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北襄城的天,这个可恶的死瘫子。

想到这儿,云定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死瘫子,老娘不吃。”

她的火暴脾气第一次发飙。

他给她夹了一块肉,她拿了筷子就从碗里夹起甩到了地面去。

“你…”太不知好歹了。

北襄王一张俊颜气得铁青。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张卫与几个宫女,一张脸更是白得如一片薄纸,双腿打着哆嗦。

云王妃比老虎胆儿还大,居然甩了王爷给她夹的菜,要知道,王爷可不会轻易给人家夹菜的。

雪亮的瞳仁缩紧又慢慢散开,“云定初。”

怒极,他咬牙切齿,拿她没办法只能喊她的名。

尽管东陵凤真因颜面无存而恼怒,可是,云定初根本不管不顾地瞪着他,甚至站了起来,伸手一掀,桌案上的菜盘子被掀落到地,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望着满地碎渣,所有宫女浑身发抖,北襄王的脸色黑如锅底,空气里有一股冷冰在回旋,谁都不敢开口讲半个字。

“东陵凤真,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奴仆,就算今天你休了我,我也不吃任何食物。”

她不会领他一番好心,在她看来,死瘫子就是假情假义。

如果他真心待她好,就绝不会让她在雪地里步行五个时辰,她能剩下这条命,简直就是奇迹。

东陵凤真眼尾眨着精光,望着满面因怒气而红润的云定初,他似乎意识到了云定初是一个性格蛮横的女子。

以前,他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太多值得他欣赏之处。

至少,他觉得她是聪明的。

而且,还有一双能洞察世人眼眸。

今天,她身上的另一处又爆发在他面前,他要她什么,她偏偏不干什么,也许她肚子也正唱着空城计,可是,她就是不吃,不同他一起用膳。

是在对他把她赶出轿心升不爽吧!

当时,他要不是在…

他也不会把她赶出轿去。

而且,他没觉得步行几个时辰有这么大的问题,人家一干宫女嬷嬷不是一样步行从卞染走到了这儿?

真是一个娇气十足的闺阁千金。

从这件事情上,东陵凤真又了解了自己妻子的另外一面。

大伙儿本都以为北襄王会如豹子般发怒,可是,他没有,只是挥了挥衣袖,张卫带着几个宫女赶紧如兔子般退出去,深怕受池鱼之灾一般。

房门阖上了,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

“本王只不过是不想你空腹睡觉而已。”空腹睡觉对身体不好。

真是一番好心当成驴肚肺。

“胃撑足了睡觉会发胖不说,对身体同样不好。”

这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吧!

其实,许多时候,夫妻之间的别扭与争吵,很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吵上了。

吵了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怎么就吵上了呢?

而夫妻间的公断是最没人能断的。

到底谁讲的才是真理?而这场战争,谁又是胜利者呢?

其实,去讨论谁是胜利者毫无意义,只是,在争吵中,可以彼此增进感情,增加对相互的了解也是不错,至少,这架没白吵嘛!

北襄王一双利眸死死地盯望着她,似乎想把她的脸盯出几个窟窿来。

“本王不是有意要赶你…”

‘出轿’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可是堂堂七皇子北襄王,这辈子,向谁低过头,就连当年要将他打入死牢,推入万击不复之地之时,他都不曾向先皇讲半个求饶的字。

然而,今天为了夫妻间的和睦,为了她不再怒目相向,他低头了。

破天荒地头一次向她道了歉。

而话说到这份儿上,云定初也不想与他计较了,知道他能放下王爷之尊开口实属不易。

而她呢,准得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不是。

今后,她才好与他相处嘛!

现在,她也没打算要离开北襄国,她还想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一番作为呢!

即然心里有这样的打算与野心,自是不想再与他别扭下去。

“小坚子不是说你住隔壁房,让我不要来扰你?”

这话带着质问的意味,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巴不得他早点儿离开,她好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想法就这样简单,话刚一出口就被见东陵凤真眉间的了有戾散去不说,嘴畔还勾出一缕笑靥。

“本王知道,你一个人睡着冷,所以,本王就过来了。”

不知为何,云定初十分讨厌他嘻皮笑脸的模样。

痞子模样她厌恶。

“夫妻哪有隔夜仇的,老百姓不是有一句俗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王妃,你的夫妻不是常人,而是北襄王,还残了腿,你知道残疾的心理吧,都怕别人瞧不起他,心理阴暗,所以,你就不要与本王计较了,今后,保证不蛮横对你便是,气消了没?”

