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爷给她自吹自擂逗乐了,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害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走吧,这会儿热上来了,早上没吃什么,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慕容是道:“若老公爷不嫌弃,这里离我的别院不远,别院内引了一弯活水,倒比别处凉块些。”

怀清也忙帮腔:“是啊,是啊,爷爷这会儿回府尚早,去别处吃又怕不合您老的胃口,不如今儿我亲自下厨,做几样吃食如何?”

老 公爷心说,还真让老将军说着了,女大不中留,这明显就是向着外人,当自己看不出来呢,虽说心里头有些不爽,可看了四皇子一眼,不得不承认,人家一个皇子, 肯这么下心思讨好自己,自己若太不给面子,恐说不过去,便道:“那就去瞧瞧吧,不过先说好,你这丫头不许偷懒,把你藏得好手艺都拿出来才成。”

怀清点头:“好。”

心 里知道,虽说这时候还达不到喜欢慕容是的程度,可爷爷这种态度已经代表开始接受了,这就是最好的开始啊,而且,怀清也有些感动,慕容是本可以不用这么做 的,他是皇子,只要皇上哪儿下旨赐婚,爷爷还能抗旨不成,可他却抛开皇子之尊来讨好爷爷,以他一贯冷硬的性子,能做到这种程度殊为不易,若不是为了自己, 又何必如此。大概爷爷也被他的诚意感动,不再板着一张脸。

慕容是说的别院并不是上回苏爷爷住的地方,而是另外一个,真离着校场不远,背着郊外的青山,引了一汪清泉,虽不大,却甚有意境,院中植了四季长青的松柏,水边儿有一水榭,坐在里面清风徐徐松涛阵阵,怀清不由想起了四王府的松涛苑。

就他们三个怀清也没做太多,别院的水里有鱼,叫人捞上两条来,鱼身红烧,鱼头熬汤,又炒了两盘应季的青菜便差不多了,主食是凉面,这时候吃正好。

菜上来,老公爷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怀清问:“如何?”

老公爷点点头:“倒是清爽。”

可喜忙道:“姑娘的厨艺连我们府里的厨子都说好呢。”说着忙把酒拿来道:“老公爷,这是我们爷亲手酿的酒,埋在松树底下好几年了,您老尝尝。”

慕容是却伸手接了过去,亲手给老公爷满上,看了怀清一眼,吩咐了一句什么,不一会儿可喜另外捧了一个坛子来,拍开给怀清倒上。

老公爷探头看了看:“怎么着,对我们爷俩还区别对待不成?”

慕容是道:“这酒性烈,怀清酒量浅,若吃了恐要醉的,倒是这果子酒还好,多吃几盏无妨,也省的败了兴致。”老公爷暗暗点头,也怨不得丫头瞧上他,虽是皇子,这份心意却着实难得。

三人这一顿酒吃到日头偏西方才尽兴,老公爷已经有些微醺,四皇子的目光也有些迷离,就怀清一个还算清醒。

怀清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么爷爷跟慕容是就拼起酒来,也不能说拼,只不过爷爷一杯一杯的喝,慕容是自然要陪着,总不能让爷爷自己喝吧,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喝到这会儿,空坛子都好几个了,不是怀清劝,老公爷还喝呢。

怀清跟着爷爷上车的时候,颇有些担心的看了慕容是一眼,慕容是却笑了笑,意思是不妨事,怀清才走了。

马车刚没影儿,慕容是一转身就吐了起来,可喜忙扶着爷,心说,老公爷也真是,哪有这么喝酒的,估摸那老头是故意的。

可喜就不明白了,哪几位爷王妃娶了一个接着一个,也没见这么费劲过,偏他们家爷,这一个把命都快搭上了,真是过了一山又一山啊,这眼瞅着好事近了吧,又蹦出来个老公爷,也不知道怎么就看爷不顺眼,非要挡着爷的好姻缘。

见爷好了些,忙扶着爷进里头躺着,刚说叫人去传醒酒汤,不想石头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是姑娘一早让上熬的醒酒汤,临走吩咐叫爷吃下。”可喜心道,算哪位还有点儿良心,瞧着爷喝下了,才放了心。

