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点了点头,却不发一语,意思是她不做任何评价。

“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刺绣?”

居然敢到北襄来卖弄绣技,真是捉禁见肘。

定初拿了毛笔划了密密麻麻几行字,将字呈现在了众夫人眼前,“众姐妹见笑了,定初不能言语,只能用笔代口,回答妹妹问题,刺绣刺绣是针线在织物上绣制的各种装饰图案的总称,就是用针将丝线或其他纤维、纱钱一定图案和色彩在绣料上穿刺,以缝迹构成花纹的装饰织物,刺绣在天元皇朝已有些历史。”

见云定初不能开口辩解,只能用这种以笔代口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独孤氏用衣袖掩了嘴,偷偷笑了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幅画。

回首,笑问,“姐姐,你可知这叫什么绣?”

定初瞥了一眼那幅最繁琐复杂的刺绣,拿笔刷刷划下,“这幅绣画名《清明上河图》,上面的人物百来个,图画内容较多,内容极广,可以说是所有刺绣里最复杂的一幅刺绣。”

“它叫什么绣呢?”

“苏绣。”

见云定初答得头头是道,独孤氏眉宇间的笑渐渐敛去。

“运用的针法套路?”

“针法套路技巧有:套针与晕针,斜滚针,旋流针,参针,棚参针,编织针等几十种针法交错。”

见哑子几乎是倒背如流,独孤氏的面色越来越青,她愤怒地扬手指向了另外一幅:“姐姐,这幅呢?”

“它叫四鹿争霸,问鼎中原,鹿死谁手,湘绣,运用针法:齐针,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绣,特点是劈丝细致,绣件绒面花型具有真实感,色采丰富鲜艳,向来有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

“大胆,好你个云定初,何为四鹿争霸,问鼎中原,何为鹿死谁手?这些话,相信谁都知道它的意思,如果本妃将这些话一词不漏传给苏后,恐怕即刻,你的脑袋就会搬家。”

此语一出,众夫人满面惶恐,意识到了北襄王正妃与侧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无一人敢言语半句,而魏夫人则在独孤氏怒吼出声那一刻,身体便仿若被人抽干了鲜血,脸上无半点的血色。

对于独孤氏以下犯上的嚣张模样,云定初也不恼,拿着毛笔走上前,在那幅《清明上河图》的左则题了一两句诗:“卞梁自古帝王都,兴废相寻何处去,换回一晌繁花梦,萧鼓楼台个边。”

看了这几句诗,众夫人吓得冷汗都从鼻尖冒了出来,这云王妃胆子好肥啊,居然题诗暗示卞梁会如杨花般陨落。

收笔,回头,定初冲着众夫人一笑,用唇语说,清莲及时当了翻译,“王妃只是将刺绣上面的诗词描拟了一下而已。”

“云定初,你说,如若本妃今儿将你的刺绣,你的题诗一句不漏禀报苏后,苏后会作何感想?”

清莲丫头反应最为迅速,“独孤侧妃,这些刺绣比你们北襄绣品,无论是针脚,还是色彩鲜艳,都要好多了。”

这话刺激到了独孤氏,她气势汹汹冲上前,指着那幅《清明上河图》破口大骂,“你这针了,歪歪扭扭,不如本妃随意乱绣一针,这匹骑马,这乘轿子相撞,根本没绣出其间意境,这种绣品真是戳了本妃双眼,还有那孔雀开屏,雀羽片色彩太过于华丽,显得太俗气,不如咱北襄姐妹随便捻手一刺,如此劣作,还敢拿出来丢人显眼。”

云定初淡淡的瞥了坐在原位上,默不作声,低垂眼眉,用齿一直死死咬住红唇,面容已经苍白到几欲要晕过去的魏夫人脸上。

“独孤侧妃娘娘,谁告诉你这几幅绣品是小姐绣的?”

独孤氏一脸愕然,不知云定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定初,你什么意思,不是你绣的,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向大家显摆?而且,你刚才还说是从卞梁带过来的?”

是呵,众夫人也是一脸云里雾里的表情。

“云王妃,独孤娘娘,臣妾身子突感不适,先行告退,还望二位娘娘能谅解。”语毕,不管两位王妃同意与否,薛氏便撑起身,低着头,行色匆匆走出西厢院落,不一会儿纤细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王府门口。

“魏夫人怎么了?”

某夫人问。

“是呵,脸苍白得像是见鬼。”

“云王妃说这三幅不是她绣的,难道是魏夫人的手工?”

