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仙风立骨,比天上神仙还要漂亮万分,夺人眼球。

白荟的目光在主子二人的身上浏过来转过去,忽然就笑了,失趣道,“王爷俊俏,王妃又生得这样美丽,你们简直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啊。”

“死丫头,拿主子打趣,不想活了?”其实,云定初心里是那么一分高兴的,只是,碍于当事人在场,有些尴尬嘛。

“请王妃饶命,奴婢一时失言,还望王妃原谅。”

“好了,宴席时辰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如若迟了就不太好,张卫,带上本王为庄王妃准备的礼物。”

“遵命,王爷。”

然后,几抹人影便离开了小偏院,迅速往王府正殿而去。

今日果然不同平常,云定初对于正殿里那一道华贵的身影是全然陌生,没有一张是自己熟悉的脸孔。

东陵凤真刚被张卫推进了正殿门槛,那抹蓝紫色身影便拔开了人群向他这边窜了过来,“北襄王,久仰,久仰,老夫刚才还在与庄王叨念,北襄王怎么还不来啊?讲曹操曹操就到,真是说不得。”

“七弟,这是你嫂子的父亲荑国甘相。”意气风发的庄王从后面追了过来,见了七弟北襄王,赶紧向他介绍。

“原来是甘相啊,凤真失礼,失礼啊”

他笑着作揖向甘洲等人打招呼,彼此都说着客套话。

“岳父大人,我这七弟自从出事后,便从来不曾出现在公众场所,今儿能来,实则是太给本王以及庄王妃脸面了。”

庄王这话不假,自从东陵凤真在多年前因一场战事残疾后,他便再也不曾出现在这种宴会中。

然而,今日他居然来了,这真是太难得了,是给了庄王妃多大的脸面啊。

“真是太难得了,老夫替女儿谢过襄王,贤婿还不赶紧领襄王入主座。”

“不用,不用,甘相大人远道而来是客,应当先请才是,我与庄王是一家人,不必生份,不必生份。”说得全都是场面话而已。

就在襄王与甘洲相互寒喧之前,云定初早已带着丫头白荟在宴会中乱窜了,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云定初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一抹抹重重叠叠的人影,在心里嘀咕,庄王夫妇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宴会,是想拉拢许多权贵之人吗?

云定初写的那封信让飞鸽带给了甘洲,从庄王对东陵凤真的态度看来,就算是甘洲来了也并没有说穿。

也是,爹爹来向女儿祝寿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甘玉姝庄王妃是甘洲最宝贝的嫡出之女,所以,此次带着人马前来巴蜀为女儿祝寿,就显得过于正常。

恐怕是庄王妃一高兴,也没问及臣相爹爹了。

其实,云定初一向是不喜这种热闹气氛的,她不喜欢一大群人挤过来挤过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相互奉承话。

觉得没太多的意思。

当她带着站丫头想躲入繁花如星的院子里求片刻清静时,没想,就遇上一个人,这个人,他有着颀长的身形犹如兰芝玉树,他身着一袭湛蓝色衣袍,腰间挂了一块蓝白色的璞玉,他负手而立,就站在一株桅子花树下,与正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站在那地方,即不显得与人群过于疏远,又让人不觉得突兀。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感觉他与生俱来的那份淡然与落寞,对于这道身影,云定初的反应是强烈的,不,准确地说,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原主认识这男子么?

就在她内心一片纠结间,陡地,男子转过了头,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眼朱子黑得如玛瑙,黑发泛发着如丝绸一般的光泽,湛蓝色的衣袍,让他渐身浸淫着一种贵族般的风度与气势。

优雅与贵气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由万千的学识堆砌而成。

他的衣袖与众多的男子不同,是挽起来的,不过,只挽了一半,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极美的男子,长眉如柳,身如玉树。

让她的心颤抖的是他那双眼,细长的桃花眼,波光鳞鳞,让人瞧了,会有一种‘琼花飞落玉池’中那种如梦似幻之感。

他的眸光也在紧紧地盯望着她,渐渐地,他的神情便变得激动起来,云定初知道这里的人太多,再说,就算原主与这男子认识,她也不能在这地方与他久久地视线交集,古代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贞洁,如若被人看见了,云定初的一世清誉便荡然无存了。

她刚迈步走向另外一边的小径,没想眼前一抹人影一闪,然后,面前,便有一堵肉墙大刺刺拦住了她的去路。

淡淡的柠檬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皂荚香绕上鼻冀,让她心没来由的微微一抽搐,她悄然在心底问,云定初,燕王曾想利用你为他卖命,让你为他窃取情报,对你施过美男计,你不知人家是计,以为他真的爱你,便坠入了情网不可自拔,可是,眼前的男子又会是谁?是你的谁?

