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回头瞧向方正的爹爹,很仔细的打量他几眼,冷笑着说:“方老爷子,我和你有些年没见面,没想到你现在给一个贱人迷得六亲不认,还学会了胡言乱语说人。你和这个女人的狗屁事,我怕听后脏耳朵。我现在要你给我一个交待,你为何要挑唆离间我们姑嫂之间的感情?方老爷子,我从来没有薄待过你,你怎么能说忘恩负义的话。吉言是我的嫂子,我这个做姑娘的人,自然不许旁的人欺上她,你给我一个明白的交待吧?”

江婉沐把刀子直接凑近方正爹爹的脖子处,吉言瞧后忍不住要上前开口说话,给站在她身边的碧绿拉扯后,还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而那个年轻妇人在方正爹爹身探出头说:“东家,老爷是没有心要打掌柜娘子,是掌柜娘子自已对长辈无理。”江婉沐把刀再靠近方正爹爹一些,她瞪着那个女人说:“你除去说话哄骗这个男人,上这个男人的床外,你就没有别的正本事吗?吉言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了解她,由得着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吗?”

方正爹爹瞧着江婉沐拿着的刀尖,已划破他外面的单衣裳。他一下子想起江婉沐做事时,那种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的性子,他的身子抖动一下,低吼道:“你住嘴。”那个妇人听后一脸委屈神色望着方正爹爹,可惜这个男人的眼睛,正紧张的瞧着对着自已的刀尖,他嘴里急忙叫着:“方正,吉言,你们还不开口帮我说话吗?吉言,爹爹不该错手打了你,你想让你家小姐犯人命案子吗?”

方正娘亲这时大笑着说:“哈哈俣,你也有今天,我知道小姐不会容人欺负吉言的。”江婉沐神色不动的瞧着方正爹爹,她开口说:“方老爷子,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一对儿女的亲生父亲已经认下他们两人,眼下我可是无牵无挂的人。这刀子瞧上去挺好用,你应该跟我嫂子说什么话,你还是趁早说了吧?”方正爹爹一听她这话,再看那刀尖已划破第二件衣裳,他立时开口说:“吉言,都是爹爹胡说八道,你男人当了掌柜的,小姐是把你当亲嫂子看待。爹爹不应该听女人瞎说打你,以后我不会对你动手了。”

江婉沐这才把刀拿开去,又特意随手摆了几摆,等到她把刀提在身侧时,竟然听到许多不赞同的声音,南方软语的声音响起:“方家这三个个,时时闹上一回,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看些新鲜把戏,又这么快就罢手。”江婉沐这时转头去瞧方正娘亲,她开口问她:“婶子,你瞧了这些年,应该已经瞧明白,这个男人对你已经没有心了,他一心想着的只有那个女人。

你现在是选择跟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让你的儿子一家人,因为你的原故,不得不受这个女人的折磨,还是选择离开这个男人,让你儿子一家可以过些舒心日子?”方正娘亲一脸愕然神色瞧着她,江婉沐见她还没有完全死心的神情,她想着碧绿眼里的忧心忡忡,冲着她冷笑着说:“婶子,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你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最先看中的是你的儿子,眼下她很是欢喜瞧着你儿子一家人,因为你受到她控制折磨。

你没有那个糊涂负心男人,你还有孝顺儿女,你难道想逼得他们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你吗?你有没有仔细打量过方正夫妻两人?你有没有瞧见他们两人早已双双疲惫不堪吗?你如果还要死心塌地缠着这个不要你的男人,方正夫妻为了两个儿子不受伤害,他们迟早要做出选择。”碧绿放开拉扯吉言的手,她发出一声闷闷的哭泣后,说:“母亲,我已经很累,前些年,你自个做下的糊涂的事情,我不曾真正怪过你。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容许我的两个儿子,因为你们受到伤害。大的已经大了,已到进学堂的年纪,而小的年纪太小太调皮,我们已经有了离开这里不和你们同住的打算,只是方正不放心你。你现在给我们一个明白的答复,我和方正两人会想好如何安置你们。”方正爹娘同时瞧向碧绿,两人的眼光盯住方正,见到方正肯定的点头说:“爹爹,娘亲,正好有这么多人见证,你们说下你们两人的想法。”

第四百一十八章裂痛(4)

静,非常的寂静,爬在院墙上观看的人和挤在院子门口的人,在方正说完这话后,同时屏气凝神的等候着方正爹娘的回答。江婉沐的目光,扫过满脸惊喜交集神色的碧绿,她又微微低头瞧见那个大的男孩子,他挡在自已娘亲和弟弟的身前,那双小手握紧成拳头,他警戒防备的瞧着方正爹爹这方向。

江婉沐的目光在那孩子脸上停留一瞬,便移开过去,那样的神色,分明是受过伤害的神色。方正爹娘在这几年里面,一心只顾着自已的恩怨痛快,竟然忘记身外最亲近的人,由着别人借故伤了人,而这一切的事情,都入了那孩子的心眼里。

江婉沐望见吉言木木然的瞧着自已的双亲,神色里还是有着迷惘不解,仿佛瞧不明白眼前的人和事。只有方正的脸上,露出痛快淋漓就要解决麻烦事情的表情,他的目光坦荡的来回打量着双亲。碧绿这时已从院角走了出来,手中提了两条短凳子,一条放在方正娘亲身边,她开口说:“母亲,你坐下来说话吧。”方正娘亲的眼光,扫向自家媳妇温和的面容。

碧绿把别一条凳子放在方正爹爹的身后,她开口说:“父亲,坐吧。”院子里只有她在行走,她又提来好几条凳子,无声的招呼着院子里站着的人坐下来。江婉沐从她的手里接过凳子,由着她顺手把刀子接过去。江婉沐提着凳子走到吉言的身边,拉着她一块坐下来,在她瞧过来,要发出低低的哭泣声音时,低声说:“忍着,你哥哥这一次再不去解决这件事情,以后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到时只能忍无可忍时,只有两败俱伤,你们一家人便要跟着那个贱人一块完蛋。”。

苏欢夫妻也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花儿凑到吉言的耳边,低声说:“吉言,你为你兄嫂一家想想吧,那个女人已经疯癫了,你为了你爹娘,难道一点不害怕他们会伤了两个孩子吗?”花儿说完话,给苏欢拉着坐下来。等到碧绿从院子门外进来时,她拉着三个孩子坐下来,吉言突然站起来,那凳子一边倒去,江婉沐的身子跟着一歪,花儿和那个大的孩子,两人同时伸手,江婉沐重新坐稳下来。

江婉沐笑着看向那个大孩子,用大拇指冲着他比划下,同他低声说:“你姑姑刚刚是不小心,她不记得提醒我,她要站起来的事情。”花儿在一旁心有余悸的低声说:“我瞧着她已经给她爹娘闹得有些神不守舍。”吉言这时已经冲到方正的身边,她开口问:“爹爹,娘亲,你们是不是已经无法合好了?”她这话一出口,院子里外的人,都发出感叹,立时‘唉’声一片,院子外的人,有妇人忍不住开口说:“这位娘子,你不要做梦了。

我们这几年听他们吵来吵去,都觉得他们已经和生死仇敌一般,你说这样的两人,如何能合好如初?你不如劝劝你的娘亲,让她放下变了心男人,干脆利落的跟着你兄长一家人安稳过日子,让她不要纠缠你那个贪图年轻美色的父亲。你兄嫂这些年不容易啊,两人忙里忙外挣银子养家,还要担心家里面有人要害自已的儿子。”那个妇人的话停下来,竟然有不少的应和声音响起,“大嫂子这话说得是实在话。”

“方爷夫妻两人日子过得不容易,这样只知争风吃醋不管儿孙的双亲,哪值得他们这般去孝顺,方爷早要想明白,这样拖下去,迟早让那女人害了自已的儿子。”“是啊,那孩子说不定就是她自已害的,要不,头天瞧着有说有笑,怎么第二天就会生重病没了?”江婉沐听着大家的话,打量着碧绿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想来心底是早不想去搭理这对不明白的双亲,可是又熬不过方正的心意。这群众的眼睛到底雪亮,人人随口说说都能说到一些真相。

方正娘亲单坐一张凳子,她眼睁睁的瞧着方正爹爹坐在小半边凳子,把另外大半的凳子让给那个年轻妇人坐下来。她听着女儿的问话,她沉默许久后,突然间发出尖尖的嘲讽笑声,开口说:“他已经给那个贱人迷得不知自已是谁?我们夫妻一场,我从嫁他那天开始,一心为着他去计量,现今反而落得如今这种下场。行,我此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只不过方家的妻位,我是绝对不会让人,这个贱人既然一心一意为妾,那她就让她生生世世为妾好了。”

方正娘亲说完这话后,她的脸上竟然露出轻松的神情,她站起来走到江婉沐的身边,开口说:“小姐,京城,我是已经没有那个脸面回去,你瞧在方正和吉言兄妹两人的份上,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呆在你中南的宅院里面,顺带也好帮小姐打扫下院子里面的灰尘。”江婉沐打量她脸上的神情,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江婉沐的话说完之后,方正娘亲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转瞬间仿佛想明白纠结她几年的事情。她伸手给两个孩子说:“大宝,二宝,你们陪祖母去收拾东西,一会祖母跟着姑姑离开。”两个孩子抬眼去瞧碧绿的神情,见到她点头后,大的孩子伸手拉住小的孩子,兄弟两人跟着方正娘亲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门走。

方正兄妹两人一直瞧着自家娘亲,眼下见到她没有回头的神情,方正脸上露出一抹明显放松的神情,而吉言的脸上,反而有着悲怆神色。方正打量自家妹子的神色,他伸手轻拍她的肩提醒她说:“吉言,你有话要同爹爹说吗?”吉言转过头,她望着自已的父亲,望到他眼里的防备神色,望见自已的交亲握紧那个女人的手,她对方正摇头说:“我无话可说,我帮娘亲去收拾行礼。”

吉言往外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过身子,行在方正爹爹的面前,冲着他跪下来行礼说:“爹爹,你以后自已保重吧。”她没有等到方正爹爹有任何的表示,已自顾自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门走。所有面对她的人,都望见她转过来时,那泪流满面的模样,站在院子门口的人,自觉得让开一条路,瞧着她脚步飘浮往外面走。

