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虽说放下心,但是还是有些惊疑神色瞧着楚杨氏,低声问:“她有没有说什么事?”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轻吸一口气,低声说:“宫里贵人家的亲戚,想跟她家的儿子订下亲事。”江婉沐的脸色微微一变,尚明始和他弟弟两人都已订下亲事。江婉沐知道尚大夫一家人的为人行事,她听后觉得楚杨氏的话未曾说完,她低声问:“他们是不是想抢懒懒的亲事?”楚杨氏微微摇头说:“尚五大夫的大少爷年纪大些,京城的人,都知他早已订下亲事。

初初,别人家的人,想的是尚五大夫家的二少爷。只是派人上门说亲事时,听说他已订下亲事后,那家人听后,却不肯轻易放弃。宫中贵人表弟家的女儿,听说是一个极其乖巧可爱的孩子,他们夫妻两人一心为女儿着想,又想着尚五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夫妻两人直接上门想为女儿再努力一次。他们恰巧在进门后,遇到尚五大夫的两个儿子。夫妻两人喜欢上大少爷的稳重,又喜欢二少爷的精明,加上对同他们订亲的两个女子身世打听不明。夫妻两人在说话中间,便说了些污蔑懒懒和那个小女孩子的话。”

第四百二十七章抢亲风波(2)

江婉沐一脸肃色听着楚杨氏的话,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头。楚杨氏望到她一脸紧张的神色,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她往下说:“尚五大夫和尚五夫人最初是言语客气的接待这对夫妻,后来尚五夫人冷着脸直接站起来端茶送客。”

江婉沐听到此处,她稍稍放松下来。楚杨氏抬眼望望江婉沐,语气沉重的说:“那位夫人未曾想过会有这种冷遇,她当时变了脸,后来瞧着尚五夫人的肚子,她又笑着说‘他家不介意未来女婿比自已女儿少几岁,他们家愿意与尚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订下亲事。’”

江婉沐听得震憾起来,这家人那是来与尚家结亲家,他们是来结交仇家的。尚家虽然有习惯在男孩子们年纪少时,就早早为他们订下亲事,但是没有离谱到与这样的人订下亲事。江婉沐在楚杨氏感叹时,她忍不住开口说:“以九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当场拒绝那人。”楚杨氏点头后,沉声说:“是啊,结果那女人恼羞成怒,直接伸手推了尚五夫人。尚五大夫虽说赶紧扶了一把,但是尚五夫人还是动了胎气,当晚就早产了。”

江婉沐脸上出现同样恼怒的神色,楚杨氏望到她的神情,叹气说:“小懒,那事情结果还是没完没了的闹下去,那对夫妻听说尚五大夫早产生子,他们直接让人上门提亲。来人说如果他们家订不下三少爷,他们不介意等大少爷退亲后,再来订下这门亲事。”江婉沐的神色变了又变。自家的女儿的亲事,竟然有人半路拦截,她这个做亲娘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脸上的愤懑神色,她开口说:“尚大夫出面直接回绝了这家人的求亲要求。他气愤之下,把这事情捅给尚家族人听。尚家人从来在亲事上面,不喜同宫中贵人有牵连。尚家众人听说这事情后。将心比心,谁也无法咽下这一口恶气。有人便把事情说给与尚家已订下亲事的人家,而宫里的尚太医,无意中把这事情当作趣事一样,说给宫中别的贵人听。他还随口说了那对夫妻对尚五大夫的无理言行。这样的事情瞒不了有心人。

言官上折子弹劾,京城里的人,四处传扬此事。只是因为尚家未曾真正对外言明事情的经过,外面的人,只听说那人瞧中尚五大夫初生的孩子。你义兄和连将军不约而同同君上提起此事,请求君上约束宫中贵人们家人的放肆行为。小懒,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快完结。我们几家人,与宫中贵人那一脉的人,从此无法交好。幸甚,宫中贵人只有一女,君上已直接开口训斥了她,要求她约束家中人的所有言行举止。”

江婉沐在心里轻轻叹息起来,当今君上比起之前的君上,算得上是一个极其不太爱女色的君主。内宫中除去楚家皇后外,有名份的只有两位主子。这三位都生有儿女。当中楚皇后生有三子,最小的近两岁。别的两位贵人分别生有一女儿,君上的两位女儿,一位年纪近十岁,而另一位女儿年纪已过六岁。去尚家抢亲的就是这位六岁小主的舅家人。三位女主中,只有楚府除去楚萧在宫中任职外。从大房到下面的人,都未曾有人手握实权。

楚府的人,在外面行事,一向格外的低调。楚家的那位皇后,只在年节时照例接家人进宫会面,别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开口让家人进宫说话。楚府的人,进到宫中见皇后的人,出来后,同样无片言只字对外面言说。楚府低调得让人忘记他们家有贵人稳坐在主位上面,他们低调得让人只记得楚萧是君上最为信任的人。听说大皇子曾经出宫来过楚府,但是外面所有的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事而已。

江婉沐与楚府的人来往时,从来没有好奇心去打听那些事。京城人,在私底下说起宫中的事情,有许多不同的传说。江婉沐觉得最接近的一种说法,君上和皇后有同甘共苦的情意,两人的感情相当不错。楚杨氏说完这些话,打量着恢复平静神色的江婉沐,她轻叹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这些身在局里面,只能努力去求稳。那件事情至少表面上算已落幕,实际上余波未休止过。

尚家几代人为宫医,他们一直以来能保持中立,不与权贵联姻。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经这样一场事后,已引得许多人的关注,他在亲事这方面,不会比两个兄长顺利。”江婉沐听后轻舒一口气,象这般的事情,只要当事的两家人,愿意选择淡漠相待。两年后,凭尚家好的家风,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自然能订下相宜的亲事。只是那对仗势的夫妻,女儿未必有这般好运,能谈妥一门好的亲事。

楚杨氏把一些利益关系娓娓同江婉沐道来,听得她连连点头不止。江婉沐最关心的是文九娘的身体,她再一次向楚杨氏问及她的情况,楚杨氏笑瞅着她说:“小懒,你是关心则乱,她是尚家人,自然能得到好的照顾。”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她笑逐颜开的望着楚杨氏,笑着说:“九娘母子平安,懒懒的亲事不变,那我没有旁的担心。”

楚杨氏瞧着她一脸轻松表情,她轻摇头说:“小懒,对你来说,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改变。你和连将军的事情,经过这样一闹后,你们只能选择再次成亲。”江婉沐听后满脸惊愕的神色瞧着楚杨氏,她不知话题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转眼之间,她竟然说起她的亲事。听着楚杨氏话里意思,明显透露出她和连皓两人再次成亲,已成了不可破灭的定局。

楚杨氏瞧明白江婉沐眼里震憾,她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小懒,君上很久前开口问过你义兄,你和连将军几时会再次成亲?你义兄当时说‘你自觉得配不了英明威武的连将军,希望连将军能够另寻良配。’而这次事情发生后,君上当着连将军的面,再次问你义兄同样的问题。你义兄还未想妥答案,连将军当时就说,他愿意等你点头。君上便笑着对你义兄说‘有如此一心一意的妹夫,想来他今年应该能听到好的消息。’”

楚杨氏后面还说了一些话,江婉沐只记得她最后的话:“小懒,飞扬和懒懒两人休学那日,连将军接他们一块出去玩,还把小五兄弟三人一块带出去玩耍。三个大的回来后,跟我和你义兄说‘连叔叔是好人,姑姑是好人,为什么要分开两处?’小懒,如今这般情况,你和他势必要再次在一起。小懒,男人的心在你的身上,比你得到男人家中人赞成强,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形,连君上都已发话,连王府的人自然是只有认可你的份。”

江婉沐怔忡的望着楚杨氏,喃喃道:“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在路上休息时,我遇到他,他没有对我提及任何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京城里纵使有风起云涌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涉及到我这种小人物的身上。我没有想到,这一月里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楚杨氏望着她,她想想安抚她说:“小懒,我一直赞成你过去的那种想法,你能养活自已,又遇不到你想要的有缘人,还不如照着现在这般过着自在的生活。

你一直是一个相当有自知之明本份的人。小懒,我和你义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日子。这些年来,你义兄心里对你一直有亏久感,他觉得他当年误导了你,以至于你比一般的女子性情要淡漠,加上你生父的那般作为,你从来不敢对男人抱有希望,这般的情况下,导致你对任何的男人都无法生情。小懒,此事已无从更改,你不如坦荡接受下来。我想,现今的连将军,一定比当年没经过世事磨砺的连三爷强,他不会再放任家人冷漠的对待你。

当然,你要学着去接受他,去依靠他,要学会与他相处下去。小懒,你能令我们夫妻待你如至亲,一定能令他待你如获至宝。你只要放开心怀,连将军,他一定会成为你的好良人。王府里的人,他们待你好与不好,其实与你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以后与他们交往,只要面上礼节过得去就行。连将军说过,他将来和你们住在将军府。你义兄当着君上的面,直言说‘你喜静,以后大约更加愿意住在城外自家的院子里。’连将军笑容可掬的说‘如果是那样,一家人平日可以住在城外。’”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坐着楚府的马车回到院子,一路上,两个孩子笑语不断,连皓自然是孩子们口中最无所不能的人。江婉沐静静的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前世,她在小时候,也是如此般认为父亲是她心中最伟大的人。江婉沐瞧着两个孩子提及连皓时,眼眸里涌现出的孺慕神情,想着楚杨氏那些劝导的话语,她轻轻叹息后,又皱眉深思许久,她心底终是不甘心就这般的屈就现实。

新年快乐!多谢书友们的打赏!

