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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骗我,”那人冷冷地说,“我不会再有耐心听你说谎。”

乔梓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几不可闻地吐出了她的名字。

那人的眼中掠过一丝怅然,良久才道:“你姓乔…从前有个人也姓乔,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是你的亲人吗?是被先帝杀了吗?你当刺客是为了报仇吗?你那天杀的人是谁?你怎么逃走的?”乔梓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们杀了我的亲朋,还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忍无可忍。”

果然是同病相怜,乔梓心头残留的一点火气被浇灭了,同情地劝慰:“你已经报了仇,那个皇帝也死了,你就不要再执着留在这里了,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早就远走高飞快活去了。”

“我还有未尽之事,只怕短时间无法离开。”

“有什么事比性命重要?”乔梓瞪圆了眼睛恐吓道,“我看那继位的皇帝很有些手段,那些新来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这几日他们忙于接手宫廷护卫,等一切停当,你就等着被抓起来砍头吧。”

那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新皇是个怎么样的?你见过吗?”

“当然见过。”乔梓吹嘘了起来,“他生得威武高大,身材魁梧,走路虎虎生威,好像一头黑熊,听说他在北地带兵打仗过,横扫千军,这胳膊有这么粗,抵得上你两个,一手就能拔起一颗碗口大的树。”

她连比带划,最后还摆了一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姿势。

那人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哼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他还长得挺斯文的,是京城四杰之首。”

乔梓的脸一红,狡辩说:“那都是以讹传讹,眼见为实,你不要去相信那些流言…”

那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该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让人知道和我在一起过。”

乔梓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恋恋不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宫外的人了,很想打听一下外面的世界,可看那人一脸的漠然,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也小心,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乔梓有点生气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算我看走了眼,还当你是个洒脱快意的侠客。”

她扭头就走,经过一颗冬青树旁,气鼓鼓地拗下了一截树干,揪着叶子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我姓时,名翊萧。”那男人在背后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乔梓停下了脚步,把这三个字在心里念了几遍。

“原来你姓石,那晚我胡诌的名字居然和你一样,不如这样吧,以后要是我们还能见面,我就叫你小石子好了。”她回头冲着那人粲然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兔牙,趁着那人还没来得及发火,闪入竹林不见了。

那人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旋即摇头哂然一笑,也快步离开了竹林。

乔梓一路哼着小调,走到了秀锦宫才发现田昭仪被她拉在神华殿了。

木槿正在晒菊花干,原本想去讨好李贵妃的,这下没了用处,只好自己用了。乔梓灵机一动,捞了几把分别塞进了几个香袋里,这香袋用的是田昭仪得宠时御赐的贡缎,木槿的手很巧,上面绣的牡丹如意云纹十分精美。

“你拿这个干什么?”木槿有点纳闷。

“送人,物尽其用。”乔梓冲着她扬了扬手,飞一样地跑了。

还没到殿门口,乔梓就被守着的几个禁卫军拦了下来,说是陛下和诸位王公大臣正在为先帝守灵,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禁卫军们一个个身披盔甲手握钢刀,看起来全力戒备的模样,乔梓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可能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她退后了几步等在原地,没一会儿果然看见萧铎从里面出来了,她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萧大人,你可来了。”

萧铎有点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主子已经回去了。”

“我深怕你有什么闪失,特意回来看看你,”乔梓腼腆地笑了笑,“萧大人,这阵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谢你的,这是我晒的菊花香袋,不值几个钱,这阵子秋干物燥的,我看你有些上火,你放在身边可以清火解毒,要是用着好我替你做个菊花枕。”

萧铎愣了一下,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阵子他的神经都紧绷着,偶尔早上起来鼻子都有血丝,喉咙发干老是咳嗽,的确是上火的症状,难得这个小太监放在了心上。 “多谢小兄弟了。刚才没什么大事,有人螳臂当车想要对陛下不利,已经被我们收拾了。”

乔梓小心翼翼地问:“那…都抓到了吗?主谋呢?”

“主谋暂时被他逃之夭夭了,不过放心,他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那就好,那就好。”乔梓放下心来,“萧大人你赶紧歇息去吧。”

“别萧大人萧大人的,听着别扭,以后叫我萧大哥就好了。”萧铎笑着说,“晚上给你再加个餐。”

乔梓舔了舔嘴唇:“能加个红豆沙羹吗?”

