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拿着干草和金毛嬉戏了一会儿,金毛很温顺,把头凑到她的胸口蹭着,嘴巴一嚼一嚼的,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温柔似水,令钱程无来由地想起了荆田玉。

骑在金毛身上,离开了毡房群,钱程边走边欣赏着这独特的雪景。以前B市拥挤,那里的雪景也就带了好些人烟味儿,而眼前则是一望无际的雪白,没有任何的视线阻挡,站在雪地中央,令人徒生一种苍茫、空渺的感觉,天地之大,何处容身?

整个马队时而驰骋,时而漫步,不一会儿就离驻地很远了,钱程心里若有所盼,只不过却一直没有意外发生,眼看着就要到乌孙人的圣山脚下了,忽然远处一道白线掠过——

“雪狐!”几个侍卫惊呼起来。

邬赫逖立刻脚下一使劲,坐骑仿佛离弦之箭一般直扑前方,钱程顿时有些急了,扬起马鞭甩在了金毛的屁股上,朝着邬赫逖追了过去:“喂,昆莫!你别去!我不要毛皮!你别杀它!”

邬赫逖的骑术岂是钱程能比拟的,眼看着便离开钱程两个马身了,忽然,钱程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仿佛被风声撕裂在了空气中,邬赫逖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脑袋一炸——只见那金毛状若疯癫,眼看着钱程就要被那马甩到半空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紧急外出中,匆忙更好,如有错字,包涵则个!

61晋江独发

说时迟那时快,邬赫逖在马鞍上一蹬,整个人蹿向半空,手臂一伸,握住了钱程的手,想要把她往自己的马上抛,只是那金毛疯癫的力气太大,钱程的身体下坠急速,带着他的身体一起下坠,眼看着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

邬赫逖大急,不假思索,不退反进,自己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转瞬之间,钱程整个人撞入了他的怀里,两个人在雪地上翻滚了起来,撞在了一个小土丘上,雪花飞溅,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饶是邬赫逖身强体健,也被这一摔摔得气血翻滚,眼前金星乱冒,胸口一阵腥甜,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平稳了一下内息,看了看怀里的人,顿时有些着慌了起来,叫道:“钱程,钱程!你怎么样?”

钱程的脸色惨白,左臂无力地垂在身旁,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地说:“亏大了,原来摔下来这么疼…你这个傻帽…”

邬赫逖一下子没听清,见她还能说话,稍稍心安了一些,抱着她捏了捏她的手臂,显然有些脱臼了,他一咬牙,摸了几下骨头,打岔往外一指说:“你看,谁来了?”

钱程正要往外看去,邬赫逖手上一使劲,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臂的肩关节复位,把钱程疼得浑身打颤,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你看你象什么样,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邬赫逖不悦地说着,抱着她站了起来。

“你倒是把手臂让我打断试试!”钱程瞪大眼睛看着他,被泪水浸透的眸子仿佛一颗黑珍珠似的熠熠生辉。

邬赫逖几乎不敢看那双眼睛,狼狈地掉转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慌张地围了过来,怒喝道:“那匹马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会发了狂?”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都尉硬着头皮上前回答说:“昆莫,那马现在歇下来了一切如常,不知道为何方才发了狂。”

“回去查马鞍和马掌,到底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想反了不成!”邬赫逖的眼神如鹰鹫,朝着他们一个个地扫了过去,侍卫们吓得噤若寒蝉。

钱程在他怀里嗤笑了一声:“昆莫,看来你的命令也不过如此,我还是乖乖地做你的阶下囚吧,座上宾什么的,我受不起。”

邬赫逖的脸色铁青,手下一紧,钱程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下来,邬赫逖冷冷地说:“别动,不然以后留下残疾。”

钱程不敢动了,努力想把自己的身体窝起来,赔笑着说:“昆莫,你万金之躯,这样抱着我被你的族人看到了,这以后我还怎么在乌孙混下去?不如把我放在马背上慢慢行走,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邬赫逖的心中五味陈杂,一想到刚才那个惊险的场景,胸口就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他也不吭声,抱着钱程踩着士兵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跳上了自己的坐骑,沉声说:“你怎么这么轻?那大乾皇帝在虐待你不成?”