在过去的岁月中,他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云定初后退两步,满脸皆是被惊吓的表情。

“你是…?”原谅她,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可是,她的脑子里只留有原主的部份记忆,而眼前的这张男性脸孔,任她拼命地思索,也不知道他是谁。

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白荟就惊呆了,她当然认识他,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他,所以,在云定初怔愣的片刻,白荟早溜得没影儿了,只是,云定初处在自己无头的思维中未曾发现身后丫头的悄然离开。

“定初,我是君冉,你忘记我了吗?”

男子见她一脸茫然,怔愣当场,不知是喜是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惊喜地喊出,“定初,我是君冉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听得出来,果然,原主与眼前的美男是认识的。

即然是旧识,那一定的寒喧两句了,她赶紧向他扯出一记僵硬的笑容,道,“当然记得,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嘛。”

其实,她仍然压根儿不知道他是谁。

听了她的话,白君冉似乎更加激动了,“定初,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也来给庄王妃做寿?”

“嗯。”定初点了点头,咬了一下唇,“我也没想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真是上苍开眼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定初。”

男子一把将她死死地箍在了胸怀里,大掌按着她的背部,脸贴在她鬓发边,贴得是那样的紧,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那颗怦怦乱跳的心,以及他因激动而滚烫的肌肤。

“你…”抬头望了一眼正殿的方向,似乎大家都在忙碌着宣喧交流,居然没一个人注意着她们这边。

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云定初吞咽了一口口水,玉手将那只箍在腰间的大掌开始一根根地往外剥。

“你箍得我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得到男子来自于灵魂深处对原主的爱。

她没想到,一个相国府深居简出,被相国府所有人视为灾星祸星的哑女,居然与燕王那种人有着牵扯不清的瓜葛也就算了,如今又与眼前这位淡漠的美男有着爱恨纠缠。

以前,还真是太小瞧了原主。

“噢,原谅君冉哥哥,我太激动了。”白君冉深怕弄疼了她,赶紧松开了紧握在她腰间的大掌。

君冉哥哥?这又是一个信息。

他是原主的君冉哥哥,那他们有血缘关系吗?

从男子如此迷恋的眼神看来,她们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

哪有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如此暖昧岂如痴如醉的。

白君冉看了一眼前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正殿,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便清了清嗓子继续问,“我听人说,你被苏后指了婚,嫁去了北襄,他待你好吗?对了,他有来吗?”

魇来,他已知道她是已婚妇人身,都这样了,他还敢给她这样一个大大而令人窒息的拥抱,真不怕世人非议?

还是说心里太爱了,所以,尽管她结婚了,他仍然放不开一切。

“你是从荑国来的?”云定初想了一会儿,终于将一些事联系起来。

所以,试探性地发问。

“嗯,我与凤铮将军一起保护奉荑威王之命保护甘相周全而来。”

果真是荑国人,是她娘亲的母国人,难怪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甘相是不是收到了庄王妃放出的飞鸽了?”

这下巧了,她可以利用他探荑国的情报了。

“这个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甘相不会把这种事给我们讲的。”

见他蹙着剑眉,便知道他讲的是真话。

“好吧,你现在应该混得特别的好吧?”

这些话挺现代的,不过,白君冉虽感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回答了她,“还可以,荑威王是名君,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而且,他也老了,现在,我都挺愁的。”

“你愁什么?”

“定初,可否借一步说话。”见他一脸警戒,便知道他是担心他们的话被人听了去。

毕竟,这些话都关乎着荑国的机密政要之事。

“嗯,去那边吧。”

云定初抬手一指,便指向了正殿后方的一处山林,那一处山林就是她们所居住偏院的后面。

“荑威王病重,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手上的权利也不知最终会交到谁的手上,而他最宠爱的年轻貌美虞姬夫人也对皇位虎视眈眈,我真担心,如若皇权被那女人弄到手,以后,我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

这是云定初第一次听到了虞姬的名字。

虞姬?

