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吉言一直相当的尽心。连皓的神情缓和下来,瞧一眼立在房内的两个丫头,指着她们说:“这是娘亲今天赏下来的两个丫头,你安排到院子,我一个大男人,身边跟着两个丫头不象事。”两个青衣丫头听连皓这话,上前冲着江婉沐行礼,说:“明悦(明惜)给夫人请安。”

江婉沐轻轻点头,打量眼前这两个丫头的花容月貌,还有那高高耸起的胸部。她低垂下眼,瞧瞧自已包子般的胸部,暗自想着这人长得一般,连胸部长得也不如人。她抬起头时,眼神清明,已明白王妃送连皓丫头的意思。这两个丫头的去向,由不得自已安排。她笑着对连皓说:“少爷,院子里的事情,一直由管事们做主。这事情,你一会直接吩咐管事们安排。”

连皓瞧一眼江婉沐背后木立着的吉言,说:“她们两人是王妃身边的二等丫头,我瞧着她们两人行事还算可以,想着她们可以跟在你的身边服侍你,”江婉沐在袖子内用力握紧双手,她在王府里,天天闲得瞧着蚂蚁爬出爬进,现在要这两个丫头跟出跟进,只会阻自已的眼。可是连皓这话里话外,听着还是为自已着想。

她瞅一眼低垂着头的两个丫头,望到她们躲藏在袖里的手,笑着对连皓说:“少爷,这解语花一般的人,留在我的身边服侍,实在是太大材小用。我身边有丫头跟着,再加上院子里这么多的丫头,只会人多不会人少。我瞧着少爷身边的人少,王妃赏给少爷的人,一定是事事能够周全的人,不如让她们先跟着明玉和明透两位姑娘学学,以后也好打理少爷的事懚。”

江婉沐说完这话,瞧到两个丫头眼里明显的喜意,她低垂下眼,掩藏下眼中的嘲讽。连皓听江婉沐的话,抬眼打量面前两个丫头,望到她们满脸的羞意,脸上顿时有着不喜的神色。他转头对江婉沐说:“我一个大男人,身边总跟些脂粉女子,给外人瞧后笑话,这两人交给你好好安排。”

江婉沐听连皓这话,见他一脸明显不耐烦的神色。她瞧到那两丫头眼里的泪光,暗忖着这活可不能接下来。自个在王府里,还处在风雨飘摇中,现在犯不着为了连皓一句话,就直接同王妃对上。她和连皓除去那一次奸情外,两人的关系一直是陌路关系。她犯不着为了一个陌生人,同王妃明摆着过不去,那样冤死也算自找的。

江婉沐正在想法子找借口拒绝这事情,听到外面人大声音说:“少爷,夫人,明玉和明透两位姑娘求见。”江婉沐平日烦这两人有事没事到自已面前来,这次却相当欢喜她们的到来。她瞧一眼连皓沉静的神色,开口说:“让她们进来说话吧。”明玉和明透进房后,见到立在连皓和江婉沐面前的两个丫头,两人眼里闪烁精光后,同时对连皓和江婉沐行礼问好。

连皓淡淡的点头,江婉沐笑瞅她们一眼,手指着两个丫头对她们说:“王妃赏少爷的人,我瞧着是解语花一般的人。少爷说让我安排下去,我正想不出那个地方好,交给管事安排,又怕浪费王妃的心意。你们来了,刚好交给你们去管。”明玉和明透听江婉沐的话,瞧着两个眼熟的女子,两人心里立刻明白王妃的用意。

她们两人望着眼前吩咐的人,再瞧一眼明显不管事的连皓,明玉笑着说:“夫人,我瞧着两位妹子长得可人,我和明透两人愚笨,那敢管两位妹子,还是夫人安排下去吧。”江婉沐听明玉推拒的话,再瞧向明透,见她同样是一脸的排拒神色。两个青衣丫头眼泪涟涟起来,她们以为借着王妃的光,至少可以跟连皓身边服侍,这要是给连皓瞧中,通房丫头总有份排上。

江婉沐历来不是聪明人,从来不会算计人心。她只是遇事前,习惯性的先想到最惨的地步,再去想能不能寻到生机。她瞧着眼前这情形,只能重新推到连皓的手里。她笑着望向连皓说:“少爷,你听听明玉姑娘的话,我听着也有理。这两人瞧着就是懂事的人,又是王妃许给少爷的人,还是跟着少爷身边服侍好。”

房内除去两个丫头脸上露出喜容,连皓是分外的不高兴。明玉和明透两人的脸色苍白,这两丫头姿容出色,年纪尚小,又是王妃赏的人。江婉沐觉得轻松起来,这两丫头只要不在自已身边,她们爱去哪就去哪。连皓冷下脸对两个丫头说:“你们去找管事的说,留在院子里,还是做二等丫头,以后有合适的地方,再重新安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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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戏(1)

两个青衣丫头强忍着满眶的泪,对连皓和江婉沐两人行礼出去。很快院子里传来两个人哭泣的声音,惹来房中连皓眉峰聚紧,相当不悦的说:“明玉,去同管事的说,让人送那两位回王妃那里哭。”明玉听这话,瞧着连皓一脸的肃穆神色,她对低垂眼的江婉沐劝说:“夫人,你留她们两人在身边服侍吧,她们是王妃身边得力人。”

江婉沐原来是听戏的人,没想到这戏演着还牵涉到她。她抬眼望向明玉,见她一脸深明大义的表情,想着她为了讨好王妃,竟然递暗刀子给自已的行为。她轻笑着说:“明玉,我一向听少爷的吩咐。不过,你肯如此的为少爷着想,不如你和明透两人添多两个姐妹,让她们分担一些你们手中事,就凭你的好意,我愿意帮着你们同少爷说说话。”

明玉和明透两人的神色苍白起来,明玉敢那样劝说江婉沐,是因为这些日子来,江婉沐对她和明透两人一直和颜悦色。而她觉得自已是一番好意,王妃赏的人,是不能够拒绝的。那两人能留在江婉沐的身边,想来王妃会明白夫人的贤慧大方。明透暗恨明玉的自以为是,只是两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蟥,不好就是两人都不好,她们连头都不敢抬起瞧向连皓。

江婉沐没心思去瞧那两人的神色,她只想把沾在手上的灰,赶紧的甩出去了事。她笑着对连皓说:“少爷,明玉的一番好心,你瞧瞧可行不可行?既然我答应要帮她们说话,只有硬着头皮跟少爷说‘王妃的心意,还是留着好。’明玉和明透两人一向服侍你得当。多两个分担的人,你身边也能够热闹些。”

江婉沐边说边瞧着连皓的脸。一寸一寸黑下来,她还是笑着把这话说完,然后一脸请连皓指示的表情,而院子里那两个丫头依旧哭得伤心中。连皓冷着脸瞅江婉沐一眼,望到她低垂的脸,直接对明透说:“去同管事的说,那两个丫头不听吩咐,送回王府。”明透点头赶紧出房门,很快院子里传出大声音的话:“明透。你别以为你和明玉两人能占着三少爷不放…”

那话声很快中断,想来是让人堵塞住口。江婉沐眼里泛起笑花,低垂着眼想着,还算不无聊。连皓一来。这小宅斗的戏就直接上演。明透再进来时,脸色红艳一片,她直接跪在连皓面前说:“少爷。我没做好那事,让少爷丢脸,请少爷罚我吧。”江婉沐两辈子为人,没瞧过这戏码,眼睛立时睁大起来,一脸兴味盎然的打量起这主子和丫头两人。

连皓瞧一眼江婉沐。看到她一脸瞧戏的表情,冷冷的‘哼’一声音。见她立时恢复端庄的坐姿,眼里刚刚那活泼灵动的神色,立时转换成平静如水。明玉听到连皓的‘哼’声,象是听到口号一般,立时跟着跪下去说:“少爷,明玉刚刚多口,请少爷打罚。”江婉沐用力才能压制到嘴边的笑声,这三个主仆实在是好戏之人,一个抬手一个便能接下去演。

连皓沉下脸望着跪下去的两人,说:“我这些日子不在王府,你们两人添了胆子,可以在院子里当家作主。”明玉和明透两人听这话,头重重的磕下去,嘴里说着:“少爷,我们以后不敢多话。”江婉沐听着那‘扑通’连续不断的磕头声音,有些不忍起来。她和这两人没有交情,还曾因她们受过王妃的发东。她不是圣人,却也不是心硬之人。

江婉沐偷偷伸手扯动吉言,她轻轻的站起来,示意吉言跟着她一起到侧房。两人在侧房里,还能听得到明玉和明透两人的轻喃声音。江婉沐示意吉言跟着自已从后门出去,两人站在大雪茫茫的大地上,她放松的长舒一口气。吉言瞧着打开的后门,担心的问:“小姐,三少爷会不会很历害的打罚她们?”

