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去了一处环境不错的酒吧,依照秦慕琰的习惯,点了不少烈酒,这厮今晚更是发了狠,白酒啤酒也一样的要了不少,混合在一起来灌他。

顾南希笑他,说他这是想直接把自己灌醉,第二天换成他去当新郎,秦慕琰却是不管,一味的继续灌,明显是想要报仇。

不过因为二人心情都不错,酒量比平时更是好上许多,喝了几杯后正聊到一些正事,忽然顾南希接到一通来自单老的电话,他看见是单老打来的时候,目光只是顿了一下。

秦慕琰探头过来,看见后便道:“单老头还没放弃?看来他是想方设法的也要你给他做这个孙女婿了~”

顾南希瞟了他一眼,接通电话,却只听见那边孩子凄惨的哭声和单萦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南希,小鱼突然发了高烧,这会儿脸都烧红了,浑身烫的吓人,我爷爷刚过来看了一眼因为太过担心,脸色也有些不好,站都站不稳,南希,帮帮我,快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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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36)

顾南希瞟了他一眼,接通电话,却只听见那边孩子凄惨的哭声和单萦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南希,小鱼突然发了高烧,这会儿脸都烧红了,浑身烫的吓人,我爷爷刚过来看了一眼因为太过担心,脸色也有些不好,站都站不稳,南希,帮帮我,快帮帮我……”

顾南希皱眉,还未开口,那边小鱼哭声中虚弱的低叫便传了过来:“爸爸……小鱼要爸爸……”

“南希,小鱼和爷爷现在都有危险,我知道今天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在G市终究也算是人生地不熟,我求你,帮我把他们送去医院,就送到医院就好!南希……”

单萦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可顾南希却是眉心皱紧,现在根本就不是应该他去的时候,可若是不去,如果孩子和单老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即便他没有什么责任,可这事情也确实说不过去。

“怎么回事?”见顾南希放下电话,秦慕琰见他表情略有些发沉轹。

顾南希揉了揉眉心,将事情大概说了几句,秦慕琰当即低咒一声:“Shi·t!单萦今儿这是在玩道德绑架!现在你去也不对,不去也不对!她这棋走的妙啊。”

顾南希先是不语,之后靠进沙发里,淡淡说道:“那孩子的状况你应该也清楚,大人会骗人,但是五岁的孩子和脑瘤这种病骗不了人,即使是道德绑架,或许我也不该冒这个险。毕竟是一条命。”

说是这样说,可顾南希却仍是眉心紧皱,他不喜欢这种被逼上梁山的处境,何况对方是单家醌。

秦慕琰知道顾南希在想什么,索性道:“这样,反正你也没开车,咱们也还没喝多少,我开车,我和你一起过去。”

说着,秦慕琰便站起身:“如果到时候那孩子真的有任何问题,我留下,我留在那里帮忙,只要我也在,他们就没理由一直栓着你,到时候你也好脱身,免得季莘瑶那边被故意搞出来什么差错,虽然我也挺想看你们婚礼上出状况,但一码归一码,道德绑架太过份!”

之后秦慕琰又骂了一句:“真没看出来他们单家人还会玩这么一套。”

顾南希却是叹笑,起身走出去时道:“还说你没喝多少?你和我去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车我来开。”

*

待二人赶到酒店时,小鱼已经高烧严重,单老也侧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看起来状况很不好,秦慕琰本来以为这是单萦故意搞出来的戏码,看见眼前的情况,才算是消了气,因为单萦之前打过急救电话,但是这个时间G市堵车严重,救护车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赶过来,两人将孩子和单老一起抱到车上,抄着其他路赶去医院。

两个小时后,小鱼经过及时的抢救,高烧的情况暂时有所好转,单老打了一针也已经好了许多。

直到凌晨两点多,小鱼退了烧,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小鱼却不想住在医院,想要回酒店,一翻哭闹下,在医生重新检查过后,单老决定带小鱼回酒店休息。

将他们送回酒店,顾南希哄了哄一直粘着自己的小鱼,无论如何,孩子的确是无辜的,或许他在很多方便能一手遮天,但面对人性,面对一个生命不到半年的五岁的孩子,他到底也如单老所料想的那般,不会拒绝一个孩子的撒娇。