“这对贱男贱女,伤天害理啊,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拆散了。”江婉沐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狗血的场景,她见证一个家的分散,而在当中她还做了最后的推手。江婉沐原本以为自已心里会有些悔意,可是她想来想去心里面都只有痛快的感觉。已经长了浓疮的地方,只有挤掉里面的毒素,上药才能有些作用。苏欢夫妻站了起来,江婉沐紧跟着起了身,碧绿一脸欣慰的神情,瞧着方正的背影。

方正的爹爹到了此时,脸上才出现怔忡的神情。方正已经开口跟他交待起来,他说:“爹爹,既然娘亲已经决定要去帮小姐守院子,那我们做儿女的自然是要成全她的心意。我一会去把娘亲住的院子退了,而我住的院子,也只付到下月的租金,原本没想好要不要续约,现在我想好了。既然娘亲要住到中南去,我们夫妻为了孩子们着想,也要厚着脸皮跟去住进小姐的院子里去,大的孩子可以去学堂,娘亲可以帮着照顾小的这个孩子。”

院子外面和里面要散开的人,听着方正如同说家常般的说着话,大家都慢下了步子,连同那想爬下院墙的人,现时用双手攀着把身子重新挂在院墙上。方正爹爹和那个女人的眼里,同时闪过惊慌的神色,方正爹爹没有开口,那个女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说:“你们不能不管你爹爹。”方正听她的话,大笑起来说:“我爹爹还用得着我管吗?他有银子供养妾室,把一个贱妾养得爬在我们一家人的头顶。

瞧瞧这个妾时常穿得花红柳绿,而我娘亲和我娘子加上二个孩子,一年四季又添了几身衣裳?爹爹,你变了,变成一个有眼无珠的人。不过,你生养我和妹妹一场,我自然不能对你完全不管。你住的这间院子,我会继续帮你续交月租。将来你老得动不了,我自然会出银子叫人来服侍你。我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生意着想,已决定以后长住中南,不会再有时间天天上门来看你。你有事情,可以让人捎信给我。你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走了,你保重。”

方正站起来,方正爹爹满脸不相信的神情抬头望着他说:“方正,你一颗心全偏到她那边去,你从来没有想过她那样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我忍了她多少年,到了这几年,总算碰到一个待我一心一意的好女人,你们难道都不能够成全我一回?”江婉沐这行人已走出院子门,听到方正爹爹的话,都忍不住停下来,倾听方正的回答。

第四百一十九章裂痛(5)

方正听着这样黑白不分的话,他心里原本存余着的那个高大形象,就这样一层又一层在他的心里面剥落下来,无风吹过,转瞬间都只有虚无。他满脸的失望神色,盯着眼前这个老男人,望见他一脸坦然的神情后。他灰心之极后,反而能够笑出来面对他,说:“爹爹,你只记得娘亲这几年和你之间的纠葛,忘记她曾经对你的好。

事到如今,我想娘亲也用不着你再来认可她。我娘亲和我们这些碍眼的人离开后,你可以和那一心一意待你好的人,明目张胆在一块过日子。爹爹,她比娘亲年轻,比娘亲顺从你。可惜你却忘记,她当年为了做妾,一心要爬你儿子的床,是失手才爬了你的床。这样的女人,我x近她都觉得肮脏,你竟然说她对你一心一意,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

“哇,我说呢,这么年轻的女人,为何没有看中年轻有本事的儿子,却一心跟了年纪大的老子。”“难怪她要闹得别人家破,原来是她吃不到锅里的,就要让吃得到人,同样没有安心的日子过。”“这贱女人,这糊涂男人,以后还是要少交往,最好不打照面。”碧绿早早回家了,苏欢和方正两人行在前面,江婉沐和花儿行在后面,听着南方人的软语一阵阵从耳边过。

方正和苏欢两人进了院子门,一会又出了院子门,江婉沐和花儿进到厨房想帮忙,又给碧绿把她们两人推了出来,她们两人坐在屋檐下面,听着厨房里有节奏的动静,两人轻轻叹息一声,谁都喜欢合家欢,她们却见证一场分崩离析的家事争吵。院子的后面,传来主人家孩子的说话声音,花儿凑近江婉沐低声说:“小懒,你说吉言爹娘还有合好的希望吗?她娘亲缠了她爹这么多年,这一下子放手,我总觉得她会后悔。”

江婉沐是猜测不出方正娘亲性子的人,她的行事总是有些出人意料。江婉沐见到花儿一脸好奇的神色等着她的回答,她低声说:“这样的事情,要看她爹娘的性子。其实他们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夫妻。当年家里家外的事情,几乎都由吉言娘亲做主,他爹爹给人感觉是好人,只是性子显得懦弱了些。那时出现这个女人时,最初没有闹得这么的僵硬,方正想着一家人来到南方,正好可以让爹娘冷静些,凭着他娘亲的本事,不会被那样的一个女人压服。”

花儿完全不相信江婉沐的话,她一脸质疑的望着她说:“小懒,我看吉言娘亲才是那个懦弱的人,你瞧有儿子护着她,她也能让那样的女人骑在她的头上。”江婉沐再次见到方正娘亲时,说实话同样有着惊诧,那样一个爽利的妇人,因为男人的情变,象是换了一个人样。江婉沐轻轻叹息起来说:“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方正的爹爹会变心,她接受不了现实,所以变得不象自已,反而让那男人更加轻视她。”

江婉沐说完话,她眼望向敞开的院子门外,那外面有着满满的春色。花儿怔忡许久后,叹息说:“小懒,男人心如此多变,换成是我,我也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江婉沐听她的话,回头打量着她的神色,微微笑起来说:“苏欢不会让你在家中有独占鳌头的机会,而你也不是那种一定要把持他所有事情的女人。你们两人商量着过日子,苏欢是受过苦的人。男人心纵使再如何的多变,他还是会想着你的好,而你又不是笨人,你何必早早担这份闲心。”

江婉沐说完后,笑眯眯的打量着花儿,她想想凑近她说:“只要你以后不会稀里糊涂的象当年吉言娘亲那样,在日子好过后,一心想为儿子纳妾开枝散叶,结果把那个妾的人选,送上了自已夫婿床上。”花儿惊叹的捂嘴瞧着江婉沐,说:“啊,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事情,在前面啊。我们家苏爷跟我说过,最恨家中有妾室,那是乱家宅的根子。不管我以后有子无子,他是绝对不会纳妾,还把这事写在婚书里面。”

江婉沐听得一脸兴味盎然,她满脸的鼓励神色望着花儿,盼着她多说一些出来。而花儿一下子脸红起来,她望着江婉沐说:“小懒,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小,太不为苏家子嗣着想。”江婉沐轻拍手说:“花儿,这事做得好。我要是有机会再嫁,是绝对不和人共夫。再说有子无子,不是男人花心纳妾的理由。你们实在无子,有机会收养一个懂事的孩子就是。”

花儿听了江婉沐的话,她放下心里的一些隐忧,她低声说:“我兄嫂是赞成婚书上写这么一条,我嫂子说如此一来,她反而可以对我以后的日子放下心。可我的妹子私下同我说,贤良的女子如何能有这般拿捏夫婿的行为,她不屑我的行为。我,这心里一半是欢喜一半担忧自已是不是坏了他的名声。”江婉沐瞧着花儿的神色,原来幸福的下面,还是存留着无数的不安心。

江婉沐微微笑起来说:“你有一对好兄嫂,不过妹子就不是那么地道的妹子。你啊,别为那般小事去多思,你待他的娘亲真心实意,待他一心一意,你做到你能做到的本分,不管将来世事如何变幻,你与他问心无愧。他万一有一天会变心,你到时过好自已的小日子。苏爷是我所见的真正聪明人,他是真正懂得取舍的人。你瞧他待苏大娘的好,就知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已的本性,抵抗得住美色诱惑。”

江婉沐见过找了各种借口来与苏欢说话的女子们,当中有一些女子说起来不会比花儿差。苏欢和她一样是一个骨子里都早已被外界冻冷了的人,他们这样性子的人,待人不会太过亲近。只是苏欢面对世事多,他在外面表现出来的一向是温润,内心冷清不爱与人太过接近。而江婉沐是以冷清那面向世人,只跟少数人多些来往。说到底,他们两人都不过是受过伤害的人,防范心重些,却不是那种真正阴险之人,所以许多的人,还是喜欢接近他们。

花儿独自欢喜好一会后,回头打量江婉沐,见到她神色清淡的望向外面,她现在已经习惯她这一面,她笑着开口说:“小懒,你从前在娘家时,心里想过嫁怎样的人?”江婉沐见到她好奇打听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便见她果然开口说:“我以前和那人早已认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待我如亲妹子一般的好,只是后来…”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悲意,江婉沐由着她去伤怀,谁能忘记真正待自已好过的人。只怕岁月蹉跎中,最不能忘怀的就是从前那人那真切的情意。

后院子传来孩子往前面跑过来的声音,那个调皮的小孩子跑了过来,直接冲着屋檐下坐着的江婉沐和花儿问:“姨,你们看到哥哥和弟弟回来没有?”江婉沐和花儿笑对他摇头,听得那小孩子长长的叹一声气,老气横秋般的说:“他们的祖父祖母太不懂事,拖着哥哥和弟弟们在那做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们回来商量大事情。”那小孩子跑走后,江婉沐和花儿笑看对方,花儿脸上的伤怀没有了,她笑着说:“以后我的孩子,要如这孩子这般可爱就好。”

江婉沐笑意盈然的瞧着她,笑着说:“花儿,你想要孩子了?”花儿脸红起来,瞧着她有些羞恼起来说:“这人、只要成亲后,自然是想要孩子。”江婉沐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开口说:“原来你成亲是为了生孩子啊,唉,我们苏爷亏了。”她说完捂嘴笑起来,听见花儿气急败坏的叫起来说:“我才不是为了生孩子,跟他成亲的。”

院子门口,方正和苏欢两人刚跨进来的步子,同时停滞不前一瞬息。方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苏欢,笑着说:“恭喜,你这只出一会,你家娘子就挂念不已,竟然叫嚷起来。”花儿满脸通红的站起来,她望着院子门口的人,又望着笑得歪坐起来的江婉沐,伸手指着她说:“你是坏人。”她用力跺几下脚,再重重的踩着步子说:“我跟方嫂子说话去。”她急急奔进厨房里面。

方正和苏欢两人走过来,方正伸头打量下厨房里面的人,他站在院子里面说:“我要去同院子里房东说事去,你们大家随意。”他说完话往后面走去,苏欢坐在花儿坐过的凳子上面,他望着江婉沐说:“东家,我家娘子脸皮薄心眼直,你不要有事没事想法子去逗她。你在这里痛快了,我一会就要痛苦了。”江婉沐忍笑点头后,用头往后望望,想想问:“方正家的事情,这一回真的妥当了?”

