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听了,不禁冷哼一声道:“到了这会儿,老爷还护犊子呢,年纪小糊涂,这话儿说出去谁信啊,年纪小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若说糊涂,今儿她那些手段,一环扣着一环,妾身在一边儿瞧着都眼花缭乱,这是个糊涂丫头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叶之春沉默半晌儿,忽道:“总归她是我的亲骨肉,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不成。”说着顿了顿,开口道:“若瑶跟娘娘的情份…”

叶之春话没说完,叶夫人就冷哼一声道:“老爷,亏您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有道是出嫁从夫,若瑶既出了嫁,就是张家的人,哪有向着娘家的理儿,更何况,若瑾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来,您就别打这个主意了,从行苑一出来,若瑶就撂下了话,从今后再不让若瑾登张家的门,说她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妹子。”

夫妻俩正说着,忽听外头婆子道:“奴婢们给老太君请安。”

叶之春夫妻吓了一跳,忙迎了出来,只见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已经进了院,叶之春忙几步过去道:“您老若有事儿,使人来唤孩儿过去就是。“

老太君哼了一声:”如今我老了,你们都当我是个瞎子,是聋子,什么都瞒着不叫我知道,我哪还使唤的动你们。“

叶之春脸色一变,忙跪在地上道:”老太君这般说,叫儿子如何敢当?“

老太君道:“你这话不过嘴上说,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我今儿过来只问你一句话,那丫头你打算怎么料理?”

叶之春这才知道是为了若瑾的事,不禁苦笑一声:“刚宫里的喜公公来了,给若瑾做了一桩媒,是鹿城守备刘山,那刘山去岁丧妻,过年便四十有二了,若瑾可才十六,叫儿子如何舍得…”

老太君冷哼一声道:“这话说出来,我听着都牙酸,你知道疼你亲闺女,可也得瞧瞧,你闺女是什么货色,这么个不要脸的丫头,早嫁了早消停,嫁的远了更好,省的近了丢叶家的丑。”撂下话,都不进屋坐,转身走了。

叶之春缓缓站起来,唤了叶安进来吩咐:“你去预备嫁妆,三日后送二小姐去鹿城…”

医家女 第172章 番外八

转过天一早,叶之春回府刚进书房就听外头传来若瑾的声音:“叶安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见我爹。”

叶安道:“二小姐,老爷一早吩咐下了,今儿谁也不见。”

叶若瑾不禁恼起来:“你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就是我叶家的一条看门狗,我就进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叶之春眉头皱了起来,不曾想,若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叶安就跟在自己身边儿,这一晃好几十年都过去了,即便是奴才,却也是长辈儿,莫说若瑾一个小辈儿,就算自己,也要给叶安几分体面,若瑾张开闭口看门狗,叶之春实在听不下去,一脚迈出来喝道:“放肆,还有没有规矩。”

叶若瑾哪里还顾得的规矩,今儿一早听婆子说起自己的婚事,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自己什么出身,叶府的千金小姐,她爹可是一品大员,寻常的世家公子都配不上,怎会让她嫁一个什么鹿城的守备,守备才是个五品的芝麻小官,况且,鹿城那么个荒僻地儿,还听婆子说,那个什么刘山还是个丧妻的老鳏夫,都四十多了,儿子都比自己大,她不信,她爹会让她嫁这么个人,这才跑了来,可叶安却挡着不让自己进去,叶若瑾如何能不恼,故此,说话也格外不中听。

这会儿见着叶之春,到底有些怕,忙低下头,唤了声:“爹…”想起婆子跟她说的,又抬起头来:“爹,府里都说您给女儿订了什么鹿城守备的亲事,说,那人都已经是四十多的半大老头子了,还是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女儿不信,爹是一品大员,我堂堂一品大员的千金,怎可能嫁给这么个人,这些奴才如今越发没规矩了,就知道胡说八道嚼舌头根子,叫我知道是谁嚼的,看不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叶之春面色一沉:“此事并非下人们胡说,这门亲事是爹订下的,三天后就送你去鹿城。”

叶若瑾脸色一变:“爹,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舍得让我嫁这么个半大老头子,女儿不去,死也不去。”

