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衍还没来得及说话,直接被Axel抓着手拉上楼,带到自己房间里去。

小朋友的房间贴着红蓝相间的壁纸,墙角有一张柔软的小沙发,Axel把周行衍拽过去,按在沙发上,自己蹭到旁边去,声音软软的:“向歌本来是我的。”

周行衍歪了下头,较真的纠正他:“不是你的,她是我的。”

小正太不甘心地瘪瘪嘴,话说的还不太清晰:“但是如果你教我怎么追Chloe,我才同意你是姐姐的男朋友。”

周行衍很严肃地点点头,身子往旁边靠了靠,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他慢吞吞地坐上去了。

两个人并排坐在小沙发上,周行衍微微往前倾着身子,让旁边的小人儿能坐得舒服点,一边听着小朋友跟他讲述自己的情史:“Chloe本来是和我玩的,但是也不是只和我玩,姐姐跟我说你抱她一下,她以后就只和你玩了,”小正太失落地垂下头,“我就去抱了她一下,然后她就不理我了。”

“……”

周行衍也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他沉吟了片刻,很认真的看着他提出意见:“那你再抱她一下试试?”

男人和小男人关在房间里秘密交谈了好久,最后周行衍把人哄睡着了才下来,向歌躺在苏静年腿上,也睡得正香。

苏静年抬起头来看见他,微笑了下。

周行衍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她怀里,女人睡得像个小朋友,额前的发丝垂下来和睫毛扫在一起,可能有点痒,她表情皱了皱,胡乱的揉了两下眼睛。

周行衍垂着眼,唇边无意识的弯起。

起居室里安静无声,气氛柔软,苏静年手落在向歌头上,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歌儿最后一次走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

周行衍听着,没说话。

“她那时候大学毕业,我要她留在法国,她不肯。”

苏静年垂眼:“我刚把她接到身边来的时候,她其实就过得不开心,我那段时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弄画展,整天整天待在画室里,虽然是接了她过来,可是也并没有太关注过她的情绪,只是觉得,把孩子带过来了就行了,她在我身边长大,在我身边读书,毕业,工作,然后我会帮她挑一个很好的男人,帮她规划最好的人生。”

“她一直很乖,直到后来,她跟我说想回国去读大学,我怎么说都没用,她性子和她爸一样,脾气倔,说什么都要回去,我气得没去送她,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后来她毕业了,我要她留在法国,她还是不肯。那是第二次她不听我的,她说,她丢了东西,要回去找回来。”苏静年笑了笑,“我当时怎么没听懂呢。”

“我和她爸爸分开的时候,我没带着她自己就走了,她哭着求我带她走的时候我还是自己走了,我当时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我没有钱,也没有独自养育一个孩子长大的能力,不是我不带她,是我没办法,现在想想,其实我只是自私而已,只是比起孩子,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我的歌儿没能遇到负责任的父母,从小到大都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和她爸爸都对不起她,”苏静年抬起头来,看着周行衍眼圈发红,有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你以后能对我们向歌好吗,你能保证一直陪着她,爱护她,让她永远不受委屈,永远不受到伤害,把你全部的爱都给她吗。”

周行衍抬起眼来,唇线抿着。

他低低嗯了一声。

声音放的很轻,却仿佛又带着沉沉的重量:“我的命都给她。”

第63章 不快乐

直到苏静年走了, 向歌才睁开眼来。

脑袋下面的枕头换了个人,她枕着周行衍的腿, 自下而上看他。

男人垂着眼, 刚好也在看她。

向歌眨眨眼,眼眶发红, 撑着沙发慢吞吞地爬起来, 坐在上面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好一会儿,谁都都没说话, 半晌,周行衍先开口:“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向歌哑着嗓子答。

她眼角湿湿润润的, 侧脸因为刚刚躺着睡的原因, 压了一条浅浅的红印子。

周行衍唇角勾起, 抬指摸了摸那一条浅浅的红色印痕:“压成小花猫了。”

向歌没说话,睫毛扑闪扑闪的,水汽顺着眼角往外渗了一点点。

她突然动了, 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手臂环着他腰, 头埋进他怀里,声音沙沙的:“行行……”

