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说,白君冉死了。

‘丁冬’一声,她发现自己突然间气闷难受,白君冉死了,从此后,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叫白君冉的男人了。

那男人凝望着她幽深而痴情的目光让她难忘。

让她心痛,此刻,她的心底更是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碎感。

心碎,是呵,只有真真切切地爱过才会有这种感觉,她相信女主是爱白君冉的。

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如此的清晰。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感觉身体正处于一片汪洋的大海之中,呼下去的全是浓而咸的海水,海水灌进了她的心肺,让她每呼吸一次都感觉是那样生不如死。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东陵凤真也没去计较她的心到底向着谁,到是赶紧伸手在她腰上一揽,整个人便跌坐进了他的怀抱。

他的腿上肌肉正在慢慢地恢复,虽然腿肌肉张力度不够,可是,给她当坐垫还是可以的。

不可能连她这种轻盈体格的人体重都承受不了。

“定初,定初。”像是很怕她晕劂过去,左手揽着她的腰杆儿,右手则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双颊。

“噢,我没事。”迷蒙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东陵凤真首次焦灼不堪的面色。

自从她嫁入北襄王府后,从未见过他这种焦灼神情。

除了偶尔逗弄她,他一直都是冷冷冰冰的面孔。

“君冉,他…他真的死了?”明亮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似乎还不太敢相信,她喃喃轻问。

“嗯。”北襄王不想伤害她,可是,君冉的死却是不争的事实。

“凤真,我想出府,我想出府…”她的心痛到裂开,此时此刻,她好想出府,她要去找君冉,捡回他的遗骨,每日为他献上三次香,让他一路走好,到地底下与原主相见。

也许,他再也找不到原主了。

因为她一直霸占着原主的这副身体。

她是一个坏女人,将一对恩爱的恋人活生生拆散。

她第一次唤他凤真,第一次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亲昵无间地喃喃轻语。

有些失态,有些说不出来的悲伤在她脸间蔓延。

这样的云定初感染了东陵凤真,他同她一样的难过悲伤,因为那个他的敌人白君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白君冉的死也会牵动他的情绪,当然,也许是因为怀中女子的关系。

由于心太疼,她强隐着自己的泪水不滑出眼眶,然后,头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是一个体贴的男子,这个时候,他只能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他虽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自己。

就算他是北襄王,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深懂这样的一个道理。

见她这样伤心,他想着,也许有一日,待大局初定,如若他还是得不到她的心,那么,他可以放她自由。

放她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在他的劝慰中,她终于不再压抑嘤嘤哭泣出声,那声音像一记闷锤一下又一下落在了东陵凤真的心口上。

这一生,他承受了太多,也容忍了太多,正如母亲所说,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些年来,那刀一直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方,无数次,刀尖险些就扎到了他的血肉,可是,他咬牙忍了下来。

但是,当一定时机到了,就不别再忍了。

现在,他虽然不可能带她离开这座王府,去寻找白君冉的下落,可是,不久后,他会为她讨还这一切的公道。

包括她娘亲的死。

“今儿是你针灸的日子。”哭了一会儿,云定初擦干了眼泪,便开始起身为他施针。

其实不是她忧伤,只是原主忧伤而已。

她的心是痛得仿若要裂开,可不是她的感受,而是原主的。

原主是真的爱白君冉啊,白君冉死了,她能不痛彻心肺么?

云定初知道北襄王在等待时机,所以,也不再催促他,毕竟,谋算这种大事,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下地狱见阎王不说,还会背上千古的骂名。

庄王那支被派往卞梁的军队在路途中闻言庄王被庄王妃所杀,有两个忠心的大将想带兵返回,可是,抵不过另外几名的大肆劝说,说如今的天下早已四分五裂,即然如此,还不如他们举兵谋反,为自己开辟一片缰土。

但是,毕竟意见不合,后来起了争执,一拔人马分成了三批分道扬镳。

就目前而言,整个世界已经是纷乱一片。

如若再没有能力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恐怕整个天元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事之中。