马匹缓缓地行走在雪地上,一晃一晃地,邬赫逖的怀抱很温暖,让钱程忍不住往里缩了缩,雪后的阳光有些耀眼,钱程侧过头闭上了眼睛,顿时,她的鼻息里尽是刚强的男性气息,身体相贴之处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强健的、呼之欲出的肌肉。

钱程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了起来:象邬赫逖这样的人一定要走国际路线,到时候叫老板去注册一家境外的娱乐公司,往M国发展,那些动作明星一定都望风而逃…

邬赫逖忽然俯□,冲着她的头发努了努嘴:“你那里有雪,快擦掉,不然掉进脖子里太凉。”

钱程身子动了动,用右手胡乱在脸上摸了两下,抬眼看到邬赫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不由得笑道:“怎么了?”

邬赫逖手下的触感有些异样,不自觉地指尖用劲,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突来的狂喜让他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良久,他不动声色地把钱程往自己身上再靠了靠,指尖微微挪动,不一会儿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手有点麻了。”

“那你让我自己骑马…”钱程又想起来。

“好了,现在没事了,不许动,再动我把你扔下去。”邬赫逖吓唬说。

钱程无奈,只好嘟囔着说:“离驻地远点把我放下来,不然我会被你们族人的唾沫淹死的…”

马匹晃悠着,她说着说着有点迷糊了起来,慢慢地在邬赫逖的怀里睡着了。

钱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毡房里了,乌桑正跪在她的床前,拿刀割去她的马靴,一见到她醒来,便哽咽着说:“大人,你的脚都肿了,大夫让我拿冰水给你敷一敷。”

钱程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左臂,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她有些奇怪:“咦,方泽呢?”以往方泽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次邬赫逖带她出去骑马,不让他跟着,他差点和几个都尉打了起来。

“他对昆莫不敬,被昆莫关起来了。”乌桑说。

“什么?”钱程气坏了,挣扎着想起来,“带我去见昆莫!”

“大人你先别着急,昆莫只是做做样子,左将军手下的都尉也被关起来了,说是你坐的那匹马是他动的手脚,左将军今天都冲到你的帐前来了,被守在门外的亲卫营挡了回去。”乌桑劝说道。

钱程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都尉,敢对昆莫的马下手?”

乌桑轻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道…是左将军…”

钱程笑了笑:“别说了,既然你们昆莫都不敢拿他怎样,想必有他的难处,我死了就死了,只不过一条命而已。”

乌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低声劝道:“大人你别伤心,昆莫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钱程心里明白,邬赫逖会惩戒翁归逖,但一个乌孙的左将军,昆莫的王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痛下杀手,这个都尉必然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她只希望这样一来,两兄弟心生嫌隙,长此以往,必然会引起混乱,这样的话,乌孙就会无力觊觎大乾的西北。

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左脚踝的肿块才慢慢褪下了,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了,而方泽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邬赫逖严令他不可以再随身侍卫钱程,在钱程毡房的旁边另外安排了一间屋子,让他晚上住在那里。

方泽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临走前问钱程:“大人,你还想回大乾吗?”

钱程看着这个实心眼的小伙子,笑着说:“想回去又怎样?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吗?”

