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自己开车回家,来医院的时候你没有开自己的车,这会儿用不用我顺路送你?”顾南希边走向车边,边问着旁边的苏特助。

“啊,不用不用,咱们住的又不是同一方向,这都半夜了,打车很好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打车。”苏特助笑着摆了摆手。

顾南希没强迫,只点点头,之后想起自己这一晚上都手机都安安静静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还包括六点多的时候季莘瑶打来的。

一想到这么晚还没回去她会担心,他便正要给她打个电话,却是刚拨过去,手机就没电了。

他揉了揉眉心,索性放下手机,直接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平时季莘瑶下班后如果没什么事,基本都是早早的就回了家,常会做好是饭菜笑眯眯的等他回来。

顾南希回到日暮里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可推开家门,却见屋子里一片漆黑,门前没有换下来的鞋子,可见她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她加班?或是晚上公司有什么活动或宴会?

想到六点多时她曾给他打过电话,但即使是加班或是晚宴,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还没有回来。

出于担心,他直接将手机充上电,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是通了,但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顾南希没有睡,大概两点的时候,听见小区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毕竟这么晚季莘瑶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听见车声,便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窗户开着,这栋楼距离小区大门又不是很远,在寂静的深夜里他果然听见小区外隐约的传来季莘瑶的手机铃声,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喝酒了,明明不怎么太会喝酒,明明平时不喜欢喝酒,可偏偏却醉的一塌糊涂,可醉后的她这次却比那一次发烧的时候诚实了许多,她会来亲亲他的嘴,会用力抱着他,嘴里嘀咕着不要他生气……

这么晚才回来,又不接电话,顾南希只担心就够了,哪还有心情跟她一个小女人生气,加上她回来后就跟他撒娇耍赖,甚至抱着他第一次肯吐露出心里最脆弱的一角,她说:“我就是心里憋得慌,我好难受,我害怕……我怕回家后发现你不在家,我怕自己已经沦陷进去,我怕你对我的感情除了责任之外就没有其他。”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很怕有一天,你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再也找不到你,听不到你的消息,就像以前那样,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一点点交集……”

她接下来还说了一些话,却都因为大醉而接近模糊破碎,但他还是勉强听清了。

原来她是因为单萦的出现,而对于本来就一直觉得来的太突然的幸福而不自信,甚至患得患失。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开始患得患失,就代表她是用了真心,或许,这样肯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一角的她才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顾南希有些欣慰,却也有些头疼,看着醉的不省人世的小妻子,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不过今天晚上恐怕是没法谈了,先是自己被这丫头吐了一身,最后是只能抱着她进浴室看着她大吐特吐,那一刻顾南希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却又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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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24)

第二天一早,季莘瑶醒来后就去浴室里呆了很久,顾南希察觉不对,进去找她的时候,看见她就这样坐在马桶旁边的地上,手紧紧的捂着胃部。

看来是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正在胃疼着。

那一天,他说:“季莘瑶,是谁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除了责任之外就没有其他?”

结果她却问:“你先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连短信都看不到?”

听见她这句字字铿锵的反问,他有一刹那的惊诧,看着她眼中的那渐渐散发的小醋味儿,顿时笑了出来橼。

“你笑什么?”她火大的看着他。

他却是笑的半天没有言语,直到她在他怀里开始挣扎的时候,反将她紧紧抱住,轻笑着说:“季莘瑶,既然已经爱上了,就放手来爱,我又不会笑话你。”

女人的这些小心思啊…愠…

他怎么可能不笑,因为实在是觉得好笑。

顾南希平时真的是一个很懒得对别人解释什么的人,可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对自己怀里的这位性子倔强的小妻子解释自己的去向狙击天才。

然而当她吃了这定心丸后,却抱着他,闷闷的说:“顾南希,你会离开我吗?”

那一刻他的脑中映出单老的脸孔,又映出单萦那时信誓旦旦的目色,他对自己当然是自信的,可是一但单老回国,几面夹击之下,季莘瑶又当如何自处?