第四百二十八章条件(1)

江婉沐和江懒懒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进到尚家药草院,明子叔亲自迎了上来,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包袱。三人打过招呼后,江懒懒笑着对明子叔说:“明子叔,我娘亲担心婶婶的身体,我们要先去瞧过婶婶和小弟弟后,再去祖母那里。娘亲从中南带过来东西直接送到祖母那里去,那个花布小包里的东西,是明子叔的那份。”

明子叔打量江婉沐的笑脸,他笑着点头说:“多谢江娘子的心意。”江婉沐母女两人进文九娘暂居的侧房里面,她正半卧在床上,尚五大夫立在床边,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那个已经长开了的新生儿,正安放在她的身边。江婉沐母女进来后,尚五大夫向她们微微一笑往外走去。江婉沐见到母子安好,她安心的坐在床边和文九娘说话。

文九娘笑瞧江婉沐的神色,她笑着对候在一边的江懒懒说:“懒懒,你和始儿先去祖母那里请安。”江懒懒笑着离开后,文九娘轻舒一口气看着江婉沐说:“你回来就好,我身子还是有些不妥当,这次早产伤了元气,还要好好的调理一些日子。他祖母年纪大,我想始儿跟着你们回去住一阵子,等过些时日,我好了后,再去接他回来。”

江婉沐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九娘,如果我不是要去中南一趟,我早接始儿过去了。你安心休养,始儿有我照看着。”文九娘瞧着江婉沐的关心神色,她轻叹一口气,打量着躺在她身边的孩子。低声说:“这孩子的亲事,只怕没有他的两个哥哥顺利。”江婉沐打量着她泛起泪光的眼,赶紧开口劝慰说:“九娘,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过早烦扰那般的事情。你看,除去尚家人外,外面许多人家。都是在儿子成年后,才来盘算着他们的亲事。”

文九娘笑瞅一眼江婉沐说:“小懒,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安慰话吗?我怎么听着都没有什么新意啊。唉,经他们这么一吵,我们家至少有几年不会太安稳。他的亲事,能早些定下来,对他的两个兄长都好。”江婉沐笑着回望着她说:“不管那话有新意没有新意。我的用心良好。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做下的事情,来惩罚自已和身边人。有眼光的人,一定会喜欢你和尚五大夫教导出来的孩子。我觉得你家这孩子,是一个有大福气的人,才会在未出生时。经这么一遭的事情。”

尚家药草院现在的名声比从前响亮,江婉沐母女进院子门后,在关院子门一刹那间里,已能感觉到她们身后紧随着的目光。而昨天晚上,木根专程过来同江婉沐说过近期内京城那些传闻,他笑着说:“妹妹,尚家药草院现在的名气响亮,你们明日去过后,就能明白几分。”他经不住江婉沐再三寻问。他忍俊不禁笑着说:“妹妹,我听到尚五大夫的夫人生产后,把你说过要备上的厚礼,立时送过去添喜。

明子叔出来接的礼物,尚大夫还特意见了我,同我说了两句客气话。我很快出了尚家药草院。你不知道,我在路上招马车时,有路人直接跑过来问我尚大夫家发生的事,慌得我赶紧拦了一辆靠过来的马车,连价钱都未谈妥,直接上了拉客的马车。幸甚,那车夫是熟识的人。”江婉沐打量微微皱眉的文九娘,笑着说:“九娘,你已经成为京城中名人,人人传扬你是一个贤达女子,不媚上不辱下。”

文九娘听她的话笑起来,故作恼怒的神色瞪她一眼后,才笑着说:“小懒,我有那名气做什么?你说说那是什么样的人?想和人做亲家,至少要问清楚事情才行。他们夫妻兴冲冲的跑来,说要做亲家。而且是排队挑我的儿子,老二不行,老大上,实在上面两个兄长不合适,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也可以。大家把事情说清楚,我都顺带递了梯子给他们夫妻下来,他们反而以为我怕事,竟然拿着我两个未来儿媳妇的家世说话,气得我要跳起来骂人。”

江婉沐笑着仔细的打量文九娘的神色,她一脸肯定的表情说:“九娘,我相信你是跳了起来,还有你家的三少爷也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跟着早产出来想为你争那一口气。”文九娘用手按着肚子,低低笑出来说:“小懒,你这话说到我心里面去了。这孩子孝顺,当天晚上就发作要出来帮两个嫂子说话,你记得提醒你们家懒懒,以后要多爱护这个弟弟。”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点头,她们两人又低语说了一阵子的话。江婉沐陪着文九娘一会后,望见她眉眼间的开怀,又望到她眼底的疲色,她站起来笑着说要去见见尚夫人,又顺手把文九娘扶着躺下去休憩。江婉沐行出房间门,惊讶的望见尚五大夫候在房门外。她微微对他点头要离开时,尚五大夫已经开口叫住她说:“江娘子,稍候。”江婉沐笑着望向他,说:“九娘,睡下了。”尚五大夫点头说:“多谢,我在外面听到里面的笑声。”

尚五大夫示意江婉沐跟着他往过道走去,两人立在过道处,尚五大夫低声说:“江娘子,你这些天,有空多来陪陪九娘。她心里实在是很计较别人污蔑两个孩子家世的那些话。你心胸广,你帮着开解她几句话。不过,外面那些传言,不管好坏,都不要同她说,她这次是怒极早产伤了身子。”江婉沐瞧着尚五大夫点头说:“尚五大夫,你放心,我会过来和她说话。九娘是我的至交好友,她待懒懒如女儿,自然容不了别人的那些污蔑话,我心里明白她。”

江婉沐往尚夫人院子里走去,她想着尚五大夫提起文九娘时,他那眼底里的深情。她欣慰的想着有父如此,儿子长大后的品性,应该差不了多少。她到尚夫人的房间里面时,尚夫人的身边,围坐着三个孩子,祖孙两代正欢喜的说着话。江婉沐进了房间,笑着跟尚夫人见了礼,又受了三个孩子的礼。她坐下来后,笑着把文九娘的话转给尚夫人听。尚夫人听后笑着说:“九娘有心了,她自已身子不好,却一心想着我。行,始儿跟着你们一块回去住些日子。”

尚明始和江懒懒两人欢喜的笑起来,而那个小男孩子抬眼瞅向江婉沐,他神情略有些委屈的说:“姨,我想跟着哥哥一块去懒懒姐姐家中住些日子,好不好?”江婉沐听后微微笑起来,低头望着他说:“好,只要你的祖母和娘亲许可。姨,愿意带着你一块回去住些日子。”小男孩子一脸期盼的神情望着尚夫人,听得她开口笑着说:“你哥哥和姐姐两人明天要去家学,你姨才从外地回来。你等些日子,哥哥和姐姐放家学时,你再跟哥哥一块去姨家玩耍,好吗?”

小男孩子打量江婉沐的神色,望见她满脸笑意望着他,孩子的小脸上有了灿烂的笑靥。尚明始和江懒懒两人伸手牵着欢喜的小男孩子出了房门,那孩子欢喜的说着:“哥哥,姐姐,你们几时家学又休沐?”房内尚夫人和江婉沐相视一笑,江婉沐笑着说:“夫人,他跟着我,不会阻我做事。”尚夫人微微摇头说:“小懒,你才外地回来,不知眼下的京城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住你。他跟在你身边,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江婉沐微微一笑,尚夫人瞧着她不在意的神情,她微笑着摇头说:“小懒,你今时已不同往日,你再嫁已势在逼行,无法后退一步。”江婉沐微微皱眉,她倾身寻问:“夫人,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尚夫人瞧着她的神色,叹息一声后,缓缓说:“小懒,你不会舍下一对儿女,而连王府的人和外面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许你有第二种的选择。连将军瞧上去对你有心,可惜他心里对你的执念很深。

他容得下你继续拖延些日子,他却容不下你心里有别的想法,哪怕你原本只是想以后独身一世也好。小懒,女子的亲事,哪怕是再嫁,由自已能做主的情况实在太少。你眼下这般情形,往好的地方着想,你占据了大好的机会,你可以好好的跟连将军提一些对你以后有利条件,他如果无法答应你的那些条件,你可以趁势重过你的自在生活。”江婉沐听得心动起来,她的脸上露出灿然的笑意。

尚夫人望见她脸上的笑容,她在心里暗自叹息不已。尚夫人望着江婉沐低声提醒说:“小懒,连王府虽说一直游离在朝堂之外,可是连世子和君上有着年少时的情意,而连将军深得君上的信任。京城里的人,大多数的人,都喜见欢喜团圆的情景。连将军这些年在京城里的名声相当不错,他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人人说他对原妻情意深重。他口口声声对外宣言,他只愿与孩子的亲生娘亲重新过回一家人的生活。小懒,在这般的情形下,可以供你选择的余地不多。”

第四百二十九章条件(2)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下了尚家的马车,院子门打开后,三人笑着要进院子门。江婉沐在进门的一刹那间,她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向对面侧角处有马车停放处,望见车夫处,端坐着的楚杵。江婉沐连忙让两个孩子先进院子门,又招呼刘妇人把尚家送来的东西搬进去。

江婉沐轻轻合上院子门,她往那处隐名的马车处行去。楚杵望见走过来的人,他低声对车内说了一句话。江婉沐走近车旁时,车内传出楚萧的声音:“小懒,上车。”江婉沐有些欣喜的走到车门处,楚萧这时已探出半个身子,她瞧着努力攀扶着要上马车的人,他轻轻的摇头后,伸手把江婉沐往车内一提一放一避让。

江婉沐在车内坐稳身子,笑对坐在对面的楚萧赞叹不已的说:“义兄,你的功夫好啊!”楚萧瞅她一眼,他直接对外面的楚杵吩咐说:“我们在车子里说话,你在近处绕些路。”江婉沐打量着车内只有楚萧一人,她惊讶的开口问:“义兄,义嫂呢?”楚萧望她一眼,低声说:“是我有话要跟你说,特意绕到你这里等你。你义嫂没有出来。”

楚萧夫妻一向行事表现出来,他们是完整的一体。楚萧自从知道江婉沐是女子后,他从来没有单独与江婉沐相处过。两人象这般独处在车内这么小的空间,在江婉沐长大后,这还是头一次。她有些惊异的瞧着他,想想后低声问:“义兄,你和义嫂吵架了吗?”楚萧瞪她一眼。低声说:“你义嫂那般贤良的性子,我有何事和她争吵?”

江婉沐听得低低笑起来,楚萧语气里明显表现出来,他是在生闷气。江婉沐打量楚萧严肃的神情。她微微笑着说:“义兄,义嫂不管如何做,她一心都只会为你和三个孩子打算。你不同意她的做法。你同义嫂说开话题就是。只要你有理,义嫂一定会按你的想法行事。”楚萧白眼瞅着江婉沐说:“小懒,你的意思是暗示我做了说了没有道理的事情,现在来挑剔你义嫂的行事?”