苏欢点头后又白眼瞅她,沉声说:“东家,你觉得经这样大闹后,他爹在这里的日子会好过吗?”江婉沐冷冷一笑说:“活该。这么多的男人纳妾,只有他分不清一个高低出来。年纪一大把,没本事还学别人去风花雪月,更加过份纵容小妾伤害自已的孙子。我原本是不想插手这种肮脏事情,不过听他背后损毁我和我哥的兄妹情意,也担心两个孩子折在这里面,才不得不脏一回手。哼,他把父子父女的情意,磨耗得只余下渣。临了,还想让他女儿家里闹得家宅不宁,我怎么也不会成全他的阴暗心思。”

第四百二十章忙乱

远处的青山依旧,人间却不知已见了多少的白头。苏欢心有所感的顺着江婉沐的眼光遥望过去,他感叹一句:“坐在此处,望着远山,胸怀坦荡。难怪方兄弟经这种家事,还能保持他的爽朗本性,实在是太难得。”

江婉沐微微一笑,方正有一个贤良妻子,有一对懂事的儿子。这样的人,只要自已不去钻那牛角尖,懂得去想事,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能把自家的小日子往好处过。苏欢望着远山,低声再说:“方爷说,他现在懂得小姐的求稳行事。在南方这里,他品尝到种种的滋味后,明白你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有远见。”

江婉沐依旧是淡淡而笑,她不过是努力想求得一线生机的人,她这样的人,每行一步只会着眼在‘稳’字。方正与她不同,或者说男人与女人有着本质不同,男人有野心求富富有余,何况方正来南方时,是一个从来没有真正受过挫折的人,他最大的伤心,不过是双亲之间的情变。来到南方后,凭着他的本事,自然是能在这里挣得一块天地,可是当地的能人却不会许他把根扎得太深下去。

苏欢看到江婉沐眉眼间浅淡的笑意,他轻叹息一声说:“他想过些年,还是回到京城去。”江婉沐侧目而视苏欢,笑着说:“过几年,他娘亲的心态平静,能落叶归根自然好。独自一人,可以天涯海角去飘零。有家人的人,在京城的机会,多过在异地求生的机会。我当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京城好。京城,是宁朝所有人的京城,它会给所有人同样的机会。而在他乡,别人都是根连着根。只有你是异乡人,你太过风光,便会无意中触礁。”

江婉沐满脸淡然处之的神情。苏欢听后却心有戚戚,他缓缓说:“东家,你过得不容易。”江婉沐听后一脸笑容瞧着他说:“苏欢,幸甚,你现在跟我说这一句话,这人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苏欢听后笑起来说:“东家。是我太小瞧你,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富有富的不好的地方,妻妾相争家宅难宁。我们穷人过日子,不过是差些银两用。别的样样齐全。”江婉沐好笑的瞅着他说:“你这话给那些富人听了,只会觉得你吃不了好,在心里犯酸得历害。”

方正笑容满面从后院转出来,望着屋檐下两个笑得灿烂的人,他摇着头说:“你们说了什么样的趣事,一会闲着时,说给我们大家一块听听。”方正笑逐颜开的走搂屋檐下,笑着同江婉沐说:“小姐,我们一家人想搬去你中南的院子居住。你说行吗?”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后院本来就有你们的房间。”方正笑瞧江婉沐说:“小姐,我没有心思在南方长期做下去,我以后还是想着要回京城,你许我一家人住多久?”

江婉沐眉头一扬,望着他说:“你有心要回京城。在中南就不要拖延太多年,你在这建立了深厚的人脉后,早些带着孩们回去吧。”方正听后笑逐颜开的望着江婉沐,说:“小姐,我听你的话。我已经托苏兄弟帮我多加留心,要在你们城外修院子的那块地方,寻一块宅子地基,再边上买上几亩地。我们一家人回到京城后,我还是开批发布行。等到年纪大后,我们大家住在一块,可以四处串门说话。”

江婉沐笑着点头,苏欢却是一脸为难的神色说:“方兄弟啊,那事情你别太着急,我慢慢的去寻合适的地方。”方正笑着大手一挥说:“好,不过今年你寻不到合适的地方,你明年一定要帮我寻到合适的地方,加上修院子这些事情,至少五年后,我一家人回去的话,要有房子住。”江婉沐兴味盎然的来回打量苏欢和方正的神色,苏欢望着江婉沐打趣神色,他伸手指着她说:“方兄弟,东家的房子从去年修到今年,才把地基打好。我只能跟你说尽力而为。”

方正瞅一眼苏欢,他直接往厨房走去,很快的听到他说话声音“碧绿,我同房东说好了事情,我们租金交到这月为止,你瞧可不可以快点收拾下,速度快,今天我们一家人就跟着小姐一块去中南。”厨房里一阵混乱声音响起,碧绿欢喜的说:“你先去收下东西,我把菜煮下,我马上去收拾。”花儿的声音随之响起来:“方嫂子,不如余下的菜,我来炒,你和方兄弟一块去收拾东西。”

方正和碧绿两人出了房间,两人奔到屋檐下,方正拉起苏欢说:“好兄弟,多谢嫂子帮忙炒菜,你去陪陪她吧。”碧绿伸手扯起江婉沐,一脸的笑容说:“来,小懒,你帮我一块收拾东西。我们一家人,今日就跟着你回中南,这个地方我实在不想呆下去了。”江婉沐自是随着他们夫妻进房收拾东西。

吉言母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时,自然又是一阵忙乱起来。等到一块用过中餐后,众人齐心帮着方正夫妻收拾要带去中南的行李,把东西搬到屋檐下面放好,闲着的人,重新在屋檐下坐下来,便又瞧着他们夫妻两人忙乱的进进出出,等到约好的马车来时,方正奔出去求人多寻一辆马车过来,自然是又一阵的忙乱的起来。

两辆马车停在大路那边,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马车上搬去,临上车时,院子主人家的孩子,又扯着方正的两个儿子哭闹一番,等到大家全坐上车后,正要车夫驾驭时,方正爹爹又从小路的那头急急奔过来,叫嚷着:“方正,吉言。”江婉沐和苏欢夫妻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三人从拉开的窗口,瞧到那慌里慌张奔来的身影,苏欢低声说:“东家,我们先行一步吧,毕竟我们是外人,不能太过涉及别人的家事。”江婉沐满脸赞同神色点头。

苏欢探出头对下了马车的方正打招呼说:“方兄弟,我们这辆车装的东西沉,我们先行一步。”方正往这边一挥手,苏欢便招呼车夫说:“走吧。”马车往前行驶过去,细雨这时飘散下来,苏欢赶紧把打开的窗子拉好,前面车夫头也不回的说:“爷,两位娘子,车窗要拉好,这雨瞧着不会从门那里飘进去,你们留一半的门,这样透气。”苏欢自是欢喜的对他说了一句感谢话。

车轮滚滚往前行,三人都没有多大的精神说话。江婉沐微微闭上眼养神,她在迷糊中听到苏欢夫妻低语说话。“我今天瞧着方兄弟的爹娘闹成这样,我心里难受,在用餐时,我都不敢抬头望一眼方兄弟娘亲的神情。”“你啊,脸上藏不了事,好在方婶子和江嫂子母女两人也没心思注意别的事情。一会,你跟在东家身边,记得,不要多说话。”“嗯,小懒,那样对方兄弟爹爹,他们会不会在事后埋怨她。”

“他爹爹不碰江嫂子,不在江嫂子面前乱说话,以东家的性情,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江掌柜是一个实在人,他待东家非常的亲近,他很疼这个妹妹。我瞧东家待江掌柜也一样,兄妹两人同你和你兄长一样的亲近。方兄弟爹爹那话说得太过毒辣,难怪东家忍无可忍的出手。唉,你没有瞧到方嫂子知道可以去中南时,扯着东家那一脸欢喜的神情,我瞧着都有落泪的感觉,她这几年一定过得太过艰难。”

江婉沐在快进中南城门时醒来,望见对面坐着的那对夫妻温馨靠在一块的模样,她微微笑着移开眼神,从拉开的门帘望出去,雨丝又粗了许多,进城门时,她在检查人过来时,亲手拉开车门帘让人查看。马车后面堆积着的一个又一个粗布包袱,让城门人一眼扫过手一挥就放行进去。苏欢这时张开眼睛,他小心的把花儿扶靠好,无声的问:“进城了。”江婉沐点点头,他打量一眼花儿,伸手轻推推她说:“花儿,进城了。”

花儿坐稳下来,苏欢对江婉沐和她两人说:“我要去找花儿的哥哥,叫他直接拉车到院子里来装货。东家,我路上顺便叫一桌酒菜到院子去,你看如何?”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就按你安排的行事。”苏欢把车门帘扯开往外面张望着,在转弯的路口,他叫停马车跳下车。车上,花儿对江婉沐说:“小懒,他仗着你的性子好,太会自作主张。”江婉沐微笑着瞅她,伸手过去轻拍她说:“花儿,我相信他苏爷的为人行事,苏爷相信我的人品,这样主宾才能长长久久做下去。”

花儿打量江婉沐不介意的神情,她低声说:“小懒,你心里对他有意见,一定要早早说出来,我好提醒他改过来。”江婉沐微微笑起来,瞅着她说:“花儿,你瞧着我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要插手去管的人吗?”花儿用心的去想这一路上的事情,几乎都是苏欢主动去张罗外面的事情,江婉沐最多偶尔在苏欢一再问起来,才会费心去说那么一句两句话。

花儿摇头说:“小懒,你太不爱管事,好在我家的爷,又是个事事爱管的人。算了,你不爱摆主子的威风,我何必逼着你去摆。反正我家的爷,又爱冲出冲进的忙不停,你又放心他的为人,我不操这份闲心了,我就一心吃好喝好玩好把你陪好。”她说到后面自觉有趣笑起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本份