另一夫人接了口。

此语一出,所有女子满目惊诧。

“难怪妾身看到这绣品第一眼时就觉得眼熟,原来是魏夫人的手艺啊。”

“云定初,你拿她的绣品向我们展示是什么意思?”独孤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皮也直跳,这哑子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这三幅绣品不是哑子绣的,而是魏夫人,那么,她刚才骂的那些话,全都是针对了魏夫人,她一直觉得,自从进了这厅堂,魏夫人脸色就不对劲,整个人魂不守舍,恐怕在进来第一眼时,她就瞧出了这是自己的画,只是不太明白这哑子要做什么?故而,才一直坐在这里,挑起她与魏夫人战争,为何这样做?

独孤氏心里太清楚不过,想让她把魏夫人得罪了,然后,魏芮自是不再帮她稳住北襄权贵。

“云定初,魏夫人脑子没那样蠢,她不可能如你的愿。”

“独孤娘娘,我家小姐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这绣品是魏夫人的?不可能吧,这些绣品真小姐出嫁当日,从卞梁带过来的,是不是这些绣品手艺与魏夫人针脚相似,所以…”清莲没有说下去,故意拖长尾音让一干夫人自个儿想去。

独孤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暗忖,糟了,说不定这会儿,魏夫人已经夫君怀里哭诉,她苦心经营的事情要坏了,狠狠地剜了云定初一眼,独孤氏带着身边宫女匆匆离开了西厢院。

那一夜,独孤氏睡不安稳,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有宫女就从外面带回来消息,抖抖瑟瑟向她禀告,“娘娘,魏夫人昨晚投河自尽了。”

什么?

咯噔,心口猛跳了一下,独孤氏整个身子无力跌坐在了椅凳上。

------题外话------

上架了,写了好几个小时,唉,

第52章 独孤氏被煽耳光

魏夫人不堪她的羞辱投河自尽了,这则消息让独孤氏心跳加速,眼皮直跳。

她坐在板凳上,心绪纷繁杂乱,将垂落于鬓边的一缕碎发捋于耳背后。

独孤氏终于明白,这根本就是那哑子预先设计好的一个陷井,以召集北襄权贵夫人赏她从卞梁带过来的绣锦,她原本以为是,此哑妇只是简单地想拉拢中权贵夫人们,没想,她就了这样的一个陷井,诱她往里面钻,她根本不知道那绣品是魏夫人,言语偏激,轮番羞侮,而现在回想起来,她为何会言语失控?

她独孤氏从小受窦氏栽培,耳濡目染,窦氏的精明还是学了六七分,平时也是深藏不露,为何偏偏昨儿个失了控?仔细回想她与云定初的对话,才发现,原来,那哑妇一直是在用言语刺激她,让她失去理智,耐不住心性,最终当众间接骂了那魏夫人,魏夫人由于从小长于深闺,又受长兄姐排挤,故而养成了从小沉默不语的性子,而云定初正是利用了魏夫人那样的性情,钻了空子,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好办一些。

偏偏死的是魏夫人,是魏芮的老婆,又是薛将军爱女,而这薛将军偏偏又是北襄国唯一一个掌握兵权,实力雄厚的将领,是当初随窦氏来北襄是天元皇朝禁军统领,北襄国国小势微,然而,薛恬从来不曾嫌弃,对窦后一直忠心耿耿,这个祸她闯大了。

独孤氏用手掌撑着额角,连嘴角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冥思苦想,也没办法想出任何应对之策。

就在独孤氏焦头烂额之际,定初也未闲着,清莲丫头奔进了屋子喘着气禀报,“小姐,张卫说魏夫人投了湘江河。”

定初有些哑然,赶紧用唇语问道,“可有找着尸体?”

清莲摇了摇头,“湘江河结了冰,魏夫人投下去的地方,冰被砸了一个窟窿,由于天气太寒冷了,所以,众多护卫跑去捞,想尽了许多的办法,可还是没把尸体给捞上岸。”

定初撩着裙摆,指了指外面,然后,就带着清莲奔出了西厢院。

主仆俩沿着雪地大约跑了几米左右,便看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干护卫聚在湘洒河畔,个个挽着裤腿,光着脚丫,一个踩在雪地上,而另一个则吊挂在岸上那个护卫腰上,这样一个挂着一个,最下面的那个护卫,粗壮有力的双臂拿着一把铁锹,那光亮的铁锹,正不断地铲着河面的冰块,已经铲开一小片江面,江面有一些宽,而铲开的江面,碧绿的江水一眼望不到底,小块小块的碎冰正在湖面上不断地轻轻碰触,又慢慢地荡开去。