‘得’,江婉沐听楚萧说话的口气,她可不敢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已好心反而办了坏事,有时多说就是多错。会造成极其不好的结果,容易在别人吵闹中添上一把柴火。车内沉默一会后,楚萧望着江婉沐开说:“你不继续帮着你义嫂说话了?”江婉沐听他的话后,微微笑起来说:“义兄,你过来找我。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现在想听义兄说一会话。义嫂,她一向聪慧识理,不用我帮她说话。何况义兄心里明白义嫂的好,不用我再说些锦上添花的话。”

楚萧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江婉沐,他好一会才笑着说:“小懒,你义嫂跟我说,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她现在劝你的用意。小懒,你明白的跟我说一句话,你还愿意跟连王府的人打交道吗?”江婉沐干脆利落的摇头说:“我不想再跟从前的那些旧人。有再次打交道的机会。当日他们漠视我,而今日我已无心交好他们。”楚萧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江婉沐却重重的叹息一声,她生下江飞扬那对兄妹时,她心里迟早有要与连王府的人,再次打交道的准备。

楚萧笑过之后。他望着江婉沐阴郁起来的神色,他沉声说:“小懒,你是从来没有受过内宅训练长大的女子,而且当年我当你是男子,从来要求你心胸开阔。我成亲多年以后,才明白不管是那家的内宅,都比我们所想象的水深太多,生活在当中游弋自在的女子们,都是相当聪慧细致有心计的女人。你从小到大,所学的是如何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的本事。这原本是男儿应该学的本事,可你少少年纪已能懂得生存之道。

小懒,你的心思从来没有用在内宅事务算计上面,你从前是不屑去算计江家的人,后来是无心跟连王府的相处,你从来没有用心在内宅生活过。如今,外面的言论一边倒向连将军,所有的人,盼着你们重归旧好。连将军,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他是一个好将军,他已经成为一个可以相交的人。京城里的人,现在只记得他的好,忘记他年少时的放荡不羁。小懒,我不想你委屈自已,你同我说一句明白话,我愿意跟君上去请愿,把事情往后拖。时间久了,有些东西,总会有所改变。”

楚萧虽说没有明言说出反对的意思,但是他的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让江婉沐听得分明。江婉沐有些动容的望着楚萧,他是站在君上身边的人。近些年以来,楚萧行事为人更加的小心谨慎,胜过他们初识时期。他已经失去他少年时的那份光明洒脱劲,他面对世人时,依旧能让人能感觉到他的温文尔雅一面。可是很少有人能从他的面孔上,瞧出属于他本人的喜怒哀乐。

江婉沐望着楚萧,她沉吟一会后,她轻轻摇头,对他实话实说:“义兄,嫁人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须品。第一次成亲时,我已经知道结局,我当日也是愿意付出三年的光阴,换来未来与江家不再继续牵扯下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日做下的那个决定,没有后悔过在连王府的三年。在那三年里,我当连王府是客店,当连皓是不得不面对的同居人,而有些事情,我当是做房客应该支付的代价。义兄,你说得对,我没有一般女子的想法,所以我没有那种要死缠着连皓不放的心思。

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来到,是上天见到我寂寞多年后,它送给我最珍贵的安慰礼品。”楚萧震惊的瞧着江婉沐,听着她笑着往下说:“义兄,我当年如果没有这对儿女,也许现在还在四处飘荡着,努力去探访美好的风景。其实按尚大夫当年的说法,我的身子已经不太好,活不了多少年月。我那时其实没有多少求生的意识,因为我不知自已活着为了什么?我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着不能白来这世间一趟,我至少要去看遍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两个孩子的到来,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我回到京城来,想着要好好的活一次,为了自已为了两个孩子,我都要直面世人。如今,比起当年好了许多,按尚夫人的说法,我现在是奇货可居,自然要占尽主位的一切便利,我要落地开高价,为自已和孩子们谋划一个相对安全的生活地方。义兄,你比我有见识,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改变外面的流言指向?”

楚萧发出一阵爽朗的低笑声音,赶车的楚杵听见后,他的脸上有了放松的神情。楚萧拍手说:“小懒,你既然已经把事情,想得很是明白。你的身边有你义嫂和尚夫人两个想得深远的人帮衬着你,她们懂得内宅的生活,自然会好好的为你谋划一番。我这种不懂内宅生活的人,还是不要随便发言乱了她们定下来的计策。你义嫂说得对,始终是女人最懂得女人所需要的一切,我太过执着我能看的表面现象。”

江婉沐双眸里少了一些冷清,楚萧望着她,颇有些感叹的说:“小懒,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凭着自已的努力,已自立的活了这么多年。只是你这样的活着,我瞧着觉得你好累。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才是一个女子幸福生活所在。我从前想得太过表浅,只重视了你眼前的生活,忘记最终达到的生活目标,才是幸福的终点。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顺水推舟得到自已想要的一切,却是最省力最顺心的生活方式。小懒,流言止于智者,那样情深意重的一个人,想必一定会答应你提出来的所有条件。”

楚萧颇有深意笑看江婉沐,见到她的神色依旧淡定如一后,他笑着冲外面说:“杵,可以回去了。”马车重新停在江婉沐院子门口,江婉沐瞧着楚萧问:“义兄,你没有和义嫂吵架吧?义嫂待我和义兄一样,她为我着想得深远。人活在世间,始终不能独立在人群外面。她说‘她不想我这样活下去,如果有人愿意试着去懂我,让我给别人一个机会。’义兄,我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我不能拒绝所有有心接近我的人。”

楚萧瞧着执意等他回答的江婉沐,他瞪眼瞧着她说:“你还不下去吗?你想义兄多陪你坐在马车里面转圈吗?我可没有这闲功夫,下次让你义嫂闲时,陪着你一块在外面转圈子。”江婉沐只是笑瞧着他,再一次说:“义兄,你要不要我帮你在义嫂面前前说好话?”楚萧故意沉下脸,冲着她说:“下去。那样重大的事情,你跟人说话时,不要一次把话全说尽。你要懂得留下一些尾巴,让你义嫂有机会事后,能帮着你多弥补你没有说全的事情。”

江婉沐笑着下了马车,她瞧着车下候着的楚杵,她开口说:“杵哥…”楚杵不等她开口,连忙说:“小懒小姐,我不知道主子们的事情。”他说完赶紧往车前走去,车内楚萧大笑起来,他开口说:“小懒,你放心,我和你义嫂没事。你过两天,闲着时,你拉你义嫂出来走走,她闷在家里太久了。等到孩子们家学休沐这天,你带孩子们去府里,记得要等我回来。”

第四百三十章条件(3)

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笑着往院子后面奔跑过去,江婉沐立在门口,望着三个孩子欢跃的身影,她的眼里有着欣然的笑意。她转身进到房间里面,顺手轻轻的合上房门,转头望见端坐在桌边,正亲手往杯中倒水的连皓,他那嘴角处绽开的笑颜,她的笑意浅淡了许多。

她刚刚下了马车,进了院子门,刘妇人已经候在院子门旁,她一脸小心翼翼的神情,低声说:“姑娘,你们早晨走了没多久,连将军就来到院子里面,还带来了东西。我不敢做主收下东西,现在还放在门房处。后来,始儿少爷和小姐回来,连将军未见你回来,他还特意站在院子门口打量过。”

江婉沐听着刘妇人的话,随着她进了门房,顺手翻动下连皓送来的东西,她抬头对刘妇人说:“送来的是些吃食,你送去厨房吧。”刘妇人笑着点头说:“好,我一会送去。”江婉沐出了门房,听到跟出来的刘妇人,在她的身后叫着:“姑娘?”江婉沐回头望着她时,她摇头后,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说:“姑娘,我、没什么、问的。”江婉沐瞧着她满脸着急的神情,她停下脚步,盯着刘妇人说:“我从来不会亏待诚心跟着我的人。”

江婉沐想着刘妇人那未说出口的话,她沉吟着走到桌边坐下来,连皓笑逐颜开的望着她。江婉沐的眼神沉静下来,他们两人面前摆放着的两杯热水,杯中散发出去的热气,往上飘散开去。江婉沐的眼光顺着水气往上移去,水气渐渐的散入空气中。江婉沐的目光又移向别处,落在连皓身后不远处的墙上,那里张贴着江懒懒随手画下来的几丛药草。连皓一直挂在眼里嘴角处欢喜的笑意,此时瞧着渐渐的凋零许多。

连皓望着对面坐着的江婉沐,他打量着她冷清的神情,他的眼神微微收敛一下。他一大早上过来时,想着江婉沐近来面对他时,已没有从前那种拒他与千里之外的坚决神情,他的心里是非常的欢喜。他进了院子门,见到留下来的江飞扬,望着儿子的笑脸,他的心里又安宁几分。近期内,京城里纷至沓来的流言,一面倾向他们合家团圆的前景。连皓心里有着暗喜,他想着江婉沐回来后,一定能听到外面的传言,他未曾拒绝他踏进院子里,那心底对他终是有些不同。

连皓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再次露出欣喜笑意。他顺着江婉沐的眼光转头望去,他回头笑着对江婉沐说:“婉沐,我看懒懒在画画上面还是很有天分,这几丛药草给她画得活泼得象要跃出纸面。我以后想法子帮着寻一个名师来教导她”江婉沐听他的话,十分镇静自若的收回视线,她的目光淡淡的扫向连皓,淡淡的开口说:“懒懒只在画药草方面有天分有灵气,还是不要去浪费名师的心血和用心。”

江婉沐说完这话后,她微微的叹一口气。江懒懒聪颖懂事愿意学习,她在绘画上面,的确有几分灵气和天分,可惜只体现在画药草方面。尚大夫曾经欣喜她的天分,亲自出面请名师指导过她。那位名师后来感叹的跟尚大夫说:“你的孙女太过偏才,她在绘画这方面所有的惊喜,都表现在药草上面。我瞧着她对药草方面的热爱,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喜。”尚大夫和尚五大夫两人听那位名师的话,两人在以后的日子,在教导江懒懒时,不再象从前那般的松散,而是待她同尚明始一般的要求。

连皓给江婉沐的话噎住,他抬眼瞧到江婉沐神色淡淡的模样,忍不住冲口问:“婉沐,我们几时再成亲?”江婉沐满脸惊讶神色瞪眼瞧着她说:“我们几时讨论到要成亲的事情?你是说我和你要分别成亲的事吗?那事,我不着急,反正我已经成过一次亲,对那桩事情,我没有期盼心。如果是你要成亲,你跟两个孩子说一声就好,我想他们作为晚辈的人,也是愿意你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得好。”