雨丝连绵不断从天空飘散下来,中南的雨,有些象情人间绵绵话语,总是缠绵不休叨念下去,重来复去也不过是些快要讲了又讲的老情话。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回到院子,她们两人把东西安置好,站在屋檐下长舒一口气,望见打开的院子门,方正一家人坐的马车直接行驶停在屋檐边。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赶紧迎了上去,方正跳下马车,伸手把两个孩子接下来,大的孩子牵着小的孩子的手,两人脸上都有着惊怕的神色,瞧得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迎上前去,一人拉扯一个孩子,江婉沐弯腰下来安抚他们说:“不怕,你们到了家。”

大的孩子抬起头,他一脸惊惧的神色望着江婉沐说:“姨,祖父和那个女人会不会跑到这里来骂我们?”江婉沐的眼里闪过怒色,她伸手摸摸孩子的头说:“姨不会让他们进到这个院子门。来,去瞧你们要住的地方,你们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到以后你们大一些,可以坐很远的马车,你们的爹娘会带你们回京城去。”

大的孩子点头后,他低头对小的孩子说:“弟弟,你别怕,姨说坏人进不了院子门,你以后好好吃饭,快些长大,爹娘好带我们回京城,那样坏人更加找不到我们。”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听了孩子的话,面面相觑一会两人笑着转开话茬儿,她们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面院子走去,由着四个大人在后面搬移东西。

一阵忙乱安置后,两个孩子已欢快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人们才有心思在屋檐下闲坐休憩一会。方正和碧绿夫妻两人,一人去前面院子门口去等苏欢,另一人匆匆忙忙跑去招呼两个在雨中跑来跑去孩子。吉言娘亲静静的坐在屋檐下面,她满眼的寂寥神色。吉言眼望着失神的娘亲,脸上露出的悲愤神色。江婉沐和花儿两人悄无声息的往前院子走去,院子里两个孩子轻快的说话声音。她们两人放松的瞧对方一眼,同时发出一声轻叹息。

镖队的马车来院子后,院子里又响起一阵忙乱的声音。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帮不上忙,两人同老苍头夫妻一样,远远的瞧着男人们的忙碌。江婉沐开口对老苍头说:“方爷一家人以后会住在院子里,你们把院子管得好,又时常记得帮我打理好房间。我瞧过房间里面的家具,你们都用心保养过,我已跟方爷说过,从下月起加你们的月银。”老苍头夫妻忙推让起来,老苍头连声说:“娘子。不用加银子,我们跟旁的院子看门人一样多,多了不好。”

江婉沐听得微微笑起来说:“旁的院子看门人,不会去帮主家打扫院子,更加不会去帮主家爱护房里的家具。院子里多了住的人,事情也多起来,院子门更加要看好。方爷家会上门来的亲戚,你记得要问过他家娘子才能让进门。”老苍头夫妻对看一眼,老苍头低声问:“江娘子。两个孩子的祖父这次没有一块过来?”江婉沐在心里暗叹息一声,她望着老苍头夫妻两人的神色,她低声说:“那是方爷的家事,他以后如果要上门来看孩子们,你们一定先跟方爷娘子打招呼。”

人老成精,老苍头夫妻对看一眼。他们点头说:“娘子,你放心,两个孩子年纪小,我们会小心门户。这些年,方爷也很照应我们夫妻两人。”老苍头夫妻的事情,方正的确是用了心,他见到这对夫妻对院子里的事用心,他跟江婉沐提出来要给他们两份月银的事情。而江婉沐这次到来后,欣然望见干净的室内,又见到样样家具都打理如新。她当日把备用的锁交给老苍头时,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老苍头无声无息送她这样的一份惊喜。

堆砌整整一车的货,雨布从头细心的遮蔽下来,花儿的哥哥和同来的两人,在方正和苏欢两人的陪同下吃过饭架着车离开。已经约好明日出发的时间,按镖队的要求,原本今晚一定要有人跟过去守货,因为有花儿哥哥在,这一切的事情全交给他去安排,他还随手提走两包装不下去的货。夜了,雨打屋顶的声音,如同低呤的歌声,缓缓的唱着一出又一出的小调,人静静的听着大自然的演奏,很容易陷入进去。

江婉沐和花儿坐在榻位上,她们听着身边的碧绿低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变了心的男人,为了护一个贱人,是这般的不要脸面。这几年,我看得太累了,总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无边无际过下去,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已到了崩裂的边缘。我从前愿意嫁过他,除去他本人不错外,图的他家和睦。我没有亲人,想着亲人多,热闹多。最初的日子,家里除去银子少些,的确如我做梦想过的日子一般。”她说到这里停下来,脸上露出如同做美梦一般的笑容。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对看一眼,她们等着碧绿说下去,她刚刚已经说了她很累,不如让她全部发泄出来。她的心里存了太多不满的心事,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那时一定不会如眼前表现的这般平静。如果是那样,只怕是会伤人又伤已,还不如现在由着她慢慢的倾诉出来,大家一块说话,慢慢地帮着她把一些事情开解开去。

碧绿脸上的泪慢慢的淌下来,她一脸平静的拿出帕子把眼泪擦拭去,笑着说:“我原来还有泪可流,我这些年,以为自已已经不会哭泣。”江婉沐略微有些动容的瞧着她,方正这些年关注双亲多过她,大约又觉得她自立坚强,以至于忘记她也是一个女子,软弱时,也想找一个可以落泪的地方。江婉沐是为了生存忍了多年的人,知道无泪可流和有泪无处流的凄婉。她和花儿两人身子动了动,又恢复原本的坐姿。

碧绿长舒一口气说:“我嫁给他,其实做好夫妻同甘共苦过日子的准备,但是我从来没有做好,日子好过后,我要面对一对渐渐变得无良双亲的准备。”花儿的眼睛瞪大起来,她的嘴巴张大起来,那声极其惊讶的‘呀’轻轻的呼了出来。江婉沐一脸仔细倾听表情瞧向碧绿,见到碧绿瞧到花儿的这般神情时,她的眼光流转中漫过的风情,她在心里暗自叹一声“一个好好的温馨美人,给几年的岁月和人事,竟然摧残得差点成了一个苦美人。”

碧绿浅浅笑过后,她在花儿惊讶的眼神中,慢慢的继续往下说:“当婆婆第一次跟我正面说要给我夫婿纳妾时,我有五雷轰顶的感觉。我想不明白的打量着她,听到她连人选都准备好时,那一瞬息,我觉得待她如亲娘,实是是大错。还好,他从来不曾负过我,我当年选择没有错。而那时父亲也还未变,一向懦弱老实的他,还为我出声说过话。如今想来,婆婆有今天,何尝不是有好日子过后,她自找来苦头。”

碧绿话语里有着深深的怨意,当年那对亲如母女的婆媳,永远恢复不了那份情义。花儿惊讶过后,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她低语说:“我家中,婆婆说由我当家处事,一定不会有你那样的事情发生。”江婉沐笑着伸手拍拍她说:“苏大婶福气好,儿子孝顺,你明理。”碧绿听后笑起来说:“我听吉言提过,她说苏大婶和江大婶一样,都是懂得本份的人,你和吉言的性子好,你们待她们好,一家人的日子会过得好。”

花儿有些羞涩的低头,她的脸上还看得新婚的笑貌。碧绿望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后,叹息着说:“唉,说起来,她当年如果没有存那样心思,今日也许一家人团聚着过日子,也不会弄到现在,一家人各行各事,各自伤心不已。她那时太过有野心,一心想让旁人瞧着她就会妒忌不已。那个贱人,当年围着她婶子长婶子短,两人亲热胜过亲生母女。而眼下,两人如同结下几世恨的仇人,她害了自已也害了别人。

她当年没有引诱别人动了那样的心思,也许那人有自已的小家,总比如今跟着一个半老的男人的好。唉,他的父亲对那个女人,是老房子着火,已经烧得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只有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恨不得跟她不死不休下去。他放不下他娘亲,舍不下自已的父亲,而我们在南方这里,本地人,他们容不得我们太过出风头。他性情沉稳,遇事周全,又能挡去外面的引诱,我们总算能挣些平稳度日的银两。“

碧绿说到后面,脸上露出不悔的笑靥,女人一生所盼,不过是得遇一个良人。碧绿望着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她笑着说:“如今他们两人分开了,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现在就等他做决定,我们距离回京城的日子不远了。去了京城,我们夫妻努力些,日子不要太富,能粗衣粗食本份的活下去就行。”江婉沐瞅着碧绿的神情,她笑着说:“好,我们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花儿一脸笑容说:“我家爷在城外买了一个二进的院子宅基地,地方是小了些,一家人住足够,虽说在城外,度日却是最好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二章路遇(1)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多了货物。镖队的人,神情比来时更加的防卫重。夜里露营时,营地里没有了说笑的声音。江婉沐这些人也多了些莫名的思绪,吉言比来时要沉默许多,她的眼里不时闪过许多的忧思,一个女儿对双亲的担心,是浅薄的言语无法劝平息下来的。

夜里露营时,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坐在敞开的马车上面,两人瞅着闷罐车坐在火堆边边上的吉言。花儿轻推江婉沐一下,低声说:“小懒,你开口去劝劝她,还有五天,就要到京城了,我瞧着她的脸,已经阴了一路,偶尔见到她跟人打招呼,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瞧着都觉得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江婉沐瞧着火光映照下的吉言,那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她轻叹息着说:“花儿,你已经劝了她一路,你觉得那些话,对她有用吗?”花儿轻轻摇头,不管她如何的开解吉言,她都会淡淡笑着说:“花儿,我明白你的好意。”过后,她照旧是一脸难受的神情。江婉沐多少能明白吉言的心情,换谁遇到那样的事情,心里都会如同打了结一般的难受着。大道理谁都懂,可是落在当事人的身上,才知千万条理,能过了本心才是真理。

江婉沐淡淡开口说:“你说话,和我能说的话,其实是一样的话。我们让她静心去想明白那些事情,等到了京城,她瞧见自家的儿子,什么都会好起来。”江婉沐自已前世面对过这样的情形,她那时恨不得能把自已深埋进土里去。那样不用去面对,要求她来给一个黑白答案的父母。世间的事情,男女之情最难说出黑白分明,只看当事人自然的看开和放下。而处在当中儿女是最苦之人,左右为难帮了任何的一方,心里都有亏欠感。