再说怀清,上了车就不禁埋怨:“您老今儿是怎么了,这酒喝多了伤身呢。”

老公爷不乐意了:“你是心疼爷爷,还是心疼你那四皇子呢。”

怀清脸一红:“我,我是说这个理儿。”

老公爷道:“少哄弄爷爷,爷爷明白着呢,我好容易得回的孙女,他想娶就娶,门儿都没有,不过我这关,皇子也没用。”

怀清给他的孩子气逗乐了,知道老人家执拗,笑道:“好,那孙女这一辈子都不嫁,陪着爷爷。”

老公爷脸色方才好了些:“这才是,不过爷爷也得嘱咐你一句,皇上跟前无小事,宫里人多眼睛更多,你要小心些,莫莽撞大意才是。”

怀清知道爷爷是叮嘱自己要谨慎些,点点头:“孙女知道。”过了今儿又该进宫给皇上看病了,说句实话,真不想去。

怀清号了脉躬身道:“可否瞧一下万岁的颈项?”

皇上背过身子去,怀清按了按他的脖颈处,仍有些轻微的摩擦音,又问:“万岁感觉如何?”

皇上道:“你那药甚灵验,朕觉得好多了,颈肩也差不多好了,只不过腰膝仍有些酸。”

怀清要了旧方来增减了几味:“此方吃五剂就应差不多了,只不过,治病不如预防,万岁爷若不想再犯旧疾,还需注意平日的保养,伏案不宜过久,劳逸结合方是保养之道。”

皇上却叹了口气道:“大燕广有疆土,亿万黎民,今儿东边发水,明儿南边又闹旱灾,好容易今年益州没发水,直隶却又闹起了蝗灾,这蝗灾过去,可是寸草不生了,老百姓怎么办,况这蝗灾有越演越烈之势,朕如何能不愁。”

怀清倒是也听说了,直隶蝗灾闹的厉害,想来皇上这病也是从这上头得的,心里头着急日夜不寐,兼之劳累过度,方触发旧疾,见皇上双眉紧锁,眼下有明显的黑圈,可见即使在病中也未得休养。

皇上大约寻不到可以诉说这些的人,一开头倒又说了下去:“这蝗灾多伴大旱而生,这旱比涝还苦,颗粒无收,老百姓岂不要饿死了。”

虽说心里觉得皇上冷酷,可此时他担心万千黎民生计的样子,又令怀清心里一软,都觉得君王高高在上,龙御九州,风光无二,可这风光背后的难处谁又看的到呢,这么一个大的国家,多少事需要处理,若是自己早愁死了。

心里一软便放弃了之前的小成见,开口道:“万岁爷何必着急,这天灾人祸总是免不了的,万岁爷如此心系黎民疾苦,小小蝗灾又有何惧?”

怀清一句话倒引得皇上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口气大,你当这是瞧病呢。”

怀清道:“在臣女眼里两者有共通之处。”

皇上道:“哦,那你说说有何共同之处,莫非你有治蝗之策?”

怀清目光闪了闪道:“臣女只是大夫,哪知道这些事,只不过小时候常听爷爷说故事,记得爷爷曾经说过,太宗驱蝗的故事,太宗是明主,皇上是圣君,小小蝗灾必然难不倒陛下,臣女告退。”

第142章

“海寿,你说这丫头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海寿一愣忙道:“老奴不知。”

皇上道:“《资治通鉴》 上曾记载,贞观二年,京师旱,蝗虫大起。太宗入苑视禾,见蝗虫,掇数枚而咒曰:“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 蚀我心,无害百姓。”将吞之,左右遽谏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灾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这丫头是想让朕效仿太宗治蝗呢。”

海寿愕然:“这如何使得,那蝗虫怎可吞食,万一…”说到此,不敢往下说了。

皇上站起来道:“那丫头怎么说的来着,太宗是明主,朕是圣君,明主能吞蝗虫,朕如何不能。”说着不禁笑了一声:“这丫头倒真聪明。”

海寿心说,那位可不聪明吗,若不聪明,如何能把皇上哄的如此高兴,只不过,这吞食蝗虫,想想都膈应的慌。

皇上沉吟半晌:“朕若跟太宗一般,难免落个拾人牙慧之嫌,既然这丫头给朕出了主意,朕也当采纳才是,朕记得,这丫头不止能瞧病还善厨艺是吧?”