秦慕琰说的没错,道德绑架。

单老会这样做,而现在这世道,会这样做的人,又何尝只是少数。

就在顾南希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和秦慕琰离开时,那时小鱼已经睡着,单萦因为太过担心女儿,一直守在床边,也无暇顾及到他们,只是偶尔抬起眼,看着正要离开的顾南希,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是没有什么理由说出挽留的话。

而就在这时,始终坐在一旁安静休息的单老忽然道:“南希啊,我看你今晚还是留下吧。”

顾南希看了一眼单老:“孩子情况目前还算稳定,我已经叫了附近的私人医生全天保持手机信号畅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大忙,你们直接叫私人医生过来。”

单老似是碍于秦慕琰在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但见顾南希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便又说了些话,什么小鱼病的太严重,他年纪大了,虽然身体算是好的,但是真出什么事,也只能帮倒忙,就像今天一样,说现在小鱼刚稳定下来,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也罢,我留下,单老,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在这里照顾,让南希回去,毕竟明天可是他的人生大事,总也不能耽误,你说是吧?”秦慕琰冷笑着回头道。

顾南希亦是微微转头,背对着单老,笑看了一眼秦慕琰,秦慕琰双手插在裤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朝他投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快点走免得这老头儿一会儿还想其他什么招数。

顾南希叹笑,正要离开,单老却是忽然淡淡道:“南希,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一直很感兴趣的那起二十多年前的贪污案,你爸顾远衡才是罪魁祸首啊……”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顾南希整个人瞬间跌入无法料想的冰冷的深渊。

他回头,目色微凉的看着单老,单老却是站起身,瞥了一眼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的秦慕琰:“想听故事吗?”

秦慕琰冷眯着眼,哼笑道:“故事?单老,虽然我们跟您比起来,是小辈,但可都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您这是想拿什么故事来哄我们?”

“那就……说一说真相吧……嗯?”单老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南希:“南希,去我房里,咱们聊聊?”

秦慕琰正欲说什么,顾南希却是开口:“慕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秦慕琰蹙眉:“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我知道。”

顾南希神色寡淡,视线始终停留在单老的脸上,平声道:“婚礼我会准时到,你先回去休息。”

秦慕琰当然听说过二十几年前那起贪污案,但没想到事情会和顾远衡有关系,如果这事儿放在他身上,恐怕他现在也不会走。

他叹了口气,临走之前,握了握他的手腕,低声说:“别忘了莘瑶在等你。”

顾南希没动,始终只是看着单老,面无表情。

待秦慕琰走了,单老笑着示意顾南希和他一起出去,去他的房间,而单萦这时却走过来:“爷爷,什么贪污案?”

显然连她都没想到单老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留住顾南希,眼中的疑惑是切切实实的。

但此刻顾南希无心去观察她的举动和神情,只是淡看了单老一眼,同他走出去。

在进了单老的房间后,单老拉着他以着想要彻夜长谈的意思,慢慢的道出了一些往事。

从凌晨五点,一直到天色大亮,再一直到八点半,当单老最终终于将这个完整的事件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时,顾南希目色悠沉。

“南希,你父亲的把柄在我的手上,我觉得,你跟季莘瑶的婚礼,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否则……”单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怪我无情,我也是为了我的孙女而己,人都是自私的。”

之后单老走了出去,顾南希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眺望着G市清早的喧嚣与繁华,久久没有动。

静了音的手机在衣袋里一次一次的闪着光亮,不知究竟是亮了多久,窗前白昼的光使得他没有注意衣袋中的光亮,或者,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已经9点半了。

你父亲的把柄在我的手上,我觉得你跟季莘瑶的婚礼,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有很多东西萦绕在脑中,无论是爸,爷爷,单老,季秋杭,还是莘瑶,顾南希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难题,父亲,和妻子……

那一刻顾南希再又看向窗外,几分钟后,手缓缓插入裤袋,将那枚这几天都一直贴身携带的戒指紧握在手心。

之后,骤然转身,快步向房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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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37)

刚走出房间,那边追着正哭天喊地的小鱼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单萦一转头就看见了他。

“南希?”单萦惊愕的看他一眼:“你怎么……”

她眼中的疑问是,他怎么还在这里?