江婉沐伸手轻拍她的头,低声音说:“吉言,我们不在哪里,她们受的罚会轻些。她们把那位爷的事情,透给王妃知道。那位爷,只是借机发作她们,她们多哭一阵子,那位爷对她们还是会不舍。她们跟那位爷这么多年,肯定拿捏得住那位爷的性情。吉言,我们不要同情不应该同情的人,你要牢记,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事,这里不会有人帮我们求情,那位爷也不会轻饶我们,我们要小心再小心的行事,只能顺着那位爷。”

楚萧近些日子,两人见面时,他经常会提点江婉沐一些事,提及连皓时,也不掩欣赏的语气,说:“他还算个是个男人,原本没人想过娇惯的他,会在营地呆下来。最初猜他最多三月,就会让王府的人,想法子把他调走。没想到他用几年的时间,凭着自已的能力,一步一步在那里站稳脚跟。”楚萧瞧到江婉沐惊讶的目光,想想特别点明说:“小懒,能在那种地方立足的人,都是血性的人。

你同他已是夫妻,记得一定要顺着他,不能由着自已的性子,活着出王府,才是最重要的事。”楚萧就差没有明说,如果连皓要你贴身服侍,你一定要表现出欢喜的模样,直接把自已送上去让他享用。江婉沐听楚萧的话,当时安抚他说:“义兄,你太高看我。那位爷眼光高,我这种人入不他的目。我会安分的在王府里,好好的活着过完余下的一年多。”

江婉沐瞧一眼白着脸的吉言,她这时挨过来,低声音说:“小姐,你不觉得三少爷变了?”连皓的身上比从前多了冷凝肃穆,人长大后总会有所改变。江婉沐点头说:“是有些变了。”吉言更加挨近江婉沐身边,扯着她微颤动起来,轻声音说:“小姐,哥哥听说京城外的营军,给派去清匪,清光一个山头的匪人。”

江婉沐长年生活在和平时代,那些动乱距离她非常的远。她猛然听吉言这话,她脑子里面立时浮现出血肉纷飞的血腥场面。她深吸一口气,对吉言低声音警戒说:“明天你出去,提醒你哥哥,这事可以听听,却不要外传出去。你在王府里,要是方正多说话,别人会误以为从你口中得到的准确消息。”

吉言神色大变,一脸慌张的瞧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们是不是给你惹事了?”江婉沐用力摇晃她几下,说:“沉住气,我们在院子里,连大门都不轻易迈出去,如何听得到这种大消息。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要防备别人借机生事,我们在王府里,是无根之人,受不了一丝是非。”

江婉沐蹲下去,用双手捉起雪,吉言急得跟着蹲下去,说:“小姐,天太冷,你不能再玩雪,会伤身子。”江婉沐转头对她说:“吉言,我只是要冷静下来。我要好好想想,少爷今日来这里,只怕不单单是来瞧瞧的意思。”连皓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那类人,瞧上去任性妄为,可是细瞧着,却是行事有章节,不会乱了大方向。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江婉沐手里搓着雪团,突然想起这么一句名词,顺嘴念出来,笑着转头问搓着雪团的吉言说:“吉言,这句子美吗?”吉言用力搓着雪团,头也不抬的说:“好听,不懂说的啥。小姐,你要用力搓,雪团不紧就不圆。”江婉沐听她话,用力搓起雪团,还用手掂几下,笑逐颜开的说:“这个用来砸人,一定很疼。”

吉言搓着手里的雪团,低声说:“小姐,你要进房间去,三少爷还在房里。”江婉沐瞅她手里越来越大的雪团,‘卟哧’一声笑出来说:“我不会服侍人,再说有明玉和明透两人服侍他,也许三人早已经出了院子,开心的混到一张床玩。”吉言这些日子在王府里,多少能听懂这些话,她脸红的瞅着江婉沐,说:“小姐,这话不是好女子说的话。”

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说:“别人三人能在一块做得的事,我不过是直白的说说。你啊,别替不相干的人担心,再说我是不是好女子,我们自个知道就行,别的人,关我啥事?你别担心太多,我们多搓几个雪团,瞧瞧能不能堆成一个小雪人?”吉言听江婉沐又要换一出玩法,摇头说:“小姐,这要搓雪团堆雪人,我们两人搓到过年,也堆不了一个雪人。”

江婉沐和吉言忙着搓雪团,两人说说笑笑,一会话题便转了方向,提及外面街上妇人们的趣事。而打开的后门里面,连皓黑沉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瞧着那个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玩雪的女子。他打发走明玉和明透后,久等不到江婉沐回来,顺着侧房打开的门口,望到玩雪的江婉沐浴。他原本要直接出去,结果听那女子说一句惊艳的话后,他双眼一亮,满心欢喜的候在门里面。

连皓一心等着江婉沐再说些妙句,结果等来那个死女人,嘴巴不干不净论起他的私事。乌云弥漫他的脸上,他冷着脸转身出去,暗想着再也不来瞧这个女子,由着她在这里自生自灭。连皓出房间,望到管事妇人冷脸吩咐说:“你让院子里人的嘴巴,一个个给我放干净些,不要没事瞎说些事,让我捉住后,一个个打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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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戏(2)

正文开始年节前,王府里众人忙碌不休,只是这份忙乱与江婉沐无关,与连皓院子里的人同样无关。那日,江婉沐回到房间,只瞧到房内一张崭新的四脚桌子。她伸出冻红的双手,轻轻摸摸新的桌子。光滑的桌面上,盛开着名贵的花朵,活灵活现如同新鲜的一般,引得她一摸再摸。

精雕细刻的画艺,吸引江婉沐的目光。她感叹完后,直接叫吉言过来,两人用力把桌子竖立起来,她蹲下身子,就是窗外的雪光反射,好好的观赏起桌面。王妃和身边的两个管事妇人,未经通报直接撞进房间。恰巧瞧到她这一副夸张要贴桌的蹲姿。王妃神色大变,而她身后的两个管事妇人,立时停在门口,一脸进退两难的表情。

吉言轻扯着已入景的江婉沐,才把她从画意中扯醒来。江婉沐抬头望见王妃,立时站起来行礼问好:“王妃好。”王妃一双冷眼盯着她不放,江婉沐问好完毕,扯着吉言把桌子重新立起来。王妃气得握紧双手,房内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后面端茶过来的人,同样低垂下眼睛,立在房门外。

江婉沐把桌子摆好,抬脸笑着说:“王妃,这张桌上的画艺精美,实在太过吸引人的注意力。所以没听到下人们,通报王妃来临的消息。”王妃冷哼一声音,在桌边坐定后,瞧一眼盛开鲜花的桌面,然后抬头望着站立桌旁的江婉沐,冷嘲热讽的说:“没想过江家未进过一天族学的呆小姐,会欣赏画,我瞧着倒象是欣赏画上用的金子。”

江婉沐听王妃的话,细细打量一眼桌面画。点头说:“难怪那金黄色的花,如此的招摇撞骗般的新鲜。原来是用金粉绘出来的。王妃眼力好,就这么一眼,瞧出画的本色。”一直立在门口的两个管事妇人,这时进来后立在王妃的旁边,当中一人伸手轻捏王妃的肩,轻声音说:“主子,你一向大人大量,犯不着同小人生气。”

王妃神色缓和下来,闲站着的管事妇人。走去门边接过茶具,她倒一杯热茶摆在王妃面前,笑着说:“主子,你喝一口。暖暖身子。”她抬头对站着江婉沐说:“三少夫人。天气这么冷,王妃专程过来关心你,你应该要懂得感恩。”江婉沐一向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笑对王妃行礼说:“多谢王妃的关心。”

王妃放下手里的杯子,望着她直接问:“我赏给你的两个丫头,你为何不留置在身边用?而是借着三少爷的手,直接拒绝我的好意。”江婉沐听她这话,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惊讶万分的望着王妃说:“三少爷说是王妃赏他的人。我不敢夺人所好。三少爷当时处置时,我还劝说三少爷。让她们跟在明玉和明透身边学学,这点明玉和明透两人可以为我作证。”

王妃想着给退回来的两个丫头,她的心头火燃烧不息。连皓近些年来,对待明玉和明透两人越来越淡漠,他的书房,早不许那两人随意进入。王妃同一般的慈母一样,恨不得伸长双手,牢不可破的护着小儿。只是连皓的翅膀越来越硬,渐渐脱离她的护持圈。她心里既感到骄傲,又有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她瞧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平日里灵敏讨喜,长相俏丽动人,就着连皓请早安时,顺手把她们两人赏赐给他。王妃打算得好,连皓没有瞧中那两人,也会把她们放在江婉沐的身边,这个面子,做儿子的总要给母亲。谁料没多久,就见连皓院子管事专程把那两丫头送回去。那两个丫头跪在她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般的惹人怜惜,她们哭泣着把事情细细说一遍。

王妃不生儿子的气,她认为自家儿子眼光一向好,这两个丫头入不了他的眼不是怪事。她非常生江婉沐的气,自已所赐的丫头,她竟然明晃晃的拒绝接受。她一路气恨至极的赶来,进到院子,示意管事妇人们不许通报,她直接撞进江婉沐的房间是,结果见到她上不了台面的举止。

王妃听江婉沐这话,好半会不说话。江婉沐不能同平常样的低垂眼,那样会让王妃觉得她心虚,她只能眼眸平平的注视着王妃。她细细端详王妃,不得不感叹岁月格外的优待于她。都有孙子的妇人,还能有一种明媚艳丽的气韵,没有半点徐娘半老的风范。她高盘凤髻,两边插着云鬓金步摇,正面的发上别着一朵挑金丝绢花,玫瑰紫色的袍子,上面是大朵大朵的开放的花。