于是他说:“你呢?如果有一天,有人让我们必须分开,你会离开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抱着他的腰,抱的更紧,最后忽然说:“老公,我胃疼……”

这一声老公叫的实在是让他欢欣,可这场景下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让顾南希的眼角抖了抖,忍住笑声,转身去给她倒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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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老初初回国的那一晚,政府亲自铺设晚宴,因为单老强调别大肆铺张,但以单老的性格,若是真的做到无声无息反倒也会让他老人家觉得不被重视,所以在当晚,虽然设了晚宴,但只通知了一些重要的政要领导和与单老交情甚好的一些老友,更也没有让太多的媒体进来。8

这也是季莘瑶第二次见到爷爷和爸,那时顾南希正在会场中与其他一些人攀谈,注意到在人群另一边的季莘瑶正与爸说话,她脸上带着拘谨又坦然的笑容,爸却是始终冷着脸。

注意到老爷子今天是特意带温晴过来的,顾南希沉吟了片刻,正是打算过去看看,但又想到以莘瑶的性子,既然他能主动与爸攀谈,那该是她有想与爸说的话,季莘瑶没那么脆弱,虽然对自己的妻子该保护的时候要保护,但是在顾家,如果她能用着她自己的人格魅力税服大家,那又何乐而不为?

直到那边顾远衡转身走开,季莘瑶嘴角仍带着淡定的笑意,她忽然转过头,与顾南希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她当即露出甜美的笑,意思是让他放心,顾南希的视线温柔,带着赞赏与鼓励。

之后单老的到来揭起了晚宴的高.潮,单萦亦是跟随单老前来,而单萦的眼神,在刚一走进来后,便直接落在季莘瑶的身上。

那种傲然的,玩味的,淡淡的不削一顾但却收敛的极好的眼神,顾南希在这边的角度已经看到。

而单老亦是明显在单萦那里知道了季莘瑶的存在,威严的目光亦是落在季莘瑶的身上。

场上众人,有一小部分人听说过顾南希在美国时与单和平的孙女的往事,所以当他们的目光一投过去,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过去。

季莘瑶迎视着这些目光,没有退缩,视线也依旧坦荡,但顾南希却不打算让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些非议,无论过去如何,那也都只是过去,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就没必要受到这些如箭一样的目光。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陪伴在她身旁。

之后单老与单萦的一些话,明显是针对着季莘瑶而说,针对着他与单萦的过去而说,单老字字惋惜,单萦却是步步紧逼。

顾南希握紧季莘瑶的手,没有针对他们所说的当年的事说任何话,除了对单老相对于客气这些之外,对于这些非议的目光与流言蜚语,皆漠视以对。

他刻意回避,一是确实不愿因为一个所谓的过去而影响现在的生活,二是不想让身边的季莘瑶难过。

但单萦的眼神,单萦的话,却字字如最柔软的刀锋,句句都在卖关子,使得季莘瑶本来坦然的脸色渐渐变的有些不确定。

他说:“季莘瑶,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要用眼睛去看,而不是光用耳朵去听。”

他知道,她听得懂这句话。

之后晚宴正式开始时,顾南希由于是今日场合的主人,所以不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交代她做好拍摄工作手就去休息,之后他便去与其他人打招呼。

没多久之后,当他拿了一杯热果汁过来打算给她,却陡然听见温晴在季莘瑶面前毫不客气的对话。

季莘瑶没有受到温晴这些难听话的影响,始终面色平静,她显然是习惯了温晴的态度,对于她来说,或许温晴与单萦相比,只有后者才具有威胁性。

她是分析的透彻,可听着温晴的一字字一句句,顾南希仍是皱了皱眉。

而温晴却是故意拿单萦来刺激季莘瑶,他骤然低喝:“够了!”眉目间尽是凛冽的寒霜。

自从中秋节一事过后,她真是越来越不懂得收敛,越来越过份,再这样下去,顾南希已无法再顺着老爷子的心思纵容她半分。

温晴却是冷笑着说:“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那么爱单萦的你,那么决然的离开波士顿,甚至五年都不曾再踏足波士顿一步?”

顾南希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她才闭上嘴,却是带着不甘心的冷笑,含着眼泪转身走开了。再去看季莘瑶,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知道,温晴是在故意戳着她目前最敏感的死穴。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着她,让她别当真,其实有很多时候,即便他无比的确定自己的心思和自己的选择,但是现在时间太短,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保证都不过是口头的空话,要让自己这被几面夹击的小妻子完全对这段婚姻的稳定性放心,只有他不变的坚定,和时间,才能真正的解决。

那时旁边路过的李局长和李夫人笑着问他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顾南希才勾唇笑笑,看来果然应该给莘瑶一个婚礼,一是给她一个名正言顺,二是让身边闲杂的想介入的人看清这个结局。

