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嘿嘿笑,不能首富,那弄个江湖第一门派也不错啊,比如说江少侠那样的,又富贵又威风。他美滋滋想着,又掀开车帘往外看:“再过一阵子就能到雁城了,听说那里的风景极为雄伟壮阔,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云门主先前去过吗?”

“没有。”云倚风放下书,“我身子不好,在遇到王爷之前,一大半时间都在风雨门。”

“那这回可得好好看看,秋日里正是最美的时候。”李珺挪到他旁边坐,又安慰,“至于血灵芝,也定然能找到的,我看找我的那个西域人,倒不像大奸大恶之徒,态度也诚恳,或许只是部族里出了事,想请七弟帮忙呢,一帮忙,嚯,血灵芝可不就有了,再一解毒,回到王城就能欢欢喜喜成亲!”

他说得眉飞色舞,云倚风也笑:“那就…借平乐王吉言。”

如此又走了月余,众人终于在一个午后,顺利抵达了西北雁城。

苍凉的、壮阔的,被风吹了数百年的城墙斑驳脱落,巍峨立于天地间,远处翻滚着黑色的云。

耳边隐隐传来羌笛与胡琴的声音。

云门主遗憾地说:“嗨呀,可惜没带凤栖梧。”

第80章 孔子没说

说来也巧, 抵达雁城的这一日, 恰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边关自不比中原腹地闹繁华, 却独有着横贯万古的肃穆与庄严, 城楼是用巨大的黑岩堆砌而成, 高耸凌云,仰头看时, 哪怕再胸无点墨, 心里也会冒出几句脍炙人口的诗文,比如羌笛怨杨柳, 比如春风玉门关, 再比如盛满了琥珀光的玉碗, 葡萄美酒只饮一口,便会醉得人脚步虚软,不知何处是他乡。

一只苍鹰展翅盘旋着,披一身浩浩长风, 勇敢冲向天边金色的霞与夕阳。

就是这么一座有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终年被风沙所笼罩的城池, 不算富足、不算安逸,经常缺水,还因为三不五时要打仗,所以房屋也只求结实,江南那些雕着花的木门呀,蜀中那些薄如蝉翼的窗纱呀, 在这里都是见不到的,嗯,所以走在街上时,会觉得四处都是黑黑的房子,不太赏心悦目。

但百姓都是极开朗的,也十分豪爽。云倚风站在路边,正在好奇地看别人扯拉面呢,手里就被塞了一把红柳木串起来的烤羊肉,撒了十足的孜然,还在滋滋冒着油。连带着李珺也享受了一番“受人爱戴”的滋味,被漂亮姑娘们围在中间载歌载舞,怀里抱了一篮子鸡蛋与糕点,十分受宠若惊。

对,雁城的姑娘们,就是这么落落大方,能歌善舞。从来不会躲在深闺里娇羞地盼情郎,有喜欢的男子,就站在街上等着看,若想嫁了,便绣好帕子丢给他,绣功不好也不打紧,哪怕只是乱七八糟一坨鸳鸯,意思到了就行。

云倚风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当然,如果萧王殿下手中没有捏那么多帕子,就更喜欢了。

将军府里也是闹哄一片。林影接到消息,一早就准备好了满院子的美酒,后院里烤着全羊,城中酒楼的老板们纷纷送来菜肴,以迎萧王殿下回城!盘子堆在一起,香味能飘出好几里地。

云倚风翻身下马:“怪不得王爷先前总说,边关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这回算是见识到了。”不仅天地开阔,还有同样开阔的民风,他日若能纵情策马于戈壁荒漠,只怕恨不能将心一并飞到天上去,也跟着古人散发高歌,唱一回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你能喜欢这里,我再高兴不过。”季燕然牵着他的手,一道进了将军府。林影笑着迎上前道:“王爷这一路辛苦,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凌飞少爷还是老地方,云门主的住处是最清静的。”

李珺左顾右盼,将手揣在袖子里:“咳!”

“哦,平乐王的住处也一早就已准备妥当。”林影道,“只是西北条件艰苦,不比杨家有珍珠锦缎铺满地,还请勿要见怪。”

关锦缎铺地什么事,我咳嗽他就不是这么个意思!李珺恨铁不成钢,从牙缝里往出挤字:“云门主还要什么单独的居所。”

林影:“…”

为查葛藤部族动向,他一早就率人回了西北,所以并不清楚两人在这方面的…进度,只在先前收到过一封老吴写来的书信,但那时王爷似乎还处于“思而不得”的酸苦状态,像是十分没有指望,怎么这才过了几个月,居然就已经突飞猛进到要同塌而眠了?

