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坐下吧,让尹叔叔说!”就在两个人挣扎的时候,秦正南在身后淡淡地开口,一脸的无波无澜。

可是,潘语嫣和尹子墨两个人都听出了秦正南语气里的颤抖,还有陡然变得深沉的声音。

而且,那句话,似乎是在恳求潘语嫣,求她让尹子墨说。

潘语嫣微微一怔,旋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高高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看身子就要倾倒下去,尹子墨起身扶住了她,将她搀扶坐在了椅子里。

瞧着潘语嫣靠在椅子里整个人颓然地默默开始流泪,尹子墨不忍地拧了眉,“嫂子,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告诉正南是不行了。正南这么懂事,他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的!”

说完,他转眸看向秦正南,眸子里瞬间温柔了些许,“正南,你叫我一声尹叔叔真的是一点都不亏,我跟你父亲的交情是比亲兄弟还亲的!”

秦正南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经染上了一抹猩红,双手撑住桌面,缓缓坐了下来,小声道,“您今年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多岁,比我父亲小三十岁,怎么可能是亲兄弟!”

其实,母亲潘语嫣和尹子墨方才的一番话,加上陆才良对母子俩的称呼,已经让他猜到了一些事情…身世,大嫂,正南少爷…

呵,他难道和暖暖一样,不是秦家的血脉?秦涛溪和潘语嫣只是自己的养父母吗?

尹子墨很快回到了他心里的质疑。

尹子墨长吁一口气,红着眼圈,脸上却带了一丝兴奋,一丝激动,还有三分期待和欣慰,“正南,我所说的你的父亲,不是现在的秦涛溪。秦涛溪老爷子,只是你的养父,你亲生父亲姓崔,叫崔承恩,是我承恩物流真正的东家!你是你母亲和承恩的儿子,不是秦家的!也就是说,崔承恩是我大哥,潘语嫣是我大嫂,你是我侄子!”

闻言,坐在尹子墨旁边的潘语嫣再次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清丽的脸庞流了下来,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比起她的情绪失控,秦正南反倒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他紧紧拧着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尹子墨,一句话不说,那深邃的眼睛如一汪寒潭,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而在尹子墨看不到的地方,桌下,秦正南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早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处因为太过用力,泛着森然渗人的白色。

似乎下一秒,那只拳头就会被他自己捏碎一般。

尹子墨说完之后,一直包含期待地看着秦正南,却被他脸上那一点都没有的表情给怔住了,“正南,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秦正南打断他,蓦地转眸看向潘语嫣,声音低得可怕,似乎自带着回音一般,“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语嫣抬手擦了擦眼泪,一步步轻轻走过来,在儿子身边坐下,抬手抚着他的俊脸,努力了良久,嘴角才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来,“正南,尹叔叔说得都是真的。你现在的父亲,只是你的养父,妈妈当年怀着你嫁给秦老爷子的。你真正的父亲,叫崔承恩。”

“那他人呢?”秦正南逼问道。

“他…”潘语嫣一点都没做好思想准备,儿子这样突然一问,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垂眸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他不在了…”

“没有!大哥他没有不在,嫂子…大哥他…”尹子墨急于解释。

潘语嫣已经无力辩解,咬着唇,眼泪又涌了下来。

秦正南拧着眉看了一眼尹子墨,“尹叔叔,先不要说了,我先送我妈回家吧!”

说完,起身将潘语嫣扶了起来,“妈,我先送您回家。我生父的事,并不是你和尹叔叔这样告诉我我就会相信的,我会去调查清楚。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秦家,不会把我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扔下不管。”

听到儿子语气里的坚定,潘语嫣抬手摸着儿子的脸,欣慰地点点头,“正南,你都这么大了,妈妈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些事情。老爷子那边,我会向他解释。但是你先答应妈妈,不要着急去找你亲生父亲好不好?”

秦正南点点头,“好!我答应您。”

秦正南搀扶着潘语嫣出了包间,出了酒店,尹子墨一直跟着。秦正南也没管他,任由他跟着他们回了一趟安家,只是没有进去,在安家宅子外面的路上等着他。

一路上,秦正南没有再问一句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潘语嫣也没有再说什么,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到了安家的时候,秦正南将她送到主宅门口,没有进去,“妈,改天我会来向雯丽姐道歉,误会了她这么多年,该向她说句对不起了!”