顾南希没去看她的表情,亦也没有深究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手中紧握着那枚戒指,转身便走。

“南希!现在已经过了9点半了!你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爷爷究竟倒了什么?轹”

单萦忙要叫住他,他却是一步都未停。

“爸爸!!!”小鱼忽然尖叫一声,从单萦的怀里跳出去,在顾南希等电梯的刹那,小鱼快步跑了过去,用力抱住他的腿:“爸爸!爸爸!你别抛下小鱼!爸爸……”

顾南希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耐心渐渐已要消耗殆尽,单萦见他要走,便快步走了过来,要把小鱼拉开:“小鱼乖,跟妈妈回房间吃药,爸爸有急事!你听话,跟妈妈走!醐”

“我不要!”小鱼哭嚎着:“太爷爷说爸爸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太爷爷说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爸爸!小鱼会乖乖的!爸爸……求你不要走,爸爸……”

孩子的哭喊声在酒店的走廊里彻响引来不少房间里的人打开门探头出来看,单萦低下头想要拉开小鱼,可小鱼却是死命的抱住顾南希的腿不让他进电梯:“爸爸!爸爸你别不要小鱼……爸爸……”

一群人的指指点点,让单萦不敢抬头,似是忽然有些后悔答应爷爷用这种方式,她发现自己其实在最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她其实是用这种方式将顾南希越推越远,于是她紧紧抓着小鱼的手,却是红着眼睛不出声,只是用力的要拉开她。

“爸爸!爸爸……”小鱼哭着跪在地上,双手依旧死命的抱着他的腿,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

渐渐的那些房门里的人走出来,不停的指指点点,电梯的门即将合上,顾南希想要走进去,却听见孩子跪在他脚边哭的几乎断了气。

脑中陡然划过七八年前,曾经就有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跪趴在她的脚边,求着他……

他目色一动,低下头,看着哭的小脸通红,鼻子一大把,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孩子,接着冷冷的看了一眼始终只是想要拽开小鱼,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单萦。

“南希,对不起,我不是……”见他冷眼看着自己,单萦红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深。

顾南希皱起眉,不再看她,陡然俯下身把哭的快断气的小鱼扶了起来,旋身抱着她走回房间,无视四周众人的指指点点,直到把孩子送了回去,将她放到床上。

单萦连忙跟着走了进来:“好了,爸爸抱你回来了,来,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别打扰爸爸,听见没有?”

她走过去拿着药去喂孩子,小鱼却依旧还是哭着喊爸爸,顾南希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已经快10点了。

他订的是9点58分的婚礼……

他正要拿起手机打个电话让在场的司仪安排一下延候一个小时,更打算跟莘瑶说一声,可刚拿起手机,小鱼就从站在床上伸手用力去拽他的胳膊,手机骤然跌落在地,她直接扑到他怀里嚎哭。

那一刹那顾南希额上的青筋几乎突起,想推开,却又无法真的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

单萦忙过来要抱走孩子,顾南希却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你们今天毁了什么吗?”

单萦无声的看着他,许久,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顾南希却只是冷冷的笑,笑的仿佛平静,眼神却始终深邃骇人,他尽量耐心的拍了拍扑在他怀里的小鱼,低下头,哄她乖乖吃药,直到孩子终于吃了药,不再哭,他捡起地上摔的屏幕微花的手机,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单萦,从裤袋中从中掏出那枚婚戒,摊开掌心。

看着他手中的婚戒,知道他竟然将一枚普普通通的婚戒都始终放在身边,单萦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嘴角隐隐动了一下,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懂了吗?”顾南希看着她,轻声说。

单萦不语,转身坐到床边,抱住吃过药后因为药效而渐渐有些困意的小鱼,低声说:“你走吧,她睡了,不会再闹,我知道用小鱼不到半年的生命来约束你的良心这种方式很可恶,但是顾南希,错都已经错了,你难道要逼着我抱着自己的女儿跳楼赎罪,才会觉得清静吗?”