湖面一片寂静,岸上,除了捞尸体的护卫外,还有一干子将士,他们个个身穿铠甲,正守护在一个身着蓝色战袍,一脸络腮胡,威武不凡的老将军身旁,老将军满面凝重,而挨着他站的,便是穿着单薄的窦氏,她笔直站在江岸上,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身后跟着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封嬷嬷,以及一干宫女太监,江岸上,明明近百人,然而,却是谁都不吭一句声儿。

得知爱女投了湘江,薛恬气血攻心,差一点儿晕倒,然后,带着人马便直奔进了北襄王府,直接闯进了窦氏寝宫,高声嚷襄着,“求太后替微臣做主。”

薛恬陈述了爱女被迫害至死的经过,再由封嬷嬷转达,窦氏惊得只差没从床榻上滚下来,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命宫女们为她起床更衣梳洗,急急忙忙走至她的寝宫大厅,见了跪在地面的蒙恬,赶紧凑上前将他抚起。

然后,急急忙忙便带着一干人等来湘江捞尸。

随着捞尸时间的延长无果,薛恬便越来越焦灼,窦氏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将士,御了铠甲,脱了战衣,光着膊子让他喝了一口玉米酒,再潜进寒冷刺骨的江中,潜下江水底的两名将士摸了一圈后,钻出水面,水花四溅时,摸了一把眼睛上雾蒙蒙的水珠,视线凝望向岸上神情渐渐冷肃的窦氏,“太后,水太深了,根本摸不到底。”

“是的,太后。”另外一名将士又钻出了水面,不断抹着脸上沾染的水珠,牙齿因冷而格格作响禀告,“按理说,魏夫人就是从这儿投下去的,可是,我们摸遍了这一团的江水,根本什么也没有捞倒。”

紧接着,窦氏又命好几个身手好,体格强壮的男子下去,所有的人仍然是无功而返。

“薛将军,哀家对不起你,如若魏夫人真若在这儿命丧黄泉,哀家定让凶手为她陪葬。”

说着,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在雪地中顿了两下,由于力道太猛,捧捧白雪从拐杖底溅飞而起,四处飘飞,轻盈的雪片不断沾染到身后的宫女太监身上,她们连让都不敢让,因为,她们都知道,此时此刻的窦后正处在怒气冲天,频临爆发的边缘。

薛恬缓缓回首,视线扫射向了不远处双眼迸射出红色怒焰的窦氏,窦氏如此勃然大怒,都是做给他看的,这么多年来,是他一直在舍命护北襄所有百姓王府的安全,如若不是忌于他薛恬威名,恐怕邻边一些小国早已将北襄蚕吞食肉,北襄国的平安要仰仗他薛恬。

只是,不管人家如何的怒,终究,自己最心爱女人生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终究是这样悄无声息便命丧于此。

“薛将军,还望你能节哀。是哀家对不住你。”窦氏向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表情沉痛岂又真诚。

薛恬是跟随她的老部下,她不能就这样让这名为了北襄流血流汗的老将军寒了心。

“封嬷嬷,去,给哀家把那个惹祸的东西捉了来。”

“是。”封嬷嬷侍候了窦氏多年,哪里不知道太后想什么,立即命人去捉拿闯惹了大祸的女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光秃秃白雪堆积的林子里,便有一抹窈窕身影在几个护卫的押送下迈着轻盈的步伐仓促而来。

“过来。”窦氏看也不看被护卫押送过来的女子,厉声一喝,声音中气十足,那气势有说不出来的威严。

“姑…姑母。”独孤卫从未见过窦氏的脸如此黑过,仿若阴沉如天空中飘浮许久的阴霾。

“你可知错?”

独孤卫瞥了一眼面色铁青,在一夜间仿若苍老十岁的薛恬,当他那双如利箭般的眸子向她扫射过来时,她吓得身体一阵哆嗦,双腿一软便扑跪在地,颤着声喊着,“姑母,卫儿不是有意的,卫儿不知道那三幅绣品出自于魏夫人之手,姑母,求你原谅卫儿吧。”

“原谅?”