云倚风问:“清静的宅子在何处?”

“云门主说笑了。”林影流利道,“这将军府里吵得很,哪里能寻到清静的宅子,我先去厨房看看。”说罢,转身就走,生怕晚了会被拉住。江凌飞也扯着李珺离开,下人们更是懂眼色,于是刚刚还闹闹哄哄的院子,转眼之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只剩下了季燕然与云倚风二人。

那处由林影与管家精挑细选的、环境优美的、顶清静的好宅子,现在看来,是暂时用不上了。

萧王殿下所居的院落很大,位于将军府正中心,院中一无花草二无树木,毫无景致可言。屋内的陈设也简单,除了桌椅柜子,就只有一张邦邦的大床,连个帐子也不挂。

季燕然道:“我下午就找人过来,替你将床铺得更软和舒服一些。”

云倚风点头:“好。”

这就算是答应住下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连雁城的姑娘们都能直率表达心中所思所恋,身为男子,还是赫赫有名的风雨门门主,没有当场把萧王殿下按在床上亲,已经算是相当云淡风轻,且斯文克制。

晚上的接风宴就摆在院中,菜与酒是烤全羊加烧刀子,就是云门主先前嫌弃名字难听的,烧刀子。入口又烈又呛,如同被人来了重重一棍,打得头都懵了,半天才能缓过神。

季燕然问:“还要改名字吗?”

“这等犷呛喉的滋味,再改也改不出诗情画意,倒不如原本的名字贴切。”云倚风靠在他肩头,看着墨蓝天幕上的银白圆月,西北地势高阔,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苍穹。

有人弹起了胡琴,在一片笑闹声中,原本凄怆的意味也被冲淡,只余风吹草低,遍地牛羊。

“冷吗?”季燕然把他的手攥住,轻声问,“西北昼夜温差极大,你穿得太单薄。”

云倚风闭起眼睛,听耳畔的琴与风,空气中酒香越发浓烈,他也有些醉了。

这样的夜晚,自在逍遥,快活无忧,人人都在笑。

可真好啊。

或许是因为心情平和,所以连觉也睡得更加安稳。直到被翌日的阳光唤醒,耳畔似乎还依旧残留着湿的和情话,以至于他不得不坐在床上思考了许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的。

当萧王殿下推门进来时,云门主正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胸口的可疑红痕。

“…”

“咳。”

云倚风淡定指出:“王爷这种行为,是要被告到官府,当成流氓抓起来坐牢的。”

季燕然将他拉进怀中,又在耳后强行留下一串亲:“反正都要被抓一回,不能吃亏。”

云倚风笑着躲开:“今日要去军营吗?”

“你若觉得累,便在府里歇着。”季燕然道,“最近军中正在重新编整,到处都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看头,我晚上早些回来陪你。”

云倚风想了想:“也好。”赶了这么多天路,他也的确需要静心运功调息。霁莲虽有奇效,毕竟不算解药,还是得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于是吃罢早饭后,季燕然便与江凌飞、林影一道出了城。留下李珺百无聊赖,独自偷偷摸摸蹿到主院,敲敲窗户:“可要去街上逛逛?”

云倚风答曰:“要运功。”

李珺眼巴巴地问:“运多久啊?”

“两个时辰。”

“那我等你。”

“…”

平乐王端了把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了院子里。他是打定了主意,在杨家的事情解决之前,绝不单独行动,免得被莫名其妙的匪徒绑架!云倚风也懒得理他,凝神运功替自己疗伤,将所有郁结的气息打散后,方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就见李珺还坐在对面,正一脸欣赏赞叹吃惊长见识原来还能这样的表情。

“不然还是躺会儿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议,“你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累的,过一阵就好了。”云倚风扶着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太阳也下山了,出去透透气吧。”

“哎!”李珺答应一声,又帮忙从柜子里挑了套衣裳,这一挑,云倚风就发现,这世间果真没有谁是一无所长——而平乐王的“长”,大概就长在了独揽皇室所有审美天赋。他说夜间会起风,穿白的容易显脏,便选了青玉纱衣配素锦腰带,腰间挂一枚银穗玉坠,如此策马行于雁城长街时,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于是香喷喷的帕子就乱飞啊,如鹅毛、似盐,连最不学无术的李珺,也稀里糊涂想起了一句诗,叫燕山雪花大如席。