晚上一切都结束后,顾南希开车和莘瑶回到家,外边大雨滂沱,季莘瑶已经累的直接扑到床上就想睡觉。

顾南希刚要脱下外套,却接到一通电话。

“喂?南希,我女儿不见了!我女儿小鱼失踪了!”单萦的声音在电话里特别的焦急,甚至带着几分哽咽。

这种慌张的情绪装不出来,且顾南希在单老回国之前就已经大概听说过,单萦的女儿小鱼患有脑肿瘤,身体不好,回国后已经走了多家医院也无果。

那时季莘瑶已经趴在床上呈着半睡半醒的状态,他本是想好好陪陪她,可电话那端单萦近乎绝望的声音和滂沱的雨声都在提醒着他,小鱼是单老的曾孙女,单家人刚到g市,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事,一切事情只会变的更加棘手。

何况那还是一个才五岁的就患了很难治愈之症的孩子……

“怎么失踪的?陪在她身边的人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间?你们现在在哪里?”

得到单萦的回答后,顾南希叹了口气,让她在酒店等他开车过去派人帮忙一起找,在离开之前,他走进卧室,拍了拍莘瑶的头,她迷糊的睁开眼看他,眼里带着疑问。

单萦的存在对她来说格外的敏感,即使顾南希不想欺骗她,但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说是宴会厅那边发生了些事情要去处理,她没有问太多,点了点头就继续睡。

见她没有多心,顾南希才放心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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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25)

单萦的女儿小鱼,两年前患了脑肿瘤,久治不愈,顾南希没有见过单萦的孩子,这些年也从未打听过有关于她的任何。8

但他知道她当年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其他的事无从知晓,也是最近才在苏特助从调查单老的报告这边知道了一些大概,包括关于这个孩子的病。

当他赶到酒店,已经一身湿透的单萦扑进他怀里的刹那,他顿了顿,那边单老亦是皱着眉,满眼的焦急,看见他赶过来,眼中才划过一丝欣慰。

“南希,帮我找到小鱼,帮我找到她,求求你!”单萦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即使他明明没有回抱住她,她却依然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眼中尽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慌和担心。

“顾市长。”旁边有这家酒店的负责人走过来,对他恭敬的点了点头:“孩子已经失踪两个小时了,现在外边雨下的太大,视野无法触及太远,不方便找,没想到单小姐竟然会把您给请来了……橼”

顾南希点点头,见单萦的眼角微红,挂着十足的担心,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之后将她轻轻推开,继而走到单老面前,对单老道:“我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打电话派了一些人在附近找,今晚的雨应该暂时不会停,确实影响视野,单老您别担心,孩子我一定帮你们找到。”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是我让小萦和我一起去会场,但是那种场合太乱,就没有带孩子一起去,谁知道请的那个阿姨一时疏忽没注意到小鱼偷偷溜出了房间,我们回来这么半天,一直没找到孩子,哎,小鱼身体可经不住这么大的雨……”

单老摇着头,说话的同时望向门外的雨帘闼。

单萦走过来,在顾南希身旁站定,顾南希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浑身**的,该是刚刚冒着雨在外边找过。

“孩子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她平时喜欢去公园?还是……你们住进酒店的时候,她在附近看见了什么东西,对之有兴趣?”顾南希问。

单萦拢了拢湿透的衣领,目光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皱了皱眉:“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起来,在刚住进这家酒店的那天,我和小鱼路过前边的一个很大的游乐场,因为她身体的原因,我平时不能带她去游乐场这种地方,怕她的身体出问题,但她和其他孩子一样,一心想去游乐场去玩。那天路过的时候她伸手指着那边,说想去,我装做没听见,直接把她带到了酒店……”

见顾南希似是也觉得这么远的距离不大可能的皱起眉,单萦亦是跟着疑惑道:“但那个游乐场距离这里足足有两个站地远,小鱼又不认识路,她怎么可能会跑那么远?”

