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远摇了摇头,“不!我不是站在他那边,我是为暖暖着想。爸,自从我在婚礼上抛弃暖暖开始,我心里一直对暖暖有所亏欠。否则,我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娶了安娜不再骚扰他和暖暖的生活。但是现在,他如果把所有家产都给了我们,暖暖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谁来养活?现在这个社会,人走茶凉,我就不相信秦正南能在短短时间内重振雄风!即使能,我也不想看到暖暖委屈一天,吃一天的苦。”

安向涛和蔼地笑了笑,“傻儿子啊!你看不出来吗?即使是真的吃苦,肖暖也是愿意跟着正南的!所以,你选择退出来是正确的!只是,爸爸一直不明白,你既然当初为了安娜可以抛弃肖暖,为什么现在又坚决要跟安娜离婚了呢?”

提起安娜,安俊远自嘲地勾了勾唇,“爸,爱情和婚姻不一样…安娜,是那种适合谈恋爱风花雪月的女人,却不适合过日子。而暖暖,或许跟她谈情说爱的时候会觉得有点枯燥,但是她却是一个值得一生守护的女人。我错过了暖暖,于是不管再跟谁去生活,都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

安向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儿子,你现在终于成熟了!但是,婚姻也是需要经营和守护的!你跟安娜还在磨合期,就这么草率地离了婚,着实有点冲动!不过,还好你年轻,以后有的事机会,爸爸希望你能跟你正南舅舅学一点,学他的用心生活,用心工作,用心去爱一个人。”

说完,安向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起身离开了客厅。

安俊远看着父亲那已然微微佝偻的腰身,蹙起了眉,是啊,错过了就错过了,也该认真地过自己了!

秦涛溪和韩秋来到花园后面的小荷塘边,在旁边的树桩上坐了下来。

韩秋没有开口说话,坐在秦涛溪旁边等着他开口。老爷子浅浅地笑着看了她一眼,“小秋啊,我要说立辉的牺牲跟正南的生父无关,你信不信?”

韩秋茫然地看向他,摇了摇头,“小秋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秦涛溪转眸看向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塘里,“虽然,我没见过正南的生父。但是,我从语嫣口里得知,那是一个真男人。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干违法的事。我想,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你先回北京,把时间留给年轻人们,让他们去好好调查一番吧!”

韩秋拧了眉,“秦叔叔,说实话,我也不想拆了自己女儿和女婿的婚姻。可是,我一想到正南的父亲杀人于无形,我就浑身颤抖,不光是因为立辉咽不下这口气,更是因为担心暖暖以后受到无辜的伤害啊…所以,我只能狠心地做这个坏人。没想到,这俩孩子,这么坚定…”

秦涛溪呵呵地笑了笑,“小秋,你可知你父亲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韩秋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跟您有关的吧,否则,我爸爸的遗嘱里也不会提到您了。”

秦涛溪点了点头,“那里面,是一封信。”

一封信?只是一封信吗?

韩秋错愕地看向他。

秦涛溪眼角的皱纹里都染了笑意,“那封信,是我和你父亲当年共同爱过的一个姑娘写给我们俩共同的信。那姑娘说,信里面,她说明了爱我们之间的某一个人。但是,不忍心看到我们兄弟俩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为了她而伤心难过。所以,她选择离开了我们,只留下了一封信。我和你父亲,对信里的内容既期待,又惶恐,所以一直都不敢主动去拆开。后来,也不知道谁出了那个馊主意,说为了不影响我们兄弟间的友谊,算了,那封信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就当那姑娘谁都不爱好了!”

韩秋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没想到,那箱子里只是这么一封信啊!”

秦涛溪点点头,“没错!里面只有这么一封信。但是,这封信对我和你父亲来说都是那样至关重要。重要,并非它里面的内容,而是这封信无形中维系了我和你父亲一生的深厚友谊。另外,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孩,为了不影响我和你父亲的友谊,她选择离开。而如今,如果我们为了那封信,而强行拆散正南和暖暖这两个相爱的孩子,岂不是违背了当初她的意愿了?所以,我自从知道暖暖不能嫁给俊远之后,我就没有打算在有生之年,去看那封信了。”

“可是,叔叔啊,不仅如此啊!正南他父亲,可是…”

“小秋,你太固执!”韩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涛溪打断,“逝者已矣,别说现在事实还没有落实清楚,即便立辉的牺牲真的跟承恩有关,那他也是为公牺牲,并非个人恩怨。况且,现在不是还没有官方出来证明说立辉是被承恩的人害死的,不是吗?小秋啊,你这样对正南不公平,对你亲生女儿暖暖也是残忍的!我这把老顽固,都可以放弃那些陈年往事,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为难自己的孩子呢?你这样,不管是你父亲,还是立辉,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韩秋拧着眉纠结地看着秦涛溪,“叔叔,您能做到放下害了爱人的仇恨不管不顾吗?”

