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妈呀”,这生为皇子,还不如在普通人家,真是步步危机。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不知好歹?皇兄一路护着我长大,想方设法替我治病续命,我居然还和他作对,帮着外人指责他?”
乔梓呐呐地道:“这…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要不是为了母嫔当时的遗嘱,要不是大皇兄步步紧逼,要不是我得了这个病不能陪他肆意天涯,皇兄他也不会最终走上这条路,我敬他爱他,就算皇兄身旁只剩下一人,我也不可能叛他,他是我心目中最好最强的兄长。”萧翊川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仅是我的兄长,更是这天下之主,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成为一代明君,他不能在以前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以前的罪孽如果罪无可恕,我宁愿以我之身替皇兄一力承受。”
乔梓不解地道:“王爷,我能明白你对陛下的一片拳拳之心,可如果非有这么一天,我觉得吧,趁着它没有来之前,大家高高兴兴过日子不就行了?何必一直老想着它,弄得现在大家都不快活呢?”
萧翊川愣住了,好半天才轻吁了一口气:“说得好,小乔子,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
乔梓尴尬地笑笑:“奴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像王爷高瞻远瞩,瞩着瞩着就钻了牛角尖了。”
萧翊川点了点头:“当局者迷。既然李太妃已死,我就定下心来好好教养秉儿,若是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怨,世人对皇兄的误解必定可以轻上一分。”
乔梓傻了:“哎呦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要知道我和你聊出这个结果,他会打死我的。”
“是吗?那我试试。”萧翊川嘴角含着轻笑,显然心情愉悦了起来。
“哎呦王爷,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小乔子,可惜啊可惜,”萧翊川上下打量着她,“你要是不是个公公就好了。”
乔梓心里突突一跳,含了含胸:“奴才不是公公,怎么能见得到王爷这样的贵人?”
“你若是男子,必定可以为大晋建功立业,你若是女子…”
萧翊川忽然停住了话语,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色。
“我若是女子,王爷难道能收了我吗?”乔梓笑嘻嘻地调戏道,也就是萧翊川面前她敢胡言乱语,这要是换做萧翊时,她必定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了。
她的眉眼活泼生动,眸中有点点光芒跳动,仿佛这天底下没什么可烦心的事情。
萧翊川没有说话,背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哎呦王爷,你慢些走,”乔梓在后面追着,“小心你的病,大过年的,你可不能害小的啊…”
萧翊川的脚下一顿,摸了摸心口,黯然地笑了。
这一场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乔梓没有跟着一起上朝,不过听马德回来隐晦地说起,李太妃之死引来了一众老臣的质问,还唤来了内常侍唐庭礼和贴身伺候李太妃的两名太监当庭查问,就连太医院的人也到了金殿。
最后盖棺论定李太妃病逝,在郑太师的转圜下,萧翊时勉强同意为李太妃加了个“钦仁和德贵太妃”的谥号,着寿王世子萧秉扶棺送葬。
萧翊时的心情还不错,特别是乔梓和他说了萧翊川那日的心里话之后,便一直很是开怀,晚膳的时候甚至小酌了一杯,和乔梓聊起了小时候两兄弟的趣事。
“翊川一出生就跟粉团儿似的,又漂亮又安静,朕还以为他是个女娃。”
“他特别粘我,只会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
“那次要不是误用了朕的百合清粥,他也不会被害成这样,朕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恨不得把李太妃…碎尸万段,她这样死了算是便宜她了。”
他的眼神阴鸷,手中不自觉地用力,那木筷被他“啪”的拗成了两截。
乔梓麻溜地替他递上了另一双筷子:“多拗两根,把它当成李太妃就好了。”
萧翊时笑了:“你的花样可真多。”
“陛下,拗完了就把她忘了吧,”乔梓正色道,“老惦记着你就不会开心,安王殿下心底仁慈,必然吉人自有天相,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说的好,”萧翊时朗声大笑了起来,将筷子一折为二,在碗上敲击了起来。
他一边敲一边引吭高歌,唱得却是乔梓听不懂的一种语言,那曲调悲壮高亢,他的声音清亮而富有磁性,充满了杀伐果敢的气息。
乔梓听得入神,忍不住随着节拍在桌上一起拍打应和了起来。
萧翊时的眼中稍稍有了点醉意,
“陛下这是什么歌?”