“没事正南,雯丽虽然是个急性子,但是心眼不坏,不会记这些事的,妈妈帮你去道歉就行了!”潘语嫣握住儿子的手。

“好,您早点休息,我该去接暖暖回家了。”秦正南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儿子挺拔俊逸的背影慢慢融入了夜色里,潘语嫣两条柳叶眉慢慢拧起,“正南,对不起,让你现在才知道这些。但是,希望你理解妈妈的苦衷。如果可以,我宁愿隐瞒你一辈子!可是…”

可是自从她从尹子墨嘴里得知正南的亲生父亲崔承恩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早已经离开了秦家,飞到了那个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见面的男人身边了。

前后算起来,已经快三十二年了!

当年,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一声承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了…他就出了事。为了保护她,他狠心不见她,将她送了出去。

如若不是为了给腹中孩子一个好一点的环境,如若不是为承恩留下血脉,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撞上了秦涛溪的军车…还好,上天垂帘她和她的儿子,让她遇到了除了承恩之外,这辈子对她最好的男人,秦涛溪。

这个当了一辈子军人的老爷子,在听了她的遭遇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便答应帮她,将她接回了家。后来,得知她已经怀孕之后,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为了不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误会是私生子,老爷子告诉全世界的人,潘语嫣怀了他秦涛溪的孩子,他,要娶她。

这三十多年来,秦老爷子将她当成真正的爱妻去宠去爱去护,把正南当亲儿子一样去爱去养去育…却从来不向她提出任何要求。不管是秦家人还是安家人,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些年,她只是伺候老爷子的饮食起居,从未与他同床共眠过。

秦老爷子,用一生的磊落和大爱对待她和正南,她实在不愿意让正南误会他什么…尹子墨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应该让正南知道一切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报恩,她告诉过自己,都要伺候老爷子一生一世…但是,如今承恩还在人世,她做不到让自己不去看他一眼。

做不到!但是,不管自己做什么选择,她都会首先尊重秦老爷子的意见。

想到这里,潘语嫣收回思绪,转身进了安家。

秦正南从安宅出来的时候,尹子墨已经等候他多时。尹子墨将自己的车后车门打开,毕恭毕敬地说,“正南,我有话对你说。”

秦正南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上了他的车现行离开,小张开着车跟在了后面。

尹子墨坐在秦正南旁边,即使车里没有灯光,车窗外一片漆黑,他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正南的侧影,“正南,你父亲…”

“鱼哥”秦正南打断他,语气冷漠,“关于你方才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我就当在听一个故事,宴席散了,故事也讲完了,希望我们之间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不要再提这事。”

一个“鱼哥”已经让尹子墨惊讶了,他后面这番话说完,尹子墨直接着急了,“正南,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不相信是我的事,我如何做也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或者我妈,十分感谢!师傅,停车。”

秦正南说着就要去开车门,尹子墨生怕他出事,连忙让司机停了下来。

车子还未停稳,秦正南就下了车,尹子墨连忙追了上去,“正南,你真的就不愿意去见见你父亲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寂静的盘山路上,只有两辆车子的车灯打出了寂寥刺眼的灯光,秦正南站在两辆车中间的位置,背对着尹子墨咬了咬牙,深沉道,“好,我叫您一声尹叔叔!您知道不知道,您现在告诉我这件事,会让我在得到一个父亲的同时,会失去什么吗?”

尹子墨一愣,不解地摇摇头,“你不会失去什么啊!你不仅会得到一个父亲,还会得到承恩物流…”

“这些在我眼里一文不值!”秦正南再次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拔高,转身看着尹子墨,“你告诉我,我亲生父亲,他现在是不是在一个让你都难以启齿的地方?我母亲当年怀孕离开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犯了国法?是不是?”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悲怆,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空旷,回音里都带着颤抖。

尹子墨不由地一惊,“正南,你…你早就知道了吗?”

秦正南方才那几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此刻被尹子墨一问,无力地摇摇头,声音变得低沉,“刚刚知道而已…如果您非要让我去见我父亲,您先去弄清楚我妻子的生父庄立辉当年是怎么牺牲的吧。与其让我去解释,不如您自己去调查一下,我希望您能带给我一份意外的结果。调查出来了,您再决定我是要选择生我不养我的生父,还是选择我的妻子儿子!”