海寿道:“正是,翾姑娘做的菜虽简单,却颇合万岁爷的脾胃,且善于把医理融入厨艺之中,做出的膳食,色香味之外还能令身体康健,的确难得。”

皇上道:“朕若下旨,在太极殿外,设下百蝗宴,这丫头可能给朕做出一百道菜来?”

“百蝗宴?”海寿喃喃的念了一遍,心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儿吧,这蝗虫如何能吃,更不要说做菜了,那丫头这回可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顺带还连累的文武百官,皇上赐宴谁敢不来,只要想保着脑袋的谁敢不吃。

“什 么百蝗宴?”怀清愣了愣,看着若瑶。若瑶白了她一眼道:“真亏你天天在京里头待着,怎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两天京里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皇上特意下了旨意,要 在太极殿外空地上设百蝗宴,不止京官儿,直隶的地方官也都来,还有各地的鸿儒乡绅,要不然,京里能这么热闹啊,怀清,你说皇上这个百蝗宴难道真是吃蝗虫不 成,我一想到那东西就恶心的不行。”

怀清却眨眨眼道:“其实蝗虫才好,味道鲜美不说,营养价值还高,跟你天天吃的燕窝差不多。”

若瑶:“呸呸,胡说八道,蝗虫跟燕窝怎么一样。”

怀清笑了:“反正又不让你吃,怕什么?”

若瑶道:“你就不替你哥想想,还有我爹,赫连府你祖父跟小公爷肯定也要去的,还有你的四皇子,都脱不开身。”

怀清道:“吃就吃,还解馋了呢。”

若瑶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愁。”

怀清:“愁什么?回头让陈皮捉些来,我给你做几道蝗虫的菜,只你尝了,保证吃一回想两回。”

若瑶忙摆手:“算了吧,我还是不想的好。”

正说着,刘成进来道:“大奶奶,姑娘,外头大内的海公公来了。”

两人一惊,心说,他怎么来了,若瑶道:“相公这会儿正好不在,如何是好?”

刘成道:“海公公说不是来找大爷的,是有事寻咱们姑娘。”

若瑶疑惑的看向怀清,怀清暗道,莫非是皇上的病情有变,不能啊前儿自己才进宫给皇上复诊过了,应该无碍了。

却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海寿一见她,笑道:“翾姑娘,叫咱家好找。”

怀清忙道:“公公是来…”

海寿手里的拂尘一甩:“传皇上口谕…”怀清忙跪在地上,海寿方道:“三日后太极殿前设百蝗宴,特命赫连翾进宫主理此事。”

怀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呆了半晌儿,直到海寿道:“翾姑娘这就跟咱家进宫吧。”

怀清道:“公公,莫不是开怀清的玩笑呢吧。”

海寿:“咱家有多大的胆子,敢谎传万岁爷的口谕,若不是皇上亲口下旨,咱家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皇上是想起姑娘的厨艺,说比宫里的御厨强,故此才把这差事交给姑娘打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呢。”

怀清心说什么造化,简直就是见不得自己清闲,自己那点儿厨艺,也就是家常菜罢了,搁在平常人家勉强还过得去,跟御厨怎么比,再说还是百蝗宴,这明明白白是个烫手山芋啊。

心里头真后悔,那天就不该说那句话,本是瞧着皇上那样为了蝗愁的那样有些不忍,故此提了一句,不想皇上就解读成这样了。

应该说,皇上这一招跟太宗吃蝗虫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这件事闹的越大,传的越广,老百姓越会效仿,蝗虫是多,可大燕的人比蝗虫更多,若是人人都能吃蝗虫,何惧直隶的蝗灾。