连皓听着她的这种话完全装聋作哑的话,他的脸上远露出愤愤的神色,他瞧着她说:“婉沐,我不相信楚府和尚家没有任何人,跟你说你离开的日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再次成亲,是众望所归的大好事。婉沐,你从来没有排斥过我对你的亲近,我瞧着你待别人都是有些距离。你待我,终是和别人有些不同。婉沐,我没有外面人传得那样多情,我从来不喜欢身边那些有事无事沾过来的女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其实有些厌恶女子的靠近。”

连皓说着这些话,他抬眼望见江婉沐倾听的神情,他的心里有些暗喜起来。他神色缓和后,微微笑起来继续往下说:“你见过母亲给我安排的两个通房?那两个女人,外面的人,都说我待她们情意重,其实我是烦不过母亲叨唠,不得已才收下的女人,我待她们不过是面子上的情份。我后来有你之后,便再也没有近过别的女人身。婉沐,我们以后的家里面,不会象别的人家,有那些多出来的那些女人们。”

江婉沐伸手揉搓下额头,她打量着连皓的神色,淡然开口说:“连皓,你是一直没有遇到你想要的人,又因为我一直排拒你,你才会误以为自已待我不同。其实揭开我面上的那层纱,我和旁的女人一样,女人有的妒忌心,我同样有,说不定比一般女人妒忌心更加重。一般女人没有的劣根性,我一样有,我极其不喜别人干涉我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好别人的妻子,我的性子太过清淡,实在不适合入别人家,过着几代同堂的生活。”

连皓倾听着江婉沐的话,他注意打量着她的神色,发现她脸上神情坦荡如一。他微微沉吟后,他冲着江婉沐摇头说:“婉沐,我是没有面对面见过几个女子,可是我冷眼旁观过许多女子的行事,我知道自已不喜欢那些女子。我从前是想着要娶一个妻子回来,只要她安份呆在家中则好。后来,你嫁给我后,我最初不爱接近你,后来觉得你比一般的女子好,我从那时起,喜欢你在我身边,那怕你那时常沉默不语,我坐在一旁,心里也觉得惬意。

婉沐,我虽然没有别人懂得情事,但是我那时已隐约懂得只要不太过逼近你,你都会顺从我。我原本想着我顺从长辈一次,事情过后,想法子重新把你接回来。谁知…”连皓的脸上有了伤怀的神色,江婉沐抬眼望着他脸上的神色,她想想后轻轻摇头再摇头后,决断般的说:“连皓,我们不能再次成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无法过好自已的日子。我们不如再等一些日子,也许你瞧清楚我是一个多么无趣的人,你会改变自已的决定。”

连皓听着江婉沐的话,他神色悲怆的盯着江婉沐,嗓子略有些暗哑的开口问:“婉沐,你从前想要一个怎样的良人?你如今想着将来要何样的一个伴?你现在说给我听听,让我能够想得明白一点,我纵使能改变自已,也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江婉沐听他的话后,她一脸苦笑的望着连皓说:“连皓,你不必这般去委屈自已,我不值得你这般有屈从自已。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我也实在受不起别人待我的千般好。”

江婉沐望着连皓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她苦笑着说:“连皓,你一直是人上人,你年少时的日子,纵然有不顺心的时候,也不会如我那般的难过。而我不过是一个大家里面,最不打眼却最招人忌恨的庶女,我年纪小小时,便要为了能够活着,要扮成小厮出来求生存。我从前盼着的良人,不过是盼着他会是一个好人,希望夫妻两人能同甘共苦打拼出一个小富小家。我对生活要求不高,可惜在那样的人家里面,那样的要求才是真正的高要求。”

连皓的神色变了又变,他屏气凝神的瞧着江婉沐,他知道她现在说的是她的心扉之语。连皓在江婉沐停下话语时,他有些紧张的瞧着一脸陷入回忆里的人,他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神色。江婉沐好一会后,总算回过神来,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说:“过了这么多年后,我忘记了许多的事情,却记得我的生母虞姨娘,她虽然对我和她的现状无能为力,她毕竟费心为我亲手安排了亲事。那人那时还来探望过我几次,他表现得相当亲善,只是最后还是一场空。

我后来主动去见了虞姨娘最后一面,她并不乐意我去见她。或者说她瞧见我,会想起许多的不如意,或者说她多少有些怨我,保不住那亲事。我有一对儿女后,偶然会想起她,此生唯愿我的一对儿女,对人不要太过情意深重。而我自已,对未来没有什么要求。连皓,你所要的,我给不起。也许不是给不起,而是我本身就没有你想要的那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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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条件(4)

江婉沐在连皓面前提起那些逝去的旧事,她的神情平静语气淡然。她说到后面时,无意中抬头望见对面连皓脸上的神色,见到他眼里涌现出的怜悯神色。她见后微微笑着摇头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我有时反而庆幸有过那样自由的日子,可以扮做小厮,在街上自由的游玩,我这样比一般的女子,多见识了市井里的事情。”

江婉沐眉梢泛起笑意,她没有后悔过往昔扮成小厮,在外行走的那些日子。她望着连皓一脸倾听的神情,她突然有了往下说的兴趣。人们常说许多的人,是因为相互不了解,一时好奇而相互吸引在一起。他们随后在相处的日子里面,彼此了解后,最终大家选择分道扬镳,有些人,甚至恩怨难解成仇。

或许,是她在连皓面前,一向显得太过镇静自若,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感觉,才会让连皓这个从来没有受挫的人,对她的执念如此的深重,一时之间这样的难以消散去。江婉沐没有刻意的隐瞒过自已的任何行事,她一向喜欢,你来我往如潺潺流水般长久的交情。她最怕欠别人的满腔情意,那样的深重情意,只会让她觉得负累重重。男女之情最易生变成怨怼,而她不想轻易与人结下这样的仇怨。

连皓深深的注视着江婉沐,生怕忽略过她脸上的些微变化。江婉沐莞然一笑后,她眼神清明的瞧着连皓,淡然开口说:“连皓,我们共有一对儿女,我不想我们将来成仇。我想有些事情,我应该给你一个明白的交待。我不想继续拖下去,误了你的未来。”连皓听她的这话,他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关注着江婉沐。连皓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紧张神色,他觉得江婉沐给他布置了一个深深的陷阱,正等着他主动的跳下去。

江婉沐看到连皓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她越更觉得有些事情不能拖下去,时间越久终将误人又误已。她微微一笑说:“我在进入连王府的那天,我已放弃心里面对良人的任何要求,我唯一求得是能和身边丫头两人平安的活下去。连王府在那三年里面,满足了我的这个要求。”她微微笑着瞧向神色有些惊愕的连皓,笑着说:“当年我决定要随波逐流的活下去,那三年里,唯一的盼望就是平安出王府。后来,有了儿女,生活安宁后,我偶尔想起从前的事情,追想当日那些的行为。

我才恍惚中真正醒悟到一件事情,我其实一直以来相当的厌世。我只是不甘心自已不做任何的事情,就那般顺着别人的心意坠落下去,做下让亲者伤心仇者痛快的事。我一直以来是强自打起精神求生存,所以对江家的任何安排,我从来没有真正去拒绝改变过。义兄义嫂那时在我的面前,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同情将要嫁进连王府的女子,而我只当听着旁人的事一般沉默不语。我那时只想着要借着亲事,成全我彻底脱离江家的心愿。”

连皓在听到江婉沐提及她在‘厌世’时,脸色变了变,他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想着当年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他的神色沉寂许多,他低声解释说:“那时大家都有太多的不得已,不管如何,我们当年那事做得都太不厚道。我们王府一直立在风头上面,虽说君上待我们亲近,却挡不了有心人,在人前背后的流言蜚语抵销。说实话,我和那位主子从小到大是互相看不顺眼,宫里面和府里面,没有人想过那位主子,后来会拿我来挡她的亲事。”

事过无痕,京城里,已许久没有听到关于那位主子的传说。江婉沐笑得云淡风轻,她望一眼用心解释的连皓,轻轻摇头说:“连皓,你从来不曾真正的认识我。那三年里面,你看到的是一个无比顺从的女子,你觉得她的性情恬静,相处自然舒服。而真正的我,不是那样性子的人。我那时常觉得生有何欢,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面,我面上守着世上的规规矩矩,私下极其的放任自已行为。

我现在想来,是自已的那些放任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连皓,我现在有能力,我不想再去将就一个人。离开王府后,我就知道再次成亲这样的事情,对我是可遇不可求的奢望。后来生下一对儿女后,我更加绝了那种想法。我唯一想过的事情,是将来在孩子们嫁娶后,我可以寻到几个合适的同伴,大家结伴去欣赏各地的美景。连皓,我不忍心误你下去,我实在做不好别人的妻子。外面的流言蜚语,终有一天消散的机会,你不要在我的身上,白费心思下去。”

连皓听江婉沐的话后,他神情严肃的低头思虑着。江婉沐低垂眉眼,静静的等着他的决定,房里一时静寂下来。一会过后,连皓抬眼瞧见这般神色的江婉沐,他的眼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在江婉沐抬眼间,他已收敛起眼里的那些千万般闪念。在那瞬间即逝的片刻里,连皓已下定决心,他要主掌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度,他不能继续纵然由着江婉沐的性子拖延下去。他如果听从任之,他们之间是永远无法走到最后。

连皓神色冷寂的瞧着江婉沐,他望见她丝毫不退缩的神情,他在心里暗自赞叹一声后,更加坚定不移自已的决定。连皓满脸肃色望着江婉沐说:“婉沐,我一直以来待你非常的好,已经超出你想象中的好。以至于你早已忘记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刚刚说得那些话,汇聚成一句话,就是你从来没有对我用过心。在王府的三年,在最后那半年的日子里,我觉得我们相处良好,其实在你的心里,那些都是不得已的应付。

江婉沐,你是一个没心人。我这般迁就的待你好,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化三分。而你到了此时,你所想的还是要把我拒之你的心门外。江婉沐,眼前这般的形式,你还没有瞧清楚吗?我们两人为了飞扬和懒懒两人的将来着想,势必都要再一次成亲。你去了楚府,又去了尚家,我相信两家的夫人们,都会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她们比你更加要明白世态炎凉,婉沐,我们可以不在近期内成亲,但一定要在今年以内成亲。

我去外面转转,我一会进来,我要听到你符合实际的回答。”连皓站起来弯腰凑近江婉沐面前,他盯着她的眸子,低声说:“人活着,岂能事事顺心。婉沐,成亲的日子,我可以拖到秋天。你现在用心想想一会要同我说的话,我希望听到我想听的话。还有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条件,你提得出来,我一般都会答应你。我是有心要和你好好过完下半生的人。你自个在房间里面多想想,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已,也为我们一对聪明能干的儿女多想想。”