叶之春:“去不去已由不得你,你若不去,绑也要把你绑了去。”

叶若瑾踉跄着后退几步:“为什么,为什么您如此偏心,同样是女儿,怎么若瑶就嫁的这么好,为什么我就要去鹿城,嫁这么个半大老头子。”

叶之春也是心疼,可一想到她干的那些事,不禁一咬牙:“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就认命吧。”

若瑾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嫁,就是不嫁,若是爹逼我,我就去死。”若瑾话音刚落,就听后头老太君的声音:“你拿死吓唬谁呢,你若是死了倒好,省的给叶府抹黑。”

若瑾一听老太君的声音,不由哆嗦了一下,若瑾自小就知道老太君不待见自己,一开始自己跟若瑶老太君都不喜欢,后来因为张怀清,老太君才对若瑶好了起来,对自己却仍不待见,故此,一见老太君便下意识有些怵。

老太君由叶夫人跟若瑶搀着走了进来,脸色阴沉非常,若瑾虽说怕,可一想到自己要嫁那么个人,也不能忍,噗通跪在地上,眼里晕上泪光,可怜兮兮的道:“老太君,您可是若瑾的亲祖母啊,你怎忍心看着若瑾落这么个下场。”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老太君的火气更窜了上来,手里的龙头拐杖用力杵了两下,指着她道:“亏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现在知道下场了,昨儿如何又干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来,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还把我叶家的脸也都丢尽了,这会儿还有脸寻死觅活的。”

若瑾不免有些瑟缩,低声道:“老太君说什么?若瑾不知,昨儿在行苑,若瑾失足落入水中,命都差点儿没了,何曾做过什么事?”

老太君此时瞧着她这幅嘴脸,不由就想起当年若瑾的娘来,也是这般,天天一副要死要活的可怜样儿,底下的心思却比谁都狠毒,真是嫡亲的母女啊,竟是一个德行。

若瑶目光冷厉,开口道:“妹妹就别装了,说什么失足落水,明明是你故意掉下去,想借此机会留在行苑勾引皇上,这会儿还装什么无辜,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若瑾毕竟年纪不大,城府也不够深,听了若瑶的话,不禁气上来道:“便是故意又如何,皇上是天子,就该三宫六院,凭什么她一个张怀清就独占了,她张怀清有的,我也有,且,我自认姿色比她强的多,她能做到的是,我一样也能做到…”

“还不给我住嘴。”叶之春见老太君的脸色越发不好,急忙喝了一声,不想若瑾丝毫不为所动,仍振振有词的道:“你们都觉着叶府依仗着张怀清,才如此怕她,我却不怕,若我得宠,岂不比张怀清强一万倍。”

叶夫人看着她,不禁暗暗摇头,这是个糊涂愚蠢之极的丫头,这辈子都没救了。

若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跟怀清比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呢,我大燕有姿色的女子有多少,不说天下,便是这京城,你叶若瑾也排不上,可曾见皇上对谁多瞧过一眼,你还妄想跟怀清比,怎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就凭你,连怀清的一个衣裳角儿都比不上,你以为这门亲事是爹给你订的吗,实话跟你说,是你心心念念想勾引的皇上,这还是看在老太君跟怀济的面子上,不然,你想嫁这么个半大老头子都是妄想。”

叶若瑾脸色惨白,喃喃的道:“不,不可能…怎会是皇上…”忽的看向叶之春:“爹,您跟女儿说,若瑶是胡说八道的,她是胡说的…”

叶之春也没想到若瑾如此糊涂,到这时候还不明白,遂开口道:“银翘是娘娘跟前的掌事女官,娘娘待她如姐妹,今儿却让皇上罚了十板子,这十板子你知道是为什么打的吗?”