“这是伯纳族人出征前唱的歌,很得我的心意,大意就是大丈夫马革裹尸,不得胜不还乡。”
乔梓撇了撇嘴:“那是男人们唱的,要是女人们唱,必定就是不得胜也要还乡,亲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有性命才能卧薪尝胆反败为胜。”
萧翊时愣住了,的确,伯纳族还有一首出征歌,就是妻子唱给丈夫听的,唱的内容和乔梓的八九不离十。
“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晃悠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乔梓肩膀,语声困惑。
他这一抓,半个人都压在了乔梓身上,乔梓被压得腿一软,差点没把萧翊时出溜了下去。
幸好她的脚抵住了柱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抱住了萧翊时,艰难地抬起头来叫道:“陛下…唔…”
她的唇瓣擦过萧翊时的脸庞,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僵住了。
第23章
眨眼就是除夕了,年二十九时萧翊时大宴了群臣,除夕夜便是皇家家宴,皇亲国戚把大华殿坐得满满当当的。
乔梓第一次看到了那个萧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生得唇红齿白的,眉眼和萧翊时有那么一两分相似,跟在萧翊川身旁寸步不离。
到萧翊时面前觐见时,萧秉低眉顺目,看起来很是乖巧,可到底还是年纪小,伪装的功夫不够,到了无人之处便不住地四下打量,看向萧翊时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凶狠。
这看起来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乔梓深深地为萧翊川担忧了起来。
至于萧翊时,她应该不用担心,这个手段强硬的帝王,只怕只有别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份儿,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撼动不了他分毫。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着萧翊时看了过去,只见那男子坐在上首,眉目深邃,气息冷厉,那是从沙场征杀中带来的一种令人臣服的霸气。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唇,那日的触感在脑中一掠而过,心尖那股莫名的酥麻又泛了上来。
镇定。
乔梓在心里叫了一声。
只不过亲了一个男人一下而已,春心荡漾个什么!
那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要是被萧翊时看出什么来,脖子上的脑袋有几颗够他砍的?
不过,亲到了才知道,那男人的皮肤真是不错,居然光滑细腻得很,幸好他当时半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察觉到她趁机小小地揩了一点油,在那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她的心里冒出来好几个小人,一会儿威逼恐吓,一会儿嘲讽讥笑,足足把自己告诫了十来遍,这才重新回过神来。
“小乔子,打起精神来,陛下看你呢。”旁边的小路子不动声色地踹了她一脚。
乔梓立刻挺直了后背,束手而立,目不斜视,昨儿个萧翊时刚刚给她提了一个品级,现在她可是从五品的公公,月例都高了一成,今晚更是萧翊时发红包的关键时刻,她不好好表现这一年就亏了。
除夕开始,萧翊时便罢朝七日,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空闲了起来,后宫诸人也多有轮休。
只是乔梓有些萎靡,轮休那日赖在床上好半天都没起来,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除夕夜萧翊时果然给四通殿里的人手封了一个大红包,别人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只有她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大意就是勉励她好好干,别偷懒。
乔梓盯着那张纸心疼了一个晚上,那字倒是铁划银钩、苍劲有力,和容昱墨的几乎不相上下,旁人都眼红她受宠,可她要这字有什么用,这是御赐之物,又不能拿去卖银子。
翌日木槿也轮休,探头探脑地来看她,她这才高兴了起来,把那张御笔拿出来吹嘘了片刻,又领着木槿一一和四通殿里的公公们混了个脸熟,说这是她的妹妹,以后有事请大家多多关照。
其实木槿的五官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平常总是缩手缩脚的,不够大气,虞太妃脾气好,底下的一些宫女也没了争胜好强的心思,她的手巧,经常替大伙儿做些女红,也渐渐相处和睦,从前那卑微胆小的模样少了些许,看起来也是一个甜美大方的女子。
萧翊时一入后殿便看到了这些人嘻嘻哈哈欢乐的模样,忍不住便皱起了眉头。
乔梓身前的小茶几上放了一盘蜜饯,她眉飞色舞地不知道说着什么,一手搭在了木槿的肩上,而木槿剥着蜜饯往她嘴里塞。
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起哄:“小乔子,这是你妹妹吗?我们也想要一个。”
跟在萧翊时身后的马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几个人回头一看,魂飞魄散,立刻跪倒请罪。
“你叫什么?”萧翊时缓步走到那宫女身旁。
“木…槿。”木槿颤声回答,她本来就胆小,这下更是浑身发颤。
“抬起头来。”萧翊时颇有些不耐烦。
木槿的脖子都僵住了,一旁的乔梓戳了戳她,小声道:“陛下叫你抬头。”
木槿这才活了过来,仰起脸来看着萧翊时。
脸有点圆,五官还算清秀,只可惜眼神太过呆滞。
萧翊时略带嫌弃地想,只是看着旁边乔梓紧张的表情,心头有些发闷。
“好了起来吧,今儿过年,随意些也就算了,以后你不可随意出入四通殿。”
几个人齐声应了一声“是”,乔梓心里有些纳闷,他们这些下人从后门出入,并不会惊扰到正殿,怎么就犯了萧翊时的忌讳了?