“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吗?”

“很厉害,她从小被人卖入荑国皇宫中,七岁那年,因沏的一手好荼被荑威王看重,让她去为他当差,由于她心灵手巧,又极为讨荑威王欢心,荑威王破例让她从军,在军队里,她比任何男子都要来得拼命,她努力学飞骑射本令,不出三年就成了荑国著名的女将领,荑威王十分倚重于她,只有出征的战事,必然派她出去,而且,几乎是每战必胜,她本是荑威王培养的女将领,但,与荑威王出征的一场战事中,因为荑威王受伤,她舍命相救,回荑国皇宫后,荑威王便赐了她虞姬夫人的封号。”

真是一个厉害而强悍的女子,能比一般男子强上十倍,可谓是女中豪杰。

再则,被荑威王那种人物看上的女子,定然非一般女子能比拟。

这样的一名女子窥视荑国皇权之位,对于荑国来说,是喜是忧,是福还是祸,这便不得而知了。

“你说如若皇权落于她之手,荑国的未来都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白君冉甚是担忧。

与白君冉了叙了叙旧,云定初知晓了许多荑国最近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风光,因为,荑威王病重,即将油尽灯枯,而他身边宠爱的美妾虞姬夫人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兵权,就等着他咽气的一刻侍机而动。

这样一来,可能会对他们谋算的事情更有利些。

她与白君冉从山林子里回正殿时,恰巧看到穿着新衣衫的薄恒世子爷带着一大群丫头,手里捧了一碗红色的汤圆,正慢悠悠,小心冀冀地穿越过当他出现在正殿门口时,自然为他自动散开的一条人地行道。

毕竟,人家是今儿寿星的儿子。

就算天生痴傻,也算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嘛。

“母亲,这是儿子为您老人家亲手煮的汤圆,今儿是您生辰,望你多吃几个汤圆,让咱们一家团团圆圆。”

这些话当然是云湘柔教他说的。

坐在前端满身荣华的庄王妃,听了儿子的话,又看了一眼他高举胸口白瓷碗中,那飘浮在水里带着玫瑰香气的汤圆,望着儿子笑吟吟的脸孔,庄王妃顿感悲从中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的祝福,第一次接受到了儿子的生辰礼物,虽然一碗汤圆不值钱,可是,是儿子亲手做的。

“你的手怎么了?”

接过汤圆时,庄王妃眼尾扫到了他手背有些肿,赶紧询问,伤在儿身是痛在娘心哪。

“采商花朵的时候被刺刺的,没事,已经好了。”说他傻吧,他还知道把手遮起来,不让娘亲看到。

也许,是人都有一份天性,哪怕是他傻了呆了,也知道要对父母孝顺。

尤其是古人。

孝字可是时时刻刻排在第一位的。

庄王妃的眼泪刷刷流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她虽然生了一个痴呆儿,可是,她的痴呆儿特别有孝心啊。

“女儿,薄恒这样有孝心,老夫顿感安慰,别哭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薄恒,给外公也盛一碗过来,外公饿了。”

甘洲高兴极了,安慰了女儿后,赶紧说自己饿了,要吃外孙亲手做的汤圆。

薄恒应了一声儿,兴高采烈地带着丫头们去了,不多时便又端来了一碗玫瑰汤圆。

这时候,大家已经入了席,待大家坐定后,丫头婆子们便开始上菜。

庄王妃过寿辰,宴桌上摆得全都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大伙儿举杯向庄王妃做寿,庄王妃与夫君庄王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谢着大家,一边让大家不要管气,照顾不周,还望大家能谅解。

云定初回正殿后,自是挨在了东陵凤真旁侧坐下。

“这就是云王妃吧,果然,不同凡响,北襄王的眼光就是独道…”

对面的甘洲一边笑着说,一边执起了面前倒得满满的酒杯,当他抬起眼,眸光在落到对面女子脸孔上,忽然就是脸上的笑容便僵凝了。

云定初虽观察到了他细微表情的变化,可她终究不知道眼前的这名来自于荑国的甘相与原主会有什么干系,所以,自是端起了酒杯,嚅嚅说道,“甘相是长辈,哪有你敬小女子的道理,还是小女子敬甘相吧。”

甘相愣在了原地,庄王妃见父亲有些失神,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着他。

“噢,好,好。”甘洲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尽,恰在这时,从外面走来了一抹颀长峻硕的身形,湛蓝衣衫飘飞,好不俊美。

“君冉,凤铮呢?”