若瑾愣愣看着他爹,叶之春叹了口气道:“这十板子只是因为,银翘没看住你,让你跑到了皇上跟前,你姐说的不错,若不是爹昨儿跑去行苑,拼着你爹这张老脸带你出来,你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两说,是爹教女无方,不成想,你竟起了这样的心思,若早知你如此愚蠢,爹宁可关你一辈子,也不会让你如此丢人现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若还是叶家的女儿,就好好的嫁去鹿城,也省的给叶家一族招来祸事,来人,把二小姐带下去,看管起来,叫两个婆子轮流守着,若出丁点差错,仔细她们的老命。”

叶安应一声,忙招来两个婆子把叶若瑾架了出去。老太君看向儿子,叹了口气道:“若瑾此事是个警醒,以后需仔细教管族中的女孩儿,莫让她们步若瑾的后尘。”

叶之春道:“儿子知道了。”叶之春心里相当清楚,若瑾之所以落这么个下场,大概是因为近日朝廷大臣们又开始动了心思,毕竟这一晃七年过去了,皇后如今又有了身孕,正是机会,若自己族中的女孩儿,能借此机会进宫得宠,那可是比什么都强。

所以,皇上才如此处置若瑾,是想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朝中大臣,世族之家都明白一件事,就算风光如叶家,出了这样的女孩儿,一样不会轻饶,其他人自然就消停了,这是用若瑾杀一儆百呢。

叶之春不怨皇上如此,皇上跟怀清的情份,他一直从边儿上瞧过来的,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为了不想娶妃,曾跟太上皇说自己患有隐疾,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何曾见皇上看过别的女子一眼,任你再倾国倾城的姿色,在皇上眼里,也只有一个张怀清。

而且,别人便有多少心思,不等皇后发现,皇上已经先一步绝了所有可能,这份深情早已入骨入髓,别人想插进去,就是找死,若瑾是自作自受,谁也怨不着。

三日后,若瑾上轿送去鹿城守备府成亲,当日,可喜送来一份贺仪,京城迅速就传开了,有若瑾的例子在前头摆着,果然都消停了。

怀清其实知道这些事的,满京城都传遍了,她也不是聋子,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怀清决定装傻,女人有时候适当装傻才好,毕竟慕容是费了那么大劲儿,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何必非要说破呢,就让他觉得,自己在他的保护多好。

有时候,怀清觉得,自己以前太强势了一些,而慕容是虽对自己格外温柔,到底是皇上,骨子里的霸道因子,恐怕比所有的男人都强,尤其自己怀孕之后,保护欲更空前泛滥,所以,自己得给他表现的机会,这种事儿成了习惯之后,以后可就省事多了,能杜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男人还会因为愧疚更爱自己,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怀清想着这些,不仅笑出了声,却忘了此时自己在御书房,慕容是正在外头召见淮扬道的周齐。

因为自己实在好奇周齐此人,慕容是就叫人在屏风后放了一张软榻,让她这儿偷听,她这一笑,却有些不妥。

好在慕容是咳嗽一声掩饰了过去,周齐显然听见了,愣了一下,停住了话头,慕容是摆摆手道:“周爱卿继续说,怎么个疏导法?”

周齐这才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等周齐退出去,慕容是进了里头来,笑着点了点怀清的额头:“你呀,险些叫朕出丑呢,若让周齐知道,朕召见他的时候,皇后却躲在屏风后偷听,传出去,朕可不成昏君了。”

怀清也吃吃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道:“昏君可都不上朝的,得天天在后宫里陪着我才成,要不今儿我给你个当昏君的机会,把我这么抱回潋滟堂去,如何?”

慕容是却不乐意了:“以为这会儿我抱不动你吗,敢小看朕,实在该打。”说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了:“莫说抱你回潋滟堂,便是抱着你绕行苑三圈也不再话下,朕还没老呢。”

怀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忘了男人激不得,自己还真没那意思,不想,他倒想歪了,真让他抱着自己在行苑溜达三圈,自己可受不了,故此,还得哄哄他。

想到此,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力气大,昨个夜里就知道了…”

一说到昨儿晚上,慕容是不由心里一荡,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朕这回儿有些乏了,不如先回潋滟堂,陪着清儿歇个午觉如何?”怀清不禁满脸通红,心说,他哪是儿要歇午觉,分明不怀好意。

再说可喜,送着周齐出了行苑,周齐想起什么,试着道:“喜公公,刚在御书房里,在下仿佛听见有女子的笑声?”