招儿是妙,可跟自己有什么干系啊,宫里那么多御厨呢,莫说百蝗宴,就是千蝗宴,万蝗宴也是小菜一碟,用得着自己吗。

可皇上下旨,自己难道能抗旨不成,只得跟着海寿进了宫,到了御书房跪下磕头,皇上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心里不满呢,不禁挑挑眉道:“朕设百蝗宴是为了直隶的百姓,不常听人说医者父母心,你既是大夫,出些力也应该。”

怀清心说,这力有的是人乐意出好不好,轮谁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啊,可实在不敢抗旨,只得道:“臣女只一个人,便生出八只手脚来,恐也做不出这些菜来。”

皇上笑了一声:“自然不用你亲自动手,御膳房有的是人,你只想出菜,让他们做就是。”怀清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既进宫了也别白跑一趟,过来给朕瞧瞧脉吧,吃了你那药,朕觉得好多了。”

怀清上前瞧了脉:“从脉上瞧已无妨,若皇上觉着好,就不必在吃药了,平日多注意些就好。”

皇上看着她道:“此次多亏了你,朕的旧疾方可痊愈,说说想让朕赏你些什么?”

怀清心说,你少惦记我点儿比赏什么都强,嘴里却道:“此是医者本分,怀清不敢讨赏。”

怀清?皇上道:“你倒是个念旧的。”说着看向旁边多宝架上的玉如意道:“海寿把那个拿下来赏给这丫吧头。”

海寿一愣,这柄如意可是当年太上皇赐下的,一直摆在御书房里,是皇上的心爱之物,六皇子要了几次,皇上都没舍得给,今儿怎么赏这丫头了。

因三日后才是百蝗宴,怀清便先出宫了,好歹得想想,若是光想一百道菜还算容易,可这一百道菜的原料都是蝗虫,就难了。

怀清坐在车里都在琢磨,总不过煎炒烹炸,花样只能变换在配菜上了,想了几样,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如意,极品的羊脂玉,通体润白光泽,没有丝毫瑕疵,真正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惜是皇上赐的,只能供着,要不然拿到四通当里,一定可以发一笔横财。

甘草伸手摸了摸道:“皇上也真是古怪,当初赐姑娘一柄木如意,如今又给了一柄玉的,难道宫里除了如意,没别的好赏了不成,怎么回回都是这个。”

甘 草一句话,怀清倒想明白了,皇上赐这个,莫不是拐着弯的给自己赔不是呢,当初皇上赐那木如意的时候,那话说的可不好听,本来就是慕容曦的错,却一股脑算在 自己头上,当时自己委屈都快爆炸了,却因那委屈,自己得以跟慕容是在一起,如今想来,不禁没有委屈反而有些甜蜜。

甘草瞧了姑娘一会儿道:“姑娘笑什么?刚上车的时候还板着脸呢,这会儿怎又笑了?”

怀清道:“我是觉得那柄木如意也不错。”

甘草挠了挠头,以往她们可是提都不敢提的,今儿姑娘怎么了。

转过天怀清刚起,可喜就来了,送了厚厚一摞纸来,纸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字体是慕容是的,怀清已经相当熟悉,写的是蝗虫的做法儿,心里不免一热,问可喜:“这是哪儿来的?”

可喜忙道:“爷一听说皇上召姑娘进宫,就把府里的厨子叫到了跟前,问蝗虫的做法,一一记录了下来,直忙活一宿呢,天亮的时候才打了个盹儿,早起又去户部了,这些日子皇上下旨赈灾,户部正忙呢。”

甘草一边儿暗暗撇嘴,这小子的一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他的话也就能听个七八分,不定是为了让姑娘心疼,才往大里头说的。

怀清倒是真心疼了:“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哪禁得住这么熬,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他如此点灯熬油的,你回去叫他放心,就说我已经有了主意,让他得空好好歇着才是。”

可喜目的达到,眉开眼笑的道:“奴才遵命。”

慕容是从户部回来,一进府,可喜就迎上来,把怀清的话儿原封说了一遍,慕容是目光一柔:“她可好?”