连皓挺直身子,大步往房门走去。江婉沐瞧着关了的门,想着连皓那冷肃下来的脸。她独自坐在房内,她静静的笑了好一会后,站起来进到房间里面。她穿着家居衣裳,在房内写了一会字后,才听到外面房门拍响的声音。她赶紧放下笔,等到她走过去,把门拉开时,已见到连皓站在隔门前,他的手正举在半空中。连皓很是自然的收回手,他低头仔细的打量江婉沐的神情,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眼神。

江婉沐抬头望着他,说:“你先坐一会,我去拿笔墨纸砚来,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先要白字黑字写下来的好。”连皓听着她的话,微微皱眉后,说:“行,我在外面等你。”江婉沐拿好东西走了出来,连皓一脸惬意的端坐在桌边,他伸手接过江婉沐手里的东西,又一一把东西摆放好,他一脸的笑抬头问立在桌边的江婉沐:“你想好了那些条件?你可要想仔细些。你先写你对我提出的条件,我一会也写我要对你提出来的条件。”

连皓笑得那含苞欲放的春花,都能被他催得朵朵绽放开去。江婉沐略有些震憾的瞧着变脸这么快的他,前一时,他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这出去转悠一会后,他进来后,仿佛阳光灿烂到闪耀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江婉沐静静的坐下来,她盯着连皓低声说:“连将军,你还来得及反悔。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是匹配不上你。如你这般的人,身边应该立着一个美丽温婉动人的女子,那样的女子,除去好的相貌外,她至少是聪慧得惊人。

所有的事情,在没有成为定局前,一切都来及改变。这件事,所有的错,都怨我的心眼太小,我无容人之量,也过不了曾经的那些沟壑。象我这样一个不打眼的女子,不用站在朝堂之上,名声的好坏,对我来说都是虚无。而你是直面朝堂的人,自然不会跟我去抢这样的是非功过。”江婉沐说得极其得诚挚动人,她近来感动于连皓的用心,可惜她从来没有要与日明争辉的心思。

第四百三十二章条件(5)

连皓听了江婉沐的这番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在江婉沐错愕的眼神中,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下她的鼻子,语气特别亲昵的说:“胆小鬼。我的身边站在什么样的女人,还有那什么配与不配的事情,几时由着旁人来决定和承认?我由始自终,只认可你一人。旁的人美如娇花,聪慧胜过天人,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旁人。”

江婉沐在连皓伸手捏鼻子时,惊得呆滞了一会,现时听到他的话,才赶紧闪过他继续伸过来的手。她惊疑不定的抬头打量着连皓神色,见到他一脸深情的神情瞧着她。江婉沐望着这般模样的连皓,她心里没有欢喜,只是有些惊惧的瞪眼瞧着他。她忍不住伸出四个手指轻触连皓的额头,又很快的收回手指。

她的神色里有着有些迷惑望着连皓,开口说:“你没有发烧啊?你受了什么刺激?今天怎么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实在是太过吓唬人。”江婉沐说出这话后,顿觉得自已失言。连皓瞧着江婉沐怔愕的神色,他轻轻的笑起来,笑声非常的愉悦。他笑着说:“婉沐,你说得对,我从前在你面前,为了面子,多少会装饰自已一些。如今我想通了,以后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在你面前完全的表现出来。”

江婉沐再一次神色震憾的瞧着他,见到他一脸慎重笑着说:“婉沐,我从前太过年轻,也太过自信,以至于错过了与你彼此倾心相恋的最佳时机。我不会再象从前那般的待你。我要让你自在的伴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看到最为本真的我。我其实说来说去,在这方面是一个很笨的人,我从来没有跟人表白情意的经验,我总是做些让你误解的事情。你今天把旧事说与我听。我其实很早就想与你分享我的事情,但是我一直担心你会拒听我的任何事情。”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看着他的笑脸。她越想越觉得连皓的话里面透出来的不对劲。她经楚杨氏和尚夫人的一再提醒,她已经细想过与连皓再次成亲的事情。成,对他们双方,则是双赢的事情,失败,则会拘束一对儿女未来行走的圈子。江飞扬兄妹生活在京城里,他们有一对时时被人论长论短的双亲。实在不利于他们的人际关系。江婉沐听明白楚萧话里话外的明示意思,她颇有些心动不已。那样不受人拘束的日子,才是她一心向往的日子。

她和连皓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想都不敢去奢想那种前景。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数人有着与种马一样的品性,而她无心去经营那样虚浮婚姻。她只想守好自已的本心,私下能过好自已的小日子。江婉沐思忖着连皓话里意思,她有些大惊失色的瞧着连皓,好半天开不了口。连皓望着明显处在惊吓状态下的江婉沐,他长长叹息一声后,收敛起脸上绽得太开放的笑颜,他平静开口说:“婉沐,你来说你的条件吧?”

江婉沐见到恢复正常神色的连皓,她轻缓舒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好看了许多。连皓望着她的神色,眼里有着深深的失落感。他在边境经事之后,很快的察觉到自已对江婉沐情深难移,他后悔起自已当年的行事,他错过了夺得江婉沐芳心最好的时机,以至于后来白白浪费了许多的光阴。两人直到如今。不过是比初遇时稍稍接近些。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他稍有靠近过来举动时,冲着他已高高的竖起挡箭牌,严阵以待防止他继续靠拢。她把自已的心,藏得更加的深。

江婉沐用力掩饰自已内心的局促不安,她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神色平静的对着连皓说:“娶妻当娶贤良女子,我自问骨子里面,没有做那种女子的天分。当然,如果我们仅仅是做一对显示给世人看的夫妻,我一定会做一个人人赞许的贤良大方女子。我希望婚期能够尽量往后面拖延,给我们大家一个缓冲的时期。这当中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的商量决定下来。这一次成亲,想来不能再以三年为期、、、。”

江婉沐没法子把话说下去,她想着要把余生和这样的一个男人捆绑在一块,她对未来的日子,有些不寒而栗起来。这男人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孔,他的身上有着男人们都羡慕佩服的功勋,他从前未立下功劳时,已经是非常吸引女子的人,现时想来更加吸引女子们前赴后继扑上来。江婉沐两世为人,最不擅长与人去抢东西,更何况还要与一群的妇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

江婉沐盯着连皓打量着,她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才瞧明白他的艳色一般。她的心里突然间生起了退意,她不想未来的日子,困顿在那样的处境下。这门亲事并不象外面传言的那般美好,在她的心里不过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纵然是为了一对儿女着想,也不值得她为这样一个祸水的男人,付出未来所有的心力。

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退怯神色,她的身子微微一动。连皓一直专注瞧着她的神色,见到她眼神转了又转之后,眼里那生起的决断神色,他的心里一时慌乱起来,他在江婉沐要站起来时,已伸手按住她的肩,开口快快的说:“婉沐,我只是想和你安稳的过以后的日子,我没有太多的心思,我没有心思去看女人们为我争宠斗艳。你用不着去做那种表面贤良的女子,你只要做你自已就好。我知道你的性子好静,我不会放着满院子里的人去吵你。

我对你没有多的条件,我只想你能用些心思和我过日子。我们以后在将军府里居住,我们算是比二哥要早些立府另过自已的日子。我听祖母说过,按规矩已出来自立的人,用不着天天上门去请安。我们以后只要在年节时,带着孩子们去王府给长辈们请安既可。婉沐,你喜欢去有间书肆,你随时可以去。你爱与谁交往都行,只是你要出远门时,一定要跟我商量行程。婉沐,我回去后,就让祖母帮我们挑选年底的吉日,那些礼仪上的准备,我一定会样样准备齐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江婉沐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推到连皓面前,她开口说:“我喜欢把什么事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把你的条件写下来,我也会把我的条件写下来。我们两人可以看下,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我们两人之间的条件,如果实在谈不拢,也可以趁早各行各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弄拧。不管成事与不成事,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愿意和你和平相对。”

连皓望一眼江婉沐,他沉默的写下几行字后,他直接把字面转向给她看,说:“我对你只有这三个条件。”江婉沐低头望着那张纸上三行大字,铮铮铁骨铸就的三行大字,锐气扑面而来,“一、两人一心一意过日子。二、遇事要商量着行事。三、坦荡相对。”连皓见到江婉沐盯着那三行字看,他低低笑起来说:“婉沐,我的字写得不好,你不用看这么久。”江婉沐推开那张纸,她伸手拿来笔墨纸砚,一条又一条的往纸上写去。

连皓盯着对面的女子,见到她写了一张又一张纸后,还一脸思索的神情要继续往下写去。江婉沐打量自已写好的条件,她放下笔后,抬眼瞧向连皓说:“我暂时只想到这些条件,我还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你现在先看一下我提出来的条件。”连皓伸手拿过那一叠纸张,他笑着一张一张往下看去。他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赞许着说:“婉沐,你这一条提得好,我除去天冻外,别的季节里,我可是难得休沐一天,我可没有心思去对着那些娇柔做作的女人。

楚大人唯一让我瞧顺眼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只有楚夫人一个女人,他那日子过得省事又省心,听说楚府里面,只有他那一房的人,是真正的家宅安宁孩子们欢乐。行,我答应你,我本来也没有心去纳妾室,这些年,我就从来没有收下过家里长辈们和别人送来的女人。还有我刚刚忘记提一条,我不喜欢丫头们借着服侍的机会靠近我,你以后不要安排丫头们处置我的事情。你的这一条件,你不用这样提出来,这要给外人知晓后,会对你的名声不好。”

连皓看一条点评一条,他偶尔抬头看一下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一脸讶然的神色,他笑得格外的意味深长。他笑着随口又说:“嗯,这条提得重了,我不喜欢去那些烟花场合。我以前跟人去过那地方,那里污七糟八的味道,还有污七八糟的男人和女人。我立了一时,就受不了找了一个借口出来了。我数一数,哇,一条,二条,三条,、、有二十一条。当中我只有一条不赞同。我们成亲后,两人为什么要分院居住?还有这两张成亲前,各自财产议定书,为何要做这个、、、”

第四百三十三章桃花劫(1)

春去夏至,江婉沐的院子里,四周高大的绿树早已成荫。人行走在院子里,高大树上的树叶,时时伴随着一阵阵的夏风,轻舞出一季的凉爽。夏日炎炎,院子里的人,闲时也无人爱出去逛荡,都喜欢留连在院子里,享受这难得的凉爽。

江婉沐轻挽着发束,她的发上除去一枚式样简单木钗外,再无别的任何装饰品。她穿着一身素白布宽袖衣裳,洒脱的立在房内的桌前,正低头细细打量着光滑木板上面,用水写出来的字体。她身前身后的两扇窗子全部敞开着,凉爽调皮的风,来回穿梭在房间里面玩耍。

江婉沐用布巾轻擦拭去板上的水印,她又静静的在板上写下一字。夏日炎炎,她比平日还要少外出,一般只会去家学接送两个儿女外。偶尔会用上午的时间,去有间书肆里坐一会,陪东家大叔说说上下几百年间发生的趣事,顺带在那儿练一会字。有时,她会遇到上楼来的同行们,大家笑着说些彼此近况。这个夏天,有间书肆又接了大量抄写佛经的活,东家大叔直接把册数分了下去。这样的事情,从来是与江婉沐不相干的活计。

江婉沐对于东家大叔有目共睹的偏心,历来是淡然处之,今年有一个新进来的同行,手中接了太多的活计。他实在写不过来时,当着江婉沐的面,非常好心的跟东家大叔提议,要把自已抄写的佛经,让出一些给江婉沐抄写。东家大叔当场黑下脸,冷声说:“佛经你自已写,你把你手里别的活计,分出一些给她。”然后他又对着楼上别的人,大声说:“如果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接抄写佛经活的人,可以趁早的跟我提出来?”