可喜目光一闪,呵呵笑了起来:“周大人,您可得瞧瞧大夫去了,咱家什么都没听着,这幻听可是大毛病,你是咱们大燕朝的栋梁之才,真病了就麻烦了。”

周齐挠了挠头,心说,难道真是自己幻听了,不行,回头真得寻个郎中瞧瞧,也是巧,次日有个应酬,正好遇上太医院院正王泰丰。周齐寻了个机会,就跟王泰丰说了此事,叫王泰丰给他号脉瞧病,。

王泰丰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幻听?根本就是皇后娘娘也在御书房呢,这帝后之间感情好,京里没有不知道的,皇后娘娘在御书房有什么新鲜的,只不过,这事到底好说不好听,所以,那滑头的可喜才说周齐幻听,不想,这位倒当了真。

王泰丰琢磨这件事自己说破了也不好,就真正儿八经的给他号脉,因恼他不开窍,把自己还牵扯了进来,便给他开了一副极苦的败火药,周齐整整喝了三天苦药汤子。

赶上后来曾思廉进京来,说起此事,曾思廉不免好笑:“你倒是个实心眼儿,什么幻听,想来是皇后娘娘。”

周齐却忙摇头:“不能,不能,皇后娘娘虽母仪天下,却管着后宫,哪有跑到前朝来的理儿。”

曾思廉摇了摇头:“你怎么糊涂了,如今咱们皇上的后宫统共就这么一位,有什么可管的,更何况,娘娘又岂是寻常女人可比,你以为你一个淮扬道的主事如何能得天子召见重用,上个月皇后娘娘不远千里去益州给子京兄瞧病,子京兄临终举荐了你,你方有今日的造化,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止母仪天下,还是位神医,这些事儿,朝廷大臣没有不知道的,你到底是刚来京的外官,谁敢跟你说这些,不过王泰丰这老头也真坏,竟真让你喝了三天苦药汤子,以后记着在听见什么,都只当没听着就是了。

周齐方恍然大悟,闹半天自己没幻听,那屏风后确实有人,心里暗道,外头都传,万岁爷对皇后娘娘爱之入骨,为了她废尽后宫三千,自己先头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不过想想皇后娘娘那些事迹,又觉若身为男子,得这么一位聪明绝世的女子为妻,厮守终生未免不是一种福气…

第173章

怀清这第二胎落生的时候,正在十月中,过了中秋,天就一天比着一天凉,进了十月就算入了冬,京城下头一场雪的这天儿,老三生下来了,是皇子,慕容是很是欢喜,太上皇赐了一个恒字,故此,老三的大名就叫慕容恒。

比起老大,老三显然活泼许多,刚生下来就能看出是个爱哭爱闹的主儿,慕容是说,瞧着老三这个性子倒有些像他六叔。

怀清倒是没说什么,心里清楚,虽说慕容是度量大,可有些事还是开不得玩笑,这养儿随叔,慕容是能说,自己要是说了,恐不妥当,毕竟自己当初跟慕容曦有过那么一段,再说,怀清也不觉得,慕容是真有多大的度量,若真有度量,何至于会使那些手段,让许文生知道自己就是皇后呢,可见这男人的度量都是嘴上说的,心里头也窄着呢,自己可不犯傻。

不过这肚子里的货总算卸了,头一胎的时候,怀清还觉着新鲜,第二胎就看的平常了,怀孕到最后两个月,越发有些不耐烦,性子也变得格外焦躁,沾火就着,找个茬儿就想跟慕容是吵架。

只可惜没吵起来,自己脾气越燥慕容是脾气越好,她无理取闹想找茬儿吵架,慕容是却耐着十分的好性子哄她,相当于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这架怎么吵的起来呢,弄到最后,怀清只能跟他赌气,慕容是却由着她,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哄她。

这会儿孩子生出来了,月子也做完了,怀清一想起这些,心里便不由愧疚起来,这一愧疚,不免就依着他,然后依着这男人的结果,令怀清真是大开了眼界。

怀清坐月子的时候,慕容是生怕她养不好,生孩子之前就把上官氏接到了宫里长住,亲娘伺候月子,自然比谁都在意。

怀清生第一胎的时候,就是上官氏伺候的,如今早已驾轻就熟,对于怀清自己制定的那套坐月子的法子,上官氏一开始颇不赞同。

上官氏还是本着老年间那一套,坐月子就得多吃,少动,拼命养,可怀清不仅吃的少,每天还要下地运动,从一开始的下地走,到后来动作越来越古怪,第一胎的时候,上官氏没少劝她,可怀清却说,这时候吃多少也没用,吸收了贴在身上都是肥肉。