“也不是没有可能,孩子的天性和欲.望使然,或许会让她在来时的路上记住那个方向,一个人顺着心里的渴望找过去。”顾南希说罢,便直接转身示意酒店的那位负责人:“你马上动员酒店的保安过去找。”

说着,他继续道:“我也过去。”

之后他便转身正要离开,单萦却是忙跟上他:“南希!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陪单老,我们去就可以。”

顾南希没有回头,单萦却是抓住他的衣袖:“南希,我想和你一起……去找我的女儿……我们一起……”

“顾市长,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那家游乐场的门卫室,他们没有看见什么孩子,不过最近他们游乐场大门边的围墙正在重修,会有小孩子偷溜进去也不一定。”酒店负责人刚刚打了一通电话,便走过来说。

顾南希便没再与单萦继续说什么,直接大步走出了酒店。

“南……”

“小萦,让他去吧。”单老缓步走过来:“有些事急不得,找到小鱼后再说,你不是给孩子看过南希的照片?或许,孩子会是一剂柔软的催化剂……毕竟我看得出来,南希也许对你仍有感情。”

单萦停留在当场,一面担心着女儿,一面看着顾南希已经在雨帘中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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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个小时,顾南希与酒店的保安果然在那家游乐场内的一座人造小树林里发现了一道孩子的身影。

他没有见过小鱼,但是当众人的手电筒光照了过去,看见抱成一团躲在一颗树下浑身**的小女孩儿时,看见她与单萦酷似的脸,便知道这就是小鱼。

这孩子似是有些怕生,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却蜷缩成了一团蹲在那儿,一双眼睛瞪着他们,好像要是有谁敢过去伤害她,她就会咬人一样。

保安和酒店的负责人要过去,顾南希抬手制止了他们,之后一个人走过去,缓步走到小鱼面前,弯下身,和蔼的笑笑:“小家伙,一个人从酒店跑到外边,迷路了是不是?你.妈妈和太爷爷已经急坏了,让叔叔帮忙找你,叔叔带你回酒店,嗯?”

说着,他伸出手,在小女孩儿面前轻轻抬了抬。

眼前本来是很怕生的小女孩儿却在他走过来时,就一直呆呆的张着嘴望着他,直到他对她微笑,说了话,她才歪着头,有些惊讶又似是有些欣喜的开口:“爸爸!”

顾南希的微笑微微一滞,但见眼前的孩子或许是因为缺少父爱,或者是在外边被雨淋的感冒了意识不清,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没有抗拒自己的时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小鱼很乖巧,缩在他怀里一直盯着他看,小手抓着他的衣领,眼睛却是渐渐红了起来,在顾南希抱着她将她放进车里时,她不肯从他怀里出来,而是坚持着粘在他怀里,小手紧抓着他的领子不放。

“这……顾市长……”酒店的负责人犹豫的看看他再看看这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儿:“要不,我们来抱她吧,您已经淋了雨,快回去换身衣服,别着了凉。”“爸爸,你怎么现在才来找小鱼呀……”结果小鱼红着眼睛,忽然哽咽着说着,双手依然紧抓着他的衣领不放,像是找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一双童稚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依赖。

这孩子的话让顾南希起了疑,却也只是拍拍她的头,安慰了她几句,之后便开车将孩子送回酒店。

而回到酒店后,孩子依旧不停的叫着他“爸爸”,即便单萦将她接过去又亲又抱,小鱼仍是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顾南希的方向,伸出一只小手来想要拽住他。

“爸爸……爸爸……”

那一刻,顾南希先是看了一眼小鱼,给了小孩子一抹善意的目光,之后看向单萦。

他想,这孩子无怨无故会一直叫他爸爸,原因该是出在孩子的妈妈身上。

果然,单萦抱着小鱼,在接到他的目光时,眼中划过一丝暗然,接着她紧抱着孩子,拍着她的小肩膀,轻声说:“小鱼乖,爸爸为了找你,淋了雨,让爸爸早点回去换身衣服好不好?不然爸爸也会生病,小鱼知道生病很难受的,你忍心让爸爸生病吗?”

小鱼当即闭了嘴,只是满眼不舍的看着顾南希,接着转过头去,将小脸埋在单萦的颈间,小声说:“小鱼冷……”

“小鱼淋了太久的雨,你先抱她上去洗个热水澡,不行就找医生过来,我和南希谈。”单老挥了挥手。

单萦见状,便忙抱着女人进了电梯。

“南希啊,单萦结婚没多久就离婚了,小鱼出生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她看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所以总是问自己的爸爸在哪里,单萦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一次家里的保姆在擦洗柜子里的相册,落出来一张你和单萦在美国时的照片,小鱼看见了,问照片上的人是不是爸爸,我为了让孩子心理能健康的成长,就说了是,之后单萦便也顺着我的意思,指着照片上的你说这是她的爸爸,所以孩子才会认识你。”

单老的这翻话说的情人意切,顾南希却是略略皱眉的看着他:“你们现在就这样欺骗孩子?如果这种观念从此在她的意识里根深蒂固,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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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26)

单老的这翻话说的情真意切,顾南希却是略略皱眉的看着他:“你们现在就这样欺骗孩子?如果这种观念从此在她的意识里根深蒂固,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办?”