遭殃的不过是老百姓而已。

庄王些许旧部返回了巴蜀想伺机而动,没想被凤铮派人收卖,许他们将领一座城池管辖。

庄王旧部想想庄王已经逝去,他们返回来不过是想瞻仰一下他的遗容,看过了便觉得此生没什么地方再对不起他的了。

为了替自己寻一条活路,他们干脆就投奔了凤铮。

凤铮多增了一万兵力心情大好,第二日便带着人马挥师南下,临行前嘱咐云湘柔要格外小心,云湘柔吵着要跟随进卞梁,可是,凤铮肯定是不愿意。

怕事情生变,有了云湘柔这个拖累,万一情况紧急,他没办法脱身。

那们就太危险了,他让云湘柔在巴蜀等他好消息。

并说北襄王手上只有几十个护卫,再加上他们已经被囚禁多日,并且,他留下了足够的兵力阵守巴蜀,应该无大碍。

交待了一番,凤铮将军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如若再相见,或许他的儿子都应该五月大了吧,男人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女人爱孩子,男人也爱。

当然,只因孩子的母亲是那个最爱的女子。

云定初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正坐在床榻上翻看着手指尖的医书,忽然,窗外就响起也喊杀声,兵哭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面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这段时间。

忽然她就想了什么,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瘫子身影了,难道是他逃出去,然后,带兵来解救她了。

想到这里,她高兴极了,便放下了医书撩着裙摆奔了出去。

白荟见她如此高兴,便追在后面喊,“云王妃,小心点。”深怕她脚踩到了裙摆跌倒,白荟赶紧追上去。

身后的那只白狗儿自是飞速跟在她们屁股后头跑出去。

院子里,两拔人马正在交锋,看得出来,不,她看不出来,几乎两拔人马穿得都是同样的战甲,银灰色的鱼鳞闪们发光。

看得她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

难道是荑国的兵士自己打自己,自相残杀。

可是,他们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拿命在这儿拼?

身后没有主谋是不可能的。

在那万千人马的厮杀中,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形最是引人注目,他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袍,袍子干净,纤未不染,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于肩侧,眼睛深邃如浩翰的星空。

他正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剑刃上早已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刀光剑影中,透着那反射的刀光,她似乎觉得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孔是那样的熟悉。

心猛地一动…

她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他已经挥剑挡开了数十把想挡住他路的兵器,一阵匡匡当当的声响过后,所有人手上的兵器全都被他打落到地,踩在万千兵刃,他踏步而来。

脚步是那样轻盈,仿若每一步都是踩走在水上。

“定初。”柔声音的轻唤似琴弦般拔动了云定初的心弦。

她的心儿猛烈地一阵颤抖。

眼眶渐渐就润了,果然,果然是他呵。

魇来他没有死,原来他没有死。

云定初用手按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哭。

“定初,你还好吧。”

挥刀辟开了那几个向他扑过来的士兵,他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儿的伤害。

这种血腥场面真的不适合她看到,如若不是想救她于水火,他定然不会带兵这样直闯。

“君冉。”

云定初大喊着,“你没死。”

白君冉能毫发无伤活着回来,云定初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狂喊不止。

白君冉还活着,云定初,你的爱人他活着回来了。

心底里,她在向原主说话,她知道原主的心思。

她已经用七情六欲,用在得知眼前这男人死去时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苦告放她,原主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的。

“我怎么可能死?还没带着你游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他十四岁那年随父亲从荑国入卞梁时,翻墙潜入相国府到偏院找她时说的那句话。

这是他对十四岁的云定初发下的誓言。

原本以为,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实现了。

可是,荑国的动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白君冉与凤铮一样,在面临着太子成傀儡的情况下,他不愿意进宫面对那个穷凶恶极的女人,为她马首是瞻。

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们付出心血,付出一切。

所以,他与凤铮一样带着几万精兵反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跑来巴蜀解救云定初。

“初儿,我听人说你被围困在这里,心急如焚,所以,就带兵赶过来了。”

“你还好吧?”

“当然好,你看没少一块肉呢。”云定初崩出口的话风趣极了,将白君冉逗笑了。

就在她与白君冉谈话间,白君冉带来的部下已全部将围守院子的凤铮兵士全部宰杀,顿时间,整座院子又是尸首遍地,空气里飘着血腥味儿。

白君冉不想再呆在这座全是尸首的院子中,将云定初从后院带出了府。

白君冉来得及时将云定初解救。

可是,东陵凤真去哪儿了?