江婉沐这一世不用面对那样的难题。江家人自行帮她做了一刀两断的决定。吉言的双亲疼爱过她,双亲或许彼此之间有对不住的地方,却从来没有对不住过她。纵使她的父亲动手打了她,那眼里对女儿还是有着关爱。只是那个女子把弱不禁风演绎得太好,让她的父亲不管如何都舍弃不了这样的一个心里只有他的女人。而吉言的娘亲从前太过強势,后来有儿女相帮,自然在她的父亲心里落下了下风。

江婉沐两世为人。都不敢小瞧那种心有成算,面上却可以扮得娇弱的小女子。那样的女子,在年轻时,她们在男人的面前,几乎是所向披靡。江婉沐这些年。交往过的都是些性情明快的女子。她经过一些事情后,反而也同方正一样认为,他的双亲现在一定要分开,也许那样将来还能有一线可以重聚机会。没有吉言娘亲这个活动靶子的衬托,那个女人少掉助力,发挥的余地相当要少许多,方正爹爹才有机会瞧清楚那女人的本性。

“你觉得她爹娘还有机会在一起吗?”江婉沐惊讶的回头看花儿,听得她微笑着说:“我瞧着方爷和吉言两人的神色,我觉得他们如果在一起。他们兄妹两人会高兴一些。”江婉沐意味深长一笑后,说:“经了那些事情,以后能够释怀,彼此只怕也无法坦荡面对对方,年老之后,相见不如不见。我相信方正和吉言会有所选择。爹娘依旧他们的爹娘,他们曾经受双亲照顾的人,晚年对双亲最大的照顾,便是按他们彼此心意活过未来的日子。”

花儿震惊的瞧着江婉沐说:“小懒,过些年,他们如果能够破镜重圆,对谁都是一件大好事。”江婉沐忍下眼中的伤意,每个做儿女都喜欢双亲欢聚一堂,只是事与愿违的太多。江婉沐轻轻叹息一声,她笑着把话茬儿转开去,低声说:“我也喜欢花好月圆这样的大好事情,或许是我遇到的好事不多,遇事总是爱往坏处想得太多。花儿,我愿意信你这一回。”江婉沐眼神清澈的望着花儿,眼里满是希望她能给出肯定答复的神情。

花儿望一眼火堆边沉思的吉言,她轻轻摇头说:“小懒,吉言的爹爹瞧上去就是一个平时闷着不说话,一旦有事决定下来,绝对不会回头的人。那样的人,只怕不会愿意再同吉言娘亲过下去。吉言的娘亲,她那性子,只怕弱时,还能容忍人三分,一旦好起来,她绝对是要占上风的人。她算命好,生了一对好儿女,瞧着吉言有些象她爹爹的性子,但是方爷却不象双亲的性子,他为人处事让人挑不出什么‘不’字,我家爷也说方爷为人处事胜过许多读书人。

我啊,只是见不得别人分开,刚刚说那话,不过是一时太过着相了。其实那晚听过碧绿的话后,我只能说除非他们两人的性子,都能够彻底改变过来,以后两人还能再见见,要不然,他们还不如不见,免得两个儿女瞧着他们,再次左右为难下去。”花儿瞧见江婉沐微笑的脸,忍不住伸手捏她一记,沉声说:“小懒,你故意捉弄我。唉,算了,不提别人的家事,我们提开心的事情。”

江婉沐好笑的瞧着她,这话茬儿可是她主动提起来的,瞧得花儿脸红起来,低声说:“小懒,你觉得我兄长那人好吗?”江婉沐笑眯眯的点头说:“还行。为人负责,对妹子疼爱有加。”花儿瞪眼瞧向她说:“小懒,你明知我不是说这回事情。”江婉沐照旧笑眯眯的瞅着她说:“嗯,但是我心里更加明白,你跟我说的不是婚嫁大事,毕竟两家都只有男孩子,那亲事是没法去谈妥。说实话,苏欢能放心把手中事交出去的人,我觉得那人的品行应该还行。”

花儿气急败坏的瞧着她,直接把江婉沐扑倒在车内,伸手揉搓着她的腰部,惹得江婉沐忍俊不禁连连笑着说:“你快松手,这要让人瞧见,实在太不象事。”“你能怪我吗?是你自个话说得不明不白,不怪我误会吧。”吉言给她们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她赶紧奔过来,拉扯起花儿,有些不高兴的对她说:“花儿,你别因为她为人好,就放胆子欺负她。”江婉沐听这话,赶紧伸手扯着吉言,跟她笑着说:“好嫂子,花儿跟我逗着玩。有你在我身边,她那敢欺负我。”

江婉沐望见神色不快的花儿,又用拉拉吉言说:“嫂子,她刚才是欺负我,来,我们两人把她欺负回来。”江婉沐话说完后,顺手把花儿拉着往车上倒去,吉言自知失言,她笑着紧跟过去,伸手往花儿腰上摸去,嘴里说着:“瞧你一人敢惹我们两人吗?你大声叫叫,说不定苏爷会过来安慰你一声。”她边说边顺手摸了花儿腰上的痒肉,惹得花儿在车上笑得打滚说:“算了,你们两个放过我吧,你们姑嫂连手,我怎么敌得过。你们等着,我会一次一个收拾你们。”

“哼”马车外面传来男子用力的哼哧声音,车内三人赶紧坐正起来,听得外面苏欢无奈说着:“三位娘子,在这样荒野外,你们这般笑闹着,这附近如果住的有人家,他们听到这般动静,今夜胆小的人,只怕一夜无法安睡下去。想来明天这个地方,又会多些传说。”“花儿,你嫁了人,妹夫待你好,我心里高兴。可是你也不能高兴得带着人,跟着你一块闹腾啊。我们镖队可是还有一些未成亲的人,你要给他们一些好的印象,免得他们经你们这样一闹,以后可不敢成亲。”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联手把花儿顺势推下马车,吉言嘴里嚷嚷着说:“花儿,你夫婿和你哥哥要同你说话,你下去吧。”花儿跳下马车后,怒目瞧着车内的两人,她站在车门,朝内举举拳头说:“我一会来收拾你们两人。”车内两人听着外面走远的动静,低声音笑了起来,吉言笑着说:“这样和花儿闹一会,我心里舒坦多了。”

江婉沐往车边坐去,听了吉言的话后,她笑起来说:“那好,一会花儿回来,还让她跟你闹上这么一回。”吉言跟着坐近车边,她望着火堆摇头说:“小姐,我刚刚跟花儿说的话太过了些,我自个心里不舒坦,还迁怒到她的身上。花儿性情活泼细心,她这一路上尽心尽力的说话开解我,我、对她那样说话、实在是太不识好人心,我一会要跟她道歉。”江婉沐微微笑瞧着她,吉言是一个分得清真正好歹的人,就这一点,她将来的日子,要比她的娘亲过得安稳。

吉言瞧着江婉沐不说话,她想想说:“我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我爹爹和娘亲闹成这样,分开过日子,才是最好。只是我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那是我亲爹娘,我只要想到他们两人到了这年纪无法再相处下去,我这心里如同火烧着一般的难受。小姐,你说那个贱人,她使了什么法子?能让我爹一心只想为她着想,这到了临走时,他还来闹着要休掉我娘亲,实在是太过伤人。我实在想不通,明明当年我爹爹待我娘亲挺好的…”

江婉沐看着埋头忍住发出哭泣声音的吉言,想着她能哭出来就好,那心事多少能倾泄出去一些。这一饮一啄,自有定律。

第四百二十三章路遇(2)

日升日落,距离京城只有两天路程时,吉言的脸上才有了笑容。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坐在马车里面,见到吉言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子外,她们看得摇头不止。花儿忍不住张口说:“吉言,外面除了山外,就是田地,你已经看了一个上午,还没有看过瘾?”

吉言转过头望着说话的花儿,她满脸笑意的说:“花儿,我还真的看得不过瘾,可惜我眼睛大小,只能看得到附近的地方。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觉得这外面的风景,越看越有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绿的山,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绿油油的田地。”

江婉沐忍俊不禁笑出来,她瞅着哑口无言的花儿,笑着说:“吉言,那你看清楚一些,一会露营时,顺便把那条清澈的河水,也打量仔细些,瞧清楚流动着的那些鱼儿。”吉言听着江婉沐的话,瞧着她脸上的神情,点头说:“还是小姐明白我的心思。”她转头又去打量窗外的景色,车内花儿望着江婉沐问:“她听明白你的话?”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说:“我跟她说的是实在话,她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憨实的性子。”

吉言能放下双亲的事情,江婉沐的神色跟着轻松起来,花儿眼望着外面,头也不回的说:“反正我这样看着外面,心里舒坦许多。我那些日子,是自个急糊涂了,我当不了爹娘两人的家,白白在心里急得要死,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想怎样还是会怎样。我不要为那事想得太重,到时反而会伤到自已的身子。”江婉沐和花儿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吉言,她们瞧着心里爽快,她那些天苦着脸闷坐车内,面对着那样的她,实在是太过让人难受。

江婉沐脸上浮现出笑靥,她笑着对花儿说:“这人总要经一事。才能长一智。有些事情。人力有所不及,我们不能自个把自个逼到绝路去。”花儿却感叹着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心里转不过那过弯,只能苦着自已,还苦着待自已好的人。我瞅着吉言这一路,想到从前多亏我兄嫂通情达理。想着法子劝慰我,我才没有往绝路上走。现在这样的日子,是我从前不敢想的日子。

吉言,你爹娘不管以后能不能合好。我瞧着方爷是不会不管他们,你嫂子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同样不会亏待他们。这山长路远的,你只要过好你的小日子,不让你兄嫂替你着急,就算帮了他们的大忙。”吉言转回头坐下来,她对花儿一脸慎重的说:“花儿。这一路上多亏你劝着我,我多谢你。”花儿听得脸红起来,她身子挪动几下,说:“我不过是顺口的几句话,当不得你这样道谢。谁瞅着你那情形,都会随口叨念几句。”

江婉沐的眼光从敞开的门帘望出去,外面绿水青山好风景,看得久后,人心宽畅许多。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行回京城的人。镖队的人,时不时骑马从马车旁经过,他们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许多。偶然还能听到他们回话的声音:“大家伙,打起精神,还有两天我们就回家了。”江婉沐想到京城,就想到自已的那一对儿女,她虽然知道楚萧夫妻一定待他们好,可是那心里还是会时时牵肠挂肚,儿女就是前生的债。是今生最愿意承受的负担。