顾南希只是淡看着她,不发一语的转身便走。

单萦没有挽留,只是紧紧抱住女儿,眼中依旧是浓浓的挣扎,一面是想趁着现在已经晚了,去留住他,一面是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他有多在乎季莘瑶,而放不下尊严去强扭一切。

而就在这时,顾南希还没有走出去,房门便陡然被人敲响。

顾南希随手打开门,却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穿着婚纱的季莘瑶……

一刹那他本已满是疲惫的脸上风云变幻,向来处变不惊的他看着眼前一袭婚纱的美的不可思议的季莘瑶,整个人都僵在当场。

他迟到了,她找来了。

顾南希不是傻子,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景况或许还很好解释,可他一夜没有消息,婚礼迟到,又没有及时打回电话通知,此时此刻被本该在酒店等待他迎亲的新娘找到,甚至是在单萦的房间。

不仅仅是顾南希一瞬间失了平日的稳健,跟随季莘瑶而来的所有人脸上都各是惊骇的表情。

“莘瑶?”那一刹那顾南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声音的,只是看着眼前她平静的脸色,顾南希平生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谷底瞬间将她淹没。

他想解释,可在开口之前,季莘瑶却始终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她推开他,直接走进去。

曾经的季莘瑶在顾南希的眼里,是一只坚韧隐忍的小刺猬,外表扎人,内心却柔软异常,几个月相处下来的季莘瑶在顾南希的眼里,是一个在渐渐拔掉身上的刺,渐渐学会依偎着他,学会在他的身边遮风挡雨的小女人。

可是此刻的季莘瑶,却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是的,可怕。

怕的不是她面上的平静和冷漠,而是顾南希感觉到那个被自己渐渐融化的小女人重新带上了全副的武装,甚至与他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要远,远的让顾南希竟觉得几乎触摸不到。

他甚至想不通她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勇气亲自跑过来,甚至保持的这样的平静的。

顾南希伸手想要抱过她,想要告诉她一切不是她看到的这样,可她的目光始终只是看着单萦的方向。

单萦起身过来,两个同样心理强势的女人一见面就扭转了平静的一切,单萦质问:“你想干什么?”

季莘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打了她一耳光,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让奔波了整夜甚至在凌晨才得知父亲当年罪行的顾南希脑中嗡嗡做响,他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看着季莘瑶迅速的连续给了单萦几个耳光,在两个女人即将撕打起来的同时,他上前直接揽过她,想要让她先平静下来,可她却极大力的反抗,转身便狠狠地刮了他一巴掌。

脸上瞬间传来的刺痛,顾南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无论这一晚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他把她扔在酒店里傻等,让她一个女人瞬间颜面扫地,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有怨言,只是惦记着她怀孕的身体,想要给她安抚,可她却对他是完全的抗拒。

那时候季莘瑶转身走向单萦,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好,我给你。”

好,我给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说的很轻,却是让顾南希觉得胸口有一股可怕的东西向外冲,他叫她的名字,她仿佛听不见。

直到本来睡觉的小鱼被吵醒,哭着跑过来喊着他,爸爸。

一刹那的天崩地裂,顾南希终于在刹那间懂了单老的打算,真正的致命一击原来在这里。

..

☆、顾南希独白(38)

季莘瑶那时候用着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之后微笑,顾南希的眼里只有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耳边却是传来孩子不停的叫唤:“爸爸……爸爸……”

那时候,单老早已经走进进房间,却在那一刻,站在顾远衡的身后,用着一种“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人说怒极反笑,那一刻顾南希真的险些笑出来,可眼前季莘瑶的笑脸却是刺的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已经伤害了一方,是暂时保全一方稳住场合,还是两方都毁个彻底?

人性在这里,感情在这里,亲情,友情,爱情,人说顾南希这辈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路顺风顺水,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都大有所成,人人都说他太顺利了,所以今天,这一刻。

老天是将所有的煎熬都放在他一人身上,所有艰难的选择,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向后一步,同样是千年寒潭轹。

向左或向右,一样的。

哪一步都是错。

枉他顾南希聪明一世,今天终于栽了一个跟头,毁了他的是什么?是冷漠的人性表面下隐藏的至善?还是潜在的对亲生父亲包庇的自私?亦或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季莘瑶拽入这淌浑水醪?

错了错了错了,一切都是错了,在这种凌乱的时候他唯一能做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保住一方,之后无论季莘瑶怎样都好,他伤了她的心,让她在婚礼上颜面尽失,让她失去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做为新娘的幸福和容光,纵使是在这群人面前被她打被她骂,他也愿意等她发泄过后回去跟她好好解释。

可他没想到,那时候,季莘瑶只是笑看着他,然后无声的一步一步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想要离开。

那一刹那顾南希忍住心尖上钻心入骨的痛,骤然起身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莘瑶!不能走!”