甚至连张卫也不见了,云定初事后才发现连张卫也不见了,反正,那男人经常神出鬼没的,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白荟,你即刻潜入王府,将这包药放入云湘柔膳食中。”

“是。”白荟领命而去。

白荟拥有上等的功夫,进入庄王府易如反掌,成功潜入庄王府厨房,将那包药粉放下了丫头们起锅的膳食中。

半夜,云湘柔无便觉着肚子痛,然后,慢慢地下体开始血流不止。

惊骇之时,赶紧命丫头们唤来太夫,太夫诊脉后大惊失色,“世子妃,你喝了浣花草药?”

“没有。”云湘柔的头摇得像拔浪鼓。

“什么是浣花草药?”

“就是打胎药。”

听了太夫的话,云湘柔尖叫不已,是谁给了吃了这种草药?

她让人将厨房里的丫头们全部砍了头,可是,已经太晚了,她肚子里的胎儿没保住了。

太夫说回府拿药,而一去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人毒手。

云湘柔堕胎引起了血崩,整个下体血流不止,最后,她是活活疼死在床榻上的,据说,死时,十分的痛苦,连眼睛都没能合上了。

似乎云湘柔的死是必然的。

白君冉带着云定初住进了巴蜀的一间客栈。

“君冉,你有什么打算?”即然荑国变天,那么,他有何打算呢?

白君冉满脸迷茫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一声,仰着头望了一眼远边湛蓝的天空。

“世事无常,现在的我已经是一片迷茫了。”

“要不,去卞梁吧?”

“去卞梁?”

“对。”云定初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君冉没有细问,其实他不必要细问,就能猜得她心中所想。

她是想回卞梁解决云琛与刘氏吧,的确,那两个人是该收拾了。

都猖狂了这么多年,再则,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东陵凤真,那是定初的夫君,如今,东陵凤真一声不响离开了,丢了她一个人,可见她是不甘心的,所以,她要去追随他。

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幸福。

反正,他活着的最大意义便是能护她周全。

只要她高兴,他可以为她做尽天下一切的坏事,做所有的事,愿意的,不愿意的,他都可以为她做。

一切只为她能高兴,多痴情的男人。

“只要你快乐就好。”简短的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那咱们就下午三时出发。”

“好,我马上去整顿兵马。”白君冉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想法,他知道一入卞梁便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所以,他要做足一切万全的准备。

就目前形势来看,整个天元,包括荑国都乱成了一锅粥了。

此时的天元皇朝因荑国当执者的变化,整个时局动荡不安。

白君冉带着云定初以及她的丫头,还有那只她爱护有加的白狗,带着几万兵士向南挺进,一路风餐露宿,却也畅通无阻。

对于一路无任何的障碍,白君冉有些讶异,可是,冥冥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对他们暗中相处。

即然人家不愿意出现与他们见面,他也只好静静地等待着。

卞梁,皇宫

东陵凤意一身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仍然气宇轩昂,可惜,眉宇间已经缠绕上了些许的刻痕。

“难道就没其他的办法了么?”

这个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可是,满朝文武却没一个人胆敢站出来向他献良计。

放眼望去,除了身着官袍的文官,并无一名能派出迎战的武将,因为,所有的将军全都派出去全面应敌。

现在的卞梁皇宫,四面楚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都是虎视眈眈的贼兵。

庄王被庄王妃砍杀的消息从巴蜀传来了卞梁,庄王的十几万兵力全部因群龙无首而四分五裂,有的甚至带上山做了草蔻,有的则被荑国将军凤铮收卖,甘愿为他卖命。

那股势力已经兵临卞梁皇宫的正南门,是说只有十万兵力,可是,这十万兵力里有六万是荑国兵将,荑国的兵这几年在荑威王的带领下可谓所向披摩,从未吃过一次败仗。

所以,千万不能小瞧,再说,领兵之人还是荑国赫赫有名的凤铮,这股势力不容小瞧,这一点东陵凤意是相当清楚的。

南面,有一股从北襄窜过来的势力,虽说至今也不知道那领头之人是谁,可是,东陵凤意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西面,还有从中原调谴过来的兵力正在全面挺进。

能从中原调谴军队过来,可见那领头之人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