说完,转身离开,上了自己的车。

尹子墨怔然地看着他上车离开,直到那车子开出了好远,他才反应过来,不解地喃喃自语道,“庄立辉是谁?正南妻子的生父?名字有点熟悉…跟大哥有关系吗?”

秦正南坐在车上,深幽的眸子看着窗外浓浓夜色,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不用问了…韩秋说的都应该是真的,只是恐怕连她也不知道,暖暖的父亲当年查的案子是跟自己生父有关的,而不是养父秦涛溪。

生父…崔承恩。

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让他知道这一切呢…自己的亲生父亲犯事,被自己最爱女人的亲生父亲去调查?岳父因为父亲牺牲?

呵…这是在考验他秦正南的狠心和承受力吗?

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刚刚尝试拨了好几次的号码却没有拨出去的肖暖。

这个时候,思念那样强烈,那样突然就蔓延到了全身…暖暖,好想你。

秦正南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良久,才接通,“暖暖。”

“大叔?你在哪呢?”肖暖清脆的声音传来。

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今晚,本来她和裴梦值班,说是突击检查一下几个部门的工作,但姚准那家伙一个劲给裴梦打电话,她只好草草地检查完工作,让裴梦去赴约了。

“我刚送妈回来,马上到酒店。”

秦正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声音传到肖暖耳朵里,还是被她听出了异样。

“你怎么了?喝酒了吗?声音怎么那么低,还是累了?”肖暖不由地拧了眉,声音里多了一分担忧。

“刚才在车上眯了会,没事,马上到了,在办公室等我,别乱跑。”

“哦,好吧,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挂了肖暖的电话,秦正南吩咐小张,“开快点。”

“好的,先生。”小张应了一声,踩下油门。

肖暖在一楼大堂和大堂经理刚聊了一会,旁边的工作人员便告诉她,秦董来了。

她转眸望去,秦正南一手抄在裤兜里,大步款款向自己走了过来,那一直盯着她看着的眼睛里,含着满眸的温柔笑意。

这眼神,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让她这个大董事长突然有点害羞,垂眸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秦正南却在离她还有七八米远的距离的时候,开始小跑起来,三两步便跑到她跟前,停下来抬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188.我背叛全世界,也不会放弃你!

突然被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抱住,肖暖不由地有点懵,这好端端的,怎么了?

她正要推开他。听到了他在自己耳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很累的样子。她顿了一下,心里一沉,双手缓缓抬起,放在了他那宽阔的背上。

大堂里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到此情此景,悄悄抿唇笑了笑之后,都各自走开忙去了。

秦正南将下巴抵在肖暖的肩膀上,深深地闭着眼睛。因为个头整整高了她一个脑袋,膝盖还在微微弯曲着,似乎是怕压到肖暖的肚子,一只手还轻轻地抚在她的肚子上。

“怎么了?很累吗?”肖暖的脸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她柔声问。

秦正南蹭着她的脖子摇了摇头,缓缓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满眸的担心,嘴角不由地勾起,“不累,就是想你了,我们回家吧!”

肖暖仰头看着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眸中染了浅浅的猩红,拧了眉,“可是。你看着好累啊!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说跟妈一起吃晚饭了吗?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这么早就送她回去了?”

瞧着她像个机关枪一样连珠炮地问了一串。秦正南眸中的笑意渐浓,抬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事,甜品屋今天出了新品,我们去尝尝吧?”

提起这个,肖暖立刻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下午到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你现在脸上写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大字吗?”

“有吗?什么字?”秦正南被她夸张的表情逗乐了,眉眼弯着,兴趣盎然。

“郁闷!”肖暖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

“这是一个字吗?”他拧眉问。

“这俩字是一个意思啊!”她笑着狡辩,嘿嘿笑了。

秦正南的心情很快就舒畅了很多,牵住她的手慢慢向酒店外面走去,“好了,我们步行一会,去甜品屋坐坐。”

“好的。”肖暖侧仰头看了他一眼,乖巧地点点头,双手握住她的手,随着他的步伐走了出去。

其实。她猜也猜得到,正南晚上跟婆婆一起吃饭的目的。自从从古城回来之后,很少有发呆怔愣的他,是不是会心不在焉。昨晚上睡前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平时翻书很快的他,肖暖自己看了十几页的《孕期知识大全》了,他还没翻过去一页。

不知道回头看了他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是貌似深情专注地盯在书上,而那心思到底在哪里,不光他知道,她也多少能猜出一些。

定然是因为母亲之前说的那些事吧!