萧铎大笑了起来:“小兄弟你可真逗,好,这等小事包在我身上。”

晚膳时果然配送了四份豆沙羹,一大三小,食盒底下还有烧红的炭加温,红豆沙取出来时还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

乔梓一边吃一边幸福的地眯着眼睛,耳边絮絮叨叨着桃盈的提点,让他们要记得田蕴秀的好,不然这种时候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伙食。

按照祖制,先帝在神华殿停灵七日,新帝最后一日在灵柩前即位,在出殡大礼后即刻就进行了登基大典,年号建华。

先帝原本的一些嫔妃都人心惶惶,深怕落到殉葬的下场,建华帝却在出殡前颁发了一道旨意,意为大晋百废待兴,节俭为上,先帝更有好生之德,免除活人殉葬之旧制,未被临幸的宫妃可以自由选择留在宫中或出宫,嫔位以上的则统一安置到慈宁、永寿二宫,奉以太妃、太嫔之礼。一时之间,内宫中人齐声称颂晋武帝仁慈圣明,乃古往今来难得之明君。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晋武帝哪有这闲心来操心这些嫔妃的死活,定是新帝以晋武帝之名颁发的旨意。

田昭仪被贬时并没有被撤封号,反倒是因祸得福,成了田太嫔,有宫闱局的公公来告知让她们搬至永寿宫。

永寿宫很大,主殿住着从前的李贵妃,田蕴秀则被安排在西北角落一座偏僻的侧殿,她很不高兴,也不去和那些从前的姐妹们闲话家常,只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偶尔西施捧心般地在庭院里葬花葬叶,自怜自艾,就连抚的古琴也听起来一股凄凉的味道。

这天用罢晚膳,田蕴秀把乔梓叫进了正厅,她神情凝重,沉声道:“我自被贬后,看尽人情冷暖,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幸而有你们三个不离不弃,从今往后,你们三人就是我的心腹,以后我们主仆四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大家应了一声,桃盈慨然地道:“这都是奴才们的本分,主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上刀山下火海就你去吧,我可不伺候了。

乔梓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日我在神华殿里…看到了陛下,他还和从前一样,”田蕴秀有些出神,“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乔梓恭维道:“奴才虽然听不懂,可田太嫔说得真是好听,好像唱歌一样。”

田蕴秀怅然一笑:“好听又有什么用,我只愿青灯古佛,以求重修一生。”

她顿了顿,双眸紧盯着乔梓,神情郑重:“乔梓,你向来机灵,出入也比她们俩自由,我有一事相求。”

乔梓不由得一哆嗦,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田太嫔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就是了,只是奴才没什么本事…”

“我想和陛下单独见上一面,自陛下来了之后,他处处照顾我,我想当面表示一下谢意。”田蕴秀也不藏着掖着了。

乔梓愣了愣:“我…我不认识人啊…”

田蕴秀的凤眼微微上挑,眼中带着几分冷意:“我才十九岁,就要在这不见天日的永寿宫中孤苦一生,这让我如何甘心?自从我堂妹一事后,我娘家已经靠不住了,李贵妃自身难保,就算陛下对我还有几分旧情,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身段先来找我,乔梓,坦白说吧,这是我的最后一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叮当”几声,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金光闪烁,乔梓的眼都快花了。

“只要办成了这件事,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以后我若飞黄腾达,我宫中掌印大总管的位子,就是你乔梓乔公公的。”

第 6 章

乔梓心动了,一连几天都琢磨有什么法子可以完成田蕴秀交代的事情。

掌印大总管乔公公听起来十分威武,那些金银珠宝也晃了她的眼睛。

谁都不如这些阿堵物靠谱,她和乔楠流落在外的时候,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单独见陛下一面实在太难了,从前在永和宫中,田蕴秀还算得上是宠妃,乔梓也只有见过先帝两面,还是远远地跪着不得仰视。

天气渐冷,眼看着就要到小雪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尚衣局都会分发过冬的衣物,今年也不例外。去尚衣局的路上,乔梓一路东张西望,盼着能见到个熟人打探打探新帝的作息和喜好。

这一张望,还真的让她看到个熟人,从前管各宫仆役调度的一个小头目,姓彭,她曾经用了一两银子贿赂从西华门洒扫到了永和宫。

“彭公公,好些日子不见了,起夜的毛病好些了没有?”她一脸笑意迎了上去。这个彭公公十分抠门,早前生过一次大病,却舍不得看病吃药,最后落下了个尿频尿急的毛病,一个晚上要上好几次茅房,以至于整个人都精瘦精瘦的,底下的人送了他个外号叫彭三急。

彭三急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长叹了一声:“能好到哪里去啊,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彭公公这人才,在哪里都如鱼得水。”乔梓恭维道。

“你这猴子,就是嘴甜。”彭三急笑骂了她一句。

乔梓一脸的好奇:“彭公公可见过陛下了?不知道他和先帝像不像?”