原来人间也会不许美人轻易老,难怪王爷多年来,独宠她一人。王妃想来也明白以她高高在上的地位,不屑与江婉沐这等小人纠缠下去。她站起来,冷冷的吩咐道:“三少夫人近些日子要休身养性,还是在房子里多呆着些吧。三少爷多日不在家,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多,让管事们好好的清理一番,近些日子,院子里的人,没有重要的事,不允许出院子门。”

连皓知道王妃封院的口令时,已是年节时。他那日听江婉沐的话,一直觉得非常的气闷,却无法发作出来。他出了院子,直接奔去老王妃那里,陪着老王妃说一会话,心里还是觉得烦闷不已,便直接去营地。这一去,直到年节前,因连昂再三催促,才返回王府。他回来后,一直未曾回院子,王府里的人以为他知道此事,而明玉和明透不会对他提及王妃封院的事。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在最初两天,因为封院不能出府的事情,相当的不安宁。只是困居两天后,右侧门的小厮方圆,直接找到院门口,同管事的说:“吉言的哥哥在外面,希望能同吉言说话。”管事自然是不许院子里的人出入,不过她还是好心允许方圆帮着吉言传话出去。吉言望着方圆,大大方方当着管事的面说:“多谢方圆哥哥帮我捎信进来,同我哥哥说,小姐说‘下雪天,我们不会出门,正好有时间多做两双冬鞋。”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传出消息后,心里安宁下来,两人眉目间自是轻松自在。反正类似这样的生活,她们已经过了多年,何况这次有许多人陪着过。而院子里别的人,每次瞧着自在的吉言,眼刀便直接刺向她。江婉沐站在屋檐下,面对无数打量的眼光,她相当的无感,笑指着天空飘雪,对吉言说:“今年的雪,比往日来得密实。这样的天气,不出门是幸福的事。”

要过节了,王府里各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只有连皓的院子沉静如旧。王妃未曾开口放行,院子里的人,只能用力的打扫院子。江婉沐在的房间里,对做针线活的吉言说:“我瞧王妃这架式,这个院子还要封一阵子。”吉言抬头说:“小姐,年后王妃会放行吗?”江婉沐笑起来,说:“会。她不过是找个好的借口,让我不出去见人而已。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大好事,我还懒得去应付那些心眼多的客人。”

王府最热闹的夜晚,连皓站在去往自已院子的路口,遥遥望着那里的烛火闪闪,他听得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音,只是下人们互相之间的问候声音。连昂寻过来时,听到他在满天飞雪下面,嘴里念叨着‘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连昂听后走近拍手称好说:“木头,难得的好句,只是愁思太深。后面的呢?”

连皓转头,他的脸上第一次有轻愁。他望着连昂苦笑着摇头说:“大哥,那日,我只听她说了这一句。本来想问她下面的话,结果听到她在背后中伤我。那样的女子,不值得我去同她计较。”连昂听连皓的话,立时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江婉沐。他仔细寻思那个女子,只记得是格外低调的一个女子,时时想把自已藏起来的一个人。

连昂听世子夫人私下提过,一向大方的王妃同低调的江婉沐两人,仿佛是前生结冤一般,两人难得的两次面对面,都会冲撞出火花。连昂初听是不相信的,自家娘亲历来温婉大方轻易不生气。而江婉沐呆在王府里,是轻易不会多行一步的人,她比许多的客人,还有安分守已。她连送个礼,身边的丫头都只敢在院外守候。这样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冲突点,是绝对不会互相犯冲的。

连昂瞧一眼盯着院子大门的连皓,眉眼突然跳动好几下。王妃对他们三个儿子个个都好,只是三人当中,最信赖就是他这个长子,可是最亲近的却是最小的弟弟,对这个弟弟用心最重,自然有时恨不得把他全护在怀里。他恍然大悟的觉察到一些事情,却不敢惊动还在茫茫然中的连皓。

这一会,他一心希望连皓只是好奇心重,他笑着说:“木头,走吧。全家就等你一人放烟火。你大嫂早吩咐好下面的人,样样齐全的送进院子去,绝对不会怠慢她。等过几天,娘亲闲下来,我去劝几句。早些放院子里的出来,大家好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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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戏(3)

年后,外面依旧雪花纷飞,连皓院子里的人,不得不习惯他们王府之处的处境。江婉沐闲时出现在院子里时,那些目光中多了一些怨愤。院里的两个管事妇人,难得的同心一回,互相安抚对方说:“这样关着好,虽说过年见不了家人。可是操心的事少,不用担心不安分的丫头们,行事轻浮冲撞主子。”

两个管事嘴里这样说着,可是从年前关到年后,她们的心里到底有些不舒畅。觉得她们是王府里最悲惨的管事,服侍一个不讨人欢喜的主子,现在因她惹事,祸及她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院子里的丫头们,年后一个个显得安分许多,穿着打扮素静起来,不象从前那般花枝招展。年过完,王府还是没有多的动静。

连皓一直都没有出现过院门口,明玉和明透两人倒念着些旧情,每隔些日子,到院子门口探望。她们笑着同管事妇人和丫头们说着话,话里话外透露出许多的消息。年后,世子夫人漂亮的表妹,专程来照顾快生产的表姐。因世子夫人身子沉重,现在每天由连皓亲自陪着娇客,两人相处的极其融洽,他暂时没心来管院子里的事。

江婉沐和吉言呆在房间里,错过明玉和明透两人多次来过的消息。江婉沐见年后雪少,有时也会出房间,在院子里转悠一会。她虽然觉察到这些人的冷眼,觉得只是关得太久,引起她们的迁怒,便没有去多想什么。直到有一天,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一个青衣丫头对着她冲撞来。江婉沐瞧着她冲过来的架式,快快的闪过身子。那丫头直接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

青衣丫头爬起来,冲着微微皱眉头的江婉沐,大声音嚷嚷:“三少夫人,都是你害我们一院子的人,从年前关到现在,还不知几时,王妃才许我们出院子。跟着你这样的主子,是我们这些人命不好,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转运。三少爷这些日子都没有出过王府,一直陪着世子夫人那边的娇客。听说那位美人家世好相貌好,说不定过些日子,这院子要换新主子。”

吉言远远的瞧到丫头冲撞江婉沐。奔过来听见那丫头的话。她用力握紧双手,愤怒的要还口,见江婉沐对她轻摇头后。便只是静默立在一旁。江婉沐打眼一眼借机生事的胆大丫头,瞧着她略有些姿色,淡淡的开口说:“先恭喜你将有一个新主子,再恭喜你家主子将得新人。至于你说的运气和命,我听着你这几句话,就知你不会是一个命好之人。”

那丫头听江婉沐这话。脸上愤意丛生,却在面对淡雅的江婉沐时。又强行忍耐下来。她四处望望,见听到动静的管事妇人,现在只是远远的立着,立时神态嚣张起来,笑着拍手说:“三少夫人,我的命是不好,所以是丫头。可是怎么也比江家呆小姐命好。你生来就是一个讨厌的人,在娘家没人理,进夫家没人要。我至少还有家人,我又懂得认字写字…。”‘啪啪’吉言上前去,双手用力拍打她两记,把那丫头的话,活生生的打进嘴里。

吉言轻甩甩手,瞧着赶上前来的管事妇人,她回身立在江婉沐身边,对青衣丫头说:“江家的人瞎了眼,王府的人不长眼。我家小姐现在是命不好,将来却是要享大福的人,先苦后甜你懂吗?哼,我家小姐怎么样,也不能由你这张狗嘴乱嚷嚷,以下犯上,是王府的规矩吗?我瞧着你就是找死的命。你们三少爷有新人,关我家小姐何事?我家小姐性情好,将来一定…。”

江婉沐伸手轻捂住吉言后面的话,见吉言明白她的示意后,放手后指着青衣丫头,对走近的管事妇人说:“这是你手下的人,你仔细关好她,不要轻易放她出来乱咬人”她望一眼明显不服气,给管事妇人拉扯着还想要冲上来,动手的青衣丫头,冷笑着说:“我做主子的想要打杀一个不懂事冲撞主子的丫头,走到那里,都不会有人说我错。”

她再环望着听到动静围上来的人,瞧到当中几张艳丽的面孔,望到那些闪烁不停的眼神,突然笑着说:“你们当中有些人,想要贴身服侍你们的主子,想着法子要爬上他的床,我是不会拦着。只是想要借着打压我,引起你们主子的注意,那我也不会是好惹的人。不管如何,我顶着三少夫人的名分,王府里就不会容下欺主的人。再说用这种笨方法,吸引主子的注意,只会得不偿失。”

江婉沐说着说着,瞧到人群里几个低下的头,她突然心生一计,笑着继续说:“你们主子容貌俊逸,原本我也是配不上的,只是机缘巧合,我不得不进王府,说起来我比你们还要冤枉,命不由人由天定。你们对他有爱慕之情,我其实能够理解。我现在占着这个位子,偏偏同你们主子处不来,惹得你们一个个因此少了与主子相处的机会。其实机会是由人创造的,你们心眼放宽些,眼光再打开些。