秦涛溪看着韩秋眼里的泪花,不忍地叹口气,“小秋,做父母的应该无私一点。我们受什么样的苦难委屈都可以,但是不能委屈了孩子。你现在如果执意要让正南和暖暖分开,受伤的不光是他们俩,还有你儿子晓俊,还有你现任丈夫马英武啊!不仅如此,逝者也得不到安息,你又是何必呢?”

韩秋一怔,儿子,丈夫,逝者…

难道,自己让自己的女儿远离伤害了自己家人的仇人也错了吗?

韩秋没有再说话,低下头,陷入了沉思里。

秦正南牵着肖暖的手,在山间小路边散步,两个人的心情都格外轻松,仿佛突然就卸下了千万斤重担一样。

这条路是通往山腰别墅区的唯一一条上下道,因为上面是土豪们的居所,这周围的环境几乎一年四季都曲径通幽,鸟语花香。

两个人漫步在花香弥漫的小路边,肖暖将秦正南的手甩得高高的,“大叔?”

“恩?”

“大叔?”

“怎么了?”秦正南微微蹙了眉,瞧着她有些许兴奋的小脸,不明所以。

“没什么啊,就是想叫你,嘻嘻!”肖暖冲他傻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了那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因为她平时很少这样傻笑,他很少见到她的这两颗可爱的牙齿。记得刚认识时,看到她这虎牙的时候,他当时心中一动,更觉这小妻子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傻丫头,都快当妈了,还这么傻乎乎的!”秦正南抬手揉了揉肖暖的短发,“把头发留起来吧,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肖暖撇撇嘴,“这么说,不喜欢我现在咯?”

“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像个孩子,我跟你在一起,总是有种犯罪的心理…你就别折磨我了!”秦正南拧着眉,摆了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肖暖勉为其难地耸耸肩,“好吧!我就留起来吧!免得儿子以后出生了,分不清哪个是粑粑哪个是麻麻…”

秦正南牵住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暖暖,这几天我就把我这边的资产清算一下,名下的所有公司和财产全都过户给姐夫和俊远他们。酒店、我们的房子还有甜品屋因为在你名下,就给你留着,其他的以后都不会再跟我们有任何关系了。”

肖暖点点头,“恩!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可惜,毕竟是你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产业啊!”

“没关系,我还可以东山再起!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跟他们划清界限,才敢让他们都别来干涉我和你的生活。”秦正南弯了弯眸子,笑得格外温暖。

这阳光般的笑容瞬间消除了肖暖心里的那点点遗憾,她握紧他的手,“恩!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姚准和季妍喝完咖啡上山去接秦正南和肖暖的路上,发现了他们俩居然步行下山了,连忙调头,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还以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这么早出来呢!在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是愉快轻松的神色时,姚准和季妍也忍不住心情舒畅起来。

“先生太太,季妍有一事相求。”车子缓缓启动,坐在副驾驶的季妍,转身过来对秦正南和肖暖说。

“季妍,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哪有什么求不求的,用词不标准,罚你重说。”肖暖俏皮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吧!太太,那我直说了。先生,我想继续留在你们身边,一直伺候您和太太…永远都不再离开你们,给你们当一辈子的管家。”季妍说得格外认真和坚定。

秦正南挑了挑眉,看向肖暖,“当家的,看你的意思了。现在,你才是咱家的主人了!”