彭三急瞪了她一眼:“妄议圣容,小心被打板子。”

乔梓立刻缩了缩脖子,赔笑道:“不敢不敢,小的在永寿宫里没得见世面,彭公公别理小的就是。”

“陛下龙章凤姿,比起先帝还要高出一筹,不过嘛,”彭三急卖了个关子,停顿了片刻,“陛下的喜好却不随先帝,你猜现在宫中有几位嫔妃?”

乔梓伸出了一个手掌,想想不对又翻了一翻:“十个?”

彭三急摇了摇头。

“二十个。”乔梓心里唾弃,这才刚得天下呢,就这么可劲儿地填充后宫了。

彭三急还是摇头。

“那五十个?”乔梓哆嗦了,还是赶紧回去让田蕴秀死心了吧,她别想有一席之地了,她乔公公的美梦也就别做了。

“一个都没有。”

乔梓傻了。

先帝在位时宫内正式有份位的嫔妃从低到高固定的就有七八十个,期间进进出出的就不提了,也还没算上那些被临时起意临幸的宫女、臣妻。

这个新帝连一个嫔妃都没有,这…不会是身有隐疾吧?

彭三急咳嗽了两声,正色说:“我就说给你听听,你可不能随便乱传,好了好了,我得做事去了。”

他紧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把乔梓拉到角落里,一脸尴尬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簪子递给乔梓:“原本我打算去永寿宫的,你来了正好,替我送给李嬷嬷。”

李嬷嬷是李太妃的手下的,乔梓会意,促狭地笑了笑:“有什么话要我带么?”

彭三急的老脸微微泛红:“就说我一直惦记着她,让她放心。”

乔梓在外面晃了一圈,没打听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就在尚衣局领了冬衣回到了永寿宫。

李太妃住在主殿,她远远地看到过几回,原来丰腴的身材瘦得都快不成样了,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新来的两名太监和宫女,想必是奉命监视的,她中年丧夫丧子,现在更是连自由也没了。

不过,乔梓半点也不同情她,李家身为武帝时期最有权势的外戚,在大晋耀武扬威多年,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忠臣良将,据说当年赫赫有名的程将军在南方平叛,当时身为兵部尚书的李仁桂扣住粮草不发,以致于程将军深陷重围被捕,几番谣传后投降了叛军,噩耗传来京师后,晋武帝一怒之下就把程府抄家灭门了;而李太妃在宫中干的各种龌蹉的勾当那就更不用提了,累累白骨,只怕只有她到了黄泉之下才能算得清。

乔梓瞅了个空,把簪子给了李嬷嬷,宫里宫女太监众多,孤寂可怜,偶尔也偷偷摸摸地对食,有时候主子宽容,也会把宫女赐给随身的太监。想必彭公公和这李嬷嬷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

李嬷嬷接过簪子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红着眼睛道了声谢,乔梓心里也有些恻然,连连宽慰了几句,把彭公公的话也带到了。

回到田蕴秀那里,乔梓把探听来的情况一一说了,她原本就能说会道,这抑扬顿挫的,听得那两人心跳加速,桃盈更是没忍住,高兴地说:“小姐,你说会不会是陛下他还一直惦记着…才没有充盈后宫?”

到了永寿宫里以后,桃盈嫌“太嫔”二字实在太过碍耳,索性私底下以从前在田家的称呼叫人,田蕴秀也默许了。

“你胡说什么。”田蕴秀嗔了她一眼,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乔梓觉得这主仆俩自作多情了,照新帝的脾气和手段,要是对田蕴秀情有独钟,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不过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自得其乐,她也不至于那么没趣去打断这两人的臆想。

从屋子里出来,庭院里木槿在洗衣,乔梓心情愉悦,手里把玩着田蕴秀赏的几块碎银凑了过去。

“木槿,瞧瞧这是什么?”乔梓显摆似的把碎银递到了她的面前。

木槿瞧都没瞧她一眼,只顾埋头搓洗。

“咋了?她又给你气受了?”乔梓敛了笑容,“要是能辞职就好了,咱们炒了她的鱿鱼。”

木槿没听懂,却还是咬着嘴唇不吭声。

乔梓把一块碎银塞进了她的怀里:“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分你一半,攒着以后出宫了当嫁妆。”

木槿好像被火烫到了似的,飞快地把银子塞回她手里:“不要,我才不稀罕呢。”

乔梓这才看清了,木槿的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她有点着急,掰过木槿的肩膀问:“到底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伤心成这样?”