北襄王是丝毫都不察这番话讲得有多么低声下气,完全没底气了。

他遇上泼辣娘们儿了。

而对于她这样蛮横泼辣的性格,他居然还不排斥,还有一丝的享受,他就是一个欠虐狂。

“没消。”她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脸儿笑得那样烂,烂如山谷间盛开的勺药,肯定没安好心。

“张卫,拿被子进来。”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见云定初脸虽然很黑,可是,女人嘛,都是都喜欢听甜腻的话,再说,他可是高冷牛逼的北襄王,这辈子,从未对一个女子说过一句好听话,更别说情话。

“是。”

张卫将被子抱了进来,放到了床榻上,瞄了一对主子一眼,赶紧屁颠屁颠滚出去了。

敞开的房门再次阖上了。

云定初也不去管他,将被子抖开捋平,然后,脱了外褂,解了外衫便躺了上去。

就在那一刻,瘫子行动了,明明腿脚不便,可是,云定初只感觉眼前光影一闪,她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躺在了她身侧,与她一起齐刷刷抓住了棉褥。

“松手。”

这可万恶的死瘫子,是不想要她睡哇。

他虽然没说话,可是,左眉挑高,嘴角浸染着一抹玩味之笑。

那神情好似在说,“不松,挨我老婆睡觉儿,天经地义。”

“东陵凤真。”鲜红的嘴唇不断开合。

她不能发出声音,如若能发出来,那声音定然是吓破苍穹。

她真的被他耍无赖的举止惹火了。

他是坐在轿子里的,他不乏精神好,可是,她没那个与他相斗的精气神儿。

不想去思考他是腿残好了,还是只是用一些功力,纵身上了床铺,总之,她不想去理会,躺倒在了床上,双眼一闭,一副装死的样子。

北襄王一手抓着被褥边角,另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而她呢,任他看,也不躲闪,就那样笔直挺尸在他眼前。

看够了,别看戳了眼儿。

等了一会儿,见她仍然不理自己,北襄王抬眼眸瞅了一眼窗外吹袭的冷风,赶紧松了手,手上的被褥就飘落到她身上,将她香软的身子覆盖了。

小气的女人,没情趣,真的没情趣。

她睡她的觉,他可睡不着,自然是让张卫送进来一本书,她对睡觉感兴趣,现在,他对《孙子兵法》感兴趣。

听到她传来了呼噜声,他用棉团塞住了耳朵,这女人居然打呼噜?

北襄王真是哭笑不得,以前,那些侍候他的妃子妾室,哪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就算有人因累级而打呼,潜意识里也是有些收敛的。

这女子,如此真性情,到让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至少,他看到了女人率性真性情的一面。

而不是常年因摄于他的权势而违心地阿谀奉承。

即然她打呼了自然就是睡着了,看了一会儿书,再偷瞄了她两眼,东陵凤真也放下了手中书本,拉了被子睡下了。

云定初是被一记萧声惊醒的,张开眼眸,屋子里暖烘烘的,被窝里更是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暖意。

屋子里升了炭火,定然是东陵凤真命人升的。

只是,这个时候,云定初没办法去想这个死瘫子,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窗外袭进来的萧声吸引,这记萧声缠绵哀约,还隐约透着淡淡的凄凉,那婉转动听悠扬的萧声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心房。

她的身体又开始抖动了,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无法抑制的一颗心。

她知道外面的萧声是何人所奏,自然也清楚这具身体是因何而如此激动。

她不想出去,翻转了身想继续梦周公。

然而,外面的萧声节凑加快,似乎一段曲子已经演奏到了高潮部份。

入耳的缠绵天籁之音,每一个音符都在敲击她的耳膜,拔动她的心弦。

“不要去。”

她命令自己。

可是,这具身体是如此激动。

尽管她努力控制,还是很难压抑住破体而出的酸楚激情。

不得已,她拔开了瘫子缠在腰间一只大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拔,拔完还白了他两眼,没事缠这么紧做什么,她们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怕他醒转坏她好事,离开了床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并反手轻轻阖上了房门。

而室内刚刚归于平静,躺在床上的男人两排垂睫毛煽动下的双眼张开了。

望着窗户上闪烁的那抹纤瘦身影,嘴角的那抹笑痕扩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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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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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9章 假仁假义!