上官氏说她胡闹,可后来见她面色红润,而且,身材的确恢复的很快,也就不说话了,上官氏记得,自己生辉哥的时候,可是足有一年才瘦下来,怀清一出月子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瞧着只比先头丰腴一些,倒更显的曲线玲珑。

见识过头一胎的结果,这第二胎,上官氏也就由着怀清折腾了,不过一出月子,上官氏就寻个机会出宫了,不是不乐意伺候闺女,是慕容是这个女婿的目光越来越炽烈,自己这个丈母娘有些碍眼了,再不走就讨了姑爷的嫌。

上官氏前脚刚出了寝殿,估摸还没出宫门呢,慕容是就得了信儿,彼时正在御书房召见六部大臣,商议政事,见可喜进来,抽空问了一句:“皇后做什么呢?”

可喜就是趁机送信儿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万岁爷的心思了 ,之前娘娘怀着身孕的时候,皇上可都没耽误了折腾,那精神儿大的,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也别怪万岁爷,莫说皇上,便是老百姓,有点儿权势地位的,莫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丫头一大堆,还时不时出去青楼妓馆里头寻个新鲜乐子,哪有跟他们万岁爷似的,这一辈子就娘娘这么一个。

先头没成婚的时候,那就是个不沾荤腥的佛爷啊,就为这儿,先皇后没少操心,大燕的皇子到了年纪都有专门教授此道的大宫女,几位皇子都有。

当初先皇后还只怕万岁爷不乐意,精挑细选的,挑了个模样齐整,性子温顺的,万岁爷倒也没拒绝,只不过,那天连屋都没回,先皇后以为万岁爷不中意,过后又挑了几个,可结果都一样,万岁爷宁可看一宿书,至于那宫女,任你多倾城的姿色,连一眼都不瞧,要不,怎么落了个冷郎君的名号呢。

就连自己这个贴身伺候到大的,都没想到万岁爷遇上娘娘之后,会变成这样儿,说句不怕死的话,简直就是色狼啊,别看平常万岁爷冷着一张脸,挺正经的,可一见了皇后娘娘,那两只眼里头都冒绿光,夜里头瞅着,真跟山坳子里头饿极了的狼差不离。

从娘娘快生到做完了月子,这一晃都三个多月了,万岁爷还能憋住,完全因为丈母娘在跟前呢,所以,赫连夫人刚一走,可喜就忙着来送信儿了。

把万岁爷跟前的茶换了道:“娘娘刚出去散了一圈回来,这会儿正逗着二皇子玩呢。”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国公府有些事,赫连夫人回去了。”

可喜话音刚落,就被万岁爷眼里忽然暴涨的火光给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呢,就见皇上挥挥手道:“今儿就议到这儿吧,可喜送各位爱卿。”撂下话站起来走了,那脚步快的,这些大臣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皇上的影儿都瞧不见了。

众人愕然,齐齐看向可喜,就连怀济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开口道:“喜公公,这是…”

可喜目光闪了闪道:“国舅爷,您就放心吧,好着呢。”可喜心说,从今儿起,万岁爷就算开斋了,这一开了斋往后都是好心情,万岁爷心情一好,不管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还是朝廷大臣都能松口气了。

张怀济仿佛明白了什么,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率先出去了,众人一见怀济都走了,自然就知道没事。

一行人出了宫不提,再说皇上,其实御书房离着寝宫不远儿,过两个殿门就到,可这人心一急,哪怕一步都觉着远,不是要顾及皇上的形象,慕容是都恨不能跑起来,脚步快的,后头的太监都有些跟不上。

到了寝宫外头,慕容是是进去了,跟着的小太监们,扶着柱子喘了半天才缓过来,心说,万岁爷这是急什么啊。

慕容是一进寝宫,就直勾勾盯着怀清,那直白的目光,不用琢磨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怀清忍不住脸一红,叫银翘把恒儿抱出去。