肖暖握住季妍的手,“季妍,只要你真心愿意,我和先生的家里,永远都会给你留一席之地。”

“谢谢!”季妍颔首。

她一定下定决心了,以后只要先生太太不嫌自己烦,她一定永远守着他们,给他们当佣人,报答他们。

这天夜里,姚准和季妍都回到秦宅,和秦正南肖暖一起用了一顿晚餐。

所有人的心里,都流淌着久违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其实,他们都不是贪婪的人。但是,人生在世,除了爱情和亲情,这样的比亲情还亲的友情兄弟情,能够拥有,也是值得人欣慰的。

夜里,肖暖躺在秦正南怀里,问他,“大叔,那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正南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先陪着你休息一段时间,安心等待宝宝的出生。之后,再另起炉灶吧!”

“嘿嘿,跟我一个想法!我现在,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你太累了!”肖暖满意地笑道。

秦正南侧过身子来,用手撑着脑袋,低头看着她,“可是你现在大腹便便的,也不方便我休息啊…我怕我犯罪!”

“什么不方便啊?”肖暖一时没明白他的话,但是看到他那灼热的眼神开始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过来,“咳,孩他爹,你现在还在禁欲期,不能动歪心思。”

秦正南的手抚在她的胸上,“啧啧”道,“还真的大了不少!我儿子可比我这当爹的幸福多了,一出生就直接享用c罩杯的,他爹我也才能用b…”

“喂,你怎么这么流氓啊!”肖暖拍掉他的手,“不理你了,睡觉。”

可是,这火苗已然快被点燃,秦某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肖暖背过身去,秦正南的手忍不住在她那如绸缎般丝滑的身上轻轻游走,凑过来,去吻她的背,她的脖子,让肖暖忍不住直哆嗦。

而且,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后有一根坚挺的东西顶住了自己,那般滚烫。

“宝贝,现在,我只剩你了…”秦正南咬住她的耳朵,声音陡然变得格外低落。

肖暖心中一震,咬了咬牙,撩起毯子自己钻了进去,直接来到秦正南的腿下,不由分说地褪去了他的裤子…

“你干什么…快起来。”秦正南连忙按住她的肩膀。

“别动…”肖暖坏坏地拍了拍他大腿,跪在旁边,俯身亲吻了下去…

“呃…”秦正南不由地发出一声低吼,闭上了眼睛…

翌日,正南酒店,裴梦办公室。

听完姚准把昨天安家发生的事全部讲了一遍之后,裴梦直接拍案而起,“什么?秦董把所有财产都给安家了?我靠,冲动,冲动,太冲动了!”

姚准也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就别激动了,他们俩主子一点都不冲动。梦梦,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可能就只有这酒店了,还请你帮肖暖好好经营下去。我跟南哥只能东山再起了!”

裴梦虽然满腹的不明白不情愿,但这毕竟跟自己关系不大,别人当事人都那么大方…自己又能怎么样。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更加用心管理酒店的。本来,我和暖暖最近正在看另外一块地皮,想先在江城开个酒店的分店,专门作为度假酒店来做的。这下好了,没有你们的资助,光靠酒店的收入,想要快速开起连锁店,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没关系,咱慢慢来!”姚准抬手拍了拍裴梦的肩膀,安慰道。

裴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姚准同志,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现在好不容易把毒瘾戒掉了,你再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吸毒吸死我也不会管你了!”

“别啊,要管就管一辈子啊,别半途而废嘛!”姚准耍起了无赖。

“滚吧!别得寸进尺,我要工作了,你快回去忙吧!”

“好吧,我们一起加油!”姚准趁裴梦不备,扣住她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转身快速逃开。

裴梦又羞又恼,看着姚准离去的背影,面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嘴角缓缓勾起。

这个男人啊,你之前希望他不要那么不正经。可是一旦正经起来了,你还是觉得他不正经的时候才算正常。

姚准,你这个王八蛋,难道非要成为姐的例外吗?

秦正南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自己名下包括华美在内的所有公司和资产全都转给了安家人,也给秦涛溪和母亲潘语嫣留了一部分。

离开华美的时候,华美集团上上下下几百名总部员工全都聚集在一楼,依依不舍地目送秦正南。

从电梯里走出来,秦正南目视前方,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周围那些他的最可爱的员工们。一直走到集团大门口,他才停下来,转过了身,“同志们,感谢各位对我工作的支持,感谢你们对华美的贡献。虽然我暂时离开我们这个大集体了,但还是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工作,让华美永远矗立在江城的最高点。如果有机会,我还会跟大家再合作的!谢谢!”