其实云门主的本意,是想要城中的漂亮姑娘们知难而退、另觅情郎的。但万万没想到,才出门半个时辰,自己的情敌没被劝退,反而又给萧王殿下增加了不少情敌。

怎么说呢,世事难料,大意了。

李珺坐在茶楼里安慰他:“慢慢来,慢慢来。”

云倚风单手一拍桌子,一盘油酥花生被震得乱飞。平乐王受惊不浅,手忙脚乱放下茶杯,刚打算再开导一番,墙角却已经有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云倚风冷冷看过去。

“哎呀,这不是贾老二吗!”茶楼伙计听到动静,过来将那人一把拎起,“你又出来偷鸡摸狗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桌坐着的老人才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了,那惯偷见行迹败露,也顾不上再哭爹喊娘,将钱袋随手抛回桌上,忍着疼一瘸一拐滚下楼梯,跑了。小二连连道歉,又给老人免了一半茶钱,这才回去接着忙了。

李珺问:“你就这么放过他啦?”

“腕骨已断,也算得了教训。”云倚风道,“这里的茶太苦,换一家吧。”

身后却有人话,茶之所以苦,是因为要再加一碟点心,蝴蝶酥与蜂蜜糖,都极甜,所以非得要这极苦的茶才能配。

说话的便是方才丢钱袋的老人,他呵呵笑道:“多谢公子方才出手,否则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举手之劳。”云倚风听他口音生,又见眉眼轮廓极深,不像大梁人,怀揣着“万一是汉奸细作呢”这种军属想法,便多问了一句,“老先生是来雁城做生意的吗?”

“我可不是生意人。”老人连连摆手,“我不懂账目,只懂行医。”

听到“行医”两个字,云倚风还没怎么着呢,李珺的眼前先是一亮,刚想着莫非来了位天赐神医,结果就听对方道:“前几日马员外家的骆驼难产,请我帮忙接生。”

李珺又蔫蔫地坐了回去。

哦,兽医啊。

云倚风也未将这个小曲放在心上,直到临睡闲聊时,才想起同季燕然说了一句。

“贾老二?那是城中有名的惯偷,前阵子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季燕然道,“你猜他自称是谁的徒弟?倒是个老熟人,地蜈蚣。”

“吹吧。”云倚风靠在床头,不屑道,“地蜈蚣我虽也看不上,可至少要比这种货色强出百倍,若他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号‘徒弟’,只怕会气歪了鼻子。”

季燕然笑笑,把人抱在怀里捏了一阵,方才又道:“今日我才到军营,葛藤部族便送来了一封书信。”

云倚风闻言坐起来:“这般急切?”

“书信出自部落首领耶尔腾之手,言辞恳切,坦言他的族人目前遇到了麻烦,故想与我联手。”季燕然道,“至于具体情况,需见面详谈,时间约在明日,地点则是定于将军府。”

“耶尔腾会亲自来吗?”云倚风问。

季燕然点头。

原本一直敌对的两方,突然就有了要结盟的趋势,这转变听起来实在有些突兀生。要么是耶尔腾当真遇到了棘手的大麻烦,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可图什么呢?云倚风想了一阵,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狡猾阴险,极有头脑。”季燕然道,“这么多年来,一直试图将大梁的西北十城据为己有,野心可不算小。”

那只怕来者不善…云倚风微微皱眉,实在不愿自己成为他明晃晃的软肋,任谁都能拿着血灵芝,大摇大摆前来谈条件。况且若旁人倒也罢了,偏偏又是极难应付的耶尔腾,越想越烦闷,越想也越清醒,在一片黑暗中,翻身翻得比烙饼还勤快。

季燕然伸手将人按住。

云倚风挣扎了两下,然后便道:“好好说话,手放规矩!”

“嗯?”季燕然好笑地看着他,微微挑眉,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松散寝衣如水滑落,在月光下,一切看起来都如同最细腻的玉雕。

云倚风如实道:“我还在想耶尔腾。”所以你看是不是能换个日子,这样好像有些扫兴。

季燕然扯过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新挂上的床帐,没多久就又被扯了下来,云倚风踢了他一脚,总觉得明日葛藤部族谈判为假,偷袭为真,八成会带着几千精兵来,所以这一晚无论如何也不该色令智昏,而要养精蓄锐,于是进行了十分强烈的抗议——精神方面的强烈,至于身体方面,暂时强烈不了。

过了一阵,季燕然在他耳边低语:“也帮帮我?”