银翘早习惯了,忙抱着二皇子出去了,还把寝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人刚一出去,慕容是已经走了过来,按着怀清就亲,一边亲,一边儿摸索着去解她的衣裙,那急色的样儿,怀清忽觉分外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抓住他作乱的大手,低声道:“瞧瞧你,哪还有半分皇上的样儿,若叫那些臣子知道,他们的皇上是这个样儿,不定怎么笑你呢。”

慕容是喘着气道:“关上门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这是乐趣,知道了又如何?更何况,你别瞧他们个个一本正经的,私下里什么样儿,你可曾见过?说这些做什么,可都三个多月了,再不叫朕碰,真憋出病来了…”

怀清刚要说什么,就听撕拉一声,忙低头去瞧,早上刚上身儿的裙子,生生就成了两片破布,接着就不由闷哼了一声…只能由着他折腾了起来…

这一折腾就不知多长时候了,怀清最后累极昏睡过去了,记着睡过去之前,这男人还兴致勃勃呢。

从这天开始连着折腾了好几天,怀清最后实在扛不住,恼起来说:“再这么折腾,就搬去坤德殿。“慕容是这才消停了一天。

转过天来是上朝的日子,怀清还说今儿他忙起来,没准又能老实一天,不想,半截可喜却来了。

怀清不禁有些讶异:“今儿上朝的日子,你不在前头伺候,跑这儿来做什么?”

可喜心说我也不想来啊,可万岁爷下了令,自己哪敢不来啊,不过可喜自己也纳闷,前头朝会还没散呢,让皇后娘娘过去做什么 ?难道这么会儿都想的不行了,不至于吧,这天天都在一块儿呢。

虽纳闷却也不敢违抗圣旨,开口道:“万岁爷召娘娘去大殿。”

怀清以为自己听差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可喜道:“万岁爷召娘娘去大殿。”

怀清这回听真了,不禁道:“去大殿做什么?”

可喜摇头:“奴才不知。”

怀清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了,怀清到的时候,已经散了朝会,偌大的金殿里颇有些空旷,慕容是就高高坐在最上头的九龙御座上冲她招手:“清儿上来。”

怀清迈步走了上去,站在上头往下一看,忽然明白为什么都想当皇上了,这种高高在上,天下尽在我手的感觉,只有坐在这儿才能有。

怀清还在出神儿的时候,却不防被慕容是拉在怀里,凑到她耳边道:“你摸摸这御座可软?”

怀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的确很软,心说,真没看出来慕容是还是个贪图享受的,连这九龙御座都弄的这么舒服。

正想着,忽然听慕容是道:“每次叫你跪在榻上都嫌硬,这里软,不如…”说着把怀清按倒在龙椅上…

怀清最后的感觉就是,这男人是不是有点儿太无耻了,竟然在这金殿上…而且,他坐在这儿召见群臣的时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太不要脸了…

而外头的可喜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万岁爷一直交代他要软垫,跪在上面要舒服不疼的,原来还是这档子事儿,听着里头的动静,可喜不禁开始琢磨,这都跑大殿来了,以后就算万岁爷在城门楼子上干这事儿,自己都不觉得新鲜了。

正想着,忽见那边跑过来一个小人,到了跟前就要往里闯,可喜吓了一跳,忙拦着她道:“奴才给公主请安了,公主怎么回来了,不说要在扬州住到过年开春吗。”

乐儿瞥了他一眼道:“我进去找母后有事说,我知道母后在里头呢。”

可喜哪里敢让这小祖宗进去啊,不过,别看这位小可不好糊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开口道:“公主可回来了,奴才跟您说,前儿国公府的辉少爷叫人打了,眼睛都给肿了,这会儿还在家里头躺着呢。”

什么?乐儿一听就怒了,这还了得,那可是最疼自己的舅舅,谁这么不长眼敢欺负他,欺负他就是欺负自己,不行,得去看看,说着,也顾不上再找母后,一溜烟跑去国公府了。

可喜松了一口气,贴着耳朵听了听,这一听弄了个大红脸,里头两位主子根本就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兀自折腾的热闹。

可喜琢磨着,两位主子如此恩爱下去,估摸过不了多久,宫里又要添小主子了,不过小主子再多也不怕,反正这宫里头的地儿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