人群里,很多的女职工在抹眼泪。秦正南咬了咬牙,转身大步离开。

而在正南酒店,肖暖也已经悄悄安排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秦正南刚走进酒店,两排整齐的员工一齐向他函授,“秦董好!欢迎秦董!”

队伍的尽头,肖暖一手抚着大肚子,冲他笑得格外灿烂。

秦正南挑着眉眉目含笑地走过去,“怎么,你不会想偷懒把酒店交给我吧?”

肖暖学着他的样子,也是挑眉一笑,“你本来就是这酒店真正的东家啊!你想逃避责任,先过我这关再说!”

裴梦笑着对秦正南说,“秦董,以后有你在了,我觉得我和暖暖的五年计划,可以改成每年计划了!我们原打算第一个五年开20家连锁店的,现在你来了,我们打算一年之内完成,您给力不给力?”

秦正南瞧了一眼周围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职员,点了点头,“好!我尽力!但是,提前说好了,我只做顾问,不参与管理!所以,不管是赔本了还是赚钱了都跟我无关!”

“ok!”两个女孩满意地击掌,周围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就在众人都簇拥着秦正南和肖暖进了电梯之后,一直躲在酒店门口的韩秋默默地走了出来,取下了墨镜。

那纠结的充满伤痛的眸子看着女儿女婿的背影,韩秋的眼泪潸潸而落。

暖暖啊,你可知,妈妈是最想看到你幸福的人。可是,你们俩的缘分实在是太让人矛盾纠结…不过现在,妈妈决定了,不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但是,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实在也做不到天天看着你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幸福生活…妈妈决定,选择默默祝福你们,离开你们,不再给你们添堵了。

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幸福的和不幸福的,都当时过眼云烟吧!

不管妈妈去了哪里,都希望你幸福,真正地幸福!

肖暖刚进电梯,突然心口一阵剧烈地跳动。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手放在电梯门上,阻止门关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正南忙扶住了她,问。

“没事,可能是宝宝踢了一下我吧!”肖暖直起身子,手从电梯门上拿开,却在进电梯的瞬间,下意识地回眸看了一眼酒店门口的方向。

那里,已然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了。

妈妈,是你吗?你是不是刚刚唤了暖暖的名字?

肖暖拧着眉心里嘀咕了一声,进了电梯。

这天是周末,秦正南陪着肖暖在商场的母婴区给即将出生的宝宝备货。每一样宝宝用品,肖暖都看得格外仔细,还要注意询问秦正南的意见。

“你帮我把上面那个奶瓶拿下来。”肖暖指着货架上一层的奶瓶,让秦正南帮她取下来。

秦正南摸了摸她的头发,伸手轻而易举地取了下来,就在转身的一瞬间,眼角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魁梧,却似乎发现了他看见他了,连忙转过身去了。

秦正南一怔,深邃的眸子滑过一抹犹疑,把奶瓶塞给肖暖,“你先看看,我出去一下。”

“哦,好,我在这里等你。”肖暖点点头。

秦正南大步从母婴店出来,转眸寻去,果然看到方才那抹身影疾步向前走去。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衣服,上身黑色短袖,下身黑色裤子黑色鞋子,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但从背影看,身材欣长稍瘦,但因为个头高,脚下又走得极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好。

因为是周末的商场,加上这一层又是婴幼儿童装,孩子大人比较多。眼看那人从人形通道要拐过去了,秦正南连忙举步小跑起来。

前面的人突然右拐弯,钻进了一家童装店。秦正南脚下稍微一顿,转身从另外一处绕了过去。

他知道,那人一定是在躲着他,所以会从店里的另外一面逃走。

爸…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敢出来见面?

心里默默地唤了一声,秦正南小跑起来,追了过去。

197.爸,儿子来接您,回家。 抢红包!

秦正南绕到那家童装店,另外一个出口,左右找寻一圈,没有看到人影。正要举步向前面找去,余光瞥见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又从店里的入口出折返出去了,并快速地跑向了电梯方向。

秦正南剑眉一蹙,横穿过童装店,追了过去。

可是,等到他再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那人已经顺着扶手电梯下到了下面一层并转过了弯。

他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还在母婴店里挑选宝宝用品的肖暖,没有再追上去。站在栏杆处,一直瞧着那人一层层逃跑似的跑下电梯,从一楼的出口走了出去。

一路都没有回头。

但是秦正南已然确定,那人一定是他的父亲。崔承恩。

想起方才那一幕,他深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爸,明明是您,为什么还要躲?不过,您倒是比儿子还要聪明,竟然这样让您跑了。

不过,我们还会见的,是吧?