又一个日升日落后。中午时,镖队在临近河边处停下来。带头的人,欢喜的宣布说:“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明天这时辰,可以赶回京城。今天中午,我们可以吃一顿鲜鱼。来,小三子,你带人捉鱼,大头,你来生火。”除去留守的人,大家都欢欢喜喜去帮忙准备午餐。当火堆生起来,大锅架起来,鱼香味飘散开去。人人欢喜的笑出来,带队的人,长吸一口气说:“这一路来回来,累了兄弟们,累了同路人,我们今天可以吃一天的好料。来。”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非常自在的自个去锅里添汤喝,在带头人说话时,两人跟着举起汤碗,吉言在她们的身后,红着脸说:“花儿,你帮我再去添加一碗鱼汤,这汤真好喝。”花儿把手里的碗塞到江婉沐空出的手里,随手接过吉言的碗,给她又添了小半碗后,瞧着她喝完后,低声提醒说:“吉言,这汤喝多,路上会有些不方便。”江婉沐手里拿着两个空碗,瞅着吉言满脸悔之晚矣的神情,她笑着说:“不怕的,我瞧着大家高兴,会在这里多呆一会。”

花儿伸手过来要接过她们两人手里的碗,笑着说:“吉言,我吓唬你的,我去冼碗。”江婉沐和吉言没有把空碗递给她,而是跟在她的后面往河边走。一路上,吉言嘴里叨叨着说:“花儿,你太坏了,你吓得我恨不得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花儿笑嘻嘻的回头说:“吉言,你想想,大伙一块喝的汤。带头大哥可是精明人,他心里有数,一定早想好,让大家在这里多歇一会,让马儿也多歇一会,一会路上就不用停几次。”

江婉沐把碗冼好,随手放在身边石块上面。她自顾自的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面,春天河边的风,凉爽得拂过她的面颊,她享受般的微微闭眼,轻叹一声说:“舒服。”吉言挤着坐上石头来,她冲着花儿笑着说:“花儿,我瞧见你家苏爷在那边,他已经望你许久了,你快些过去。”江婉沐笑着睁开眼睛,果然见到苏欢站在不远处,正笑逐颜开的望着这边。花儿脸微微红起来,她弯腰把江婉沐和吉言的碗拿在手里,低声说:“我把碗放回车里。”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兴味盎然的瞧着她,那儿苏欢满脸笑意跟着一块往路上走去。吉言笑着说:“小懒,我觉得花儿和苏爷两人是绝配,看着他们在一块,就觉得舒服。”江婉沐笑嘻嘻的说:“你和我哥也是天生一对,我瞧着你们在一块相处,舒坦。”吉言听她的话,她一会低声说:“小懒,你和谁会是一对?我瞧着连将军对你有心,可是想着他的家世,我心里就觉得不好,没有人愿意你再进王府,只是连将军待你…

唉,小懒,木根说‘只要你高兴,我们大家会跟着高兴。’反正我说不好那事情…唉,有时又觉得可惜。”吉言一边仔细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一边艰难得说着这番话。江婉沐听得有些头疼起来,她盯着她叹息着说:“吉言,成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总会牵连到许多的身边人。连将军,他是和从前不同。如果他还是从前那般待人,我不会…”江婉沐的话没有机会说下去,往京城方向,传来大群马蹄的声音。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一脸紧张的神色,瞧向带头人,见到他倾听后,笑着冲着河边人摆手,他自个往路上走去。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瞧着他的神色,同样跟着放松下来,这一路上,他们有惊无险受人拦阻过两三次,每次带头人都能三言两语的把人打发掉。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下了石块,跟着大家一块往路边走。马蹄的声音缓下来,一群马匹出低低的嘶叫声音,叫得地面跟着轻轻的抖动几下。

上了马路,江婉沐扯着吉言往苏欢和花儿那边靠近。远处灰尘扬起来,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一群人,非常的吸引人的眼球。花儿的哥哥欢喜的笑着说:“咦,我们遇到认识的人,他们跑得远,拉练到这个地方来。”花儿的哥哥扯着苏欢说:“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些朋友。”苏欢满脸高兴的跟着走了好几步路,突然他停下来,同花儿哥哥低语后,他匆匆忙忙奔过来,他望着江婉沐说:“东家,我看到连将军了。”

江婉沐满眼惊讶神色瞧着他,见到他一脸肯定的神色继续说:“花儿哥哥说‘我没有看错,是连将军带队出来拉练。’”江婉沐有些慌张的退了两步,她想想后又往前进了两步,低声说:“没事,我没有得罪过他。”苏欢夫妻和吉言三人都瞧出她的慌乱,花儿伸手扯扯她,问:“小懒,你去中南,有没有跟连将军说过?”江婉沐摇头又点头说:“我出发的那天,让飞扬写了条子,跟他说了我来中南的事情。”

苏欢脚步停滞下来,回头望着江婉沐说:“东家,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亲自跟他提过你要来中南的事情?”江婉沐想想点头说:“我没有亲自跟他说过那事情。”苏欢夫妻交换下眼神,苏欢便笑着说:“东家,我瞧跟连将军来的都是些男人,你们三个女子,还是先去马车里避避好。”江婉沐也不想去见连皓,她在去的路上,仔细的想来想去,觉得他们两人面对的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江婉沐听到连皓的名字,想到她已经做下的决定,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两人,她心里竟然对他有了一些亏欠的感觉。江婉沐原本一直以为除去两个孩子外,她和连皓两人最多是曾经不得已同过床的陌生人。然而,她无意中瞧见他眼里隐藏的情意,她微微感动外,多少有些害怕起来,她从来不是那种能享受别人炽热情意的人。

第四百二十四章路遇(3)

江婉沐一直用尽心力想把连皓排拒在她的生活之外,可惜他们当中有江飞扬兄妹牵扯着,注定永远都有断不了的联系点。江婉沐心里暗叹息不已,连皓用尽心机来接近她,在那迷雾里面,她竟然没有象从前那般从心底深处排斥连皓的接近。事后,她有些慌了。

远处,招呼声音不断,豪爽的笑语声音不断。吉言和花儿打量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江婉沐,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泛起无奈的神情。江婉沐深吸一口气后,她的脸上渐渐恢复平静神色。她始终要面对连皓,慌了,乱了,都无法改变将要面对来临的事情。

往事一重重,忘不了,不如把它搁置起来。连皓从远处行来,吉言和花儿两人不由自在的往后退开几步,江婉沐咬唇望着走近过来的人。连皓望着立在那处的人,墨色简单的衣裳,衬映得那张脸如白玉般的素雅,只是她望向他时,那脸上的神情,还是显得太过淡漠。连皓轻呼一声,一匹墨黑色的骏马奔腾到他的身边,马儿停在连皓的身边。

马儿奔过来激起的灰尘,直接扑向站在附近人的头脸上。江婉沐要往后面退去时,连皓已快步上前几步,他伸手直接把江婉沐提起来往马背上侧放去,他紧接着跃起上了马,他一手揽紧想跳下马的江婉沐,一手握紧手中的马绳,对下面追上来的吉言和花儿说:“我和她去前面说话,一会送她回来。”

马儿往前行驶一会后,江婉沐的脸已给春风吹得红透起来,她伸手用力推着身后的人,引得他了出低低笑声,转而他又爽朗的大笑起来,一只手却依旧揽紧她的腰。江婉沐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连皓,你放我下去,我中午用一碗鱼汤。人有三急,你知不知?”马儿缓步下来,很快停在路边。连皓跳下马,伸手把江婉沐扶下马。江婉沐已望见不远处那处浓密的草丛。她直接往那处奔去,连皓伸手拦阻她,说:“你先在外面站站,我进去瞧瞧。”

连皓很快的站进草丛里,又笑出走了出来,他冲着江婉沐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江婉沐涨红着一张脸,恼怒不已的往草丛冲去。连皓牵着马往远处走了几步。他的眼睛盯着那处草丛,在江婉沐的身子挺起来时,他回头望向远处。连皓听着江婉沐的脚步声音渐渐的往他身后靠拢过来,他的嘴角泛起欣慰的笑靥。

江婉沐望见守候在那的连皓,她往他那方向走了几步,想想有些生气的停下脚步。她打量着前后无马车行人的道路,绿水青山无人踪,她不得不走到连皓的身后。红着脸低声说:“我…我…我、。”连皓听她‘我’了几次后,转过身打量着她说:“人有三急,你叫我停下马。你没有做错。你中午用了鱼汤,一会如果还有这样的三急,我愿意为你站在一边护持。”江婉沐低头,听到连皓低声‘哼’一声后,她轻声说:“我…那个…自然不能忍着。”

连皓见到她这般扭捏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四面青山隐隐里竟然有着回音。江婉沐抬头瞪着他,见到他笑得更加张扬,她走过去,直接伸脚去踢他的腿。连皓跳着闪开去。他笑着说:“婉沐,我们连孩子都有两个,这样的事情,你何必在我面前隐隐藏藏,你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在这种荒芜的地方,你信我靠我。才是正理。”江婉沐原本没想过要与连皓嬉闹,她很快一脸正色,挺拔身姿站在那里。

连皓望着再次与他拉开距离的江婉沐,他收住了笑声,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他沉声问江婉沐说:“婉沐,我们来算一下我们之间的帐?”江婉沐满脸惊讶的神色,望着他说:“我不记得我久了你什么?那天去马场玩,我问过你花费,你说不用。后来去农家用餐,我想过要与你分担花费,你说我要是有心的话,下次可以回请你。你现在要和我算那天的帐吗?”江婉沐话说出去后,望见连皓黑沉下来的脸。

她往后退了几步,又主动开口说:“我回到京城后,我会回请你。”连皓依旧盯着她看,她有些慌乱的没有注意路面,脚踩在石子的上面,身子直接往左侧倾倒下去。江婉沐努力的要稳住身子,可惜她身子距离地面很接近时,连皓弯腰伸手把她从快近地面的地方捞起来。江婉沐在连皓的怀里停滞一会,感受到那份男人怀抱的温暖,感觉到连皓有节奏的心跳声音。她脸上神情难得的柔和下来,转眼间,用双手用力的推开连皓困着她的怀抱。