“将来?”单老忽地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定盯看着顾南希,之后叹了口气:“你认为,小鱼还有将来吗?”

顾南希不语,随手脱下身上湿透的外套,虽然里边的衬衫也已经湿透,不过他没有管太多,只是将外套挂在臂弯中,深深的凝思。

“南希,小鱼活不过半年。”单老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的曾孙女,我心疼她,可单萦当年犯的那件糊涂事,使得小鱼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单萦和他离婚,其实是我把那个混帐赶出了单家,至于小鱼,她毕竟是单萦的女儿,我把她疼在掌心里,可谁知道她的身体……”

说到这里,单老皱了皱眉,抬起手竟擦了擦眼角两端,之后淡笑道:“我知道你是怕孩子这样叫你爸爸,会让你的那位太太多心,不过,如果你们的婚姻牢固,我想,只是一个孩子短短半年的期望,你的太太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橼”

顾南希当即眉心一结,淡看着单老眼中的淡笑,道:“单老似是将事态说偏了,现在讨论的是孩子的问题,与我太太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小鱼叫你几声爸爸,你又不会少一块肉,也不会损失什么,无非就是怕那个季莘瑶不愿意。”单老笑的胸有成竹:“南希啊,我想,放任是你在医院里碰见的任何一个没有父亲的小孩子,听见那小孩子满脸期望的叫你爸爸,你也都会不忍心直接拒绝吧?何况小鱼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了,更何况,她是单萦的女儿……你,真的忍心把一个无辜孩子这短暂的期望扼杀在当场么?”

顾南希目色微沉,看着单老,单老却是勾唇淡笑,似是知道他掐中了人性本身潜藏的同情心,而笃定顾南希绝不可能当面拒绝小鱼的称呼宕。

确实,市政府偶尔会派遣一些人到孤儿院做慰问,顾南希也曾去过两次,那时候有两三岁的小孩子不懂事,抱着他的腿叫着“爸爸不要走”,他与一众政要都没有忍心斥责孩子一句,只是耐心的哄着孩子和其他小朋友去玩,之后才离开。

现在,又何况是一个只剩下半年生命的小鱼,可一切说的即便是再怎样在理,在这一方面,顾南希仍是看得出来,这是单老亲手设下的圈套。

无论这件事单萦是否主动参与,或者只是单老一个人的主意,以一个孩子来试图拴住他的“良心”,引起情感的共鸣,或许这的确是一个好计划。

可同情心是同情心,事情一码归一码,但单老此刻将话放在这里,顾南希也只是淡淡看着单老,之后不置可否的笑笑。

“你笑什么?”单老扬眉。

顾南希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其实单老您说的也没错,虽然我太太莘瑶并不是那么小心眼,但放任何任何一个妻子,恐怕都无法平静忍受,更何况我与单萦曾经的关系,到今日若是凭空出现个孩子叫我爸爸,我想,后果您老心里该是很清楚的。所以,下不为例。”

说罢,顾南希便又客气的勾了勾唇:“告辞。”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店工作人员忙跟了出去:“顾市长,您淋了雨,用不用我们酒店派人先去给您买身衣服换上,您随便找个房间洗个澡,换了衣服再回去?现在天气冷,容易感冒!”

“不用。”顾南希脚步没有迟缓,想想刚刚那个孩子缩在单萦的怀里一直看着他叫着他爸爸的那一幕,再想想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季莘瑶,他便更加快了脚步,走到路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多久,回到日暮里时,刚刚打开门,便只见季莘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热过的牛奶。

看见他身上被雨淋成这样,她眼中露出疑问,但怕他着凉,就也没有开口多问什么,直接过去接过他手上滴水的外套,又跑进浴室调了热水,再又把她本来打算自己喝的热牛奶端给他,劝他喝一些。

顾南希确实从小都不喜欢喝这东西,但自从上一次在顾宅喝过一次后,他发现这东西没有小时候的那么难喝,何况又是莘瑶一脸殷切给他递过来的,他没拒绝,直接一饮而尽,之后在莘瑶笑着接过空杯子的时候,忍不住在她脸上偷了一个吻。