想到这里,肖暖心里不由地惆怅起来。她也想立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正南纠结的样子。

看到他这么反常,她的心里除了心疼,还有恐慌。

总觉得像是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正南酒店西餐部的vip包间里,只有角落的昏黄小灯开着,桌上烛火摇曳,气氛浪漫。

裴梦傲娇地坐在偌大的长桌一面,双手抱着臂,拧着眉瞧着桌上的烛台和红酒,淡淡瞥了一眼对面的姚准,“姚特助,你照顾我们酒店的生意,也用不着这么铺张吧?据我所知,秦董发给你的薪水跟肖董开给我的薪水差不多吧,杜美莎这样的酒你也敢点?”

“嗨!这些年辛苦攒的老婆本,不就是为了娶老婆用嘛,该花的时候必须花啊!”姚准起身给裴梦倒了一杯红酒,嘿嘿笑道,“你说是吧?”状圣木圾。

他特地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衣,红领结在烛火的映射下红得格外耀眼。

裴梦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家伙,如果单看长相的话,还真算的上是人模狗样的。只是,这轻浮的作风真的让她对他很难产生好感。

今晚这晚餐,还是上次一起对付琳达的时候欠下他的,一直没时间赴约。实在被他缠得烦了,只好答应了今晚一起吃个饭。

“酒就不喝了,我有点饿了,我们直接吃吧!”裴梦坐直身子,拿起了刀叉。

姚准不由地皱了眉,“喂,小姐,俗话说客随主便,咱俩虽然关系好,你也用不着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裴梦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白他一眼,“谁跟你关系好!”

姚准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用刀叉将自己盘里的牛排快速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端过去跟裴梦面前的一份换了一下,“我按照你的口味叫的,一样的,你吃这个。”

“我都吃了啊…”裴梦诧异地看着他将自己已经吃了两块的牛排端走。

“我又不嫌弃你!”姚准特狗腿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坐下来,故意切一块牛排送到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

裴梦瞧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姚准,其实你正经的样子还是像个正常人的,你就不能跟你主子学着冷酷一点吗?”

“你说我们家南哥啊?我要是有他那个魅力,我也会冷酷!”

“其实你也不差,就是嘴贱了一点,下半身随便了一点而已!”裴梦边吃,边淡淡地说。

“哟,我这就当是美女夸我了哈!”姚准挑着眉得意地笑着举起了酒杯,“裴经理,来,给点面子,喝一口吧,别浪费了这好酒啊!”

裴梦犹豫了一下,端起了酒杯,“谢谢!”

两个人便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口我一口地边喝边吃边聊了起来。

三口酒下肚之后,裴梦只觉得头有点晕,身子也开始燥热起来。她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杯中的红酒,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什么鬼杜美莎,这么大的劲?不行,得去外面清醒一下,否则醉了被姚准这货占了便宜就不好了!

裴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姚准这个时候才发现裴梦有点喝醉的症状,可是这一杯红酒还没喝完啊,她以前是搞公关的,据说一口气抽掉三瓶红酒不在话下的…这怎么了?而且,他喝得一点问题都没啊!

“我送你去吧!”姚准起身去扶她,却被裴梦推开,“不用,我没事!”

裴梦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不到三秒钟,姚准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熟悉的声音,应该是裴梦。

他连忙跳起来跑了出去,刚推开门,差点撞到一个男人的身上,仰头看去,三个又高又壮的黑衣大汉如碉堡般并排站在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姚准心里不由地惊了一下,“你们是谁?”

站在三人中间的男人开口,“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想找刚才那个妞的话,就跟我们来!”

说完,三人一起转身,并排向前走去。

姚准诧异地看着那三个彪形大汉的背影,脸上瞬间苍白,转身看了下走廊里,妈的一个服务员都没有,急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裴梦打过去,听到了她的手机在包间里响。

“你敢乱打电话,就等着给那妞收尸吧!”