“朕今日想出去走走,马德,咱门跟前是不是还缺个书童?”萧翊时漫不经心地道。
乔梓一下子蹦了起来:“陛下,奴才在,奴才愿为陛下牵马坠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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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乔梓入宫将近一年来第一次出宫,走出那厚重的朱漆大门时,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萧翊时一身便服,身旁带着萧锴、马德和乔梓,一路轻车简从,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巷口外。
下了车,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上随处可见各种小摊,今儿个正月初六,破五刚过,诸事皆宜,还能瞧见好些女子抛头露面,和摊主们讨价还价,甚是欢乐。
有手巧的摊主已经在卖元宵的花灯,五花八门,好些孩童手里提了一个,却还频频回头,看着挂着的不肯回家。
乔梓只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跟在萧翊时的身后不停地左顾右盼,要不是顾着萧翊时,她恨不得把街上所有好玩的物件都摸上一遍吃上一回。
萧翊时瞧她那模样,只好放缓了脚步,短短一段路,几个人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鼎丰楼。
乔梓手上提了两个兔子灯笼,嘴里啃着云片糕,肩上背着两个布袋子,热热闹闹地跟着上了楼。
鼎丰楼里有人把他们引到了楼上的包房,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一个是容昱墨,另一个乔梓不认识,看着约莫二十出头,身着青衣,容貌虽然不及萧翊时和容昱墨,却也气质出尘。
一见萧翊时,二人齐齐上来见礼,萧翊时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了,今日你我兄弟相称。”
小二上了酒席,三个人边吃边聊,乔梓在旁边听了片刻,他们聊得都是在北地之事,看起来都曾一起在那里共患难过。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指着那青衣人叫了起来:“顾青衣,你是顾青衣!”
那个以机关奇巧闻名大晋的顾青衣,邻国大梁曾经以万两黄金重赏,请他到大梁传授机关之术的顾青衣!
当年洛阳花会,萧翊时的剑、容昱墨的笔、萧承澜的箭、顾青衣的箫,京城四杰一夕之间名动京师。
乔梓虽然也到过洛阳花会,不过那会儿她还小,只顾着到处找吃的,倒是田蕴秀曾和乔梓说起过当日盛况,顾青衣的箫声其实并不算最为出挑,只是当日他一边吹奏,旁边有个人偶跟随他的箫声舞动,最后还上前为大长公主斟了一杯酒,令满场震惊,当之无愧成为一杰。
田蕴秀对他却有些轻蔑,玩物丧志,并非大丈夫所为。
可能人人都想要出将入相,对这种奇巧之计并不看重,可没想到顾青衣最后在北地也是一战成名,配合萧翊时用机关将强悍的伯纳族最后收入大晋。最让人佩服的是,他并没有随之入朝为官,依然是一介布衣,不为名利所惑,自由自在。
顾青衣冲着她笑了笑:“小公公也听说过我吗?”
乔梓用力地点了点头:“顾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容昱墨笑道:“青衣,她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小公公,我们的恒河之治,说不定她也能派上些用处。”
“大人们能用得上小的,只管吩咐就好。”乔梓精神一振。
萧翊时侧身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青衣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乔梓立刻拍马屁:“当然是先听到陛下的大名,然后才听说顾先生、萧大哥他们的事迹,对伯纳族的一战,说书先生都能说上一天一夜呢。”
席间的话题顿时热闹了起来,提起当年之事,大家不禁热血沸腾,更何况伯纳族的生活习性和大晋完全不同,说起来也很是有趣。
“他们最为崇拜的就是黑熊,每年的祭祀大典时,都会有人扮成一头黑熊,族人围着一起跳舞,我瞧过一回,甚是有趣…”容昱墨娓娓道来,他博览群书,对大晋周边几个异族的习性都了若指掌,一一拿出来当成趣谈。
乔梓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道:“这些舞都没什么稀奇的,我还看过一种拿着竹竿跳的舞呢,两人一对拿着两个竹竿对击,跳舞的人在十来根竹竿中穿来穿去,一不留神就要把脚踝伤了…”
萧翊时破带兴味地看着她:“你跳过吗?”
“跳过,”乔梓不好意思地笑了,“被竹竿夹到脚踝了,疼了一天。”
容昱墨不动声色地瞧着她:“这倒是有趣,还有其他稀奇的舞吗?”