周行衍抬臂抱住她:“醒了就去洗澡,上去睡。”

向歌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脑袋死死埋进去:“我不想起来,你抱我上去。”

周行衍温柔的揉了揉她头发:“那你就在这儿睡吧,我自己上去了。”

“……”

向歌人一顿,头抬起来了, 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周行衍,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周行衍垂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嗯,我刚刚怎么说的。”

向歌看了他三秒,长长吐出一口气,肩膀一塌:“我起。”

她缓慢地蹭下沙发,刚踩上拖鞋站起来,忽然被人拉住了。

向歌回过头去。

周行衍坐在沙发上,拉着她手腕看着她,叹了口气。

还没等向歌反应过来,他人站起来,微微俯身,一手穿过她膝弯,将人抱起来了。

向歌还来不及反应直接腾空,她条件反射抬手勾住他脖子,眼睛瞪大了点儿。

周行衍抱着她站在沙发前,怀里的人这段时间被她养的总算是长了点肉,但是重量还是轻飘飘的,抱在怀里骨骼明显。

周行衍垂着眼看着她:“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向歌一顿,面无表情的挣扎了一下:“那你放我下来。”

周行衍低笑了声,按着她脑袋重新扣回去了,抱着她往楼上走。

向歌的房间她大学以后就没住过几次,四柱公主床上粉白床幔若隐若现半遮下来,向歌抬手撩开,周行衍把她放到床上,又站起来去把窗帘拉上。

一回头,就看见向歌开了床头灯,坐在床边脱衣服。

床头灯罩着暖色的灯罩,窗帘拉上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昏暗的影,浅色蕾丝床幔后,向歌坐在床上抓着袜子边缘一寸一寸拉下,从大腿到膝盖到小腿脚踝,最后自脚尖剥离脱下。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上翻,露出白皙细腻的大腿根。

床尾睡衣苏静年已经放好了,向歌把袜子甩到一边,抓起睡衣,光着脚下床踩在地毯上,才抽出眼来去看周行衍。

男人倚靠在窗边站,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在发呆,侧脸鼻峰被暖色的光线镀上一层边儿,眉眼陷在阴影里,只能看清微微抿着的唇线。

向歌歪了歪头:“你想什么呢。”

周行衍直起身来,人走到她面前,单手撑着床柱垂下头去,唇印在她唇角,气音低沉含糊:“接个吻吗?”

向歌仰着头:“我妈睡在隔壁呢。”

周行衍嗯了声:“我知道,”他含住她下唇,身体往前靠,将面前的人往床柱上压:“所以只接个吻。”

向歌轻笑了声,一手拿着睡衣另一只手手臂勾着他脖子,迎合凑上去。

安静的房间里,唇齿缠绕发出浅浅的声音,直到向歌喘息着把面前的人推开,周行衍依然不情不愿的舔着她唇角。

向歌睡衣软趴趴地挂在手臂上差点垂地,感受到他温热缠绵意犹未尽的舔舐,好笑的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回事啊你。”

“很烦,”周行衍声音微哑,细细的吻顺着落在耳廓,“你们家隔音好不好?”

向歌缩着脖子躲,抬手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开:“拒绝,我明天要起很早。”

周行衍缓慢直起身来,不爽地低低“啧”了一声。

他眸色深黑,眼睫耷拉着,表情很淡,看起来却有点委屈的感觉,眼神都像是在表达着不想睡客房。

像是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只不过这只动物好像有点欲求不满就是了。

向歌笑出声来,又换来男人冷淡不爽地瞥过一眼,向歌舔舔嘴唇,歪头想了想,“我可以用——”她伸出一直手来摊开在他面前,五指纤细,掌心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这个?”

向歌晃了晃手,“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周行衍太阳穴一跳,眯起眼来嘶了一声:“你就折腾我?”

向歌眨巴着眼,头还往前凑近了点儿:“要不要啊?”

