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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来,在应珞的下巴上轻轻一抬,应珞被迫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他。

眉似远山、眼如秋水,应珞的样貌姣好,和那京城三美之一的田太嫔不相伯仲,可不知为何,在脑中盘旋的却依然是乔梓的两颗小兔牙,甜甜的、美美的,带着狡黠和俏皮。

一定是因为那小太监给他脸色看,所以他才成天惦念着。

萧翊时终于找到了理由,这才稍稍释然了些,松开了手笑着道:“应珞,你今年也有二十了,难道还没有什么合心意的想要成家吗?”

应珞柔柔地笑了笑:“奴婢觉得伺候陛下挺好,外面的男子初时甜言蜜语,到了最后却三心二意,奴婢还是独善其身吧。”

萧翊时明白,他的几个婢女在北地呆得久了,也沾染上了北人的粗犷和直爽,尤其是伯纳族人,他们的女子地位很高,很多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就算丈夫想要三妻四妾,也需要家中发妻点头了才行。

而大晋的富庶之地,男子几乎都是三妻四妾,京城中浮华奢侈之风更甚,应珞瞧不上也是正常。

应珞看他沉思,轻声唤道:“陛下,你手里的冰花都化得不成样了,不如拿出去丢了吧?”

萧翊时一看,屋里太暖和了,那冰花化得差不多了,地上淌了一滩水,他拎了一把红绳,“噗”的一声,一颗小蜡丸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叫冰花传书,等到春暖花开,冰花化了,你就可以看到此刻我想对你说的悄悄话话了…”

乔梓煞有介事的声音言犹在耳,他随手捡了起来,捏开蜡丸,里面果然是一张揉成一团的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个小字:小心,回家。

一股暖流从心中涌过,她一直以为他是刺客,宫中危机四伏,她绞尽脑汁想让他赶紧回家以策安全。

那个小太监的确对他倾心以待,坦诚相交,把他当成了好友,他这样欺骗戏弄,末了又以权势威逼,是不是…有点让人伤心?

萧翊时把纸团往怀里一塞,吩咐道:“把朕那件便服拿来,更衣。”

亥时将过,四周一片悄寂。萧锴一听说萧翊时出了寝殿,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便从侧屋中急匆匆地赶了出来,正要召集侍卫,却被萧翊时摆手阻止了。

内侍们住的屋子在四通殿的北面,没一会儿就到了,萧翊时停住了脚步,示意萧锴进去叫乔梓出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萧锴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那小子不在屋里,连被窝都是凉的。

“陛下,此人必有蹊跷,事不宜迟,必要将他拿下好好拷问才是。”萧锴很是恼火。

萧翊时沉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道:“走,去冷宫瞧瞧。”

两人一路北行,果不其然,快到冷宫门口时,乔梓那单薄的小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眼前,她对这里分外熟悉,在树丛和墙根间走走停停,时而警惕地藏入暗影中窥视着身后有没有跟着人。

到了冷宫的后墙,她一猫腰钻进了树丛,半晌都没见人出来,萧锴扒开树丛一看,只见里面有一个隐蔽的小洞,正好容一个人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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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梓可不知道她祸事临近,她驾轻就熟地进了冷宫,照例到了那座假山前,和上次来时一样,这座侧殿依然收拾得很干净,夜风中一股幽香传来,想必是墙角的梅花开了。

她有些发怔,谁这么有心,居然一直记得收拾这座废弃了这么久的庭院。

假山洞黑漆漆的,她四下瞅瞅没人,后退着钻了进去,数着石头的缝隙找到了塞纸卷的地方——上次画的小黄人已经不见了,她顿时放下心来。

从怀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纸条,小纸条一共两张,一张照例画着一个小黄人,那是她约好了和弟弟报平安的暗号,而另一张干巴巴地写了几行字,说了几句宫里的情形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比如陛下没有嫔妃、永寿宫失了火、有两个公公吵了一场大架等等。

上次被萧翊时撞见,没来得及把那张写了后宫琐事的纸条塞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但愿这次顺利一些,要不然…

虽然她没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有琐事写着,总算是在努力做事,那些人不要吹毛求疵便好。

她叹了一口气,这才进宫这么点日子,该怎样才能熬过在后宫的漫长岁月啊。

把这两张纸卷塞了进去,又往上抹了点泥巴,她左右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状,这才拍了拍手往外走去。

暗香浮动,夜色正好,她一时不想太快回去,就爬到假山上小歇了片刻,墙角的梅枝开得正好,她侧身一看,忍不住便抬手去去折,还没等到她的手碰到花瓣,她打了一个激灵魂飞魄散,只见梅枝旁站着一个黑影,那目光好像幽灵般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第 21 章