云倚风冷静拒绝。这种事,他既不想言传更不想身教,只想让萧王殿下发挥爱学习的天,自己茁壮成才。

孔子曰,有些事,睡着了便等于没发生过。当掌心烫如火灼时,云倚风闭起眼睛,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睫毛颤抖如蝶翼。

窗外,有湿漉漉的星星沾满露。

香气弥漫了一整夜。

第81章 游医阿昆

耶尔腾来得相当大摇大摆, 未带一兵一卒, 只有个贴身的侍妾跟着,看起来不像是到敌营赴会, 反而像是趁着金秋佳节、携佳人至故友处喝一杯酒。

李珺蹲在围栏处专心致志地看了一阵, 而后便小跑回云倚风身边, 道:“原来那耶尔腾还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若能将那一脸络腮胡子刮了, 说不定还能更年轻几岁。”

云倚风细细擦着飞鸾剑,头也不抬道:“王爷偷偷摸摸刺探了大半天情势, 就只看出这点东西?”

李珺挠挠头, 嘿嘿道:“我也看不出别的。”而且没有提那美艳侍妾, 我已经很克制了,话说回来,西域的美人儿可真好看啊。

“耶尔腾今年三十五岁,谋略与野心都不可估量。”云倚风合剑回鞘, “他日怕是会成为大梁的大麻烦。”

“那就——”李珺将手伸到脖颈处, 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正好他单枪匹马,或者给茶水里下些毒!”

“此计甚妙。”云倚风点头,“不如就交由平乐王去做,对了,那位漂亮的侍妾,腕上所戴的银镯名唤毒蝎尾, 是暗器榜排名第三的杀人利器。”

李珺立刻就将手放了下来,那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前厅中,耶尔腾摊开地图,指着大漠以北的方向,道:“夜狼巫族便藏匿在这一片,他们昼伏夜出,像鬼魂一般,在月光下穿行,手里握着滴血的弯刀,我的族人…不,或者说是整片漠北的游民们,都已深受其害,一百年前的鬼影又回到了身边,而且我保证,萧王殿下,若他们的势力再壮大一些,很快便要入侵大梁了。”

季燕然问:“那首领想怎么做?”

“我们双方合作,先放下偏见,联手剿灭夜狼巫族。”耶尔腾看着他,目光灼灼,“至于大梁与葛藤部族之间,将来或许还会有矛盾,还会有战争,但那都是男人间的对决,光明正大的,在烈日见证下进行的,而不是肮脏的诅咒和游魂,他们是会给大漠与草原带来灾难的。”

“我对夜狼巫族并不熟悉。”季燕然道,“不是人,而是飘荡的游魂吗?”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耶尔腾道。

在幸存者的描述里,那些人能穿过帐篷与熊熊火焰,面目狰狞,或者干脆说是没有面目,五官都是模糊的。宽大的衣袖里藏满张开血口的冤魂,只要在风中一扬,所有人就都死了,而凶手就钻进了流沙中。

耶尔腾继续道:“而我的族人,也在数月前遭到了攻击,他们原本是打算去出售皮毛的,却在途中被撕扯掉头皮,血肉模糊地死在了湖边。”

这是葛藤部族第一次遭遇夜狼族,并且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许多次。

季燕然道:“前段时日首领突然率军后撤,离开了大梁边境,可是为了此事?”

耶尔腾直言:“是。”

夜狼巫族的人越来越猖獗,他不得不暂时撤回青阳草原,先守住自己的大本营。其余几个大部族的首领也前往葛藤部族求助,各方商议之后,曾派出过一支部队深入夜狼族腹地,却连对方人影都没见着,反而沾染回一身瘴气,皮肉溃烂,死伤惨重。

“大梁兵强马壮,王爷天之骄子,实力非我等所能及。”耶尔腾站起来,将右手放于左胸,微微低头道,“夜狼巫族正在逐渐壮大,倘若放任不管,不出五年,他们就会吞噬整片大漠,到那时,只怕大梁的皇帝也再难高枕无忧。”

季燕然问:“血灵芝呢?那破破烂烂的一根腐坏药材,可没人认识。”

“我愿对着神明发誓。”耶尔腾道,“曾亲眼见到过大片赤红色的灵芝,在白骨的缝隙间生长着,上面落满了星辉下的露珠。那是一片罕有人至的荒原,王爷若能抓紧时间,定可救回心上人的命。”

而为了表现出诚意,他还带来了大漠十余个部族的首领弯刀,只差压上一把大梁将军的寒光长剑,便能达成盟约,共同击退巫族。

双方约在五日后再度见面。

侍妾全程未发一言,只在跟随耶尔腾离开的时候,微微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是碧色的,像一对剔透的宝石,又像是话本里的妖瞳,漂亮极了。

李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