在有好的时机时,会唱曲的多些唱曲,会背诗的多背些诗,善厨艺的做些点心送给主子品尝,也算是你一番体贴之意。这样的机会太多,只是你们要善加利用。而不是要象她这样被人利用,结果近不了主子身边,反而被别人扫清一个对手。可惜了她的好模样,你们大家可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着,这样谁有机会谁上,上了的人,要记得将来还人情。这算我还大家和平相处一年多的情,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婉沐说着这番直白话,瞅着几双明亮起来的眸子,那些眼里都有着壮志凌云的雄心。江婉沐瞧得暗喜起来,有心就好,她们可以同明玉和明透两人好好争斗一番。她笑瞧着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的青衣丫头,她傻得被人利用对付自已这样不相干的人,自然要享受这种失败的果实,何况就几句话,她就多几个仇敌。江婉沐顺手扯着吉言离开,不去管那群呆滞的人。

两个管事妇人眼神复杂的打量江婉沐,一人扯着青衣丫头,一人上前问:“夫人,要如何处置她?”江婉沐打量她们两人好几眼,轻笑着说:“我是从来不想看戏的人,自然不想做戏中人。这院子里如何的乱,不关我的事,我就不会去搭理。只是让你下面的人,玩心眼时,不要玩到我的头上,不要随意来招惹我,我可是连王妃都敢顶的人。”

江婉沐和吉言进房间,她笑着顺口夸吉言说:“吉言,你今天很威风,多谢你护着我。”吉言瞧瞧自已的双手,笑着说:“小姐,原来打坏人的感觉好爽。只是小姐你为何不让管事的直接赶她出去。”江婉沐扯着吉言坐在桌边,低声音说:“这只是我们暂居的地方,管事妇人能做的事,为何要由我处理。吉言,你要记得,以后一个家中只能一个女主人。”

江婉沐想着吉言的性情,又想着木根近一年来,行事磊落大方端正,他的性情温和,容易招惹桃花债。吉言绯红着一张小脸,低声音说:“木根哥说,女人多麻烦。他说以后家里本身就有三个惹不起的女人,他不会招别的女人进门。”江婉沐听这话觉得自已原来是白操心,别人小两口早有打算。她眉眼抬起:“三个女人?”吉言红着脸说:“婶子,我,小姐,正好三个女人。”

江婉沐傍晚时,管事通报她说:“三少夫人,二少夫人做主把她发卖出去。还有世子夫人身边管事,刚刚过来同我说,世子夫人的表妹,等到世子夫人生产后就回家。”江婉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你们应该比我更紧张你们爷身边的女子,毕竟她是你们未来的女主子。世子夫人的表妹来看她,那是她们姐妹情深,说浅我为世子夫人高兴,论深那与我无关。”

春意生起时,江婉沐坐在房中,手里做着针线活。近些日子,她自觉自已在这方面大有进步,做完冬鞋准备做秋鞋。她在房内听到院子里的喧哗声音,只是微皱眉头的瞅着手里的鞋面,原本要绣盛开的花,现在给她绣成重叠的花骨朵。管事妇人轻拍门,说:“夫人,王妃身边的管事,要进来同你说话。”

江婉沐瞅着绣坏的花,顺口答:“进来吧。”管事妇人推开未关紧的门,送王妃身边的管事入房。进房后,见江婉沐愁眉不展瞅着手里的鞋面,管事妇人忙笑着说:“夫人,王妃大发善心,解除封院口令。”江婉沐抬眼瞅她,又望向王妃身边的管事妇人,见她一脸殷切的神情,细细的开口,转达王妃对她的关切之情。

江婉沐听着那些虚无客气的关心话,淡然的一笑,微微点头,然后继续盯着自已手里的事情。两个管事妇人瞅着她许久,见她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瞅着盼不来一声感谢的话,两位妇人互相对看一眼,暗自轻摇头,觉得三少夫人是个傻的,到这时都不懂得要服软。江婉沐瞅一眼立在自已面前,交换眼神的两位妇人,轻声说:“我知道这事,你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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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就是个EQ零蛋的天然呆神仙在凡间江湖进修情商课的故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心不安吗?(1)

听到消息的连皓,快步行到院子门口时,与出院门口的管事妇人迎面相向。管事妇人瞧到神色匆匆的他,眼神稍稍沉一沉,笑着向他行礼问好:“三少爷好。”连皓缓下脚步对她轻点头,直接进院子门,片刻后,院子里一阵响彻云霄的问好声音。

江婉沐在房内听到院子里欢快的问好声音,觉得连皓的男色相当诱人。他多日不来,这满院寂寞芳心的人,这一时面见他,竟然欢喜成这般模样。吉言从后面门进来,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问:“小姐,她们被关疯了吗?”江婉沐笑着抬头说:“没有,只是刚知道可以出去的消息,立时又见到她们久已未见的主子,现在乐疯了。”

吉言听到可以出去的消息,一脸兴奋的瞧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们一会出府,去通知哥哥他们这个好消息。”江婉沐笑瞅她一眼,伸手拉近她,低声音说:“你现在就出府去,让他们知道消息后,能够安心些。我还是按着王府的例行日子出入,过两天再出去。我现在行事要小心些,不能再让王妃借机折腾关些日子,我可没时间天天困在这里。”吉言听江婉沐的话,从后门赶紧离开。

连皓进房间时,江婉沐正纠结着要不要拆除鞋面上的一团乱线。她听到脚步声音,见到连皓进来,赶紧从桌边站起来,对他行礼问好说:“三少爷好。”连皓笑着点头说:“婉沐,以后不要叫我三少爷,要叫三爷。前些日子,祖父祖母吩咐下来,家里已有小少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跟着升级为爷辈。”他边说边在桌边坐下来。一眼瞧到江婉沐放在桌面的鞋面。

连皓一脸吃惊的瞧着那鞋面上的线团,抬头望到江婉沐已自觉的坐下来。他开口问:“婉沐,你这是绣的什么花样?”江婉沐伸手拿过鞋面。听从他刚刚的吩咐,浅笑着说:“三爷,我在绣一朵盛开的花。”连皓被江婉沐的绣功彻底的震憾住。他的手指着那线团说:“这花开得太大,我瞧不出本来模样。”

江婉沐瞧一眼鞋面上的大线团。觉得这样一团打结的乱线,连皓要瞧得出花样,那就是神人。不过她非常奇怪连皓怎么有空坐在这里,同她瞎扯些这样无聊的话。她继续纠结在拆与不拆中,顺口说:“我第一次绣花,能绣成这样,只能证明我在这方面没天分。我在想拆还是不拆的事。要拆我有些舍不得。这要浪费多少的线。不拆又要浪费一张鞋面。”

连皓瞅一眼低垂眼的江婉沐,笑着说:“你今天可以出府,不如我带你出府转转,你散散心,回来再决定拆还是不拆的事。”江婉沐脑海里还存留着,连皓和世子夫人表妹情同意合的消息。转眼听到连皓嘴里说着这般体贴的话。她惊讶的抬眼瞧向满脸笑容的连皓,仔细的打量他,嘴里说:“今天不是我出王府的日子,我要是出王府,又会惹得王妃不高兴。”

江婉沐细细打量连皓的神情。瞧不出他神色中有任何的应付意思。这样的连皓让江婉沐警戒起来,心里提醒自已要注意,脸上却同平常一样相对他。她说完这话,同时觉察出平日跟在连皓身后的人。今天没有出现在房间里。她瞅一眼房门口,端茶水的两个俏丽小丫头,脸色红红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神色瞧向房内,她们两人的眼光,不时小心翼翼的瞄向连皓。

江婉沐掩下眼中的笑意,对她们招手说:“你们进来吧。今天三爷的身边人没有跟着一块来,你们两人用心服侍好三爷。”两个小丫头欢喜的快步进房,一个上前去为连皓倒茶,一个上前来为江婉沐倒茶水。两人做好这些事情后,规矩的立在房间角落里。瞧得江婉沐点头后,对连皓说:“王妃封了院子,其实是好事。你瞧这两个小丫头,都比从前要伶俐懂事。”

江婉沐说这话时,眉眼弯弯一脸笑意。两个小丫头欢喜的互望对方一眼,同时低垂眼光,一脸乖巧听吩咐的模样。江婉沐笑看头顶着明玉金珠发冠,一身明紫色四物花锦袍的连皓。他的坐姿随意洒脱,一张俊脸现在再次板起来,神色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江婉沐觉得自已面前坐着一个极其傲娇的人,一言不合便给人脸色看,实在有些浪费他的好皮相。

连皓望着一脸笑意的江婉沐,神色更加的难看起来。她的那番鼓励丫头们爬他的床,利用一切机会吸引他注意力的话,通过明玉和明透两人的详细转说,他已经清楚明白的了解到,眼前这个女子,从来没有对自已用过心。连皓用力盯着江婉沐看,觉得她的眼睛不大,最多有神一些。脸色明显没有许多女子白晰,最多是显得红润一些。那嘴唇瞧上去,色彩不够红亮却显得温软。

