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表嫂周氏没有来,因为她的儿子又有点不舒服。所以,姨母和长公主特许她留在家里照看孩子,别过来了。

虽然大表嫂没来。长公主依旧对凌青菀很亲热,记得凌青菀曾经治好大表嫂的恩情。

长公主笑起来满面慈祥。特别是她的眼睛,总叫凌青菀分外的亲切,好似那是她最亲的人之一。

凌青菀整了整心绪,准备开口解释。她母亲却察觉到她更换了衣裳和发髻,不由问道:“你在哪里更衣的?”

长公主和姨母、纪王妃等人,也好奇打量她。

她新堆的高髻。插了四朵珠花。大颗的南珠,发出清韵的光。映衬在她脸上,显得她面容比珠光更白皙娇嫩。

她年纪小,更适合珠饰,比黄金、珠宝好看。

“......我正要说呢。”凌青菀笑道。

她简单把自己和赵祯遇到大狗的话,告诉了长公主和母亲等人。

她说得轻巧,景氏等人没见过那条狗,不知凶险,又见她完好无损,都笑着道:“你们俩总是乱跑,还让公主府的人拿衣裳给你们换,越发不懂事了。”

长公主却脸色大变。

她面上撑住镇定,笑着问凌青菀:“那狗,现在关在柴房的吗?”

凌青菀道是。

长公主又往她脸上瞧,问了句:“没咬到你吧?”

长公主一脸的后怕。那条狗多么凶猛,长公主是知道的。若是周又麟回京第三天,他的狗就咬死了人,那他又要添口实了。

长公主真是怕儿子的生活再添变故。

好好的喜事,可别有悲剧。

“没有。”凌青菀道,“也是我和那狗有缘分,它竟然听我的调度。长公主,那狗是从哪里得到的,着实有趣?”

长公主惊愕看着凌青菀。长公主很疑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么凶残的猛兽,这位娇滴滴的姑娘会觉得有趣?

她勉强笑着道:“从前一位朋友送给四郎的,他视如珍宝......”

说这话的时候,长公主语气里很是失望。

什么朋友,长公主不愿意提及。

“二姑娘喜欢那条狗?”长公主沉默一瞬,突然问凌青菀。

凌青菀道:“是啊。”

长公主眼睛转了转,没有再说什么。

而后,长公主起身告辞,先出了后花园。她要去问问管事的妈妈,到底怎么回事,那条狗怎么今天跑出来了,不是千叮万嘱过要看管好吗?

除了凌青菀和赵祯,那狗还有没有遇到其他人,伤了其他人没有?

长公主急急忙忙走了。

“长公主怎么了?”小景氏看得出长公主的慌张,虽然她极力掩饰。

纪王妃则问:“祯娘呢?你过来了,祯娘去了哪里,她没事吧?”

纪王妃一直留了个心眼,方才长公主在,她没有多问。此刻,她很担心祯娘出事。

“姑母,祯娘没有事,那狗真的没有咬我们。”凌青菀说,“祯娘说她要找她的丫鬟,什么事她还没说,就丢下我跑了。”

这倒像赵祯的作风。

纪王妃无奈摇摇头。

片刻之后,景氏等人也提议去前头花厅,再跟长公主说会儿话,就可以告辞回家了。

她们从后花园出来,凌青菀满脑子都是那条狗。

它摇尾献媚的样子,那么熟悉,让凌青菀怔怔的。

况且,它居然听自己的调度。说明那条狗真的叫雪儿,而且是凌青菀养过的。狗不会认错主人,它们记得气息。

“我要把那条狗拐走......”凌青菀默默想,“也许,它会帮我想起什么。”

她记得长公主问她是否喜欢那条狗的时候,眼珠子微转,似乎是想把狗送给凌青菀。

“假如我真的拐走了。长公主只怕会趁机送给我。永绝后患。她很不喜欢那条狗,也不喜欢送他儿子狗的那位朋友。”凌青菀心想。

这些都是她的揣测,她从长公主的言行里猜测出来的。只有几成把握。

她默默跟在母亲和姨母她们身后,想着心思,突然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跑到了纪王妃跟前。给纪王妃跪下。

“玉人,你做什么?”纪王妃微讶。

这丫鬟叫玉人。是赵祯的贴身丫鬟。方才赵祯说去找丫鬟,就是找玉人。

“王妃,不得了了!”玉人跪下,哭着对纪王妃道。“姑娘她在大门口,拦住了宁王一家人,要打永安郡主......”

纪王妃一行人刚刚从后花园出来。她们前后还跟着不少的贵夫人和姑娘们。

听闻此言,大家都是一愣。而后一脸的兴奋,很想看好戏。

纪王妃大急,厉声问:“在哪里?”