前面那黑衣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想继续拨出电话的姚准,迟疑了一下,收起了手机,追上了他们,“我跟你们去!”

黑衣男人停了下来,推开了旁边的一个包间门,对姚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姚准用力捏了捏拳头,走了进去。

这间包间离他和裴梦方才吃饭的包间只隔了三个房间,是一个豪华中包。里面除了餐桌,还有一套供客人休息的沙发。

沙发上,趴着躺在那里的,正是裴梦。而她旁边背对着门站着一个穿了一套黑色短袖短裤长靴的女人,从侧面看,她带了一个面具,看不清样子。

姚准哪里顾得上去问,拔腿就去叫裴梦,跪在沙发边将她搀扶起来,“梦梦,梦梦…”

裴梦已经晕了过去,晕之前应该是挣扎了一下的,满脸的汗水,眉头紧蹙。

姚准瞬间气得满面通红,将裴梦抱起来,仰头看向那面具女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面具女人缓缓转过身来,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用尖细的声音说,“呵呵,真是感动啊!居然不顾一切地跟了进来,你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这个女人的声音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不是她本来的声音。

姚准瞪了她一眼,抱起裴梦就要往外走,却被那三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身后的面具女人的声音传来,“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你他娘的是什么人?她是我什么人关你屁事!这里是我们的底盘,你也敢带着人来这里找事,是不是找死啊?”姚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裴梦,转身冷冷地瞪着面具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哈!好,很好!”面具女人仰头大笑了一声,“我这人就喜欢看别人郎情妾意!既然如此,想带走她也可以,把这个东西自己注射到身体里去!”

随着女人的视线,姚准看到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走过来摊开了手,手心里是一枚注射器,里面装满了不明液体。

姚准不由地心里一沉,“这什么?”

“哟!你不是可以为这个女人不顾一切吗?你敢去为她死吗?如果敢,就自己注射!如果不敢,就给这个女人注射!你选一个吧!”面具女人冷冷地说完,转过了身子。

在姚准看不到的地方,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姚准,这是你自找的,莫怪我心狠手辣!

姚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还在昏迷的裴梦,咬着牙说,“我不管你是谁,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这样的行为,是犯法!”

“少他妈的给我废话!你要是真爱她就自己给自己注射!如果不爱,放下她,立刻滚!”面具女人极其不耐烦,转过身起来,冲他大声吼了一句。

姚准的牙关在不停地用力,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一般…看着那枚注射器,他没有过多犹豫,轻轻将裴梦放在沙发上,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衣,光着膀子,用衬衣裹住了裴梦的上身,主要是裹住了她胸前的春光。

面具女人不由地皱了皱眉,瞧着姚准那健硕的胸腹肌,那堪称完美的身材,她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姚准从黑衣男人手里拿过了注射器,问面具女人,“希望你说话算数!希望你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否则,我死了,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语气坚定地说完,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器上的针头戳向了自己的胳膊上,咬着牙,快速推动了活塞。

面具女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在他那针头插入他肌肉的一瞬间她脚下犹豫了一下,似乎向上前去阻拦…最终,却也只是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姚准将慢慢一管子的药水全都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将针头拔下来的一瞬间,姚准长长吐出一口气,鄙夷地瞪了一眼那面具女人,“我能带着我心爱的女人走了吗?”

面具女人的拳头又握了起来,“姚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大步离开了包间,三个黑衣男人快速跟了出去。

姚准很想追出去,可是看着沙发上还在昏迷的裴梦,他稍稍顿了一下,咬着牙抱起裴梦走了出去。

他刚才那句话,说的是真心话!

“希望你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否则,我死了,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毕竟,这酒店到处布满了监控,这几个人不可能大胆地在这里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所以,他赌了一下,这些人,恐怕只是裴梦自己找来,故意考验他的吧?

至于那注射器里的东西,目前来看,他还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先把裴梦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

秦正南和肖暖两个人手牵着手沿着人行道慢慢向前走,小张开着车亦步亦趋缓缓地跟在后面。

刚才在暖暖甜品屋里吃甜品的时候,秦正南破天荒地连吃两块不同口味的蛋糕,还喝了一杯奶茶。肖暖自然是很诧异,但还是没有问什么,跟他一起吃完还打了包出来,继续散步。

两个人,今晚的话题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