她不能走,不能离开他,只要她不离开,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重新扭转,只要别是现在这种他人生中第一次充满无力的时候,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脆弱,如果这种时候她离开,他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可她还是走了,用着极大的力气推开他的手,他甚至看着她的手背上被他手心里的戒指划伤。

她说:“顾南希,其实是我错了。”

然后,他的妻子,他的季莘瑶,提着婚纱的裙摆,就这样迅速的退出所有人的视线,转身便走。

“莘瑶!”身后孩子的哭声,众人的呼喊声不绝于耳,顾南希脑中一阵巨痛,胸口亦是没来由的剧烈的痛楚,忙要追出去,却是刚跨出房间,看见已经走进电梯里婚纱的裙摆,腿下莫名的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

“南希!”何婕珍和周围的人忙将他扶住,顾南希头昏眼花,却是想挥开他们。

“南希!你怎么回事?”

“顾市长这两天趁着季小姐在外边住,已经有两天没有怎么睡觉,一直在安排婚礼上的细节,本来昨天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可他……昨晚应该没有睡……”苏特助上前跟着一起扶住他,一边低声说。

“送医院!快送医院!”

不知道是谁在喊。

顾南希却没有让他们将自己送去医院,只是安静了几分钟后,定了定神,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了酒店,那时候季莘瑶早已经开着秦慕琰借给她的车离开,有人在刚刚赶来时,开了他的路虎车赶到酒店,他直接掏出自己的那份电子车匙上车,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一路上的飞速疾驰,却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回日暮里时,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季莘瑶提着行李箱上了一辆计程车。

他停车,走下车快步过去想拦住她:“莘瑶!季莘瑶!”

她让那辆计程车加了速,留给他的是一片浓郁难闻的汽车尾气。

顾南希想追,却忽然察觉自己此刻无比的狼狈……

如果不是伤的太深,又怎么会这么果断绝决的离开?

明知她一定会赶去机场,他却只是坐站路边,凝望着眼前的车来车往,头疼,心疼,无以复加。

之后他回到日暮里,打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几张A4纸,远远的,那上边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刺着他的双眼。

他没有关门,走进去,低头看着茶几上的这两份离婚协议,久久的无言。

“南希!”妈和爸他们一路跟着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他站在茶几边上,不知道究竟是几个人围了过来,特别是当妈看见桌上没有动的离婚协议时,惊讶的叫出了声。

“南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单萦那里?妈知道你有苦衷,你说出来!快告诉我们!莘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要是有苦衷,她一定会留下的!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何婕珍急切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顾南希始终都没有说什么,苦衷?

他又能有什么苦衷?

无非是自己走错了一步,又能怪得了谁?

他没有苦衷。

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看着那下边已经签过的季莘瑶的名字。

他的小刺猬,被他渐渐拔掉了刺,渐渐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女人的小刺猬,做事到底也是干脆的。

他看着离婚协议,忽地有些淡漠的笑了,之后转头看着满脸担心的苏特助:“查一下今天从G市飞往F市或者Y市的航班是几点。”

苏特助当即领会,点点头便走出去打电·话。

当顾南希开车赶到机场时,季莘瑶所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听见天空的轰鸣声,他骤然刹车,看着湛蓝的天空上那抹白色,始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滑落。

他知道,她回了F市。

这个世界远不似电视剧那么狗血,只要他想追,订下一班的飞机,不过是迟一点而己,只要他想去追,即便她飞去离中国最远的国度阿根廷,他也一样能找到她。

可是……

他淡淡的凝望着天空上已经变的模糊的那一个小点,目色悠长,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若非伤的体无完肤,怎么会走的这么干脆?

如今的一切都变的复杂,因为二十几年前父亲的事情,有很多他之前就查到的真相几乎浮出水面,他甚至知道莘瑶的母亲叫单晓欧,跟单老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成了一张黑暗的网。

这样复杂的一切,应该让干干净净的她游走在这一边缘么?

眼前的现状连他都觉得棘手,或许她暂时的离开能保她的宁静与安全,他亦可以抛却身边的牵挂彻底清查那桩旧案,今日他可以被单老威胁一次,但却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威胁到他第二次的机会。

只是他无法确定,这所谓离开,真的是暂时的,还是永远。

望着已经只剩一片湛蓝与白云的天空,顾南希从来没有过样的彷徨与……不确定……甚至是绝望……

之后秦慕琰开车追了过来,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便过来大声问:“季莘瑶呢?”