她的脸很暖,浑身都是他渴望的暖意和别样的柔软,忽然很想抱抱她,但自己身上又湿又凉,他控制住想抱他的***,在她笑着的催促下转身去浴室去洗热水澡。

热水淋在身上,顾南希却是想到刚刚莘瑶眼中那片刻的疑问,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一晚,之前在宴会场上的事情,加之他这忽然间出去的一个多小时,她虽不问,可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藏着很多的疑问和忐忑。

能感觉得到她是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也不想让他以为是她在多心,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在莘瑶拿着干净的衣服送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她的脚步声,索性走过去,打开浴室的门,直接把穿着薄薄睡衣的她揽进了浴室。

一翻温存过后,她懒洋洋的缩在他怀里,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在她快要睡着时,顾南希轻揽她入怀,俯首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温柔的说:“我和单萦没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我对你,没有做过任何违心的事。”

之前离开的那一个多小时,他是不想让她不舒服,所以才有所隐瞒,但他的确对她从未做过违心的事,他总该好好安抚自己的小妻子,纵使平日生活温馨平静,但单老那一面的夹击,对于季莘瑶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她睁开眼,看着他,忽然淡淡的一笑,伸出双手环抱住他,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的靠在他怀里,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惹得他本来平息的欲·望再次降临,她却是抱着他,坚定的说:“顾南希,我相信你。”

只要是他的一句话,她就选择相信他。顾南希轻笑着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渐渐顺着她的鼻尖吻上她的唇。

想到莘瑶在两个人渐渐开始如胶似漆后,虽然每天都挂着幸福的笑脸,但她天生的警戒心和女人的第六感都使得她在这场婚姻中一步一步走的太小心也太忐忑,于是她对一切都是被动的,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却从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

难道她觉得这种幸福太难得,认为是他的一种施舍?所以从不敢主动一点?

那时,顾南希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有些时候,感情不是一定要对方完全的给予,自己也要学会争取。”

她缩在他怀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顾南希心间微暖,抚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合眼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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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顾南希以为自己对季莘瑶只是在一点一点的日久生情,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对季莘瑶的感情究竟在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的改变到连自己都无法想像的程度。

就是那一天。

他刚去其他政务机关谈过事情,回市政厅的路上,高秘书打电话来说之前闹事受伤的民工在民办大厦楼顶,想要跳楼。

顾南希当即与苏特助等人火速赶到民办大厦,又命苏特助迅速把相关的人员叫过来。

这个民工是当时闹事后被刑警队关押,之后受伤住院,再之后不知何时开始,竟被他们安排进了精神病院,顾南希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件事,本来是打算去处理,但最近事情太多,一时间没有顾得上,谁知这民工不知想了什么办法逃出来,跑到这里闹自杀。

如果这民工真的跳下去,顾南希虽然有得是方法将事情与自己撇清关系,但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往下跳,可这民工的情绪太过激动,无论他打算怎样谈,那民工也始终站在最危险的边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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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27)

当一切都还在僵持不下时,季莘瑶的到来却奇迹的让众人见到了曙光。叀頙殩浪

然而那民工一再的要求季莘瑶靠近,这让顾南希颇有些担心,这民工情绪不稳,边缘上根本没有扶拦,一但发生任何危险,到时候恐怕就是一切都来不及。

然而季莘瑶却一心为了帮他解决眼前这难缠的民工,而坚持走过去递送工作证。

纵使再怎么不想让她涉险,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她能接近那位民工,而且季莘瑶说的没错,这是身为一个媒体人的素养和职业道德,媒体这种媒体有某些时候,确实是市民与政府之间唯一沟通的渠道。

见她坚持,顾南希只得同意,却是时刻注意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以免发生意外时挽救不及檑。

之后那民工忽然之间的激动让众人心忧,顾南希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稳定那民工的情绪,而那民工的眼神忽然瞟向他身后的方向,那一刹那他便清楚,这民工果然与高秘书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有高秘书经手,恐怕,他之前的怀疑已经成了事实……

当季莘瑶的身体陡然向下坠去的刹那,顾南希的心倏地便蹿到了嗓子眼儿,这近三十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时刻,眼见着季莘瑶的身影下坠,众人的叫声刚一响起,他人已迅速冲了过去:“莘瑶——”

她不能有事憨!

她绝对不能有事!