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蹦了出来,乔梓脚下一滑,眼看着倒栽葱似的往下摔去,一双宽厚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可这不稳还好,一稳乔梓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陛陛陛下!陛下恕罪,奴才一时…”

“一时睡不着,就到冷宫这里来散散心是吗?”萧翊时慢条斯理地道。

“是…不是…”饶是乔梓机灵,此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只好跪了下来,却忘记了这不是平地,倒被假山上突起的石头磕得痛呼了一声。

这一痛倒是来了些许灵感,她一边抽气一边颤声道:“陛下恕罪,奴才想着从前和陛下认识的日子,不知怎么就睡不着了,出来散散心,这里是和陛下相识的地方,奴才心里一直惦记着,鬼使神差的就走到这里了…”

萧翊时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个奸滑的小子”。

乔梓偷偷瞅了他一眼,硬着头皮继续煽情:“奴才知道犯了宫禁,下次再也不敢了,望陛下看在奴才情难自禁的份上,大人大量…”

“你现在该明白,朕那日杀的是谁了吧?”萧翊时忽然道。

乔梓愣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后背冒起,浑身哆嗦了起来——她撞见了这宫闱秘事,会不会真的要被灭口?

“大皇子寿王殿下?”她喃喃地道。

“是,”萧翊时的声音阴冷,仿佛寒冰冷入骨髓,“我杀了我的皇兄,夺得了这帝位,你,怕了吗?”

乔梓一个激灵仰起脸来,“不,陛下,如果是寿王殿下,以他的品性登上这帝位,大晋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要亡国了,更何况,你留了一线生机给他,是他自己自寻死路,你何必为此耿耿于怀,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真英雄也。”

她压低了声音却依然铿锵有力,刹那之间将蛰伏在萧翊时数月之久的心魔一击毙命。

好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真英雄也。

他再纠结于这非他所愿的一剑,就连这么一个小太监都不如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地的。”他笑了笑,在乔梓身旁坐了下来。

“陛下恕罪,奴才妄言了。”乔梓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萧翊时瞥了她一眼:“知道朕为什么总爱来这里吗?”

“奴才不知。”

萧翊时指了指东侧的一座屋子:“这是朕小时候住过的屋子,那会儿朕的母嫔还在,朕老是在这庭院和假山玩,有次被人从假山上推了下来,差点把小命丢了。”

乔梓呐呐地道:“谁这么大胆?”

萧翊时嘲讽地笑笑:“大胆的人多了,只要李太妃花点心思,谁不是巴结着要置我于死地?”

乔梓听得有些心酸,半晌才安慰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陛下是真命天子,她出什么幺蛾子都没用。”

“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萧翊时淡淡地道。

这语气、这表情,乔梓本能地觉得他话中有话,可却猜不透其中深意,只好赔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陛下文治武功,出类拔萃,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那些大臣和百姓终有一天会明白你才是真正为大晋着想的真命天子。”

萧翊时转过头来,那双眼深如幽潭,定定地落在乔梓的脸上,乔梓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避开视线,双眸直直地落入了那双眼中。

萧翊时有一双分外漂亮的眼睛。

她忽然明白了,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萧翊川很是眼熟,这两兄弟的眼睛很是相像,只是一个眼神温润,另一个眼神凌厉,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的渲染,此时萧翊时那凌厉的眼神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柔光,那眸色深邃,眼角微挑,凝神看人时,仿佛魂魄都要被吸入那深潭。

幽幽的梅香中,夜色中莫名流转了些许暧昧。

乔梓的心口不知怎的突突乱跳了起来,要不是此时正是深夜,想必她的脸颊一定莫名地红了。

萧翊时伸出手来,替她捋了捋鬓边的发丝。

乔梓的身子好像僵住了似的,居然没有躲开,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男人的手也好生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带着暖意…

她骤然回过神来,慌乱地告罪想要后退。

萧翊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好一个人心都是肉长的,好,朕就试上一试,人心是不是肉长的。”

乔梓听不懂了,呐呐地问:“陛下…要试谁?”