连皓一边打量着江婉沐,一边想起她的那番排拒自已的话,他暗暗的不服气,世间的女子都爱慕他,不会独独这人不同。他抬头望着江婉沐头上只有一个金发冠,一脸不悦的说:“一个女子,头上要金钗玉钗银钗满头才显得喜气热闹,一会你再多钗几样到头上。”他低头望见江婉沐一身粉紫登枝花样的襦裙,再瞧向她的腰间,未曾佩挂任何一样的璎珞佩饰。

他同样指点出来说:“你瞧瞧你腰上怎能空荡荡。你瞅着两位嫂子,行走时玉环轻动,身姿端庄又曼妙无比。”连皓自小见到的女子,腰间都是玉珏多多,行动间玉环轻响。他一直没有仔细瞧过江婉沐,现时瞧了她的腰间,抬头瞧向她光滑的耳垂,连一个耳洞都没有。再望向她空空的脖子,空空的双手,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江婉沐在心里暗叹息,原来他是先给自已一颗糖,好为后面的嫌弃话打底。不管是世子夫人还是二少夫人平日里,都没有满头金钗玉钗银钗上头的习惯。说得不好听。又不是流动的卖头钗人,需要满头发钗。女子腰间玉环叮咚轻响,再伴以轻步缓行。那身姿的确让人非常的有想象力。只是江婉沐现在不想把自已挣的辛苦钱,浪费在这上面。

世子夫人曾经指过自已的腰间几串玉珏,一脸幸福的笑着说:“昨日。这里碎裂一个玉环,世子知道后特意给我补上一个。”江婉沐也喜欢听玉环在行走时。发出的曼妙声音。只是她打听过价钱后,便死了那份奢华的心。在王府里,用些便宜的玉环,只能招来些下人不屑眼光。再说那样的玉环,行动稍快些,轻撞下非常容易破碎。买回来做装饰,还要辛苦的防范它碎裂时伤人。对江婉沐来说只能是折磨,而不是享受。

江婉沐不会同连皓说这些事情,那样如同伸手向他讨要东西一般。她只是低垂着眼,嘴角弯弯恭听着连皓的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江婉沐淡定再淡定,听着连皓从头到脚的评议自已。“你瞅着你穿的鞋,那么多种色,你不选,偏选墨绿色,而且那么多的花样你不选。偏选牵牛花样。”连皓一连串的话说下去,当中还喝完一杯茶水。

小丫头给他上茶水时,吓得头都不敢高抬,屏住呼吸赶紧续好茶水。立时快步退到角落里站着。江婉沐望一眼恨不得缩进墙里的两个小丫头,抬头望一眼正打量房间的连皓,瞧着还想要多找出一些毛病的他。轻声音解释说:“鞋子的色彩和花样,是二少夫人瞧着好看定下来的。我穿着不好看,是我的错。”

连皓听后无理取闹般的说:“你明知自已穿这样的不好看,不会另外选色彩和花样。”江婉沐听得苦笑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什么用什么,几时轮得到她来选择。说句不好听的话,成亲也是别人定下来,她不过顺着别人的意思去做的事。她望一眼站在房内的丫头们,瞅着她们苍白的小脸,说:“你们下去添些热茶水来。”两个丫头满眼感激的快瞧江婉沐,立时退出房间。

江婉沐瞧一眼明显不肯轻易罢休的连皓,仔细想了又想,院子封了这么久,这一开院子门他就赶紧过来,坐在房间,虽然说的话不中听,可他心肠也没有硬如石。她轻笑起来说:“三爷,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有接受的权利。有些话,你说没有事,而我却不能听下去。世子夫人和二少夫人两人算相当照顾我的人,我不希望自已无意中得罪她们。”

江婉沐瞅着连皓更加黑沉的脸,笑笑再说:“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希望能平稳出王府。三爷,我已无娘家人可以倚靠,也不希望得罪你们王府的人。你瞧在我这一年多安分的情况下,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自已样样不好,当日嫁进王府,虽说不是我的主意,但是我却没有反对过。我在王府里没有提升王府的美名,但我也没有给王府添过麻烦。”

连皓神色不定的转换着,他眼神复杂的瞅向江婉沐,说:“我配不上你吗?”江婉沐听这话,紧缩起心来,赶紧摇头说:“三爷天人之姿,是我好命高攀你。”连皓神色好看一些,说:“我带你出府转转,现在天气暖和,外面花开景色好。”“啊”江婉沐被连皓一会东一会西的话语,正转得迷惘中,听这话顿时只能发出惊叹声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心不安吗?(2)

连皓瞧一眼神情惘然的江婉沐,压低声音说:“我娘亲借故封你在院子里这么久,我又不能为你说话求情。因为我要出面说话,她会更加的生你的气。我觉得你一直非常的安分,就是出府在外面,也没人知道你是王府的三少夫人。是明玉和明透两个丫头太多话,才害得你被我娘亲迁怒。我想着…”

连皓说到这里低下头去,他一脸的为难的神色,好象不知应该如何往下说,脸上泛起暗红色,耳根处都隐约有显示出红色。连皓没有说完那话,江婉沐却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原来他对王妃的做法,感觉到心里不安宁,才会这般别扭的在自已面前,好话坏话轮换着说。江婉沐忍耐着笑意,接着他的话问:“你感觉对不住我,心里觉得不能安宁?”

连皓抬头望着江婉沐点头说:“我带你出府,你想去哪里玩,我陪着你去转。如果要出城,我陪着你一块去,城外林家别院的花开得好,比京城里还要花开得早。你们女子不是最喜欢赏花吗?我陪着你一块去看。还有城外有最好的马场,过些日子,我们早些出府,去租上两匹马,我教你骑马,纵横驰骋的感觉非常好,可以让人心胸宽广许多。”连皓一脸要把最美的奉送给江婉沐的神色。

江婉沐细细观测他的神色,见他眼神坦荡无庸讳言,她听着那些的话,心里微微一动后,那些的事情,听上去就让人神动。只是她想到现实,那马场也好,城外的花也好。自已要和连皓一块出去。在王府众人的眼里就等同找死。连皓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人,而自已是他们脚边的草。江婉沐瞧眼连皓期盼的眼神,生死事大。却不能因此伤了他,到时王府的罪人还是自已。

江婉沐在脑子里转过许多话,都觉得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回绝他的这一番好意。她低垂着头,一脸明显着急用力思索的表情。惹得连皓轻笑出来,他笑着说:“婉沐,你慢慢想,不用急,一会晚了,去不了城外,我们可以在城内玩。城内也有很好的地方。你爱静,我们就去茶居一品。”江婉沐直接想一头撞死自已,这慢一分钟的拒绝,又多出一些的事情。

江婉沐想着反正是要得罪的人,不如早开口,免得到后面再多一些事出来。她抬头望着连皓说:“三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三爷,三夫人,明玉姑娘来了。”外面的通报声音。让江婉沐轻松一口气,她望着脸色阴暗的连皓,低声音说:“三爷,想来明玉姑娘有事。让她进来回话吧。”连皓轻点头,冷着声音说:“进来。”

一身亮紫衣的明玉,笑逐颜开的进到房间,对着坐在桌边的连皓和江婉沐行礼问好说:“三爷好,三夫人好。云小姐来瞧世子夫人和小少爷,王妃让我来请三爷去做陪客。”江婉沐第一次知道世子夫人表妹姓云,她的脑子里面快速过一遍楚萧提示的大姓。云家是宁朝的大姓人家,家中子弟近年来,虽说不争气的多,可是同样有一两个冒尖的,保证云家的名声不堕。

连皓听明玉这话,脸上明显露出欢喜的神色,笑着说:“云小姐是同家人一块来的吗?”明玉笑着点头说:“听说是和云少爷一起来的。王妃说请三爷快些去,不能怠慢客人。”连皓听这话,站起来转头望着江婉沐说:“婉沐,改天我们再一起出去。云少爷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人,我先去会会他。”江婉沐跟着站起来,说:“三爷,正事要紧,那些事都是小事。”

明玉一脸打听的神色,来回打量这两人。只是连皓已往外面快步走去,她匆匆的丢下一句话“恭喜三夫人可以出院子。云小姐是我见过最温婉的名门世家嫡系大小姐。”江婉沐笑着想,有几家的嫡系女子,嫁出去前不是温婉如玉的大小姐。连子墨夫人江婉逸当年可是名满京城贤能女子,这些年的名声,听说与泼妇相差不了太远。

江家曾经诲人不倦利用自已年纪小,轻而易举毁掉自已的名声。他们待江婉逸却是百般的呵护,当年没有顾及江婉沐一丝,而是选择成全江婉逸的一份好姻缘,把她顺利的嫁给连子墨。一个年青有为的少年,一个温良的少女,两人彼此有情,本应是一份美满姻缘,却从一开始就注定波浪不休。

江婉沐在王府里见过违背约定的连子墨嫡母,瞧上去是一个平和亲近的妇人。听说平日里她非常体贴庶长子夫妻,隔三岔五的送给他们夫妻几个美貌温顺的丫头。江婉沐远远的瞧过她几眼,瞧着她和江婉逸笑脸相对。这一年多里,江婉沐听着这些小道消息,时常觉得造化玩人。连家不动声色,便把江家最好最美的嫡女,差一点要主动站在泼妇的行列。