连皓由着她挣开去,只是伸手握紧她的手,说:“婉沐,你告诉我,你到底害怕什么?事到如今,你知道我是绝对的不会放弃你。你不辞而别的去中南那么长的日子,有些事情,你应该想得很是明白。婉沐,我不会接受你的拒绝,特别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动情过,我更加不会容许你从我身边跑开。我费尽了所有的心力,才让你的情窍初开,我不会容许任何的人,来霸占你的心。你的心里身边,从此之后只能有我。”

江婉沐怔忡的瞧着连皓,她眼下这般的情况,如何敢对男人生情,她还没有自找死的决心。江婉沐想到连皓说她是情窍初开的人,她的脸上忍俊不禁绽裂笑颜,她望着连皓笑着说:“三爷,我这种成过亲的女人,和世间所有的女人一样,什么情不情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我只想过好自已的日子。你放心,为了飞扬和懒懒两人,我都不会想再嫁的事情。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以后会好好与你相处去。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江婉沐自觉表达清楚自已的意思,她刻意忽略连皓握紧她的那只火热大手。许多的梦想,都是无比的美丽虚幻,可惜她是输不起赌不起的人,不如让梦依旧是梦,将来有一天还能温暖下心身。如果她将要面对被现实打碎了的美梦,她害怕付出所有的情意后,换来一场永恒的心伤,那种终身的痛疼,她受不起。她还是太过的胆小,在这方面她自私的不愿意去面对。她选择忽略连皓近似表白的话语,心里已有所决定,她的脸上自是平静如水神情。

连皓眼里有着明显受伤的神情,他转瞬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颜,说:“婉沐,你几时决定去中南的?”江婉沐说完那话时,心里浮起对不住连皓的感觉,她自然在那一刹那间低头错过连皓眼里的伤意。她听到连皓的问话,抬眼瞅见他眼里的不在意,她在心里暗舒一口气后,还有着一些隐隐约约失落,她在心底暗叹息一声‘差一点,她误会连皓话里的意思,她刚刚差点自作多情。’

江婉沐又扯扯自已的手,连皓这次放开她的手,江婉沐自在的活动下双手后,她开口说:“在年节前,我已经有想法想去中南一趟。不过,我们没有想过年后,镖队能这么快成行,我们那日得到通知,时间紧迫,只能安置好飞扬和懒懒两人,通知了尚家人,然后又让飞扬给你书信,向你交待了情况。”连皓瞅着没有一丝亏欠神色的人,他开口问:“我们在那些日子,见过许多次,你那时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先提一声去中南的事情?”

江婉沐满脸不明白的神色瞧着他,她想想试探般的开口说:“我听人提过,你们做了将军的人,如果有心要去外地散心,先要取得君上的同意。何况我去中南,是跟着熟识的镖队同行,没有决定行程的事情,自然用不着四处跟人宣扬。”连皓瞅着坦然自若的江婉沐,冷冷道:“年节前,你已经跟有间书肆的东家提过要去中南的事情,你独独瞒着我一人。”江婉沐一脸苦恼神色望着他说:“我在院子里,和人提及去中南的事情,从来没有避过任何人。我以为你早知我要去中南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去特意跟你说一声。”

连皓那时来过院子里多次,江婉沐和人说话时,从来没有避过他。连皓瞅着一脸不认帐的人,他伸手轻轻抚下马,大步走近江婉沐的身边,问:“你要不要去三急一下?”江婉沐给他问得有些怔愣起来,转而赶紧往那处草丛跑去。等到她再走过来时,连皓伸手把她抱起来往马背上一送,他跟着上了马后,在江婉沐扭动时,他警告着说:“你安份些坐好,我今日有公事在身,先送你回去。你记得,今日的事情,你别想这样糊弄过去,等我回京城后,我们把这些帐好好清算。”

江婉沐原以为和连皓这般算说清楚了,没想到他反而认为自个在糊弄他,她用力挺起身子,正要说话时,她的脸擦过连皓的嘴唇。她呆怔的不敢有所反应,而连皓轻声笑起来,笑得江婉沐的脸红了又红。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开口说话时,连皓低头用力亲她脸颊一记,她伸手捂着脸,扭头用力瞪着连皓,瞧得他笑过后,眼神立时一暗,快速俯身贴近江婉沐,他的嘴唇重重的压向她的嘴唇,还故意用舌尖轻轻抵了抵她闭紧的唇瓣。

第四百二十五章路遇(4)

连皓在江婉沐眉头微微皱起来时,他已经主动的退离开去。江婉沐用力挣脱开被连皓单手困着的双手后,她抬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拍去,却在要拍打的中间,见他满脸的笑意盎然。连皓神色里的纯然欢喜,令她抬起的手,无法再拍打下去。

连皓把江婉沐的手轻轻拉下来,笑着把她再次困在怀里,低头欣然笑着说:“你坐在马下,先别急着要跟我闹腾。你要是实在恼怒我,一会下了马后,你只要说一个好的理由,我在众人面前由你发作。”江婉沐听他的这话,一脸恼怒的冲着他说:“我脸皮没有你厚,你…刚刚对我胡来。”

连皓听江婉沐的话,低头瞅见她脸上郁闷不已的神色,他收敛起脸上笑容,一脸慎重的神情冲着江婉沐说:“婉沐,我不介意你的脸皮厚,你想怎样招呼我,我都由着你行事。你准备学着我刚刚那样吗?行,我低下头,方便你对我胡来。”他一脸奉献的神情,等着江婉沐对他出手。江婉沐瞪大的眼睛瞅着他,嘴里嚷嚷:“连皓,你太过份了,不要脸。”

连皓放声大笑起来,在江婉沐恼怒的神色里,他停下笑声,低声音说:“婉沐,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啊?我喜欢瞧着你现在这般模样,这样的你,距离我不远。”江婉沐又气又无奈,她低头的伸手往连皓胸部拍去,拍来连皓再次笑起来,他笑着说:“婉沐,你从前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你现今气得叫我的名字,我心里高兴。只要你愿意好好和我说话,我以后都不会这么气你。”

江婉沐恼怒不已的抬头瞧着他,见到他满脸的兴高采烈神情,一刹那间觉得眼前的人,不象她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她忍不住轻声提醒他。说:“连三爷,满京城的人,都知你丰神玉立风姿翩翩,你眼下笑得有些太过得意忘形。你不担心被人瞧见听见。影响你的好形象吗?”连皓听她这话,微微恼怒的瞅她一眼后,没好气的冲着她说:“满京城的人,现在都知道我没本事,到了我的手上,已经是煮熟的鸭子,我都让它飞掉了。

婉沐。我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全是被你逼成这样。你还记得当年的我吗?我从前何曾跟女人低过头,更加别说还要这般嬉笑着来逗乐你。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现在面对我,总算有一些人气,不象从前那般,你脸上神情永远就同画像里的人一样,永远是用同一张脸面对我。连同那低垂的眉眼,都一模一样的高低。”江婉沐无语的转开脸,已瞧到远处镖队的马车。她有些紧张的伸手扯紧连皓的袍子。

连皓低眼瞧着她,微微叹息着说:“婉沐,你为何对着我时,时常能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你在外人的面前,我瞧着你神色温婉。你别担心,京城里谁人不知你是我的夫人,我刚刚带你离开,不过是因为我们许久不见,想找一个地方。两人好说话,你现在还要三急吗?”江婉沐望着越来越近的镖队马车,赶紧快快的说:“不要了,你快放我下来吧。”

连皓让马放慢的脚步,他匆匆忙忙的说:“婉沐,我们晚上回来时。会经过你们露营地方。因为你们同行的镖队里,有你们这些女人随行,按照我们的规矩,只会在远离你们的地方露营。婉沐,现在的我,已经能护得了你和孩子们,你不用太过事事小心。我后天要轮休一天,家学那里,孩子们后天也会休沐一天,你们到时在院子里等我。婉沐,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我们做大人的人,不能自私下去,有些事情一定要好好的商量。商量出一个对全家人都好的结果出来,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待你们好。”

镖队再次出发,江婉沐坐在马车里面,她的脸颊两边依稀存留着浅浅的粉色,那双眸子同样要比平日显得清澈动人。马轮辘轳往前走,马蹄声声往另一方踩去。吉言和花儿两人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江婉沐,两人眼里都有着掩藏不了的好奇心。两人互相拉扯暗示对方,最终吉言开口问:“小懒,连将军有没有欺负你?”在江婉沐的惊讶眼神中,花儿‘噗’一声的笑出来,她笑着开口说:“小懒,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你,你有没有被连将军…”

在江婉沐瞪大眼睛的打量下,花儿的话,停在半路上,她有些头疼的想想,直接说:“小懒,我们大家这般熟,我不跟你转那些圈子,我们两个想知道连将军对你以后的打算。他当众抱着你上马,你们又好一会才返回来,你们回来时,你们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这事一定会传出去,你是女子,名声最重要。他有没有说几时送日子过来,你们两人几时会成亲?”“啊,成亲?”江婉沐给花儿的话,惊吓得叫起来。

花儿直接瞪着她说:“你们两人那般出行回来,一定是要成亲。镖队这么多人亲眼目睹,是他强抱着你上了马,他一定要对你负责。你别担心,镖队里都是行在江湖的人,虽然不会主动去惹门面上的人,但也不会眼巴巴的瞅着弱女子吃这样的亏。”江婉沐无力的按压着额头,她望着花儿说:“花儿,连将军家的门第太高,我这种一般人,实在是不想去攀附那样高的宅门。

连将军和我出去,我们不过是找一个地方,说两个孩子的事情。花儿,你一会停车后,你帮我跟镖队的兄弟们说清楚,是一场误会。成亲这样的大事,不能这般的轻率决定下来。”花儿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又见到吉言轻摇头,她只有不再开口去劝说。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吉言好一会后,她低声说:“小懒,连将军现在有了自已的将军府。听人说,他的府里面,没有妖精般的女子。”

江婉沐轻轻叹息着注视她,见到她一脸不改的神色,她轻叹着说:“吉言,你还愿意过我们以前在王府过的日子吗?”吉言摇头坦然开口说:“小懒,我不愿意再过那种日子,那些人的眼光,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寒心。”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淡然自若开口说:“连将军是王爷嫡三子,他与王府里的人,有着断不了的亲情关系。王府的人和我,前怨加新怨,那水深着呢,我不愿意去淌那深水。”,