“有,还有人专门学猴子的,跟着旁边的鼓手一起跳,可有趣…”乔梓一下子住了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不说了?”萧翊时纳闷地问。
“陛陛陛下…奴才忽然喉咙有些痛。”乔梓咳嗽了几声,一脸的痛苦。
萧翊时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和马德耳语了两句,马德出去了片刻,不一会儿小二便进来了,端上来一份银耳雪梨汤。
乔梓心中有愧,谢过皇恩,退到后面慢慢喝着汤,再也不出声了。
萧翊时和好友用完膳,一起坐在窗边品茗观景,中间还听了一会儿小曲,等要回宫时已经快戌时了。
趁着萧翊时和顾青衣告别时,容昱墨走到乔梓身旁,嘴角含笑,语声低柔:“小乔子,这竹竿舞是南疆一个小岛中人所创的,猴子舞则是苗家所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泰安府在大晋腹地,不知道你是怎么去南疆跳竹竿舞的?”
第24章
乔梓张口结舌,脑中转过数个念头,这才急中生智地赔笑道:“容大人…让你见笑了,奴才总忍不住爱吹点小牛…我曾在一本海物奇事上看到过…这些记载…你就不要戳穿小人了…”
容昱墨笑了笑,那双眸子清亮,仿佛能洞悉她心头的所想。
乔梓急出一手汗来:“您就给小人留点面子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胡乱吹牛了。”
容昱墨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乔梓有点恼了,这小心也赔了,软话也说了,容昱墨还想干什么?既然她能被送入宫成了太监,就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留下破绽,他去他泰安府查看也不怕,就是怕他在萧翊时面前胡说八道,那
个人心眼小脾气差,被他逮到错处,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她瞪了容昱墨一眼,没好气地道:“容大人要是执意要戳穿奴才,奴才也没法子,不过您身居高位,还是多想想江山社稷,不要在我这种小人物上多花心力了。”
萧翊时在前面朝她招手示意了,她敷衍地给容昱墨作了个揖,急匆匆地就跟上去走了。
回宫的路上,乔梓一直灰头土脸地缩在马车外,只觉得生无可恋。和容昱墨才见了这么几面居然就被他引诱着露出了破绽,文人多奸诈,果然是至理名言。
她心中有鬼,进了四通殿便眼巴巴地等着萧翊时入寝殿,这样她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琢磨一下对策。
萧翊时却看起来兴致盎然,半点没有放人的意思,背着手一直走步入了寝殿。
应珞和两个宫女一起迎了上来,一边替萧翊时解了披风,一边好奇地打量了乔梓两眼。
乔梓的好奇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这名女子如此漂亮,难道是萧翊时藏在寝殿的美人?既然都金屋藏娇了,为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呢?
她正在脑中勾勒着一出虐恋情深,耳边传来一阵轻咳,这才回过神来殷勤地上前道:“陛下,奴才要做什么?帮你铺床叠被吗?”
应珞在一旁柔声道:“这位公公,不劳烦你了,这些事情我都会做。”
美人和她说话了,乔梓趁机搭话:“这位姐姐不仅人美,说话声音也好听,脾气更是温柔,陛下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好。”
“公公过奖了。”
“姐姐叫我小乔子就好,这一声公公听得我心里直打鼓。”
…
萧翊时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小太监倒是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应珞,上些小食来,朕要在书房小憩。”
乔梓跟着入了书房,替萧翊时沏了茶,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书房,和萧翊时这个人一样,这书房布置得十分简洁,入门的正墙上挂着一把青锋剑,左侧是一幅大漠月夜图,右侧是整排的书架,书架中的一个空格上放了一个可爱的兔子面具,和这书房刚硬冷厉的线条相差甚远,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方才和昱墨在聊些什么?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热络了。”萧翊时拿了一本杂谈翻了两页,随口问道。
乔梓心里咯噔了一下:“没什么,容大人光风霁月,奴才仰慕他,便请教了几句。”
萧翊时心里略有些不舒服:“请教他什么?难道朕不会吗?”
“陛下当然会,只是陛下是天子,是做大事成大业的,奴才总不能那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请教你。”乔梓迅速地拍起了马屁。
萧翊时瞟了她一眼:“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朕吧?”
“奴才怎么敢啊!”乔梓凑到他身旁,殷勤地道,“陛下在外面一天了,该是累了,奴才给你捶捶背。”
萧翊时闭上了眼睛,那小拳头在肩头一阵没有章法地乱捶,力道跟那挠痒痒差不多。
“小乔子,”他忽然开口道,“朕派人去了你的老家。”
乔梓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去,脑门嗡嗡作响,没到一秒,那涌上去的热意又迅速回落,手脚好像坠入了冰窟一般,僵硬得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