窦氏冷峻的眸子微微一眯,陡地向她走了过来,垂下眼睑,近距离静静地审视着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女子。

这女子如此歹毒泼辣,与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大相径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如若平日里只是为了哄她开心,用那们一个八面玲珑的外表来蒙骗她,掩藏另一个污烛不堪的灵魂,那她窦氏的教育是多么的失败。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声骤然在静寂山林中响起。

由于痛心,窦氏这巴掌打得十分结实,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所有的力气,白皙雪嫩美人脸蛋儿上鲜红的五指印如五条难看的蜈蚣,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让女人的脸孔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

没想到姑母会打出手当众打自己,可想而知,窦氏心里一定是痛恨她致极。

独孤卫目前还不想失去窦氏这座靠山,如若这边事情没办成,那边也不可能再继续交待事情让她办,她也许会因此而轮为那边的弃子。

她爱惨了他,可是,她心里相当清楚,那样出色优秀的男子,不会单单独属于她一个人,她是为爱痴迷疯狂了,所以,才会甘愿为他牺牲一切,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也无怨无悔。

“姑母,卫儿不是有意的,卫儿真不知那是魏夫人的作品,而且,卫儿也不知道魏夫人是那样不经事的性子,卫儿也没说什么…”

“你?”窦氏牙关紧咬,气得只差没有当场气晕过去。

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窦氏气得嘴唇一寸寸乌青,明明就是她不该在那公众场合侮辱魏夫人,还当着薛恬的面,居然责怪人家魏夫人性子不经事。

窦氏从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这个一手经由自己带大的侄女。

“魏夫人都被人害死了,你居然还…”窦氏说不下去,一脚揣在了独孤卫的右腿上,“去,去跟哀家向薛将军磕头陪罪去。”

薛恬威武不凡的高大身躯就立在苍茫大地之间。

胡须微微随风吹动,苍老的容颜浮现用笔墨也难也诉尽的悲伤。

独孤氏忽然间就觉得事态严重,她赶紧跪着转了一个方向,对着薛恬不断地磕着头,“薛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哭泣着,一边不断地叨念着这一句,“薛将军,对不起。”

额头碰到了雪地上,由于磕得太重,额头瞬间就呈现了道道红血痕印子,两鬓的发丝因她磕头的动作而散落下来,泪眼汪汪,此时的独孤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知道如若得不到薛恬的谅解,也绝计得不到姨娘窦氏。

薛恬站在原地如一尊雕刻的塑像,平静的面容没半点儿表情,心,就是在一阵阵如撕裂般抽痛着。

不管太后表现的有多震怒,薛将军心里相当清楚,这一巴掌是窦后刻意打给他看而已,不过是因为怕他背叛北襄而上演的一出戏码。

窦氏脑子相当聪慧,要不然,一个妇人也绝计不可能当年从卞梁来至这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差不多十年,十年苦寒的光阴,将她浑身的棱角磨得更尖利锋刃。

不管窦氏如何责骂这个害死他女儿的罪亏祸首,他最心爱的女儿是活不回来了。

薛绍眸底一抹精光扫过,对着跪在雪地里,双肩抽动啜泣的独孤卫冷道,“独孤侧妃,如若我儿尸体未找到,末将定要找你讨过说法,走。”

衣袖一挥,带着自己的部下与一肚子的怨气踏雪匆匆离去。

“薛将军。”

窦氏站在原地,见薛恬满面怨气离开,拄着拐杖追了两步,左脚一跛,差一点儿潺弱的身子栽倒在了雪地上。

封嬷嬷及两名宫女飞速上前将她搀抚住。

冷冷瞥了雪地上仍然哭泣的女子,从鼻孔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嗤。

“回寝宫。”

窦氏一声令下,几名太监赶紧将椅子抬了过来,窦氏坐在了龙椅,几名太监火速将窦后送回了北襄王府太后寝殿。

自然独孤氏也被两名护卫押了回去。

躲在暗处目睹这一幕的云定初与清莲在湘江归复于平静后钻了出来。

主仆俩望着雪地上那一串串清清浅浅的脚印若有所思。

“那儿有一只鞋子。”

清莲惊喜一叫,急忙奔过去,从一雪地中捡起半只绿色的绣花鞋。

云定初接过鞋子,左右翻着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半只鞋子的确是昨天魏夫人穿的那一只,恐怕正是这半只鞋子,是唯一证明魏夫人一气之下投了湘江的证物。

其实,魏夫人会跳江自尽,也没在定初考虑的范围之内。

即便是她有多么想解决北襄王府米粮困境,也不可能拿人性命开玩笑,她没那样狠毒的心肠。

不错,她是刻意让清莲去绣库挑的魏夫人三物绣品,本想向大伙儿展现这三件绣品,挑起独孤氏与魏氏不和,如若她们能闹上一架,魏夫人回去找夫君魏芮哭一场,这样一来,魏芮就会动摇为独孤卫卖命之心。

魏芮也是当年跟随着窦氏来北襄国的,当年来时,不过才十七八岁,为孤独卫卖命,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以独孤卫为接头的暗线,为独孤卫身后的那名主子卖命,不过是因为他天生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而北襄国小贫寒,满足不了他对权利追逐的野心,尽管窦氏已经很器重他了,但,他仍觉得北襄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故而就生了对北襄的背叛之心。