楼上的众人,瞧着黑着脸的东家大叔,再打量一眼淡然立在一旁的江婉沐,他们一个个不忍心瞧着那位好心的同行为难。他们自是笑着纷纷的抢着说话,“我愿意接佛经的活,我觉得抄写佛经静心。”“方大哥,我可没有你那样的修为。我只是觉得抄写佛经,既可以练字,拿的银子比一般的活计多。”楼上顿时响起笑声一处片,东家大叔打量着一脸浅笑着的江婉沐,问:“你可想接佛经的活做?”

江婉沐冲着东家大叔轻轻的摇头,东家大叔一直不让她去抄写佛经,想来是自有深意,她相信东家大叔的为人。许多的年纪大的同行,都是瞧着江婉沐长大的人。当中的一人立在江婉沐的身边,他听到东家大叔的问话,见到她轻摇头后。他笑着走过去,伸手轻拍新进来的同行肩头,略有些解释意味的跟他说:“你是好心人,又是新来的人,才会没瞧明白在东家的眼里心里,小懒可是有间书肆难得的珍宝。”

他的话一说出来,楼上的人,一个个点头应合起来,新来的同行跟着笑起来,脸上少掉了那抹羞惭神色。东家大叔开口笑骂道:“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我几时亏待过你们?我安排你们的活计,你们要从年头做到年尾。小懒,她可是闲着的时候多,你们难道还要跟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去争这些面子上面事情吗?”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语声清脆的笑着说:“你们都是要养一家人的人,而我只要养一小家人。我又生**偷懒,自然是闲着时候多。”

方大哥的年纪比较大,他的性情宽和,一向在众人面前以老大哥自居,他最会调节众人的情绪。他笑瞧江婉沐几眼后,冲着东家大叔说:“东家,我早瞧明白你不让小懒抄佛经的深意。小懒这般冷清的性子,她要是经常抄写佛经,很容易会入到里面,她这万一要看破红尘,冲动之下出了家,到时悔之晚矣。东家,我们大家支持你,佛经一定不能让小懒抄写。”楼上的人,听着他的话,一个个了然的点头。

新来的同行,略微吃惊的瞧着江婉沐几眼,他反驳的说:“我瞧着江姑娘只是性子好静一些,没有你们说得那般性子清淡。”自然会有人把他拉在一旁,细说那些旧事一番。江婉沐在同行们说着话,陆续下楼后,她笑着靠近东家大叔说:“大叔,我是不会出家的人,我可受不了那寺里的清规清律的约束。不过,我也不想抄佛经,写佛经要长期静心才能写得好,我还要管着两个孩子的吃喝,可没有那份静心功夫。”

东家大叔直接白了她一眼说:“许多有名的出家人,都是在一瞬间的感触下,才决定要出家修行。你从前那般性子,我就没有瞧见有什么,能真正的进到你的眼里心里,那时你就有些象一个出家人。这些年,你有了飞扬和懒懒两人后,你的身上才有了些烟火味道。你自个仔细想想,你是已经决定要再次成亲的人,我在你的身上,就没有瞧见有多少的喜气。我瞧着连将军,他的脸上倒有些喜气洋洋。”

江婉沐微微笑着听东家大叔叨念下去,她觉得东家大叔今年比从前还要爱叨唠许多。或许,年纪大中气足的人,都有这样的通病。她和连皓在春天时,经过两人仔细的商量后,他们还是决定不能太过辜负众望所归,定下初冬时再成一次亲。两人眼下正试着好好的相处,只是连皓开春以后,忙得休沐的天数稀少,难得的休沐日子,他要去给连王府的长辈们请安。两人只匆匆忙忙的见过两次面,好在连皓隔天会书信一封给江婉沐。

连皓的书信,通常只有一张纸,纸上没有写太多的华丽语言,不过是说着他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感,浮光掠影中点明他的确非常的忙碌。江婉沐翻看过他的来信,一般都会吩咐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回信,顺带让他们好好的练字。江婉沐未曾回过连皓片纸只字,而连皓持之以恒的隔天书信准时到来,两个孩子非常欢喜可以与连皓通信,他们那信里面通常是满纸的孩子们吃喝玩乐小事情。

江婉沐跟着东家大叔下了楼,在街边等着马车过来时,听得他语重心长的说:“小懒,你要待连将军要好些,他待你可是情深意重。”这话惊吓得江婉沐瞪大眼睛,瞧着他说:“大叔,你几时见过他待我情深意重?”东家大叔瞧着她澄清如水的双眸,瞪眼低声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家的女子,羡慕你如此的好运气。连将军这样的人,可是多少名门闺秀们,梦里向往的英俊好郎君。”

江婉沐听得低低笑起来,她低声打趣说:“大叔,你现在还有一颗向往英雄的心啊?我还以为只有那些只懂风花雪月的大家闺秀女子们,爱听那些英雄豪杰的传说,没想过大叔你与她们是同好啊?她们一般会听着外面的小道消息,然后自行在脑海里构出一个完美的人。那位连将军的确称得上绝色,很能满足她们这方面的要求。大叔,你不觉得我要再嫁给这样的人,我的压力非常的大。

大叔,你看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你也应该为我着想三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人,这亲事还有彻底落实下来,我已经成为众多女子最为妒忌怨怼的人。想起来,还是我吃亏良多啊。”东家大叔直接伸手拍向江婉沐的头上,见到她闪开后,直接笑着跳上刚到来的马车上面,他笑着冲车内的人说:“你在我的面前,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是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的人,你还叫着吃亏,你不知人人在后面说你占了大便宜。”

江婉沐把桌面上东西收拢后,她突然想起东家大叔说过的话,她的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近来她的院子门外,多了许多遮遮掩掩路过的马车。她听刘妇人提过一句两句,说近来拍响院子门,找她问路的人,全是一些瞧着象在富贵人家做活的丫头们,而且那些丫头们一个个都没有生得一双好眼睛,那眼珠子转得太过灵活,那小身子恨不得直接倾倒趴进我们院子里来。丫头们问了路,会顺带盘查下院子里的人口数,刘妇人报出的人口数,时常让她们大失所望。

江婉沐听刘妇人的话后,她细想后,立时醒悟过来,只怕她和连皓再次成亲的消息,已经在暗面下传开去。她非常庆幸,连皓从前来她的院子里,一向是穿着便衣过来,他很少带着小厮一块进到院子来。他们两人的成亲日期虽然已订下来,两人第一次有了共识,不会把这事情,宣扬得满城皆知。事后,两人分别通知了应该通知的人家。楚萧夫妻是非常赞成他们这个低调的决定,楚杨氏赞许的说:“连将军,的确是沉得住气的人。”

楚萧则是提醒说:“小懒,孩子们去王府请安,是规矩所在,而你,在成亲后上门请安,才是规矩所在。这些事情,你不太懂,就全交给你义嫂去处理。”江婉沐自是欢喜的点头,由着楚杨氏与连王府的世子夫人去打交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桃花劫(2)

江婉沐在这个夏天,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宁朝的春天,原来也有来得这样迟的时候。或者说,京城别的地方早已是炎炎夏日,只有她的院子外面春意正浓,已成了京城里的小女子们最爱停车问路的地点。

南城这一带,新兴起来最有名易迷路的地方,就是江婉沐的院子外面。那些偶然停驻下来问路的精美马车,居在此处的人,路过时,透过那车窗朦胧的窗纱,隐约可见到里面端坐着的一个个纤巧身影。江婉沐初见到停驻院子对面处的精致马车,遥遥相对过那些候在车下秀美的小丫头们。

她原以为是偶然相视一触,随后才知那是必然的对视,她后来进出时,再三见过那些眼熟的马车和丫头们。她不得不感叹京城的少女们的天性里面,让她们不管在那个季节里面,她们都有着勇于去追求春天的萌动。这些闻风而至的小女子们,如此的胆大包天,竟然丝毫不惧礼教的森严壁垒,一心只顾着她们梦想中的春天和她们心目中自构的那个伟男人,一个个勇于前赴后继的去挑战世俗的规则。

江婉沐非常佩服闺中女子对春天向往的愚勇,也感叹她们为之所付之的所有努力。可惜她有一个虞姨娘这样的生母,而她自已正是那种浪漫冲动之下最悲惨的产物。她对院子外的小女子们,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前不久跟刘妇人直接吩咐下去,让她不必太过多理问路人,同样不必向她们言说院子里面的人事。

江婉沐把房间收拾一番后,她用手轻拢下发束,便往外屋走去。今日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休沐,兄妹两人一大早上就自觉的练习写字。江婉沐想到一对儿女,她的眼里眉梢间都涌起笑意。她走到外屋,见到桌面上摆放整齐有序的两叠纸,她走过去翻了一番,见到粗陋的纸张上面,整齐的字体,她微微笑着点头。连皓给他们送来许多精美的纸张,可两个孩子练字时,还是爱用江婉沐备下的粗陋纸张。