江婉沐细细的听着这些事情,暗惊连子墨嫡母的手段。当年的那桩亲事,听说她是乐见其成,还曾当着江大夫人的面,笑语说‘子墨就是命好,能有婉逸这么一个贤惠嫡妻。’然而时间是一把杀猪的刀,连子墨身为庶长子的忍让,江婉逸嫡长女的骄傲,在时间里渐渐还原本性,忍让的不再忍让,骄傲的继续骄傲。

江婉沐想起江婉逸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曾怨过她,正如有人说的,也许在你年轻时,抢你身边心绪不定男人的女人,就是你以后能幸福生活的最大恩人。江婉沐也不觉得江婉逸是自已的恩人,只觉得她一心要嫁的良人,在她的骄傲之下,到底还是辜负她。或许说他们是互相辜负,连子墨这些年来,才学无进步,天天处理内宅事多过外面的事情。

江婉沐想起明玉提及的云小姐,一边拆着鞋面的线,一边深觉得好笑。王妃已在为连皓谋算第二任嫡妻,云小姐大约便是未来连三夫人最好的人选。这一个大约不会约定几年为期,而是天长地久的三夫人。不知云家如何想,肯让嫡女嫁进来当续弦。不过,瞧着这番动静,只怕两家人暗地里通了气,非常有默契的进行这事情。江婉沐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觉得大约连皓也是知情人之一。

“夫人,明透姑娘求见。”江婉沐听着通报的声音,再听听立在门外的脚步声音。她觉得封院后,最好的事情,就是明玉和明透两人,不再象从前那般,一边通报一边快步走进来。她对外说:“进来吧。”明透微笑着进房,对坐在桌旁的江婉沐行礼后,说:“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没来瞧瞧夫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现在过来同夫人说说话,不知有空没有?”

江婉沐瞧着有心的明透,指指桌边的凳子,说:“坐下吧。”她手里继续拆着线,明透侧坐下后,望到江婉沐手里的活,伸手说:“夫人,让我来拆线吧?”江婉沐笑着对她摇头说:“还是我自已拆,你有话尽管说,反正我这里没有啥人进出。”明透扭着手,神情有些不安的问江婉沐说:“夫人,知道不知道明玉跟着爷去见云大小姐的事?”江婉沐点头说:“明玉说云大小姐温婉大方,应该是个能容人的主子。”

明透轻笑起来,好一会后,又低头沉默不说话。江婉沐瞧着她的神情,暗叹息一声,自已从来不想当知心姐姐,这细致活她也干不来。房内静悄悄,明透许久抬头,见江婉沐面色平静的拆手里的线,她问:“夫人,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云大小姐是世子夫人的表妹,爷已经见她好几次,两人每次都能说上几句话。”

江婉沐一脸奇异的表情,停下手里的事情,望着明透淡淡的笑着说:“三爷自有主见,这样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旁人担心也没用。三爷如果能得红颜相伴,心情愉快,想来也是美事一桩,你们应该为三爷高兴。”明透瞧着没听明白话的江婉沐,咬牙低声音说:“云大小姐绝对不会来做爷的妾室,夫人,她一定会抢你的位置。”

江婉沐倒恨不得云大小姐早些抢这个位置,她瞅着一脸急色的明透,低声音说:“你担心什么?她抢我的位置,也不会动手抢你和明玉的位子。你们只是换一个新主母,说不定这个主母对你们还会有重赏,比跟着我这个没赏赐的主子强。”江婉沐手里没有银子,对院子里的人,少有打赏的事情,是整个王府皆知的事。

明透听江婉沐这话,伸手把衣袖往上一扯,露出她手上一个翠玉镯子,她对江婉沐说:“这是那次在王妃院子外,偶遇云大小姐她顺手给的赏赐。我知道这是非常贵重的赏赐,当日百般婉拒,结果还是不得不收下。夫人,我知不说实心话给你,你也不会同我说实在话。相处一年多,我有对不起夫人的地方,还求夫人原谅我的不得已。我知夫人是个心善的人,看事情长远。我来找你,只是想求你为指点我一条明路。”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心不安吗?(3)

连皓和身边的两个小厮,在明玉的带路下,越来越偏离世子院子的方向,反而有些象要走向王府平日休闲的庭院。连皓给身后的两个小厮一个眼色,当中一人快步接近明玉,笑着问:“明玉姑娘,你这是要带主子去哪里?”明玉回头望着连皓,笑着说:“爷,我刚刚记起闲院的云雾开了,想弯路带爷先去赏花。我太高兴,一时忘记先同爷说一声。”

连皓瞧她一眼没说话,那小厮立时冷下脸对明玉说:“明玉姑娘,你也是院子里的老人,还是不要做这种自作主张的事。爷要去赏花,那时去都行。我们现在还是转回去吧,爷一会还有正事呢。”明玉瞧一眼停住脚步的连皓,她眼里浮现出急色,匆忙开口说:“爷,那花开得正好,现在瞧着是最美时,爷,你就去瞧瞧花,这转过弯就要到了。”

连皓听后微点头,他示意挡着明玉路的小厮退到自已身后来。明玉欢喜的转回头往前走,她没有望到连皓在她背后,对两个小厮做出的手势。明玉兴奋的忘记连皓最讨厌别人为他自作主张。明玉也感觉不到越往那边走,她身后连皓的神色越来越显得淡漠。而两个小厮盯着明玉的去向,眼里有着深深叹息。在道路转弯时,高大的小厮突然加快脚步,冲过明玉好几米,惹来明玉轻轻抗议声音。

那小厮听到明玉的话,停住脚步往远处张望好几眼,又非常快的往回走。明玉望着回头的他,正想着要对他嚷嚷几句,瞧见他一脸不悦的神色走来。明玉同时有些不高兴的想着,大家都是主子身边贴身人。自已比他还要亲近主子几分。这人怎么这么呆,越过自已往前走,现在还摆脸色给自已看。明玉想着要回头去跟连皓告状。但那人已走到她的面前。

明玉转而想着还是同他提示一番,这样既不得罪他,又能让他记得自已的人情。明玉抬眼间。瞧到小厮从怀里掏出帕子拿在手里。他在明玉惊愕眼神中,接近明玉直接用帕子塞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同时扭住她乱动的两只手。用力拖着她快步走向转弯处。连皓和另一个小厮正站在那里,他瞧到小厮手里的明玉,眼神沉郁起来,眼里有着明显的怒色。

连皓身后的另一个小厮,上前去帮着一起捉稳挣扎中的明玉。连皓转身走,他一直选走比较偏静的路,直到走到一条高大花丛掩蔽下的小径。连皓停下脚步回头。望一眼一脸委屈泪水的明玉。问高大小厮说:“连希,你刚刚瞧到什么?”两个小厮捉紧又用力挣扎起来明玉的手,探路的小厮连希说:“那亭子里面,只有云大小姐和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在。我仔细瞧过四周,没有瞧到云大少爷和另外人的影子。”

明玉挣扎中的身子,听到这话一下子软下来。两个小厮把她直接从地上提起。连皓不屑再望她一眼,只是冷笑着开口说:“绑住她的手,连希你拖着她去王妃的院子,交给王妃院子里管事,把这事细细说给她听。由王妃处置她。同管事的说‘我的身边容不下卖主的人。’”两个小厮交换下眼神,两人把明玉的手扭到背后交叉。连希接过这苦活,用力拖着明玉走。

明玉拖着走还用力的扭着头,一直想去瞧连皓。连希给她这一带累。拖得不耐烦起来,用力踢她一脚,低声音骂道:“你还有脸去望主子,一个女人给你几样东西,你把主子就顺手给卖掉。你别说你为主子着想,这云大小姐再好,也好不过雅正公主。再说,你算什么东西,跟着外人一块算计自家的主子。主子算心地好,记得你几年的服侍情分,没有吩咐打杀你。你以后长些眼睛吧,那些大小姐不会象现在的三少夫人好说话。你瞧明透就是个精的,没有傻得赶着贴上去。你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好,忘记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下人不要妄想太多的事。我也是瞧着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多口提示你几句。”明玉听这话低下头,眼里大颗泪水往下掉,她的双腿再也没力气直接软下来。

连皓带着留下的小厮连高,快步出小径后,一路往书房奔去。他远远的瞧到世子书房外守候的人,缓下脚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连皓走到书房外,听到世子书房里说话的声音,转头对连高说:“你在外面候着,连希一会寻来,让他先候着。”连高点头立在书房外,连皓伸手直接推开书房门,嘴里叫着:“大哥,我进来了。”

书房内连昂一脸苦笑望着房中男子说:“我这个小弟,给我们大家纵坏了,进我书房从来是直接推门而入。”连皓打开书房门,恰巧听到连昂这句话,他笑嘻嘻对房内人行礼问好:“大哥好,云大哥好。”然后不等连昂的招呼,他便自在的坐到客人对面,笑着对穿着湛蓝锦纶袍子的客人说:“云大哥,小弟一直等着有机会再见你,这回还请你赐教一二。”