“就......就在大门口,长公主府的正门口。”玉人哭着说。

纪王妃折步就往大门口去。

景氏和小景氏急忙追上她,劝她先别急,慢慢来。

“你起来吧。”凌青菀在最后,对玉人道。她心里也很担心祯娘。祯娘性子烈,从小被她父亲和兄长宠爱着,又是在沧州长大,做惯了地头蛇,不知京里的深浅。

永安郡主的确过分,但祯娘拦在长公主府打人,两个姑娘厮打,只怕很快就要传遍京城。

往后她的声誉就要糟糕透顶了!

凌青菀也紧跟着母亲和纪王妃等人,快步往长公主的大门口去。

“......四大王和五大王的女儿要打架。”有妇人低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永安郡主甚是孤傲,太后和官家都很宠爱她,四大王府的那位姑娘要吃亏了......”

“是啊,同是亲王的女儿,一个封了郡主,一个没有,高低立现。”

大家议论着,纷纷往大门口去。

纪王妃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口。

凌青菀紧紧跟着她们,也是跑得气喘吁吁的。

可是到了大门口,才发现形势和她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并没有什么两位姑娘厮打的低劣场景。

长公主府门口的场地空阔,停了不少的马车。门口的丹墀上,站满了人,都在看热闹。现在这个时辰,是众人要告辞回家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大门口。

还有人是闻信,专门赶过来看热闹的。

于是,门口的丹墀上,都站立观看。

大门口宽敞的场地上,赵祯乘坐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手执长鞭,风姿飒爽。

她今天戴了细长的银链耳坠子。她骑马执鞭,那坠子明晃晃的泛出银光,衬托得她雪肤凝脂,娇艳又英气。

她手里的长鞭,挥舞得风声飒飒,甚是骇人。她就靠着这条锋利的长鞭,把八九个女人围困在场地上。

围困的都是女眷,其中有一个年长,约莫五十来岁,是宁王妃;两个二十七八,可能是宁王府的儿媳妇;还有一个八九岁,年纪很小,吓得大哭,是宁王的小女儿。

剩下的,就是永安郡主和几个丫鬟。

她们乱成一团,想要跑,赵祯立马骑马围住,挥鞭打过去,顿时把乱跑的人吓住。

她不打其他人,也不打下人,只是用鞭子围困她们,像草原上圈养一样。

她寻找机会下手,专打永安郡主。

瞅准一个空隙,赵祯一鞭子下去,永安郡主顿时大叫。她雪白的脸上,一条血痕累累。

人群里有人吸气。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带着几名男子,冲了出来。

“宁王来了......”有人低笑。

“祯娘!”纪王妃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看清了之后,也厉声嘶喊赵祯。

“祯娘!”纪王带着他两个儿子,后一脚也赶到了。瞧着这一幕,纪王和他的儿子们都惊呆了。

“好!”不知谁添乱,喝彩起来。

赵祯却恍若不觉,照样骑马围困宁王府的女眷,表情肃然,眉目英气十足。

那些女眷吓得乱窜,赵祯不打她们,只围圈她们。她的长鞭,专打永安郡主。

但是永安郡主明显知道她的意图,使劲往她母亲和丫鬟们身后躲,赵祯找不到下鞭的机会。

倏然,赵祯又寻到一个空隙,猛然一鞭抽过去,狠狠打在永安郡主的后背!

“啊!”永安郡主的衣衫,顿时破裂打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鲜明的红痕。

她大哭起来:“爹,爹......”

永安郡主使劲喊宁王救命。

宁王很胖,白白的一张脸气得涨红,不停的骂:“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还有王法吗?”

“祯娘,快住手!”纪王也是吓得不轻,不停喊女儿。

赵祯全然不理会。

旁边,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一匹马。一个人骑马,想要靠近赵祯,夺了赵祯手里的长鞭。

但是赵祯的长鞭如练,反手一挥,把那人的马头打得鲜血直流。那马受惊,立马失控乱窜,把马背上的人甩了下去。

从马背上跌下去的人,立马昏死了。

这人是宁王府的护院。

瞧见这一幕,宁王傻眼了。

“祯娘,你快停下来!”赵祯的父母急得半死,不停喊赵祯。

而她的两个哥哥,则抱胸观看,一脸的骄傲,唇角含笑,甚至想喊祯娘厉害。

凌青菀也惊呆了。

她知道祯娘马术好,却没想到祯娘居然还会些功夫。

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永安郡主似受惊的鸟儿,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不顾体面大哭大喊救命;宁王府的女眷都没有挨打,但是吓坏了,也乱喊乱叫。站在丹墀上的纪王一家人,也是大声喊祯娘住手。

旁边看戏的人,不时有人喝彩。

长公主府的宴席,都没这个精彩!

京里多年没有出过这么有趣的事了。京里的姑娘们,都循规蹈矩,谁像赵祯这样,骑马挥鞭,比男儿还有英武?