可喜道:“奴才瞧着姑娘高兴着呢。”说着不禁道:“与其这么两边惦记着,不如早早到了一处不就好了。”

慕容是脚步停了一下,他也想,只不过此事恐还要等父皇赐婚才成,可喜大约能猜到爷的心思,低声道:“依着奴才,您不如去坤德殿走走,皇后娘娘若能在皇上跟前说句话儿,这事儿不就成了。”

正说着,忽见可福进来,到了慕容是跟前见礼道:“皇后娘娘说几日不见四爷,叫奴才来传个话儿,叫爷明儿得空去坤德宫一趟,娘娘有话儿说呢。”

慕容是点点头:“知道了。”迈脚进了松涛苑。

可喜却留下来,一把扯住可福道:“快说,娘娘找咱们爷什么事?”

可福嘿嘿一笑:“哥你蒙兄弟呢,不早猜出来了吗,这时候找爷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爷的婚事呗。”

可喜忙道:“娘娘可透了话儿出来,是哪家的姑娘?”

可福道:“如今满京城谁还不知,咱们爷跟赫连府的大小姐是一对呢,还能是哪家的姑娘?”

可喜:“那余家?”

可 福低声道:“咱们娘娘虽说顾念着娘家的侄女,到底也要看爷的意思,爷那些话都说出来了,娘娘还能棒打鸳鸯不成,过去那位还不是国公府贵女的时候,娘娘都有 意成全,更何况如今了,再说,那位姑娘可是个有心路的人,之前皇上那么不待见,你再瞧如今,可着京城找找,哪家的贵女能时常进宫,还给万岁爷指派了个主事 的差事,这明明白白就是得了圣意,这个王妃娶回来,皇后娘娘脸上也有光彩呢,得了,不跟你说了,记着明儿提醒爷过去,娘娘可候着呢。”

可喜:“你放心吧,旁的爷许不放在心上,只沾了那位,爷比谁都在意呢。”

送走可福,可喜进了松涛苑把话儿一说,饶是慕容是一贯不行于色,也不免有些欢喜的神色露出来,说不急是假的,以前若是不见还能忍,如今这一日不见真仿佛隔了三秋一般,始知书上的话不是骗人之言。

转 过天从户部出来直接就去了坤德宫,一进来就见静茵在旁边站着,慕容是不禁皱了皱眉,心里十分在意那天在赫连府,静茵蓄意诬陷怀清的事,那天的事虽说草草了 了,可各府的人也都瞧明白了,是余静茵推的赫连清,却诬陷怀清,后来曝出赫连清假孕之事,众人顺水推舟才算过去了,可静茵对怀清的嫉恨却是不争的事实, 且,她竟敢推六皇子妃入水,虽说那池塘不深,若不是救的及时,恐也要出人命,年纪小小便如此歹毒,实在该好生管教才是。

想到此,脸色越发沉下来,余静茵今儿是听她爹说,四皇子会来坤德宫,故此一早递了牌子进来给姑母请安,请了安却不着急走,一个劲儿往外头望。

皇 后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张怀清成了国公府贵女,身份上足以匹配老四,而且,当初自己本就想过跟国公府联姻,不说她,只要想争一争的皇子,哪个不想跟国公府结 成秦晋,凭老公也在军中的影响力,可是有相当大的胜算,不然,六皇子当初怎会娶国公府的庶女,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

而张怀清可不禁是国公府的贵女,她背后还有叶府,将军府,伯爵府,就算张怀济,将来步步高升也是一个不能小觑的助力,比起娶自己娘家侄女,张怀清才是上上之选,又是儿子的心上人,成全他们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皇后娘娘也有私心,这正妃自是不用争了,可还有侧妃呢,静茵虽说比不上张怀清,封个侧妃应该不难吧,故此,装作不知道静茵来的目的,是想让她在老四跟前多露露脸,怎么说也是表兄妹,情分还是有的,却没想到老四一见静茵就皱起了眉,冷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余静茵颇有些难看:“我,我是来给姑娘请安的。”