云定初在谋这件事时,只让打听了魏芮的脾气性格,深知独孤卫善妒善怒秉性,却独独忽略了魏夫人如一朵温室之花,不经受不住人事的性子。

千算万算总有失算之时,这正是云定初的真实写照。

不过,这件事情如果能让独孤卫在北襄真正失势,能让窦氏彻底厌恶她,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儿。

“小姐,刚才瞧着那独孤氏,被窦后打耳光的画面,我真是爽快极了,你都不知道,平日里,她有多嚣张,跋扈,她一直就给咱们脸色看,还处处挤压咱们,她明明是侧妃,地位不及你高,但,几乎每一次见面,她都盛气凌人的,总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凌驾于你之上,张卫说,独孤氏仗着自己是窦后娘家侄女,经常罚她身边的宫女,如若不她的意,常常都是一顿拳打脚踢,还罚她们头顶碗,犯了错就不给饭吃,要么,只给稀粥喝,她身边的宫女对她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私下都在骂她性子太怪。”

定初点了点头,如果魏夫人的尸体找不到,薛恬定不会轻易就饶了独孤卫。

薛恬饶不了独孤卫,窦氏也不敢包庇,毕竟,她还要靠人家手中的重兵保卫北襄十几万人口周全。

刚才窦氏不过是在演戏给薛恬看,然而,那薛将军在沙场上是一名猛将,但是,他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他脑子也聪明的很。

据说,邻国早已对他有爱才之心,几次三番用重金请他过去为将,然而,人老了终究是念旧,再说,窦氏母子待他也不薄,他可是北襄国唯一一个军功赫赫的老将军。

老了也不想折腾了,再说,这北襄一住就是十几年,人就是这样的,无论所住之地有多么破旧,气候有多么恶劣,住久了也就住惯,慢慢地就会升出几分感情来了。

再说,窦氏也没什么对不起他。

可是,如今,他真疼爱的女儿投河自尽了。

钻入某个死角出不来,一念成差,他便会挥师讨伐北襄,而守卫北襄王府的那支由李将军带领的军队之于他薛恬是不堪一击的。

窦氏正是怕他反出北襄,刚才在盛怒中,才会怒煽儿独孤氏狠厉的一个耳光。

希望这一耳光能打散薛恬心中的怒气。

一巴掌换一条人命,人命就如此不值钱吗?

懒得去想他们了,云定初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四处张望,走至江河岸边,视线不由地向江面上那不断飘浮的碎冰飘去。

那么多的人都没捞上来,难道说魏夫人的尸体并没有在江里?

也或者说,这只是一个骗局,猛地,她的眼尾掠过雪地里的某一个脚印,视线火速回转。

将手上的鞋子往雪坑里的脚印按压下去,不长不短,不大不小,手上的绣花鞋刚好就落到了那个雪坑里,装得满满的,从路面上看,这一连串的脚印从雪地里一直延升到前面的江岸方向,而在江岸的方向,陡然就冒出一双男人靴子脚印,两双脚印有交叉。

定初不仅是医生,也是一名军人,曾也学过一些简单的推理案件,脑子里浮现了这样的一幕,魏夫人正欲要投河自尽,从这边一路狂奔过去,然而,这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抓住了她手臂,她万念俱灰地呐喊,那人却将她扛上了肩膀,这是为什么两只绣花鞋,一只在江岸上,而另一只却掉落到一株快枯掉的紫丁香花树下被雪掩藏了半边的原因。

一只绣花鞋是那人将魏夫人扛上肩时,魏夫人与之挣扎,绣花鞋从脚上掉落甩地。

另一只则是她被掳走到紫丁香花树下时掉落的。

那双靴子脚印一直绕过紫丁香花树延向了宽阔平坦的遥远地方。

仔细观察了这所有的鞋印,定初再次断定魏夫人并未死,而是被人掳走了,只是,掳走她的人是谁?

从她挣扎不是十分激烈来看,那名掳走她的人应当是她认识的。

即然断定魏夫人并未死,她也不再去理这件事了,反正,她正可以让独孤卫被薛将军缠上之时,抽空去解决北襄王府受粮之困。

“小姐,你在想什么?”

云定初轻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她没办法告诉清莲自己心中所想,毕竟,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魂魄,清莲这个生活在古代里的丫头绝不可能懂得何为军医,何为简单的案件推理原理。

拿着那只绣花鞋,她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转路找去了魏芮府。

魏府的管家不认识她们,不让她们进去,清莲着急怒骂出声,“瞎你狗眼了,连北襄王府的云王妃都不认识?”

“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