周行衍抬手去拍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晃的人心烦的小手:“洗澡去。”

她反应很快的缩回手来,又抬手抓着他手拖到门口,开门。

向歌眼角挑着笑,像只小狐狸,凑过来轻轻啄了啄他唇瓣,又很快缩回去:“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晚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轻响,向歌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周行衍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缓慢地舔了下唇角。

刚好睡在隔壁的小朋友出来上厕所,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仰头看着他:“你为什么站在我姐姐房间门口,你晚上也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吗?”

“……”

周行衍平静的点点头,朝他走过去:“有一点,走吧,我们一起去。”

*

周行衍只在向歌家呆了一天,第二天就找了酒店,说是不太方便。

当天晚上,向歌脑袋被按着埋在枕头里,身后的人从后颈咬到腰窝深深浅浅撞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意识到哪里不方便。

这样比起来确实是方便了很多。

四大时装周大大小小的秀都在九月十月这两个月,向歌作为替补模特在后台咸鱼了两天,第二天下午,她正翘着腿嗑瓜子的时候,负责人一手举着手机,气势汹汹地走进后台。傅容森也跟着走进来,站在门口懒洋洋地倚靠着门框朝她抛了个媚眼。

主负责人是个留着大胡子的意大利男人,身上浅蓝牛仔衬衫外面配了个白色休闲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大开着,露出堪比胡子的胸毛,骚出了几条街。

他还在打电话,似乎是有模特出了什么状况,向歌不动声色的把瓜子儿藏到后面去,男人眼神刚好扫过来,抬手一指向歌,一口标准的法语让她换衣服去。

向歌只愣了一秒,就迅速反应过来站起来跟着后面的造型师过去了。

向歌第一次参加国际时装周,好在她无论什么样的场合都完全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和化妆师聊得津津有味,反应从头到尾都很淡定。

一切准备就绪,向开秀模特上台,向歌浅浅吸了口气,踏上展台。

闪光灯白得刺目,打在身上有灼热感,相比台下光线就显得暗了不少,伸展台看起来蔓延出去长得像是走不完,真的踩上去才会发现走到尽头仿佛也是一呼一吸之间。

向歌微扬着下巴,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回走,视线一斜,定了半秒。

一袭红裙的苏艺宁端端坐在台下看着她。

而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今天早上还湿着头发浑身上下只披着个浴袍咬着她肩头,哑着声说“我等你回来”。

向歌视线不动声色划过,眼神半度都没偏。

伸展台下,苏艺宁翘着腿歪了歪头,表情有点意外:“我儿媳妇儿不错啊。”

周行衍没说话,微微眯了下眼,起身走人。

向歌临危受命,表现却异常老道惊艳,一下台总负责人态度都和颜悦色了很多,向歌长长呼出一口气,事情过了才感觉到紧张感,她缩着肩膀原地小跳了一下,想去洗手间。

向歌一边翻出手机来一边往洗手间走,垂着头给周行衍打电话,结果还没拨过去,一抬头就看见男人靠墙站在旁边。

周行衍穿着套浅色西装,修身不花哨,有自然的垂落感,整个人被衬的肩宽腰窄腿长,没打领带,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开着,又多了份懒散随性。

向歌垂手,小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铺着长毛地毯的走廊里,安静无声。

她走到他面前,周行衍刚好抬起眼来。

向歌从来没见过他穿西装,眼睛定上去瞧,此时旁边没人,她挑着眼笑的像个小流氓,视线黏在他身上,舔了舔唇。

她鞋跟很高,两人身高差好像一下缩短了一大块,向歌侧了下头:“你来了怎么没告诉我啊?”

周行衍没答,沉眼看着她,视线一路滑下去,直到胸口,停住。

沉默半晌,才沉淡开口:“你们模特上台都不穿内衣的?”

第64章 快乐

周行衍平时对什么时尚界模特圈唯一的了解就是当年在知道了向歌在做模特的时候顺便查了点儿, 他本身也是第一次来看这种秀,T台模特走秀不能穿内衣倒是真的不知道。

一场秀结束, 向歌忽略膀胱的紧急信号已经有差不多小半个小时, 期间顶着高压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她现在也没时间给他科普, 好笑的凑过去敷衍亲了他一下:“一会儿等我。”

说完也没来得及等到周行衍的回应, 直接把手里的包塞给他,急着进洗手间。

等她人出来, 周行衍还靠墙站在洗手间门口。

向歌抬手去拿包,周行衍递给她, 向歌却突然不接了, 微挑了下眼, 又开始搞事情:“我跟你要你就给我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不,没事,我帮你拿好了”才对吗?”