江婉沐把两个孩子写的字,放入他们各自的箱子里面。她打开房门后,才走到院子里面,已听到院子门外传来的喧嚣声音。她的眉头轻皱起来,不知外面那些常迷路的小女子们,几时才能把她们面前的路瞧得仔细,歇下那种奢望的心思,也让她的院子门前清静几分。江婉沐又听到院子外面,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说话声音,两个孩童清脆的嗓音响在外面:“叫你们家车夫转头过去,往左走,路近。要是从这边走,就要往右边走,转一个半圈同样到。”

江婉沐立在院子里面,笑听两个孩子的话语声音。“姑,姑。”她听到江壮实的欢叫声音,转头瞧着那奔跑过来的小身影。江壮实的性情,不似木纳性子的木根,更加不象性情温顺的吉言,反而有些象性情张扬的江飞扬。他会走路后,从来没有安稳的行走过,从来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的跌跌撞撞摔倒,他哭喊过后,继续用他的小脚跌跌撞撞的跑路。满院子的人,都喜欢逗着这个小娃娃,而他要哄人高兴时,常会一张笑脸瞧人。

江婉沐上前去,弯腰一把捞起江壮实,她举高那小小的身子,笑着对那胖乎乎的脸上连亲两记。江壮实笑呵呵的贴近她的脸,双手抱着她的头,嘴里叫着:“姑,姑。”两记满含着口水的唇印,重重的涂抹在她的脸上。江婉沐轻轻的笑出来,又用力亲了江壮实的脸,让那小子得意的手舞足蹈,那小手指着院子门,嘴里叫着:“走,走。”木根娘亲这时才从转弯处行来,她望着那笑闹的两人,走近过来冲着江壮实重重的‘哼’一声。

江壮实听到祖母的哼声,从江婉沐的怀里,转头望着她,冲着她伸手叫嚷着:“祖,祖,抱。”木根娘亲脸上顿时没有那埋怨的神情,她笑着接过江壮实,用手轻拧自已孙子的耳朵说:“你下次还敢不说一声,自个乱跑吗?”江壮实一脸委屈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把双手伸给江婉沐叫:“姑,姑,坏人。”江婉沐笑着把他再接过来抱,笑着轻拧他的鼻子尖说:“瞧你这个精明样子,刚刚叫谁坏人呢?”

这小人儿也是精明人,他笑着把头踊进江婉沐的怀里,嘴里叫:“哥,姐。”木根娘亲在一旁瞧着自已孙儿那踊动的小身子,又瞧见江婉沐身上的衣裳,已经那双脏手拉扯得有灰色的印子,她一脸心疼的神情叫着:“你别动来动去,你把你姑姑的衣弄皱弄脏了。你自个快下地走去。”江壮实听了她的话,他更加用力把那胖头埋进江婉沐的怀里,惹得江婉沐不得不伸手把他捉出来,说:“坏小子,要不要姑姑带你们去找哥哥和姐姐?”

江壮实立时老实起来,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江婉沐,张开的嘴角处掉下一串口水。江婉沐赶紧用他脖子上围着的帕子,把那口水轻轻的印去。江婉沐瞧着一脸紧张神色的木根娘亲,她笑着说:“奶娘,我们壮实还小呢,我瞧着他就是可爱,惹人疼爱。”江婉沐和连皓再次成亲的事情,没有隐瞒院子里的人。木根娘亲是这些人当中最为欢喜的人,她一脸兴奋的神色冲着江婉沐说:“好,小姐,人们都说元配夫妻感情最好,你们还能在一起好。”

江婉沐当时就瞧明白木根娘亲眼里的欣慰神色,明白她一心为自她着想的欢喜。她心里大约没有想过江婉沐再嫁连皓后,将要跟着一块享受的荣华富贵,她一心里只认为江婉沐能跟着初始的那人,才会有好日子过。而木根父子两人的神色显得慎重,木根背着人,叹息着说:“妹妹,你别委屈了自已,你又不是那爱享受荣华富贵的人。”这话听得江婉沐轻轻笑起来说:“我也喜欢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最不喜欢紧跟在那后面的一长串的麻烦事情。”

江婉沐因此把城外正在修筑的院子,重新扩展了一些,她把那院墙直接往外扩了一圈。恰巧和木根家将要修的院子,能共用同一院墙。江婉沐和木根父子商量好后,准备将来直接在那里开了一个门,方便两家人的来往。而木根家原本准备晚修的院子,也跟着开始打地基,陈穹夫妻自是最合适的人选。好在陈老当家经过一些日子的休养后,已经可以扶着站起来帮着儿子一块料理一些事情。听说眼下那位老人家,天天拿着棍子指点起下面人的活计。

江婉沐瞧着木根娘亲问:“奶娘,奶爹跟你说,他几时回来啊?”木根爹爹这些日子守在城外,两个院子的用料,都要过他的关卡。他半个月前为了种树苗的事,匆匆忙忙赶回来了一趟,他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瞧得江婉沐安抚他说:“奶爹,房子是百年大业,这活计要慢慢得才能做的稳稳当当,陈穹夫妻都是稳当的人,你别自个太过操心。连将军说他能找到好的树苗,我把我们两个院子里种树苗的事情,全权交给连将军去安排。”

木根爹爹听后长舒一口气,他一脸慎重神色低声跟木根和江婉沐说:“我跟你们兄妹两人说一件事情,你们两人要记住,以后有些建宅的事情,一定要多请教可靠的行家。我这回是听陈老当家的话后,才警醒一些事情。小懒说得对,房子是百年大业,马虎不得。老当家说在院子里种树,也不能胡乱的树都往里面种。他说‘如果能找到一个懂得阵式的人,为我们排阵法般的种下树苗,将来院子里的护卫少,也能起到防御作用。’

他还说那树苗的挑选是有一定的规矩。我原想着现在有他在,我想先把我们两个院子里的树,早早的安置妥善。现今听小懒这话后,我安心了许多,连将军是经过大杀戒的人,他布下的阵式一定行。只是象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家人绝对不能张扬开去,现今我和你们兄妹三人,以后不要再开口谈论那事,我们就由着连将军处事。陈老当家是一个口严的人,他就是将来瞧出了个什么来,也不会多嘴往外说。”木根和江婉沐自是点头,他们两人原本就不懂得里面的曲轴。

木根爹爹打量他们两人的神色,反而轻轻摇头说:“我是太过操心,有飞扬和壮实两人,我何必现在替你们两人操这份闲心。”木根爹爹的话说出来后,一时弄得木根和江婉沐两人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两人对看一眼,江婉沐不得已开口说:“奶爹,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哥哥两人太过笨拙,我们两人没有陈小当家那份精明劲,也赶不上苏大管事的那份细致劲?”

木根爹爹听她的话后,一脸正色打量他们两人一眼,转而想通般的笑起来说:“我啊,也不过是一时糊涂,陈当家是精明,他现在为我们家做着活。苏大管事细致,他可是一心一意为店铺着想。幸甚,小姐不是一个算计太过的精明人,所以他们都不担心会被你出卖,愿意诚心诚意为你做活。你们兄妹两人一向感情好,比别人家的兄妹要信任对方。木根不会去奢求那些他能力达不到的事情,而小姐事事为他打算,我啊,以后不为你们操这份闲心,傻人自有傻福。”

第四百三十五章桃花劫(3)

院子门外传来除去两个孩子的声音和丫头们清脆的嗓音外,竟然夹杂着年轻男子的说话声音。江婉沐眉头轻跳起来,又听得刘妇人冷声说:“这位爷,你这话说得好没有趣,我家少爷和小姐年纪尚小,已经好心把路指给你们听,你家的丫头竟然无礼要求他们亲自去给你们带路,这算是那家府上立下的好规矩?”

江壮实在江婉沐怀里挣了几下,嘴里叫着:“打,去打。”江婉沐把他放在地下,小人儿又往院子门口跑过去,江婉沐快步越过他时,听得他哭喊着:“姑,姑。”江婉沐只得弯腰抱起他往院子门口去。木根娘亲在后面叫道:“小姐,我去拿棍子过来。”江婉沐听她这话,又听到她往后跑的声音,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来,她抱着孩子已经拉开了院子门。

院子门外对面和附近处,分别停着四五辆精致秀美的马车,透过车窗的薄薄的窗纱,可以遥见到车里坐着的女子,绰约多姿的侧影。江婉沐眼睛淡淡扫过院子门口处对持着几方人,她直接望着刘妇人和两个孩子说:“你们在外面吵了这么久,听得我耳朵都不舒服起来,进去吧,以后不认识的人,不必跟他们说太多的费话。”江壮实从她的怀里探出头,眼眶里还有泪花,脸上已笑嘻嘻指着那些人,嘴里叫着:“坏人,坏人。”

江壮实的话一出口,本来气鼓鼓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一下子笑开起来,他们两人走过来。伸手去牵江壮实的手。江懒懒笑着点头说:“弟弟聪明,说得对,哥哥和姐姐碰到坏人。”江壮实高兴的叫起来,更加大声音的叫起来:“坏人。打。”他在江婉沐怀里手舞足蹈的叫着,小身子直接扑向江飞扬,慌得江飞扬赶紧双手抱着他说:“壮实。你还小,现在不能急着去打坏人。”

江婉沐松开手,由着江壮实扑向江飞扬的怀抱里面,她低头瞅着江飞扬说:“你先带妹妹和弟弟进去,一会娘亲好好跟你们算算这一早上吵闹的事情。”江飞扬和江懒懒抬眼望见江婉沐冷下来的脸,两人赶紧扯着江壮实的手,往院子门口进去。刘妇人有些惊慌的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而院子门外穿着粉色和绿色的几个丫头装扮的女子,当中有一个粉衣丫头,一脸得意的神情,冲过来直接同江婉沐说:“夫人,我们行到此处。迷路了,我们想问一下路?”