萧翊时出手如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还没等乔梓惊呼出声,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她的双脚乱舞,本能地就抱住了萧翊时的身体。

等到双脚落了实地,乔梓这才惊魂方定:“陛陛下…吓死我了…”

萧翊时的身子僵了僵,旋即淡淡道:“走吧,以后,不要再深更半夜到这里来了。”

乔梓叫苦不迭,只好应允:“是,奴才再也不来了。”

“还有…”

乔梓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萧翊时的声音,不由得困惑地抬起了头。

“朕上回骗了你,的确是朕的不是,你别伤心了。”

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入耳内。

乔梓愕然瞪大了双眼。

萧翊时不自然地朝前走去,快到院门口时还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得回转身来轻斥:“还愣着做什么?回去睡了。”

乔梓掏了掏耳朵,这才快步跟了上去,这是萧翊时在和她赔不是吗?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眼花耳背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假山洞,在心里默念了几声菩萨保佑,但愿萧翊时没有发现她的秘密,内廷私下和宫外传递消息,不管这纸卷上写的是不是无关紧要的琐事都是大罪,轻则打板子,重则掉脑袋,无论哪一个她都吃不消啊。

乔梓一连提心吊胆了几日,没发现有什么动静,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新春将至,冷清的后宫也染上了几分喜气,贴年画、写春联、大扫除,虞太妃来请了萧翊时几次,说是商讨如何过年,萧翊时只好拨冗前去请安了一次,乔梓趁机假公济私去看了看木槿。

木槿长胖了些,原本满是冻疮的手将养了大半月,又有了肉乎乎的模样。

回四通殿的时候,乔梓的心情很是不错,萧翊时看了她好几眼,颇有些吃味地问:“她就是你那个好友?看起来有些…不甚聪慧。”

乔梓不服气地道:“陛下此言差矣,交友贵乎真心,和她聪不聪慧并无关系,就算哪一日我穷困潦倒,木槿也会倾她所有助我,我自然也是一样。”

萧翊时不置可否,后宫中的人和事他看得多了,得意时自然有人簇拥,失意时能有几人不离不弃?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

不过,看得出来,自从那晚之后,乔梓在他面前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没大没小口无遮拦,可言行却渐渐自在了起来,这让萧翊时的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至于为何对这个小太监如此另眼相待,萧翊时也不愿细想,就当做是两个人难得的缘分吧。

“陛下,你方才请戏班子过年热闹热闹,真的吗?”乔梓忍不住问。

“马德已经在安排了。”

“会不会有大臣弹劾说先帝新丧,请戏班子是不孝之举?”

“唱一出《孝子行》就好了,哭得太嫔太妃们眼泪汪汪,这不就是给先帝尽孝了吗?”

“陛下你…太狠了。”

“承让。”

走了几步,乔梓又忍不住了:“陛下,听说过年的时候外面很热闹。”

“想出去瞧瞧?”

“陛下你简直就是奴才心里的…”乔梓堪堪咬住了舌头,把“蛔虫”两个字咽进了嘴里,拍马奉承,“陛下目光如炬,奴才的小心思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内侍无故不得出宫。”萧翊时板着脸道。

乔梓的笑容垮了垮,振作了一下迅速道:“奴才只是随口一说,呆在陛下身旁,外面再热闹奴才也不稀罕,八抬大轿来请都不去。”

萧翊时沉着的脸绷不住了:“你这张嘴,看来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了。”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回走去,跟在身后的萧锴百思不得其解,这陛下是怎么了?非但没把这个有里通外廷嫌疑的小太监逮起来,反倒越发亲密了起来,陛下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刚到四通殿大门,马德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一脸的焦灼:“陛下,安王爷和郑太师等了好久了。”

萧翊时的脚下一滞,轻吐了一口浊气,喃喃地道:“这是一起来给朕添堵来了吗?”

萧翊川和郑太师正在正厅饮茶,一见萧翊时,两人立刻过来见礼。

果不出所料,这两人有备而来,一个来询问除夕夜的皇家家宴如何安排,一个则请萧翊时开恩让李太妃共赴家宴,和孙儿萧秉见上一面。

“朕要是不准呢?”萧翊时慢条斯理地道。

郑太师捋着胡子瞪大了眼睛:“陛下,子不言父母之过,李太妃的确行差踏错,但念在她丧夫失子,又毕竟是陛下的母妃,陛下心怀仁德,应当以德化之…”

郑太师原本是探花出身,又一路从御史台升至礼部,最后因为德高望重成了太师,论治国安邦的大才,他比不过程太傅和已逝的容靖宇,但他为官多载,清廉刚正,在一帮清流中甚有声望,晋武帝在世时也常常被他说教,只不过听了之后压根儿不理罢了。

“皇兄,只是除夕夜吃一顿团圆饭,和秉儿见上一面,这你都不允吗?”萧翊川恳求道。

萧翊时沉默了片刻道:“今日下朝后内侍府的人来报,李太妃因病不治已经去了,朕正要差人通报礼部。”

第 22 章

屋里的人全都呆了了。

“陛下,”萧翊川的嘴唇轻颤,“她到底是因病不治还是…你不能容她?”