“我在问你话!顾南希!你他·妈从来都不是这样懦弱!我问你季莘瑶在哪?你不是追她来了吗?”见顾南希不答,秦慕琰骤然大骂。

顾南希的依旧看着天空,之后缓缓垂下眼,目光直视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机场,淡淡的说:“她走了。”

“你!”秦慕琰咬牙,一把拽开他的车门,就要揪住他的衣领,却是还没碰到他,顾南希便陡然咳了一声,口中隐隐咳出一些血沫,惊的秦慕琰的手僵在当场,一把抚住他的肩:“南希?!”

“没事,一点小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南希挥开他的手,随手拽起车内置物盒中的纸巾擦了擦,在其他人开车赶到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将纸巾纂在手心。

“去医院!马上!走!”

秦慕琰伸手就要扶他下车,顾南希却是推开他的手,低声道:“让我静一会儿。”说这话时,顾南希看着他。

二人相交多年,秦慕琰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扶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瞪着他:“我知道事情与你父亲有关,事情放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一样进退两难,顾南希,你是不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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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39)

二人相交多年,秦慕琰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扶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瞪着他:“我知道事情与你父亲有关,事情放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一样进退两难,顾南希,你是不是放弃了?”

顾南希未语,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嘴角隐隐弯出一丝弧度,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了?莘瑶呢?追上没有?”

爸妈雨霏他们走到车边急切的问。

顾南希没有看向他们轺。

秦慕琰转身,伸手示意让他们先去那边等,之后回头又看向顾南希,之后叹了口气,走过去,大致说了一下季莘瑶的去向。

那一整天,顾南希的车都始终停在那里,没有动一下,人亦是一直坐在车里,沉默,疏冷,静寂。

秦慕琰让众人先回去收拾酒店那边的事情,来的众多亲友宾客也需要解释和沟通,后来,苏小暖打车过来,看见顾南希的车子,便一个人快步冲过来,趴在他敞开的车窗上红着眼睛看他:“顾市长!你怎么会这样对莘瑶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嘛……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残酷吗?啊”

顾南希侧转过头,看着苏小暖,看着她通红的眼中满满的质问,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啊,多残酷。”

苏小暖抹着眼泪:“这么久以来,因为那个单小姐的事情,莘瑶姐一直都没有表过态,她相信你啊,顾市长,她那么相信你!可你在应该和她在婚礼上被祝福的时候,在单小姐那里!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顾市长,最崇拜最崇拜的顾市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苏小暖一边哭一边用力扒着他的车门:“秦总说莘瑶姐已经走了,你为什么不追?明明你能追得上,这一路上你开车过来的时候究竟在迟疑什么?你到底爱不爱她!顾市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莘瑶姐的过去有多可悲,我曾经在公司门前听见那个季程程对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就猜到莘瑶姐小时候一定很不好过,你不是要保护她吗?你不是她的丈夫吗?为什么到头来是你把她伤的最深!你怎么可以在单小姐那里?!”

顾南希缓缓闭上眼,没有解释。

之后秦慕琰过来把小暖安抚住,让她别多心,先回去,之后的那一整天,顾南希在车里,默默的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天。

秦慕琰没有过来再说什么,只是将他那辆红色法拉利停靠在他的黑色路虎后面,没有开走。

*

他和她的开始,始于一场别样的阴谋,更也算是一场偶然。

而爱情的开始,却洽洽是温馨别样的生活与相互的最单纯的吸引,天地造设万物,不是每一对男女都可以转眼间就爱的铭心刻骨。

顾南希想,他与季莘瑶的爱情,是缘分,更是一种上天最温暖的赐予。

那之后的顾南希,日夜调查二十几年前的那桩旧案,之前是因为知道这件案子在二十几年前发生在G市,所以才会暗中开始调查,却没想到连顾家也牵连其中。

而就在他静静守望着远在F市的季莘瑶,只要知道她平安,无碍,便可以毫无牵挂的放手一搏的时候,有的人安静驻守,却有的人想要趁火打劫。

比如季修黎,比如她那个之前实习过的公司的陆寒,比如她自己,也在试图逃离一切有关于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