那一瞬间顾南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拼死也一定要拉住她,如果她今天就这样死了,恐怕他真的会陷入彻底的迷茫。

身体的行动在心思刚动的时刻便已提前扑到了边缘,紧紧拉住那民工的手。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拉我上去,我不想死啊!!!”

看着这民工拼命尖叫着挣扎,本来他身上就有汗,季莘瑶在下边明显也是在用力的抓着那民工的手,如果这民工再这样甩动下去,季莘瑶必死无疑!

“放开我,别拉我下去,放手,放手!!!”

眼见季莘瑶皱着眉,脸色亦是吓的苍白,双手抓着民工的手,却似是渐渐有些坚持不住,顾南希卯足了力气用力拽着他们,身后的人冲了过来帮他一起使力。

看着季莘瑶煞白的脸,顾南希怒火中烧,喝道:“别乱动!她若是摔下去,我让你也一起陪葬!不想死就别乱动!”

眼见他的话起了作用,这民工不敢再乱甩动,但他手上的汗越来越多,且不说现在季莘瑶在下边很可能会一时支撑不住坠下去,这里十八楼的高度,摔下去就是死无全尸!这民办大厦楼顶的窗户之间有一些铁栅栏,如果不小心划到,恐怕也会伤的不轻。

不过在他们上面的角度看不见下边的铁栅栏,只是看着季莘瑶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顾南希与一众人等用力将那民工拉上来,之后季莘瑶似是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在那民工被拖上来后本能的甩开她的同时,顾南希骤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

“顾市长,小心!”身后的众人心惊胆颤道。

顾南希此刻眼里心里全是季莘瑶的安危,顾不上自己所站的角度有多危险,只是紧紧拽住她的手,见她面色苍白,额上溢出了一层汗,便轻声鼓励道:“莘瑶,抓紧!”

直到终于将她拖了上来,顾南希悬在半空的心才缓缓放下,然而刚将瘫软在地的她抱住,便陡然察觉她脑后的一片温热的湿濡。

看见她脑后汩汩不停流着的血,顾南希的心跳几乎都停了半拍,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蔓延全身,使得向来行事稳健的他双手竟有些颤抖,却是刻意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恐慌,紧紧捂住她脑后大片大片流血的伤,忍不住叫她的名字。

季莘瑶在他怀里虚弱的睁开眼,看着他,硬是挤出一丝想让他安心的笑,明明是想让他安心,可她却笑的让他心里如被千万把刀划着一样的疼,他压抑住手间的轻颤,用力拖着她的头,以着保护的姿势将她揽入怀里,揉声贴在她耳边安慰:“别怕,莘瑶,不要怕,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去医院!”

那时候,顾南希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控制平和稳重的情绪,以着周遭众人都从未见过的眼神与目光冷眼看着他们,厉声道:“叫救护车!”

季莘瑶不能死!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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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从仿佛久远的当年渐渐转回,顾南希的目光看着窗外,疗养院的后园一片生机盎然。

“顾先生,您该吃药了。”在美国疗养院有专门照顾他的特护,敲门而入后,对他恭敬的笑笑,递来了一杯温水和药片。

顾南希对那特护点点头,亦是温和的扬了扬唇角,接过水和药时,轻道:“谢谢,辛苦了。”

那位特护三十几岁的年纪,微笑过后,看见他放在桌上的电脑,看见屏幕里季莘瑶和孩子们的照片,不由的惊讶道:“这就是您的太太和孩子吧?”

顾南希起身吃过咬,放下水杯,看着屏幕上季莘瑶在孩子身边如花的笑靥,淡笑道:“是,她叫季莘瑶,是我的太太。这是我的儿子,顾绪然,女儿,顾悠然。”

“孩子们真可爱,顾先生,您太太也很漂亮。”这特护的嘴很甜,顾南希听罢也只是笑笑。

“哎?您伤的这么重,被送来美国治疗,怎么这几个月都没见您太太过来探望?”特护疑惑的忍不住开口问。

顾南希看了屏幕上的季莘瑶半晌,道:“她不知道我还活着。”

特护没再开口多问,显然是知道自己话多了,但眼里还是带着深深的疑问和探究,但因为知道顾南希身份特殊,便也不敢胡乱再开口。

顾南希却是好脾气的继续道:“我们离婚了。”

那特护惊讶了一下,眼中闪过惋惜的情绪:“抱歉顾先生,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