原来早醒着,敢情刚才装得一副熟的样子是几个意思呢?

尽管醒来,也知晓床榻上的只有他一个人,东陵凤真还是静静地躺着,房间里很静,除了外面扑籁籁的下雪声,再难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张着一对眼睛,望着破旧的天花板,脑子里正想着一些事儿,他当然知道她是去哪儿了,也清楚外面那记悠扬的萧声出自于何人,到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外面雪飘得挺大,白雪纷扬,满树积满了雪,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扯开了一床破棉絮,所有的雪花从天空中飘降下来,随着北风不断四处飘缠。

果然,雪光中,云定初就看到了那抹颀长挺拔不失优美的身形,那袭紫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璀璨。

黑发蜿蜒在紫衣上,如一帘直泄而下的飞瀑。

他背对着光而立,许是闻听了身后轻轻踏雪的脚步声,也或者是心有所感应,总之,回首间,就在那一刻,云定初感觉那如刀刃一般的眸光,带着万千痴恋火辣辣地向她扫射过来,心口猛地一颤。

她不应该惊惧的,是呵,她又没做亏心事。

细数着手指,从上次一别,据今大约已是大半月有余,犹记得当时,他把她掳上了马,策马带她离开,而她却用药使他失去力气,最后被耶律彤属下所救,而她被得救,他却纵身跳上另外一匹马,倾刻间,也是转眼不间不见人影,只听到了响彻山谷的马蹄声。

那火辣辣的眸光,令她心惊胆战,更是令她窒息,不,准确地说,不是令她,而是令原主窒息,因为心中所爱,故而,情根深种,才会有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每一次见到他,她都是惧怕的,那怕张渊已经在努力地控制,不让原主那种即将爆发出来的情感影响她。

大地苍茫的雪夜之下,他那双眼睛除了一抹痴恋,还夹杂着浓郁的怨恨。

是的,他恨她,看得出来,他怨恨原主,怨恨她云定初,只是,他一直将原主视为无用之哑女,却又因为江山社稷之事不得不利用她,为了登上皇位,掌握天元皇朝的玉玺,这个男人连一名无辜的哑女都要利用,他利用的是天底下女人最柔软的东西,感情。

情感是一记毒药,同是一是一记幸福之药。

它可以给女子带来幸福,同时,也可以彻底次女人们推入万击不复的深渊。

而眼前这个毅然步步向她逼过来的男子,正是利用了原主最柔软之处,用情感想让原主为他效命,保他走向皇权之位。

这种男人是卑鄙的。

她就站在那儿没有动,任雪风吹刮过她的身体,她的脸颊,她的手,躲避不是她云定初的性格。

她知道,再相见,他一定会恼怒。

在那种时刻谋算了他,能不恼怒吗?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眼神变得有些轻挑,眼眸深处痴恋仍然退却。

只是这痴恋是不是装出来的,也许,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灼灼地凝睇着她许久,斜了一眼她还未翻整章的半截衣领口,徐声问出,“刚从他的榻上下来?”

真是好笑,她是东陵凤真的妻子,刚从他的床上下来纯属正常,碍他事儿了?

只是,云定初不想挑破自己的一缕魂魄,当然,就算她说了的话,人家也不会相信。

觉得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即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人吓死了,她可就做坏事了。

再说,她不想挑破身份,还想从这紫衣男子这儿寻找一些东西呢。

这紫衣男人不是一想谋夺帝位么?

与苏后还有庄王是一丘之貉,个个都是野心勃勃,不安于室的坏人。

长指挑起她的一缕鬓边发丝,凑入鼻间,眼色暖昧而轻挑。

“云定初,别忘了,你给他只是假夫妻。”

出声提醒。

见她仍然不说话,他笑了,那笑容绝美到令世间女子神魂颠倒,当然,只除了云定初以外。

“他只是一个残疾之人,无法给你一个未来,本王不一样。”

在他心中,他自己与北襄王可谓是两个人,一个是长相美如冠玉,年纪轻轻,风度翩翩,手握十万精兵富庶之地的皇子,另一个则是整日以药为伴的残废,而且,从北襄看来,瘫子并无任何胜算的本事。

就傻子,也知道要择良木而栖。

他就不信云定初会那么傻,或者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