木槿哽咽了起来:“小乔子,你是不是要走了?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往外跑,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害怕。”

乔梓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说:“我能去哪里?你别抬举我了。”

“真的吗?”木槿抹了一把眼泪,“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乔梓心中恻然,木槿是和她差不多的时候入的永和宫,没啥心眼,当初被几个早来的宫女欺负得很厉害,大半夜的逼着她去倒夜壶,她又惊又吓,一不留神掉进永和宫的小湖中,幸好乔梓当时路过,把她拉了出来,不然只怕又是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枉死鬼。

乔梓能说会道,没过两个月就混得不错了,她却一直没个出头之日,唯一的长处就是手巧勤快,里里外外地帮乔梓做了好多事情,自从到了秀锦宫后,木槿更是把乔梓当成在宫里唯一的依靠。

“别胡思乱想了,以后你到了二十五被外放出宫,我一个人在这里才可怜呢。”乔梓故意也愁眉苦脸了起来。

“我不走,”木槿很坚决地说,“到时候我求田太嫔把我留下来,陪着你,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回去也是被我嫂子嫁给鳏夫或者卖给人家做小妾。”

乔梓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挠了挠头道:“留下来干嘛?我要是能出去,一定飞一样地就走了,外面多好,海阔天空,想干嘛就干嘛。不过,银子一定要多攒一点,到时候你嫂子要是敢唧唧歪歪的,立刻自己去买座宅子自己过,日子不要太舒服…”

木槿瞥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低下头用力搓洗起衣服来。

乔梓的脑袋轰的一声,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她这是不是不小心惹上桃花债了?

胡乱和木槿扯了几句,乔梓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躺在床上忽然无来由地一阵心酸。

可怜的木槿,可怜的田蕴秀,可怜的自己。

不知道弟弟乔楠在外面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人欺负,会不会思念她这个半吊子姐姐。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离开皇宫这座牢笼,重新获得自由。

月上柳梢,一弯新月挂在半空,眨眼又是一个月的开始了。夜深人静,梆子声传来,已经是三更了。

乔梓从床上下来,麻溜地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入了一个小布包里,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屋外空气清冷,悄寂无声。她十分谨慎地四下张望了片刻,沿着墙根悄悄出了永寿宫,往冷宫走去。

永寿宫在皇宫的北边,冷宫在最西边,走过去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内宫中有侍卫巡逻,轮换的班制和路线几乎都是固定的,乔梓在皇宫中大半年了,几乎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冷宫的门都破败了,轻轻一推就开了,先帝在的时候,冷宫中只有几个不知道名号的老妪,偶尔还有几声动静,现在却如同死寂一般。

乔梓在门内顿住了脚步,按了按胸口,饶她胆大,这会儿也感到了几分毛骨悚然。

“天灵灵地灵灵,路过的鬼魂别显灵,显灵了也别找我啊,不是我杀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她一路絮絮叨叨,来到了当日的那个庭院里。

庭院已经收拾过了,完全看不出那日的血腥和残忍,杂草也清理过了,夜风中甚至传来了一阵花木的清香,乔梓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假山旁,四下看了看,后退着往假山洞里走去。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阴沉地响了起来。

第 7 章

乔梓浑身一震,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她迅速地扶在假山壁上,身子缩成了一团:“救命啊,有鬼!别…别找我!不是我杀你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爪子掰住了她的肩膀,那声音飘忽阴森:“是你杀的,我那天看到你了,快说你来干什么,不然把你一起带到阴曹地府去。”

乔梓簌簌发抖,语无伦次地说:“不…不要…我太重了你带不动…我给你找个轻点…”

她的手不经意地碰到那双爪子,语声一下子顿住了,那爪子…不那双手宽厚温暖,哪里是什么鬼魂!

“姓时的,你要是把我吓死了,我这辈子做鬼也每天缠着你!”她倏地转过身来,冲着那人呲了呲牙。

那表情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时翊萧忍不住哑然失笑:“你是男人吗?胆小成这样。”

乔梓气哼哼地说:“我胆小碍着你什么事了?多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多喝你家水了?多管闲事。”

时翊萧没理她,俯身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叠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困惑地问。

乔梓脸上有点烧,抬手去抢:“还给我!”

时翊萧轻而易举地就把纸举高了,眉头紧皱地问:“巫咒?”

“巫咒个鬼啊,”乔梓乐了,“这是符纸,我上次从这里逃走以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缠上了,就来这里烧点纸钱超度一下。”

时翊萧的手一松,那叠符纸飞散了开来,乔梓一撩才抓到了两张,其余的都四处飞散,这下乔梓怒了,恶狠狠地踩了时翊萧一脚。

时翊萧猝不及防,脚下负痛,手掌疾如闪电朝着乔梓奔去,却在快要触及那细细的脖颈时终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自幼都时时刻刻身处危境之中,对旁人的接触十分警惕,成年后更是轻易不让人近身,鲜少有人能这样碰触到他。

他正要呵斥,却见乔梓在院中一溜儿小跑,时而撅着屁股把半边身子埋进树丛,时而匆忙跃起去摇动树枝,时而掰了根树枝谨慎地戳着草丛里的符纸…

“你在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