乔梓直觉要糟,拼命朝萧翊川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大胆!”萧翊时震怒之下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笔架震了震倒在了地上。

郑太师扑倒在地失声痛哭了起来:“太妃,太妃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先帝…臣对不起你啊…臣糊涂啊,早就该劝陛下…陛下啊…早前坊间谣言已经沸沸扬扬…此事一出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萧翊时的目光阴鸷地扫过郑太师的脸:“朕不觉得有什么悠悠之口要堵,太师年纪大了,难免说些胡话,还是回府好好歇息吧。来人,送太师回府。”

“陛下!陛下你三思而后行!臣这是为了陛下的清誉!陛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请陛下以子之礼为太妃发丧!为太妃请个尊号…”郑太师还想再说,却被萧锴带来的侍卫半拖半拽,直接请出了四通殿,只留下他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嗡嗡地回旋在半空中。

一旁的萧翊川忽然轻笑了起来,边笑边大步朝外走去。

“翊川,你去哪里?”萧翊时脱口叫道。

萧翊川语声轻颤:“不牢皇兄费心,臣弟不用别人拖,自己走就是了。”

萧翊时满腹怒意顿时化为灰烬,他的声音痛楚:“翊川,你我兄弟相依为命几近二十载,如今你要和我离心吗?”

萧翊川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外。

乔梓惊跳了起来:“陛下,我跟去看看,安王殿下可别发病了!”

萧翊川一路蹒跚着出了四通殿,漫无目的地在后宫中游走,乔梓一路跟在后面暗自忧心。

她很喜欢这个病弱却温润的王爷,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她的弟弟乔楠。只是家变后,乔楠便被复仇蒙蔽了心智,再也不复从前的乖巧良善。

萧翊川初时走得很急,没一会儿便放缓了脚步,走走停停,乔梓跟得脚都有些酸了,不得不上前搭话:“王爷,你这是去哪里?”

“我看看这后宫,”萧翊川的眼神茫然,“为什么大家一到了这后宫就变了,就连皇兄他…也变了。”

乔梓有些不服气了:“陛下变了吗?我怎么觉得陛下没做错什么。”

“是吗?”萧翊川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外边的人都在传他什么吗?杀父弑兄,血染龙椅,我们萧家,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乔梓一凛,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今李太妃一死,这谣言必然越传越烈,皇兄纵然有铁腕手段,也难逃史官悠悠之笔,被天下忠义之士口诛笔伐…”萧翊川喃喃地道。

“不会的,”乔梓难以想象萧翊时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场景,斩钉截铁地道,“只要陛下勤政爱民,大晋国富民强,这些事情迟早都会被人抛诸脑后的。”

萧翊川意外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声:“你不懂。”

“我的确不懂国家大事,可李太妃又不是陛下杀的,别人指责陛下也就算了,王爷你怎么也不相信陛下呢?”乔梓挠了挠头,“陛下要杀,那日李太妃纵火就该一杯毒酒赐死了,何必把她圈禁,让你们有时间来啰啰嗦嗦地劝他?”

萧翊川愣了愣神。

“你是陛下的亲弟弟,你不帮他反倒和别人一起骂他,什么忠义礼孝,有你们兄弟之情重要吗?就算他…”乔梓鬼祟着朝旁边瞧了瞧,这才小声地说了“杀父弑兄”四个字,“他就不是你的亲兄长,你就要反了他不成?”

萧翊川沉默不语,良久,才轻叹了一声。

乔梓抹了一把汗,这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王爷快些回去吧,都快过年了,大家高高兴兴地才对,别让那个女人扫了大家的兴,那女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便死了吧。”

萧翊川却没有往回走,反而继续信步朝前走去,前面就是御花园的内湖,冰雪初融,水声潺潺,中间一座湖心亭仿如美人。

萧翊川在湖边站住了,示意她过来。“这里美吗?”

一阵寒风吹过,乔梓缩了缩脖子,却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美,美极了。”

萧翊川终于笑了,他的五官原来就生得精致,这一笑犹如冰雪初融,衣袂飘飘之间,人入景中,仿佛一副黑白的泼墨山水,让人忍不住想往他那苍白的脸上添上些色彩。

乔梓心中一阵疼惜,要是此人身康体健,该是一个怎样的龙章凤姿的少年公子啊!

“小乔子,怪不得皇兄这么喜欢你。”萧翊川感慨了一声,“他这人很难讨好,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跟了他好多年的,像你这样的找不出一个来。”

乔梓心里暗喜,面上却谦虚道:“王爷过奖了。”

萧翊川话锋一转,指向那内湖:“这里美则美矣,可你知道,这湖中有多少冤魂吗?我六岁那年,曾被人推入湖中,皇兄为了救我,和大皇兄打了一架,被人砸破了脑袋,差点连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