慕容是哼一声道:“这些表面功夫不做也罢,倒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才是,省的出去丢了余家的脸。”

慕容是这几句话说的毫不客气,余静茵脸上哪儿挂得住,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却也不敢辩驳,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那样儿可怜非常。

皇后娘娘有些看不下去了,叫嬷嬷把她扶下去重新洗脸上妆,跟慕容是道:“好歹静茵是你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女孩儿家总是脸皮薄,你这么没头没脸教训她,她脸上如何挂得住。”

慕容是道:“她脸皮薄?那日在国公府何曾顾及什么脸皮了,推了六弟妹下水,还硬要诬陷怀清,跟丫头沆瀣一气,简直歹毒。”

皇后娘娘方明白过来,还是为着张怀清,那天在国公府的事,自己也听说了,当时就暗道糊涂,便有心害人,也不能在国公府啊,哪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不,最后落个害人不成,差一点儿就把自己搭进去,若不是老公爷念着跟余家上一辈儿情分,又怎会如此轻易就饶过静茵。

只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跟别人不同,开口讲情:“念在她年纪还小,就饶她这次吧。”

慕容是道:“年纪小不是害人的借口,若杀了人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难道就不抵命了吗。”

皇后娘娘见他对静茵如此厌烦,几乎已经到了憎恶的地步,不免暗暗皱眉,瞧这意思,静茵当侧妃的事恐难成。

忽想起张怀清,皇后有了主意,如今且不提,等老四跟张怀清的婚事成了,直接找张怀清就是了,婆婆开口,她还能驳了不成,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本就是常事儿,更何况,老四还是皇子。

想到此,开口道:“得了,不提她了,听见说皇上叫那丫头主管百蝗宴的事,你也别在边儿上瞧着,多帮帮她才是。”

一提起怀清,慕容是脸色略缓:“母后放心,这些事难不倒她。”

皇后在心里叹息,还真是心尖子,这话说出来都不是一个味儿,也不想难为儿子:“昨儿你父皇在坤德殿用的晚膳,我提了一句你跟那丫头的事儿,听你父皇话里的意思,估摸等直隶的蝗灾过去,就要赐婚了,你莫着急。”

慕容是颇有些不自在:“儿臣谢母后。”

皇后道:“你我母子,何用如此客套了,再说,我也瞧着那丫头不差,如今想来,到底你们俩有缘分,这兜兜转转的终成就了好事,也不枉你这一番心了。”

慕容是从坤德宫出来,刚到了前头宫廊,后边海寿追了过来,到了跟前,海寿笑眯眯的道:“老奴给四爷请安。”慕容是往他身后扫了一眼,不觉有些遗憾。

海寿却道:“翾姑娘知道四爷今儿在坤德宫瞧皇后娘娘,托老奴给四爷传个话儿,叫四爷莫急着走,在宫门外等等翾姑娘,她手边儿的事儿这就忙活完了。”

慕容是目光一闪,脸上明显有些欢喜。

海寿暗笑,心说就算四爷是块千年的寒冰,也架不住那丫头是团火啊,这火一个劲儿的猛烧,冰山也得融了…

第143章

慕容是没等多久,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见怀清从宫门出来,看见他笑吟吟的挥了挥手,往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仔细端详他一遭,不禁皱着眉道:“昨儿夜里几点睡的?”

慕容是一愣,昨儿瞧了不少折子,到天蒙蒙亮了才闭了会儿眼,不过见她的脸色,慕容是很聪明的没说实话,只含糊道:“有些事儿要料理,略晚了些。”

略晚了些?怀清哼一声道:“你是让我问可喜吗?”

慕容是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样倒像河东狮,仔细别人瞧见要笑话你。”

怀清道:“我才不怕笑呢,再说,若我是河东狮,他们笑的也是你,笑我做什么?”

慕容是岔开话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今儿时候早,你若不着急回府,不如去松涛苑坐坐,前儿门人给我送了几块奇石过来,你瞧瞧哪个喜欢,拿回去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