在花儿和吉言两人的目光中,江婉沐微微闭上眼睛,她只要想起连皓信心十足的话,她笑过后,心里已有份酸楚感。夜了,露营的地方,大家欢欢喜喜起的说笑起来,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神色自然的坐在火堆边,听着他们讲各种说话的话。花儿笑着坐在自已兄长和苏欢中间,围在另一堆火边,笑出满脸的幸福的神情。

吉言凑近江婉沐的耳朵旁,低声说:“小懒,象花儿这般无忧过日子,才是大好的日子。”江婉沐好笑的打量着她,笑着说:“吉言,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的日子好过。花儿,是吃过苦头的人,所以格外珍惜这样的日子。”江婉沐遥望一眼那坐在火堆边上的人,她的眼里同样有着羡慕的神色。苏欢和花儿言语中眉眼含情,还有举止中的默契,实在是让人瞧得有些妒忌。

夜了,火堆边的人,一个个谈兴正隆,他们兴致勃勃谈论着一路见闻。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笑着往马车处走时,这是在路上过的最后一夜,一路匆匆忙忙中,到了这时竟然有些舍不得。远处传来连续不断往这边奔来的马蹄声音,吉言有些紧张的拉紧江婉沐,听见她低声说:“你别担心,你瞧镖队的人,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镖队的带头人,这时已从火堆边站起来,往马路上走去,跟在他的身后,还有镖队好几个人。

苏欢和花儿两个人往江婉沐这边行过来,苏欢低声说:“我听花儿的哥哥说,听上去是连将军他们拉练回来了。他们已经迎上去了,我一会跟过去长些见识。你们三人呆在车上,不要随意下车走动,如果一定有事要去,记得让人过来叫我一声。”苏欢交待清楚后,一脸兴奋的神色走过去,江婉沐三个女子相顾一笑上了马车。

她们把窗子拉开,把车门打开,坐在车内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音,听着外面男人的越来越高的说话声音。许多骑马的人,经过马车的旁边,镖队带头人中气十足的欢喜叫喊声音响起:“连将军,你们在我们附近露营吧,我们大伙们,可以放心睡好觉。”连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他笑着说:“我们会在前面扎营,你们留一些人守卫,别的人,跟我们过去同聚说话吧。”

车内,花儿和吉言两人盯紧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的眼睛很快的亮闪一下后,又立时恢复平静的神色。一行人经过他们的马车,男人们的笑声往前面飘过去。江婉沐坐低身子,瞧着满脸失望神情的两人,她笑着说:“睡吧,明天回京城后,我们还有事要忙。”

第四百二十六章抢亲风波(1)

第二天的中午,镖队进了京城,苏欢夫妻跟着去安置带回来的货物。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回到院子里面,和院子里的人,说了在外面的见闻后,两人才回到各自房间里面。江婉沐梳冼好后,她去院子里转悠一会,看过木根娘亲和江壮实后,便提着从中南带回来的礼物出了院子门。

江婉沐瞧着时间尚早,先去了东城的有间书肆,笑着跟还在书肆里的东家大叔说了一会话后,又遇他约好下次来书肆的时间,才动身去了楚府。江婉沐进了楚府的门,往楚萧院子里路上走去,秀姐已经迎了上来。她到楚萧院子时,楚杨氏已站在院子里候着她,见到她进来后,她笑着招呼说:“小懒,你人未来,礼物倒比你早送到。”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她坐马车去书肆时,先让车夫转一个弯,先把给楚府的那一大包礼送到门房处。江婉沐笑着说:“义嫂,我来得早了些,便先去了书肆那里。那些礼物说起来不值多少银两,我就瞧着不管是吃的和用的,都有南方那边的特色,带了回来,算你们跟着我一块见证南方的特色。”

楚杨氏听她的话,眉眼微微弯起来,她笑着说:“小懒,你那一堆东西,我还不没有打开呢,正等着你来,想听你好好的介绍一番。”江婉沐走近她的身边,楚杨氏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她一脸欣然的神色,瞧着她笑着说:“你瘦了些,不过。我瞧着你的精气神还不错。现在已到孩子们快散学时间,楚杵已经去接他们,你一会就可以瞧见两个孩子。他们明日休沐,你在家中好好的陪他们一日。

我瞧着两个孩子挺想念你。我们上次接你的平安信后,两个孩子欢喜不已,昨天已经跟我打听好几次。问你今天会不会回来?”江婉沐笑着瞧向楚杨氏说:“义嫂,辛苦你了。”楚杨氏听后轻拍她的手,她微微有些不舍的说:“不辛苦,两个孩子懂事又可爱,楚府上下的人,都喜欢他们。现在两个孩子要跟着你回家,院子里又要安静起来。别说飞扬跟着三个哥哥进进出出。就是懒懒这些日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们两人这一走,我们大家都会有些不习惯。”

江婉沐和楚杨氏进到房间里面坐下来,楚杨氏已经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近况仔细介绍一遍。江飞扬早晚跟着楚萧三个儿子练功夫。除去用餐时间,楚杨氏可以多看他们一会外,别的时间,他们四个都窝在外院里面。而江懒懒是女子,自然跟在楚杨氏的身边,楚杨氏不放心别人照顾她,又觉得她年纪尚小,便把她安排在侧房里睡。这样一来,楚萧夫妻反而与她要亲近许多。江懒懒从前少在楚府进出,与他们自是没有常来往的江飞扬亲近。

他们夫妻和江懒懒经过了两天生疏接触期后,三人快速的亲近起来。楚萧夫妻没有女儿,而江懒懒因为江婉沐和江飞扬两人亲近楚萧一家人的原故,原本从心理上就不排拒与他们亲近。他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楚萧夫妻有了多了一个女儿的感受。楚杨氏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懒懒这下子要跟你回去,我担心你义兄的心里面会不舒服。你不知道,这半夜里,你义兄会起床拉着我去为懒懒盖被。他早晚进出门,要瞧见懒懒的笑脸。

你义兄前几晚上,后悔的跟我说‘我们家应该早把懒懒订回来,免得她大了后,要嫁到别人家去。”江婉沐听得笑起来,楚萧的三个儿子都未曾订亲,他们夫妻两人早有共识,在亲事上面,尽量不委屈三个孩子。她笑着说:“义嫂,她不做你们儿媳妇,与你们两人还亲近些。做了你们的儿媳妇,要在你们面前立规矩,她那敢在你们面前这般放肆得与你们亲昵。”楚杨氏斜斜瞧她一眼,她伸手示意秀姐把大包小包提进来。

她笑着冲江婉沐说:“小懒,你这话是说来哄我高兴的话。我瞧着懒懒与尚大夫一家人格外的亲近,她和尚五夫人情义就不一般,隔几天,就让人去打听尚五夫人的情况。算了,她重情义,我瞧着高兴。不过,你说得也对,她做不了我们的儿媳妇,我们当她是女儿般看待。”江婉沐笑瞅着她,一脸欢喜的神情说:“义嫂,你知道我是不会教孩子的人。懒懒是女子,我一直担心自已教不了她,现今有你这话,我放心了许多,以后教导她的事情,全交付给你。”

江婉沐原本打的注意,就是想江懒懒年纪大一些后,楚杨氏能指正下她的礼仪规范,最好是能顺带传授她一些持家之道。在江婉沐的心里眼里,楚杨氏是一个非常有奇才的人。当日,她教导自已的那些礼仪规范,在王府里面,众目睽睽之下,都无人能挑出毛病。楚杨氏笑瞅着江婉沐脸上的神情,她笑着点头说:“你不跟我说这话,我也不会放着懒懒不管。你以后,每月让她来府里一天,我有事要跟她细说。尚家是大家,她以后是尚五大夫的嫡长媳妇,是主掌内宅的人。”

江婉沐听出楚杨氏的话里意思,当日正是因为这一点,她纠结许多的日子,才愿意两家结下亲事。楚杨氏瞧着江婉沐脸上的神情,她笑着说:“小懒,你的性子,是不适合主理内宅的事物。但是懒懒的性子,未必跟你一样。我早些教她那些事情,她将来就能少走些弯路。小懒,你义兄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三个儿子,与懒懒结为正式的义兄妹。”江婉沐惊讶的瞧着楚杨氏说:“不管认不认,他们本来就是飞扬和懒懒两人的兄长啊。”

楚杨氏瞧着江婉沐的神情,她笑着解释说:“小懒,孩子们年纪尚小,没有旁的人干扰,自然兄弟妹情意重。将来则不同,飞扬是男子,男子一般来往在外宅,他们的情意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懒懒是女子,多少有些不便,如果有一个正式的认义兄妹仪式,懒懒与三个兄长交往,便没有多少拘束,将来她与嫂子们如果实在处不来,也不影响她进内宅来瞧我们。”江婉沐听后微微一笑说:“只要孩子们自已愿意,我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秀姐已经把包袱全部打开放在台面上,楚杨氏瞧着那一大堆的东西,她笑瞅着江婉沐问:“你自家留了几样?”江婉沐笑起来说:“吃的全留了一份,玩的留了几样,那些布料,留了几块素色柔和的料子。”楚杨氏笑瞧她一眼,冲着她摇头说:“小懒,你啊,还好你们家中人少,不用你去费这份心。”她笑着对秀姐说:“你把吃食按各房送一份去,让大家尝鲜。哦,先给老太太送一份过去尝鲜。玩具,我瞧着那么一大堆,你就按各房的孩子数分下去。

布料呢,把那块暗青色和淡青色的布料留下来,别的你各房送几块进去,嗯,那块送二…”

楚杨氏有条理的分好各样礼物,秀姐叫人进来帮忙。楚杨氏笑着问江婉沐:“小懒,你们今日几时进到城里?你们布行的货物安排可妥当?我可以让人去你那看布料吗?管事的说,我们布店要进些布料回来…”江婉沐笑瞧着房内进出的丫头们,她笑着一一把事情跟楚杨氏说明清楚。房内的丫头们出了房间,秀姐把房间里面的包袱收拾好,她笑着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有楚杨氏和江婉沐两人,楚杨氏神情严肃的跟她说:“小懒,尚五夫人早产,已生下一子,过几天就到了满月时间。”江婉沐惊吓得的瞪圆眼睛说:“义嫂,尚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九娘,她和孩子有没有事情?”文九娘的产期应该是这十多天日后的日子,凭着尚大夫父子的医术,她那有可能会早产近一个月多的时间。楚杨氏瞧见江婉沐眼里的担心,她低声说:“你别着急,前几天,我陪着懒懒去见过她,他们母子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