连昂瞧一眼客人,笑着说:“云兄,我这弟弟对谋弈行军兵法方面的事情有兴趣,这方面你是行家,还请你指教一二。”蓝衣男子笑着轻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到连昂面前说:“世子,我当不起你这般的夸奖。我所懂得都是纸上谈兵,真正到决策大事时,我没有那种决断心。这本兵书,是我偶然得到的,现在送给用得着的人。”

连昂听他的话,瞧着桌面上发黄的书面,再望一眼面前温雅如玉的男子。他知道面前这个男子,性情太过温存,偏偏因缘拜的师傅,精通各种行军兵法方面的事务,他拿出来的书,一定是极有用的兵书。他笑着对连皓点头说:“你快多谢云兄,把这书好好看。你有不懂的地方,借着云兄要多留京城几日,你可以上门去请教。”

连皓听连昂的话站起来,恭敬的对赠书人行礼说:“云大哥谢谢你的书,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会仔细把这书抄录下来,原书依旧还给你。”云姓男子听连皓这话,别有用心的多瞧一眼连皓,转头笑着对连昂说:“我十三堂妹在家里常夸三爷好,前几次见面,事多没用心瞧过三爷。这次再见,觉得他的确当得起这句话。”

连皓眉眼间却闪过不快,瞧着说的人话中若有所指的意思。他笑着说:“云大哥,多谢云小姐如此夸我。我前几次偶然在院子里碰见她,每次身边都有些人陪着,除去打招呼外,难得再多说一句话。不过,我瞧着云小姐就是一个大家风范的女子,想来这么好的女子,一般都早早订亲。到时她成亲时,如果我没有空,前去恭贺,我会叫大哥帮我随礼一份。”

连昂和云姓男子交换下眼神,云姓男子笑起来说:“十三堂妹的亲事,自有她爹娘操心。我常年在外,一向少有关心到这方面。不过多谢你的这番心意,我会转达给叔叔婶子和堂妹听。”连皓对要说话的连昂轻摇头,换来连昂轻笑说:“云兄,他特意当着你的面这样说,是提醒我,以后家中亲戚朋友家中有喜事时,他没空时,他的礼都要我来出。”

连皓听后笑出声音,嘴里埋怨说:“大哥,我年纪小时,就同你说好,年纪小时爹娘养我,长大后大哥养我。这亲戚来往的礼,我这份,自是交给大哥去打理。”连昂听后‘哈哈哈’大笑声中说:“好,我养你,直到你儿子长大,再交给他来养你。”他们兄弟从小打趣习惯,两人之间的亲近,惹来蓝衣男子满眼的羡慕之情,他和家中的弟弟,长大后没有这般自在的相处过。

那日,书房内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声音。许久笑声停,客人有事离去后,书房内只有连昂和连皓两人时。连昂瞧着连皓问:“云小姐有何不妥之处?”连皓听连昆这话,轻松一口气,对连昂说:“大哥,云家只有这位云大哥,我瞧着顺眼。虽然他太过稳重,瞧上去为人温吞些,但总比云家别的人好。云家的人,吃喝玩乐不如人,算计同样不如人。

云大小姐利用我身边的人,来算计我去私下约会她。她以为要是能成事,我总要认帐。哼,还好是在王府里,要不依着我的性子,我要她没有好的果子吃。这次瞧在大嫂的面子,就这么算了。正好借机打发一个不懂事的下人出去,身边也能清静些。娘亲那边,我想她听那事后,对这位云大小姐也会死心。”

连昂神色严肃起来,他对连皓叹息说:“她家打着照顾你大嫂的名义,把她送进府里。你大嫂想着亲戚往来,只住短暂的日子,便不好明着拒绝这种好意。后来她呆王府的时间长,你大嫂只能时不时点醒她要早些归家,她一直装着听不懂。再加上娘亲不知怎的瞧她顺眼,你大嫂便不好多说话。瞧着她大面上还算过得去,只能当府里多一个闲散客人。

前一阵子,她回家后,你大嫂松一口气。这还没多久的日子,她又借着瞧你大嫂的名义上门来,我们也没想到她私下还玩这种小聪明。娘亲是想给你找一个名门世家的嫡女,不过目前这情况,最多只能是个想法。这还没有影子的事情,她自个倒把自已挂出来晒。”

第一百二十九章顺从(1)

清晨的夏风轻轻吹拂过脸上,江婉沐微笑伫立在窗前。她伸手拂过被风吹乱些的发丝,略觉得有趣的把双手伸展在晨光下,十指纤纤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能是梦想。她深觉得自已有一双好看能用的手,她想起名世门家女子,那一双双十沾不沾阳春水的手,上面点缀太多的花样,好看但不实用,只能用来当摆设。

吉言轻步进房间,望见窗前的江婉沐,瞧到她一脸灿烂有趣的笑。吉言往桌面瞧去,望到上面湿润的样子。她细瞧江婉沐几眼,上前两步轻声问:“小姐,你又早起练字。”江婉沐望一眼的吉言,说:“嗯,今日醒得早。”吉言打量收拾干净的房间,轻叹着说:“小姐,我跟在你身边,有些事情应该由我来做,你怎能事事亲力亲为。”

江婉沐听吉言这话,伸手轻弹她的额头,走离窗床到桌边坐下,轻笑起来说:“吉言,瞒得了外人瞒不了自已,我不过是占小姐的名,却没有小姐的命。从前我这样做,现在这样做,将来你成亲后,这些事情我还要做得多。唉,我的针线活,还要好好练习,你现在要准备嫁妆,我自个要学会做衣裳穿。”

吉言听江婉沐的话,已能不脸红,笑着大方说:“小姐,你的衣裳,我一直会做下去。”江婉沐听后只是微笑起来,她相信此时吉言的话。只是天意如何,却半点由不得人。吉言瞧着江婉沐,突然想起来问:“小姐,三爷今日又到休沐时?”江婉沐轻点头,说:“是啊,好快又到他休沐日。“连皓只要到休沐日,便会来院子转转。同江婉沐说几句话。

满院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连皓对江婉沐的转变,人人都觉得江婉沐脸上多了微笑。只有吉言知道江婉沐对人有重重的防范心。她笑容越多表现的越客气,越没当那人是朋友。江婉沐在连皓面前表现的非常温顺,事事听从连皓的意见。而吉言知道江婉沐在私下时。性子并不是如此平易近人。

江婉沐对吉言直言过:“三爷身边都是美丽温顺的女子,他早已受不了这类型的女子。他现在对我。不过是一时的心里过意不去,对我起了新奇心。这时日一久,见我同别的女子一样,他就会同从前一样,漠视我的存在。网w”连皓谈笑风生的一面,非常的吸引女子,偶尔惹得江婉沐真正的笑出来。只有一年的时间。吉言不希望江婉沐伤心。

院子里传来明透说话的声音,自从几月前,明玉突然离开王府后,明透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来院子一次。她待江婉沐的态度明显尊重起来,每次来后都会向江婉沐请安,顺便说说王府里的发生的新鲜事。江婉沐轻皱眉头,想起那次明透如同交心般的对她说话,当时她便轻笑着说:“明透姑娘太高看我。你回吧,我和你没啥话好说。”

明透那日等了许久,见江婉沐心思全部用在折线上面。轻叹息着起来告别离开。江婉沐原以为明透和自已从此只有点头之交,心里轻松起来。结果第二日一大早,明透过来通风报信说:“夫人,三爷把明玉赶出王府。说她是卖主的人。世子夫人那边明言对云大小姐说‘她年纪渐大,要订亲的人,还是多在家中准备嫁妆。’”

江婉沐听着明透投诚般的话语,心里惊叹她的消息灵通,面上还是淡淡的点头。明透这时在房门外,笑着叫:“夫人,我可以进来吗?”吉言瞧一眼刚皱眉的江婉沐,见她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笑着走过去打开房门,说:“明透姑娘早。”“吉言姐姐,你还是叫我明透吧。”明透边和吉言说着话,边往房间进来,望到桌边的江婉沐,笑着行礼说:“夫人好。”

江婉沐对明透的纠缠劲深有体会,指指侧下的凳子说:“坐吧。”明透坐下来,瞧一眼湿润的桌面,她掩下眼里的诧异,笑着说:“夫人,今日是三爷休沐日,我前些日子帮三爷做了一双鞋,你帮我瞧瞧,可有不妥当的地方?”明透把拿在手里的包,顺手要递给一边站着的吉言手里。江婉沐瞧一眼锦布包着东西,示意吉言不要接。

江婉沐笑着对明透说:“你是三爷身边人,你做的东西,一定是极为妥当的。我眼光差,三爷前一次就这些事情,细细的指正过我。我这些日子,按他指正过的样子穿衣打扮。我还是不要多口,乱了你的心意。”明透这时才注意到,江婉沐近些日子,在穿着上面比从前要精致些。明透打量江婉沐的头上的发冠和金钗,见都是她从前用过的东西。

明透笑着收回手里的包,笑着站起来说:“夫人,那我不在这里阻你做事,先去外面瞧瞧,还有啥事需要我做。”江婉沐笑着点头,吉言笑着送她出房,转回来听到明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吉言望着沉静坐在桌边的江婉沐,突然听她说:“人生如寄,春艾芳心,杏花烟雨,春衫少年。吉言,我有些想放纵自已,年少不轻狂,我担心年老时,觉得虚度好时光。”