江婉沐眼光淡淡的扫过她们,她神情极极其清冷的扫一眼那个立在一旁的小厮,那个小厮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江婉沐神色淡淡的扫过粉衣丫头,冷声说:“我家孩子已经跟你们说了方向,你们听着话行出去就是。”那粉衣丫头这时回头往一辆马车处望去,那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粉绿花枝锦绣衣裳的少女,她一张粉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神色,她快步行过来。直接行礼说:“江夫人好。”

江婉沐神色淡然瞧着她,这时停驻在那里问路的马车上面,陆续有女子跳下马车。刘妇人瞧得一脸的好奇神色,她抬眼瞅见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的眼神往远处望去。她转头又见到木根娘亲已经抱着好几根棍子过来,正把棍子立在院子门侧里面。刘妇人瞧见她来到后。她悄无声息的往左侧退去。江婉沐瞅见她的举动,又见到木根娘亲守住院子门。她抬眼瞧着各辆马车上跳下来的小美人们,神情淡淡的对粉绿女子说:“小姐,你认错人了。”

那几个穿着锦绣衣着的小女们,这时袅袅婷婷的行了过来。当中已有人听进粉绿女子的称呼声音,当她们听见到江婉沐的回答声音,‘卟哧’几人不约而同发出的嘲讽的笑声,那个粉绿女子小脸涨得通红,有些愤懑的瞧着她们几人。行过来的一个少女,向着江婉沐缓缓行礼叫:“江大家好。”江婉沐眉头微微一皱,同样冷声说:“这位小姐,你认错了人。”那小女子听她的话,一脸羞怯的神情抬眼望向她,那双眼睛里面涌现出小白兔子一般无辜的神色。

别的几个女子,眼光若有若无的盯向江婉沐的脸颊,在她不注意时细细的把她打量着。江婉沐望着这几个别有用心的女子,她没有什么心思去应酬她们。而那几个女子已纷纷围了上来,把她的去路堵住,她们一个个满脸笑容望着她,小脸上已换上格外仰慕的神情看着她。江婉沐在转头间,瞧见跟着刘妇人过来看热闹的人,难得的是刘妇人在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里面,竟然还能叫来几个男人,跟着一块来看热闹。

江婉沐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望着几个锦绣女子,等着她们自已开口说心事。江婉沐神情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几位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盛放开去。一个个主动开口说:“江姑娘,我听得你写得一手好字,早就想上门来请教,只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几位女子都是机灵的人,已知道主动把称呼改变过来。“江姑娘,你家门牌号是你亲手所写的吗?这字写得峻秀温润如玉。”“江姑娘,车夫行错了路,我无意中入了你们这条巷子,看到你门牌上的字,有心上门问路。”

江婉沐在南城这一带住了几年,虽说她不是那种暖如春风般性子的人,难得的是她从来不会去拦阻院子里的人,去同周边邻居们打好招呼。在左右邻居们的眼里,她是一个很安份一心想带大孩子的妇人。江婉沐的前事传出去后,大家心里同情她的多,何况有木根娘亲这个眼泪浅的人,她每次与人提起江婉沐的旧事,都会忍不住泪如雨下,淋得旁人不好意思多问下去。

江婉沐由着几位小女子们把她包围起来,她神情淡然的听着她们满脸欢喜的说话。而被刘妇人叫来看热闹的人们,那能忍得住沉默站着不去说话,他们一个个开口直接点评起几个小女子的长相,桃花和李花自是他们口中常用的夸奖话。江婉沐在几个女子停下来后,她一脸怀疑的神情,打量几个美貌如花的小女们,浅笑着开口说:“我刚刚在院子里面,听到丫头们说是迷了路,来拍门问路的。”

江婉沐在她们几人怔忡时,已从她们站立着的空隙里面钻了出去。她顺便拉扯下又有些皱起来的布衣,笑瞧着站在一旁的刘妇人。过来瞧热闹的邻居们,一向是有心人多。她们当中有人笑着开口说:“江姑娘,我都见过好几次那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常停在你们院子的对面,她们好象对你很有兴趣。”人群里面有人去打量几个小女子身后的丫头们,当中有人伸手一指,说:“喏,那个圆脸丫头,拍过我们的院子门,转着话茬儿,向我打听过江姑娘长相和性情。”

“江姑娘,你们院子里面的阿牛小哥长得俊佾,看来很是吸引女子们的注意。”“喏,你说错了,你瞧你这些女子会看中阿牛小哥,在我们的眼里,阿牛小哥为人不错,会是一个好良人,可在她们的眼里,却挡不住那些荣华富贵的吸引力。我看她们是来特意来瞧江姑娘,顺带想见上连将军一面。嘻嘻,我见过连将军好几次,他那双冷眼一扫,我吓得立时低下头。”“嘻嘻,我瞧连将军待江姑娘好,江姑娘,你和连将军重归旧好吧。你们都有一对儿女。”

江婉沐原本是听热闹的人,后来见到热闹的风向,转往她的事情上面,她有些受不住邻居们的热情洋溢,她淡笑着开口说:“多谢邻居家们关心我们院子里的人,以后大家再瞧见眼熟的马车,停在我院子的附近,还请大家路过时,顺便帮着迷路的人,多指正一次两次路。”“江姑娘,你的性子太好了,她们明明是来瞧男人的,你还为她们说话,说她们迷了路。”这般直爽的话,江婉沐听后,忍不住把眼光往几个小女子瞧去,瞧见到几张羞愤的红脸。

“你这个老女人,你胡说,我们车夫迷了路,才会往这边走。”几个女子身后有牙尖嘴利的丫头们,自然不愿意自家小姐受这份欺辱。那个娇柔羞怯的小女子,摇晃着身子行到江婉沐面前,开口说:“江姑娘,我们慕你的名声过来,而你竟然让我们大家受闲人的这份污辱,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些?”

江婉沐看着她眼含泪水,一脸深受她欺负的模样,可惜那眼神里面的算计,让江婉沐瞧得清明。而那几个女子,听她的话一脸深有同感的点头,有人跟着说:“江姑娘,你应该为我们讨一个说法。”江婉沐听着这些话,她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说:“小姐们,你们如果真的是慕我的名声而来,应该是先投名贴给我。而不是一个个借着迷路的事情,叫丫头们一次又一次的拍我家的院子门,向我的家人打听我的事情。你们一个个来的目的为何,不必我说得太过明白。”

第四百三十六章桃花劫(4)

江婉沐的话说到此处,几位小女子全用一脸无法相信的神情的瞧着她,那位含羞带怯的小女子,手指抖动的指着她说:“江姑娘,你说这样的话,叫我们一个个如何有脸见人。”她话一说完,眼泪如珠子般顺着面颊滚了下来,颇有一番人见人怜的气质。

江婉沐神色淡然的瞧着她的表演,又见那几个小女子们一个个都饱含着泪水,盯着她要一个说法。刘妇人和看热闹的人,几时见过这般的情景,一时之间大家沉默起来。江婉沐暗自在心里叹一口气,这些小女子们在家里都是千娇百宠的主子们,已经习惯用欲擒故纵的作法,达到自已想要的目标。

江婉沐抬头望一眼高空,低头淡淡开口说:“天色不早了,各位小姐们,你们还是趁早找条路回家吧。失陪!”众位女子一脸失望的神色盯住江婉沐,而她施施然的轻松自在往院子里走,她还顺口吩咐刘妇人说:“刘家的,你要跟我们的邻居们好好学学,京城不比别的地方,这里路多方向杂,有时好心也会做错事。各家小姐们用的车夫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他们那有这么易迷路的。”

江婉沐话音一落,她人已进了院子们,自是没有见到那几个女子们,一个纷纷用纤纤玉手蒙着脸,往自家马车处奔跑去的盛况,那个含羞带怯的女子,嘴里还嚷嚷着:“我不活了、、。”各辆马车快快的行驶出巷子,留下刘妇人和一众看热闹的人。江婉沐进到院子里,先望见双手提着棍子的木根娘亲。瞧着江飞扬在院子里单手飞舞棍子,听他叫着:“壮实,你看清哥哥的动作。”江壮实给江懒懒紧紧的牵着手,远远的站在一旁。他兴奋的小嘴里‘嗷嗷’的叫不停。

江婉沐进来后,江飞扬才停下舞动的棍子,他奔过来问:“娘亲。还要不要我和祖母去用棍子去赶走她们?”江婉沐静静的打量着江飞扬,瞧得他把棍子垂落下来,低声音说:“娘亲,我和妹妹上次休沐时,站在院子门里面,已经瞧过那几个丫头。今日,是我拖着妹妹出院子门的。我不过是想听听她们又迷了那条路,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江懒懒拖拖着不知任何世事的江壮实过来,只见那小子满脸欢喜直接扑过来:“姑,抱。”

江婉沐弯腰抱起抱紧自已小腿的江壮实。她打量着一对儿女,略微有些头疼的说:“飞扬,懒懒,你们两人自已想想,你们出去后,有没有吓唬到那些爱迷路的人?你们何必去跟无聊的人起争执,说那些客气的话。兵来将挡,你们实在太过小看自已,有刘家的应付她们已是足够本了。你们以后遇事多想想。不是什么事情,都值得你们直面相向。飞扬,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儿,何必去与那些只知风花雪月的小女子们一般见识。

懒懒,生为女子,越大越没有多少任性的机会。你以后用心去听取你舅母对你教导。自然会明白今日的莽撞行为。”江飞扬脸上有着浅浅的愤色,他低声说:“娘亲,她们明明不是迷路,而是想来瞧瞧娘亲和我们。”江婉沐听得一脸好笑的瞅着他说:“结果我们三人全出了院子门,让她们瞧得仔细,正好如了她们的愿望。”江懒懒听后一脸了然的抬头说:“娘亲,是我和哥哥错了,我们要是不出院子门,娘亲一定不会因为担心我们,跟着出院子门。”

江壮实见到江婉沐一直跟江飞扬兄妹说话,没有空去搭理他,他很是不爽的举起小手舞动起来,他大叫起来:“姑,姑。”木根娘亲连忙上前来接他,又给这小子闪避开去。江婉沐笑着抱稳江壮实,她瞧一眼木根娘亲放在一旁的木棍。她笑着说:“奶娘,刚刚来的可都是一些小女子,可经不起几棒子打下去。”木根娘亲弯腰抱起那些木棍,笑着说:“我把棍子送回去。”她又递眼神给江飞扬,两人快快的往后院走去。

江懒懒笑着挨近江婉沐,她伸手牵住江壮实的小手,抬头笑着说:“娘亲,你说那些美丽的小姐们,她们以后还会在我们院子门口,再次迷路吗?”江婉沐听后轻轻的笑起来,她低头瞧着自已女儿明亮的眼睛,笑着说:“她们会不会再次迷路?娘亲可没有心思去猜。娘亲只要知道我的女儿,长大后一定不会迷路就行。”江懒懒听后笑逐颜开说:“娘亲,我一定不会迷路,我是很会记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