秦正南回到母婴店。看到肖暖的购物篮里已经放满了小宝宝的用品,不由地皱了眉,“需要这么多吗?”

“当然了!每一样都是需要的,我才不想亏待我儿子!”肖暖郑重地点点头,把东西交给服务员。“麻烦,结账吧!”

而秦正南,在听了她那句“我才不想亏待我儿子”这句话之后,神色明显有点怔然。

是啊,每个当父母的都不愿亏待自己的孩子…而他的父亲,应该也是不愿亏待他的。只是,他那个时候,却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知道。

如今,儿子突然长成比他当年离开母亲时候的年纪还大了,作为父亲,他心里又怎会平静。

或许,真的应该给他时间,让他适应,再来见自己的妻儿吧!

肖暖结完账,扭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秦正南的表情有点涣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刚才干嘛去了?”

“没什么,刚才,好像看到他了。”秦正南意识回笼,轻声答了肖暖。

他?

肖暖先是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正要问,在看到他脸上有点怅然的神色时,瞬间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看到爸了?”

“恩!应该是他,没看清楚。”秦正南点点头,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装好的东西,一手提着一手牵着肖暖的手慢慢走出了母婴店。

“这么说,爸已经到江城了,那你不打算好好找一找吗?”肖暖问秦正南。

“他现在应该是不想见我们,即使找到又有什么作用。我们就在这里,他如果想见我们,早晚会来。”秦正南淡淡地说。

肖暖有点心急,“可是,我好期待见到他老人家啊!”

“放心,我想,在他的孙子出生之前,他一定会来见我们的,现在只是没有做好准备而已。”秦正南轻轻揽着肖暖的肩,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爸,我们不会离开江城,会一直等着您出现,等着您做好了充分准备来认我们。

崔承恩走出商场,快速钻进了一辆黑色小轿车里,取下了帽子,冷声吩咐司机,“快开车,离开这里,别让他们看到。”

坐在他身边的尹子墨,看到崔承恩如此样子,纠结地拧了眉,“大哥,您知道不知道,正南找您找的很辛苦,这孩子很想见您啊。”

“我说过,我不会认他的。”崔承恩目视前方,语气坚决。

“可是,您明明很在乎这个儿子,而正南又千方百计想认您,您这又是何苦让骨肉继续分离呢!”尹子墨不解地问。

正南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他,找父亲的事有没有进展。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把他父亲藏起来了,那小子一气之下会不会宰了他这个叔叔啊!

宰了他无所谓,那孩子多想见自己的父亲啊,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正南继续忍受那份思愁。

“还想让我重复吗?”崔承恩扭过头来,冷淡地瞥了一眼尹子墨,语气里已经听出了不悦。

“好好好,我不说了,您想见的时候再见吧!”尹子墨连忙妥协,顿了一下,又问,“那,正南这边,您悄悄地看到了,要不要再去看看语嫣嫂子?”

闻言,崔承恩那眉梢染了一丝白色的眉毛不由地一皱,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去看看吧!看了之后,再去做该做的事!”

那声音里,透着无限的伤怀和思念,却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尹子墨问。

“恩。”崔承恩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到车窗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那里,是他刚刚走出的商场,他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即将出生的孙子,还在那里。

出狱之前,他下定了决心不要去找语嫣,也不要去找正南,不要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不要给他们带去任何的负担。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可是,在这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游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些美满幸福的家庭。看着别人一家三四口,有老有少有幼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他实在没能再坚持下去。

这些年,虽然很少有机会出监狱放风。但是,组织的关心,让他在监狱里学习了很多新知识新技能新技术,可以说是,不管思想还是能力,都是与时俱进的。所以,他出来之后,生存不是问题。

但,唯独这心里的空缺,让他难以忍受。

直到,尹子墨这厮还是千方百计找到了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去别的地方,出了监狱,一直在榕城呆着。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当年和兄弟们一起开创公司的那几个地方。

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