的嘴脸来麻痹敌手,收卖人心,只是,今天,她却是用这样的嘴脸来逼迫她云定初就范。

好一会儿,窦氏威严又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宣仪殿响起,“哀家特命你撤查此事,想一个万全之策,别让哀家左右为难,可好?定初贤媳。”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北襄王王妃岂有不答应之理。

明明犯了国法,却因法不外乎人情,想要找个说法放过凶犯屠夫,而如果放过屠夫了,今后北襄国威仪何在?

再说,死者商贩家属不可能会这样善罢甘休,这等于是给了她一盘死棋局。

就算是盘死棋局,她也得想办法把它弄活了。

果绝地后退一步,定初向太后行了一个礼,带着清莲丫头,在独孤氏得意洋洋倨傲的神情中,大踏步昂首离开。

坐着薄团上两个女子相互对望一眼,眉眼唇皆染上了说不出来的轻篾笑意,她们就等着看哑子女人如何将这盘死棋下活吧。

或许,还会因此而将她赶出北襄国。

定初去马房选了一匹头部有两绺红宗髦发的骏马,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厮鸣一声,去城郊外转了一圈回来,将马匹牵回了马房,便火速回房更衣,然后,带着清莲进了北襄城,外界传言,北襄国因地理环境关系,常白雪飘飞,雪灾不断,粮田早已荒芜,她一直以为北襄所有的老百姓都在过着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然而,北襄城街边摊贩成群,幺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定初被这座城市的繁华惊呆了。

大家都以为荒凉的城市,却是一个极其热闹,人气最旺的边远富城。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为了设这场骗局,窦氏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却是等着苏太后那边派人过来巡视。

而如今,窦氏将这个骗局让她知道,应该是想把引向更大的阴谋中。

定初踏着方步,带着清莲,两人皆是女扮男装,也不怕有人会对她的身份质疑,或者是为她们想做的事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游遍了所有的街道,定初看到了盐铺,水果铺,金银手饰铺,做衣铺…等等,唯独没有米粮铺,这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听窦氏口气,似乎北襄城并不缺吃的,说没粮食了,只是想麻痹云麒麟那个钦差大臣而已。

她不甘心地沿着好几条主街又寻找了一遍,甚至弯弯曲曲的副街也寻完了,也就只找到那么一间米店,店门外摆放着十来袋黄豆,里面还插了牌子‘拒卖’。

而门前则有许多衣衫滥褛的老百姓排着长长的队伍,众人手里捏着一个口粮袋,全是来买粮的,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左眼几乎快瞎掉的老婆婆,双掌捧着粮袋,颤颤魏魏地,用着极其可怜的声音乞求,“朱老板,求你了,卖给俺一些吧,俺孙女儿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一口粮食了。”

衣衫华贵的朱老板,翘着二朗腿,坐在一条圆形雕花的板凳上,用手划了一下唇上的两撇胡须,指了指米袋上插的牌子,冷嗤,“拒卖。”

“都回去吧。”一名伙计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好的,今天只卖一斗,已经卖完了,都散了吧。”

所有人无奈地垂下了头,呜咽着迈着艰难的步伐离去。

清莲受了主子指使,拿出一锭银子走上前,扬着声音道,“老板,买一斗黄豆。这银子可是够买你两斗黄豆的。”

买两斗黄豆的钱,如今给你买一斗,你赚发达了。

然而,朱老板瞥了一眼丫头手中的银子,迟疑了了下,似乎有些心动,然而,想到了某些事,赶紧冲着她摆了摆手,“不卖了。”

态度是如此坚决,连再多的钱都入不了他的眼,按理说,商贩没有一个不看重利益的,然而,这朱老板的举止却背道而驰,不合常理呀。

定初越来越觉得屠夫砍死粮商贩这起案件的背后大蹊跷。

回府后,她去了监牢,走入暗室,便看到了那个被绑在柱子中央,全身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子,此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身体魁梧,国子脸,满脸的络腮胡,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是一件无袖马卦,腋窝下,马褂已经被鞭子抽破了,无数条血红的痕迹柜在了马褂中央,血染红了手臂,看起来有些残不忍睹。

定初觉得北襄的国法好残酷无情,与现代的法律相比较,是残无人道的。

就算犯了死罪,你杀他头就是了,何必要去这样折磨他身体,以及他的心灵呢。

也许是听闻了她的脚步声,男了耷拉的脑袋仰起,微微睁开的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

定初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两名身强力壮的狱卒及时跑进来,解开捆绑着男子双手的绳索,然后,将他拖了过来,抬起一脚揣到他腿肚子上,‘当’的一声,悍汉便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一名狱卒大嗓门声嘱咐:“这是咱北襄王府的王妃娘娘,有问必答,不许耍奸耍诈。”

语毕,两名狱卒便向云定初陪着笑脸退开。

“姓名?”清莲张嘴代问。

“黄三刀。”

“为什么要砍杀卖粮商贩刘阕?”

“王妃娘娘,可以有啥说啥吗?”

黄三刀最初是有抵触情绪的,不过,在这位王妃娘娘绽放着智慧光芒的瞳仁里,他似乎看到了为自己洗清冤屈的一线希望。

清莲看了主子一眼,轻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这句话,黄三刀便一股脑儿将肚子里的苦水全盘道出,“那些个米粮商贩太缺德了,前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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