方泽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递给她一个香囊,低声地说:“大人,这个你一定要随身带着,你且等我,等我回来救你。”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毡房。

没过几天,钱程就听说方泽失踪了,亲卫营追踪了半天却一无所获,铩羽而归,邬赫逖大发雷霆,让人画了方泽的头像,严令乌孙各境盘查。

整个驻地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不时看到有些人带着卫队前来拜见邬赫逖,想来是乌孙各境各个部落的首领,钱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没心没肺地继续过着自己快乐的生活,只是乌孙的羊肉和奶酪吃多了有些腻,脸上居然还发出了几个小痘痘,这让钱程心里忍不住有些郁闷。

这一天邬赫逖忽然到了她的毡房,让人上了一桌酒菜,除了大块的肉,居然还有一份米饭。

钱程又惊又喜,拿着这份米饭连扒了两口,把嘴塞得满满的,只觉得这米饭从未有过的美味。

“你慢点吃。”邬赫逖的眼神很温柔,低声说。

“多谢昆莫,这米饭很香,你要不要来一点?”钱程终于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谢谢,眼前的人虽然是个冷酷狠毒的乌孙王,但对她的确还算不错。

邬赫逖摇了摇头:“你吃吧,别那么慌。到了昭苏以后,你就可以随便吃米饭了。”

“大军要去昭苏了?”钱程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不是,我先把你送到昭苏去,等我把这里的琐事处理完以后,我就过来。”邬赫逖烦恼地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情?”钱程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翁归逖和他起了不可冲突的矛盾。

邬赫逖定定地看着她,沉声说:“翁归逖一定要我杀了你,说你必定要搅得我们乌孙上下不宁,几个长老也被他撺掇地数次来找我,我虽然不怵,但唯恐我照顾不周,一不留神你就被人害了性命,所以让你先到昭苏去。”

“原来是去避难。”钱程了然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明白,昆莫你不用为难。”

邬赫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旋即便平静了下来:“那个在马掌上动手脚的都尉被我杀了,你放心,你出去也只是权宜之计,博袷已经在准备坎儿井的事情,等第一条暗渠挖通,族里的人就会知道,你到底是圣山赐给我们的福音还是祸害。”

钱程耸耸肩:“昆莫你说错了,我只是一抹不知来处的幽魂。”

邬赫逖以为她在自嘲,心里也万分难过,他纵横乌孙,把一盘散沙一样的乌孙收复,手段凌厉,却没想到,现在却要被迫让钱程到外面去避祸。“昭苏那里驻守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大弟尹粟逖,他素来最听我的话,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钱程笑嘻嘻地说:“他长得和你一样帅吗?那样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去瞧瞧他。”

邬赫逖怔了一下,脸上微微浮起一层赧色,良久才轻咳了一声:“他长得象我母妃,比较秀气,我长得像我父王。”

“秀气好,”钱程闭上眼睛想了想脑中秀气的国外明星,陶醉地说,“看着赏心悦目,比较没有杀伤力。”

邬赫逖的脸色有些阴沉,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喜欢怎么样的男子?”

钱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霸气的!酷酷的!帅气的!但总之一定要漂亮的!”说着说着,她想起了京城的裴子余、荆田玉、景恺之,当然还有那个景恒之,这些人或酷或俊或秀,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着帅字,要是能拐一个做老公,那可真是美透了!

邬赫逖问:“那我呢,我在你们大乾人心里,算不算帅?”

钱程有些纳闷,胡乱点了点头,恭维说:“帅,帅透了!”

邬赫逖沉默了片刻,又问:“要是,我说要是你是个女子,会不会想嫁给我做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捂脸,这章发出来会不会被人打啊!!

谢谢弃坑专业户扔的手榴弹和zhun_ger扔的地雷,某醋无以为报,今天继续双更!(累得吐血了啊亲们!明天就恢复正常吧…

62、晋江独发

这话仿佛一道惊天霹雳,差点没把钱程炸得跳起来,她强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含了含胸:“昆莫你可真会说笑话,我虽然太过文弱,不过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邬赫逖的神色如常:“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我只是说了要是而已,乌孙的女子都是想嫁给我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大乾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钱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昆莫世间英豪,若是抛去习俗和国别不说,大乾的女子自然也是对昆莫趋之若鹜,恨不得跪倒在昆莫的裤下。”

“真的?”邬赫逖的眼睛一亮,“你也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