吉言听江婉沐这话,睁大眼睛望着她说:“小姐,你没有虚度时光,你都有本事养活我们两家人”江婉沐听她的话轻笑起来说:“乱说话,他们自已做活挣饭吃,自已养自已。吉言,你觉得我还能再成亲吗?”吉言没想到江婉沐脑子里转得是这个,她心里一喜,面上忙笑着点头说:“能,小姐,外面再嫁的女子,过得好的很多。哥哥他们会小心打听合适的人选。”

江婉沐却笑着摇头,她觉得自已很难再成亲。只要一想到再成亲,要面对陌生的长辈和妯娌,那种几代同堂的日子,天天要请安,日日要算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的头立时就大起来。她前世日子过得轻松,同长辈们相处自在。这一世里,好象好运用尽一般,非常不得长辈们欢心。在江家如此,在连王府如此,她不想再落入第三家。

江婉沐低低笑出来,低声音说:“吉言,我不想再成亲。我想要的生活,这世上的男人,只怕都给不了我。我为了活下去,已经委屈自已一次,绝不会委屈自已第二次。我自已能养活自已,何必为了这事,为他人忙碌为他人辛苦。我这性子,独自一人也能生活得下去。”吉言眼眶红起来,又担心江婉沐抬头瞧见。她低垂眼睛笑着说:“小姐人好,老天不会这样待小姐的。”

江婉沐抬眼瞧到吉言的神情,笑着说:“你觉得三爷这人怎样?”吉言听这话,惊愕的抬头瞧着江婉沐,却见她笑笑低头。吉言不知江婉沐想什么,她有些担心起来,冲着江婉沐低声音提醒说:“小姐,你上次说三爷这人认识的纨绔太多,我们做生意的人,绝对不能得罪这类人的头头。三爷,是我们不能得罪的人。”

江婉沐瞅一眼吉言,没好气的说:“你想那去了,我这点小心思,还没动就会给他灭掉。我不过想着,有些事情,顺从一些也不是坏事。”吉言看着若有所思的江婉沐,明显不知她的意思。这时又听到院子里一片问好声音:“三爷好。”吉言脸色苍白起来,伸手去推江婉沐说:“小姐,他来了。”江婉沐瞧一眼神色大变的吉言,安抚她说:“你放心,你家小姐惜我们两人的命,绝对不会乱来。”

连皓进房间,江婉沐站起来迎接他,他坐下来后,抬眼瞧到神色慌乱的吉言,目光闪闪后笑着对江婉沐说:“今日回的早,我陪你一块用早餐吧。”江婉沐笑逐颜开的点头,转头吩咐吉言说:“去同她们说,三爷留下来用餐。”吉言快步出去后,连皓四下打量几眼,轻声音说:“婉沐,我一会带你出去玩吧。”

江婉沐只是微笑不说话,连皓只要呆在她这里呆久一些,老王妃和王妃便会派人来传话。他这话说了好几次,不用江婉沐主动拒绝,他自有别的事阻碍不能出行。连皓瞧到江婉沐眼里的笑意,想想轻笑出来说:“唉,下次你出门时,我在外面等你,陪你去城外转转。今日只怕一会祖母会过来找我去说话。”

江婉沐见到连皓自已说破这事,才忍俊不禁笑出声音,说:“很羡慕三爷同老王妃感情好。”连皓听江婉沐这话,想起来同她说:“江家老太君这些日子听说病重,你可听到消息?前些日子,你家大姐回去服侍她老人家,你可要我陪着你去瞧瞧她?”江婉沐听后稍稍一怔,摇头说:“多谢你的心意。江家现在事多,未必喜欢我上门去,老太君也不会想见我。”

连皓见江婉沐说得淡然,想想低声音问:“你在江家同谁亲近?”江婉沐听连皓的话,想着外面流传的江婉逸同她亲近的话,笑起来说:“三爷觉得江家谁同我亲近?”连皓想着江婉沐进王府两年,除去江婉逸来过外,江家没有任何人来瞧江婉沐一眼。连皓瞧着依旧笑模样的江婉沐,想着她平日里用来用去只有几样的发钗,眼光一沉跟着不说话。

第一百三十章顺从(2)

江婉沐笑瞅一眼沉闷中的连皓,觉得他现在的模样,还挺有些象为自已打抱不平的样子。她瞅到连皓骨节分明的双手,立时掩下小眼神,觉得自已太会为人着想,世家子弟们从小就会在人前装腔作势,人人都是人精。江婉沐抬眼之间,眉目间已弯弯如水样温顺。

连皓望着眼前这女子,有时觉得她象是在雾中一样,瞧着她近在眼前温顺的贴人心,可惜稍一接近,却总觉得她被云雾围绕中,一个象谜一样的女子,格外的吸引人。江婉沐如果知道连皓是如此想的她,绝对不会用温顺的一面来应付他。连皓望着眼前宁静无比的女子,问:“江大夫人如此待你,恨她吗?”

江婉沐非常奇怪的望他一眼,这话题怎会一下子扯到江大夫人的身上,而不对与自已有关的江大老爷问上一句。而后立时想起内宅一般是女人的天下,江婉沐轻摇头说:“江大夫人待我客气,衣食无忧,我怎会恨她。”连皓细瞧江婉沐的神情,发现她说的是实话。他忍下到口边的话‘她漠视你。’自江婉沐进王府后,在江家的的心里眼里,她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早餐送上来,明透跟着过来服侍。她俏生生的立在桌旁,在连皓的眼光下,每样菜夹三筷子放在他面前小碗里。一个挺天立地的大男人,象一个孩童般给人照顾着,主子享受的得习惯,侍候的人舒心尽力。只有面对面坐着用餐的江婉沐,头也不敢抬起看过去,就怕那一刹那间,望见这般情形会忍俊不禁笑场。

连皓和江婉沐两人沉静中用完餐,明透接过丫头捧来的水盘。亲自打理起连皓餐后净手这一关。她捉着连皓的手放入盘内,不知应该说是调戏,还是真的在冼手。反正在江婉沐眼里,那双白晳的双手,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的摸来又摸去。江婉沐用餐时,并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立着。只是连皓第一次同她一块进餐。她不能因为自已的爱好,影响别人的享受。

当连皓身边的明透上前来,如此服侍的仔细时,吉言见状想上前照样来,吓得江婉沐连连对她摇头示意不必照样来。江婉沐说是名门世家的小姐,其实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见识。她在这个世上的所有,都是自已偷偷观察学习得来的。唯一身边可靠的楚萧夫妻两人。每次在一块相处时,那两个主子也是自力更生的人,不喜人多在一旁立着。

江婉沐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大世家的风范,原来每家这么多的丫头小厮们,的确人人都有用处。男子行为能力明显不足,自是要多些三妻四妾才能够用。她从前在那些大场合中,瞧着丫头们上前为主子布菜,她还不觉得有啥不对劲处,现在瞧着连皓用餐,都要人近身服侍。江婉沐这一刻庆幸自已不用跟这个人过一辈子。要不天天瞧着这一幕,足够损耗心力。

江婉沐瞧着明透给连皓擦拭手的细腻劲,再望一眼连皓明显不在意的样子。她站起来,拉扯一把处在呆愕中的吉言。两人轻步闪进侧房,直接到后门外面。两人同时舒一口气,互相瞧瞧对方,吉言轻语肯定的说道:“小姐,这样日子你是过不习惯的。”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轻声音说:“我们也算长一回见识,不枉来王府一回。”

江婉沐和吉言再回到房间,连皓已不在房内,只有明透立在房门口,她瞧到进房的江婉沐,上前两步行礼说:“夫人,老王妃来人请三爷去说话,三爷说会留在那用餐。”江婉沐瞧她一眼,说:“你下去吧,我这不用服侍。三爷难得休沐一日,你用心好好服侍他吧。”明透欢喜的点头退下去,吉言在一旁轻声音说:“还好三爷不是我们家姑爷,要不瞧着这轻狂劲,就让人受不了。”

江婉沐听她这话,转手轻拍她一记说:“乱七八糟说啥,一会拿针线过来,我们两人做着针线活,说一些事情。”吉言笑着跑出去,江婉沐却在房里想事情,方正和木根两人这次又去中南,明着说是为生意,其实暗地却是为她以后打算。楚萧帮她办好江小懒的副本,以后出王府后,世间便只有永远隐形的江婉沐,人前会有一个自在的江小懒。

幸福的日子,只有一年就会来到,为那个日子的来到,还需要做出无数的努力准备。京城明年夏天后,是有些年是不能居住。楚萧为她顺手办一个可以通往中南五年的路条,有这个路条,她可以安心在外面呆足四年,不会变成没有主的人。四年后,她轻轻松松的回京城,谁还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江婉沐的这类事情,从来不会瞒着方正和木根两人,毕竟兵马未动,粮草是一定要先行。她在他们去中南前,把未来想去中南的打算同他们两人说了,两人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没多久,他们办好通商居住两用往中南五年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