周行衍直起身来, 声音凉凉:“女人拿包有的时候不是为了装东西,只是为了搭衣服, 这个时候如果提出帮她拿可能就要失恋了,我妈之前是这么说的。”

向歌装模作样的哇了一声,啪啪啪给他鼓掌:“周医生厉害。”

周行衍侧头:“今天可以结束了?”

向歌嗯了一声, 还是忍不住问他:“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她表情看上漫不经心,其实还是有点小不安,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的小声补充:“原本模特都是设计师早早预定好的, 衣服也是根据模特的身材立体裁剪,我本来还担心穿着不合适掉下来什么的,这种情况T台上都经常会有。”向歌两只手比在胸口的位置,做了个向下番的手势,“走着走着衣服掉下来了,你看到我前面走领场的那个模特了没,她那个衣服我看着好怕,感觉动作大一点就什么都光了。”

周行衍安静的摇了摇头:“我只看你了。”

向歌点点头:“你就关注了我没穿内衣。”

周行衍神色没变:“你在家不是也不爱穿,我只是一直不知道模特不能穿内衣。”

男人眼眸清黑,一脸冷淡的样子,正经的像是没有七情六欲,向歌小声啧了一声,没好气地白了周行衍一眼。

秀已经散场,T台下乌压压的人也早就散的差不多,苏影后对于时装周倒是熟悉的很,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前后门都站了不少的人,向歌作为今天台上唯一的一个亚洲人,倒是也有人记住了,时不时地收到一点跟随的目光。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秀散场后还有个庆功酒会,各家时尚杂志主编明星名模随处可见,中国明星组团来参加时装周好像完全是日常操作,所以当江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向歌倒也没多惊讶。

男人正在跟身边的一个人说话,表情看上去有点无奈,视线一扫就看见了站在角落的向歌,顿了顿,他走过来。

周行衍去找苏艺宁了,于是向歌和江叙两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就那么并排靠墙站,看着面前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沉默。

再沉默。

“……”

影帝大大您过来到底要干啥啊。

向歌手里的香槟喝了个干净,江影帝非常细腻敏锐的注意到了,顺手从旁边的托盘里又托了一杯给她。

向歌:“……江老师,您有话直说吧。”

江叙动作一顿,摸了摸鼻子:“思遇不理我了。”

“……”

哦,她又不理你了啊。

向歌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她跟江叙的女朋友温思遇大学关系不错,江叙其人,虽然影帝拿个好几个,在业内各个方面也都有极高的评价,但是情商也是令人窒息的捉急。

惹女朋友生气是家常便饭,曾经达成过在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买了十个旺旺大礼包寄过去哄人的辉煌成就,并且他本人还觉得自己很棒,挺沾沾自喜。

向歌非常有耐心的听他简单的说完,点点头,白皙的手指优雅托着香槟杯:“求人不如求己,江老师,您去求个婚吧,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江叙“啊”了一声,一脸天然的样子:“可以吗?”

仔细看,还有点高兴。

向歌眼睫一扬,随手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旁边桌上,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江老师,哄女孩子最管用的三句话:嫁给我,做我的新娘,你愿意让我娶你吗。你去试试看吧,不管用我提头去见你。”

江叙深棕色的眸子亮了,想了想,很真诚的看着向歌:“你做伴娘思遇会很开心的。”

向歌点点头,没什么诚意的给他打气:“江老师加油。”

送走了江叙,周行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两个人的谈话听了一半,他倚靠在窗边皱了皱眉:“他要让你做伴娘?”

向歌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侧过身来,笑得眼角弧度微微上扬:“给影帝的新娘子做伴娘,听上去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周行衍垂眸,朝她伸出手来。

向歌顺手抬起,手送入他摊开的掌心,他五指合拢,抓着她手把人拉过来,抬手垂头,温温软软的唇瓣落在她手背上:“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