从沧州回来的王府贵女,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

特别是她不打别人,专找永安郡主下手,指哪打哪,却不乱伤无辜,连男人都佩服。

“啪!”

“啊,救命啊!”

又是一下,永安郡主又挨了一下。这下,打在她的胳膊上,立马打破了衣衫,又是一条血痕,刺辣辣的疼。

“反了,反了!”宁王气得大骂,让他的侍卫都围上去,准备拿下赵祯。

先前还没看清是什么情况,现在总算明白了。

“王爷,咱们怎么办?”纪王身边的护卫,见宁王的人终于不顾了,要全部围上去打赵祯,护卫就悄悄走到自家王爷身边,低声询问。

若是不帮忙,自家的姑娘就要吃亏了。

纪王深深叹了口气,道:“祯娘太胡闹了,太胡闹了!算了,你们先去拦住宁王的人吧,别叫她吃亏。”

一旁的纪王妃,惊愕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听到护卫和纪王的话,还以为纪王叫人去拦下祯娘。

不成想,纪王却是去帮场子,拦住宁王的人,让她女儿打个痛快。

纪王妃一口气顺不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完了,这下子她姑娘的名声彻底毁了!她的脾气,全是纪王惯的;她的长鞭,是纪王亲手教的!

第050章封赏

第050章封赏

今天是汝宁长公主的宴请,所以大家来做客的,没有带太多的护卫。

五大王带了一家众人只带了三个,已经被赵祯打昏一个了;五大王身边,还跟着两位,但他们对赵祯那条长鞭颇为忌惮,已经泄了底气。

而四大王纪王,也带了三名护卫,但是他的四个儿子,各自带了一名随从,也是有武艺的,就是等于护卫七人。

且不说这七位护卫,纪王的长子和次子,一有武艺在身。他们在沧州,没有京城的灯红酒绿,也不像京里读书人多,所以他们日常习武,既是消磨光阴,也是强身健体。

纪王的长子见父亲给他使眼色,当即会意,带着二弟和七名护卫,突然往五大王跟前一站。

他们用排兵布阵的方法,把五大王和他的人,全部圈在里头。

五大王绕不开,心口发憷:“做什么,这是做什么?你们还想打架吗?这是盛京,不是沧州!天下脚下,你们胆敢如此无法无天?”

“五叔,别动怒啊!”纪王的长子赵礽赵大郎笑嘻嘻对五大王道,“谁要打架呢?侄儿是见五叔想帮忙的样子,怕搅了孩子们的兴致。祯娘和堂妹她们玩闹,让她们自己闹去,咱们何必搀和?”

四周全是人。

赵大郎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

这话无赖至极,令人咋舌。

什么玩闹啊?

那是赵祯一个人,骑马扬鞭,在收拾宁王一家人啊!结果呢,赵祯的父兄利用人多。把宁王围困住。

这家人,着实会欺负人!

“玩闹?”宁王气得吹胡子瞪眼,血气翻滚,只差昏倒,“那个野丫头,拿着鞭子打人,这是触犯律法!你们竟敢说玩闹?”

欺人太甚!

说话的空闲。永安郡主哭得更加狠了。

她前前后后。挨了赵祯六鞭子:脸上、后背、双臂、双腿,全部被打得血痕累累。

永安郡主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宁王的妻女等人也是抱头鼠窜。个个花容失色,虽然没有挨到鞭子,却是吓破了胆。

而赵祯,英姿飒爽。风流豪迈,乘坐高头大马。马术玩得溜溜转,何等潇洒?不仅仅是马术好,她的长鞭更是威风凛凛,指哪打哪。

谁胜了。不言而喻!

众人都在看笑话,对赵祯多有赞赏。宁王此人,因为是皇家血脉。自负自傲,素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把所有人都当下人。

满京城的权贵表面上巴结他,心底却憎恶他的嘴脸。如今,宁王一家人这么丢脸,谁心里不快意?

特别是永安郡主,更是嚣张任性,得罪不少人。看到她如此受辱,大家在心里拍手称快。

故而,没人开口去劝说什么。

那边,长公主终于得到了消息,和她的驸马周致急匆匆赶过来。

赵祯见势,笑着将长鞭一丢,扬声道:“长公主,您这匹良驹,借妹妹骑走,明日奉还!”

说罢,她策马而去,风姿优雅。既出了气,又没有露出半点丑态,赵祯算是把好处占尽了。

见赵祯的马快要消失在街头,赵大郎这才让开了宁王,笑道:“五叔,得罪了啊!”

宁王也顾不上去扶妻女,径直走到纪王跟前,骂道:“老四,看看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女儿!这都是你教唆的?你对做兄弟的不满,冲着我来,何必如此下贱,欺负孩子?”

“五弟,你误会了,误会了!”纪王一脸笑容,满是歉意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