在他身后找不到另一抹挺拔的身姿,甘洲便询问出口。

“好像说巴蜀有亲戚,估计是走亲戚去了。”

白君冉说着,便走过去在甘相旁侧的空位上坐下。

灼热的眸光不自禁一次又一次落在了云定初的脸孔,自然地,也在悄然一遍一遍地打量着她旁边的男子。

那名红光满面的男子,恐怕就是她的夫君北襄王了。

当然,也能感觉到北襄王向来扫过来的敌意目光。

北襄王是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定初刚才在林子里的短暂相会。

轮着敬了一圈的酒,按轮子已经敬到北襄王夫妇处了,折君冉也不扭尼,执起了酒杯别具深意地看了云定初一眼后,张开了粉嫩如樱花似的唇瓣,“北襄王,云王妃,初次相见,君冉敬二位一杯。”

没有任何的祝福语言,就只是敬你一杯。

北襄王执着手中的酒杯,在白君冉伸出手中的酒杯想碰他手上的杯子时,他故意将手缩回,君冉手中的杯子自然碰了空气。

气氛好不尴尬,白君冉估计是脸皮薄,居然这样就红了脸庞。

“白将军远来是客,哪有你敬的道理,自是本王与爱妻敬你才是,云王妃,来,咱们夫妇敬这位白将军一杯。”

说着,硬是将一只酒杯强行塞到了云定初玉手中。

并且,拽着她的手腕,让她与自己一起与君冉手中的杯子相碰。

云定初能感觉得到周遭蔓延的那缕火药味儿,死瘫子,心胸好狭窄,她不过是见了一个故人,居然还派人跟踪她?

太过份了,虽心里气愤,可是,为了不挑起事端,她还是笑脸盈盈地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白将军少年英雄,举世无双,祝白将军在未来的日子更加宏图大展。”

“谢谢云王妃,北襄王。”

语毕,白君冉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浆,一滴不剩。

“亲爱的,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盐水虾,来本王给你剥一只。”东陵凤真不理在场的所有人,居然拿了一只虾子剥掉壳。

就拿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本王喂你。”

这发的是哪国疯?

这可是古代呀,果然,当北襄王话一出口,桌上的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发现了气氛不对劲,邻近几桌都投来的视线充满了探寻之色。

当对面白君冉冷峻的目光凝望过来之时,她感觉自己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原主对君冉是有感情的,这样当着他的面儿秀恩爱,君冉受不了,而原主心里也会感到别扭委屈。

可是,她没办法阻此东陵凤真。

脸颊滚烫,耳根子处一片绯红。

缓缓转过脸,避开了对面那道狂炙的目光,云定初张唇正想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没想大腿处就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垂下眼帘,视野里便看到了那只隔着薄薄衣裙,狠狠地掐握在自己大腿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死男人,居然这样子修理她。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成为这场宴会笑话主人,只得乖乖地张开了两片红唇。

那只剥了壳的细嫩虾子自然喂入了她的嘴中。

咀嚼着虾子,便听到耳边有北襄王悦耳的声音飘来,“本王的爱妻果然乖,这几只虾子全盘归你了。”

“白荟,拿张帕子来。”

东陵凤真回头找寻着白荟的身影,可是,哪里有白丫头的半个影儿?

不知死哪儿去了,等会儿,看他不好好收拾她。

“瞧你,满嘴都是油,像小孩儿一样,以后,如若你替本王生了孩子,还是这般的话,会让人笑话的。”

说着,用衣袖擦去了她嘴角的黄油。

语气宠溺,以及看她的暖昧眼色,让在场的所有女子羡慕与嫉妒,让所有男子感叹襄王的大胆我行我素行径,自叹望尘莫久,当然,在甘洲那样年纪的男子眼中,北襄王此举就是伤风败俗。

当北襄王与他们是敌,他没必要为了这事而得罪他,还巴不得他做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