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挺默契的吗?”夏清语看着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怎么了?有病说病,想打架转身三步走,出了门转个弯,有个街头杂耍卖大力丸的,先吃两粒再打,保准不是现在这崴了脚和扭了腰就算,稍微用点力,脑浆子都能打出来,去吧。”

两个小兵脸都红了,冯金山和阿丑则是震惊的看着夏清语:虽然只是普通兵丁,但到底是兵啊,有数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真得罪了这些兵痞子,一个医馆,他们随随便便也就能整治了。两人实在不明白夏清语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这俩士兵硬气,脑子进水了吗?平时看着不是挺精明的?

更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那俩小兵随即就把脑袋低下来了,异口同声叫了一声“夏娘子”,然后其中一个指着另一个告状道:“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他,都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我呸!你还有脸说,不是你在指挥使大人面前挑拨离间,说我个子太高,在欢迎人群里太出风头,容易让陆大人误会咱们是去示威的,我至于让指挥大人给刷下来?现在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冯金山和阿丑一听:难怪呢,夏清语这么个口气,敢情几人是熟识的啊。而阿丑这个时候也想起来,当日桃花村瘟疫爆发后,杭州卫也调了些人给钦差大人使用,这两个好像就一直是在陆云逍身边护卫的,如此说来,他们认识夏清语也就不足为奇了。

和冯金山简单解释了一下,冯金山也就释然,却不料夏清语却是呆住了,直愣愣盯着两个士兵,喃喃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迎接谁?陆大人?哪个陆大人?”

“就是钦差大人啊,他要来江南了,指挥使大人这两天正和知府大人商量,要选拔士兵去迎接陆大人走马上任。”

脚崴了的小兵耐心和夏清语解释着,然后他就看到神医娘子被他这一句话给整成化石了,不但是她,屋里几个人全都呆若木鸡,一时间诺大的医馆内落针可闻。

小兵挠挠头:“那个……夏娘子,我知道你听说这个消息后,大概也很高兴,不过……能不能先看看我们的伤?真的很痛啊,我还指望着赶紧治好去参加选拔呢,不要大个儿的话,我就有希望了。”

谁他妈高兴了。夏清语悲愤的欲哭无泪:那个渣男,他……他不是回京城了吗?他不是应该在京城里继续升官发财为国出力吗?从此后自己不是应该和他再无往来甚至再无相见之期了吗?可……可谁能告诉他那货为什么还会来江南?这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啊,他就回来了?江南最近没听说什么地方遭过灾啊,他二下江南干什么?

第八十八章:安家(三更求粉红)

“你个混球还敢说?”忽听腰扭了的对崴脚的小兵大吼一声,夏清语终于回过神来,就见两人像斗鸡似得互相瞪着,她连忙咳了一声,对冯金山道:“冯大夫先给他们看看吧。”

冯金山这几年虽是混吃等死,然而从前学的那些本事没有一朝能够忘怀,此时听见夏清语这么说,心情不由一下就激动了,连忙将两人扶到了床上,仔细检查起来。

这边白蔻白薇也终于醒过神,白蔻便上前问道:“那……钦差大人为什么又要来江南啊?没听说哪里遭灾呢。”好嘛,她算是替夏清语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崴脚的小兵笑道:“皇上封陆大人为江南督察使,官居二品,奉天子剑,带京营兵,监督江南官场,有先斩后奏之权……”

“什么意思?是说,这一次他不是钦差?他……他要在江南做官?”

夏清语一下子反应过来,但是旋即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天之剑就是尚方宝剑吧?这回不带御林军,要带京营兵了?那不还是钦差吗?只是……督察江南官场,为什么会带京营兵呢?他又不是武将。

没想到小兵的话立刻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只见这小兵欢欣笑道:“娘子说的没错,陆大人这一次就是要在江南做督察使,听说这个官儿先皇时候曾经设立过,三年一任,肃清了不少贪官,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取消了。如今皇上重启督察使衙门,还给了陆大人带兵之权,让他监督江南文武官场,这可好了,像是我们原来那个指挥使一般的贪官,必定无所遁形了。而且听说陆大人文武双全,他既亲带三万京营官兵下江南,那些海匪再想跑到咱们杭州城外逞威风。恐怕就要有来无回了。”

夏清语心中一动,小兵是说者无意,但是却提醒了她,想到之前陆云逍曾经专门去杭州卫微服私访过。如今他又带兵下江南做督察使,莫非……这是朝廷要清剿海匪了?只是可能吗?海匪为患已近百年,从没听说过朝廷有清剿的态度,目前朝廷的军力分布还是以北疆和西夏边境为主吧?毕竟那才是大陈国真正的强邻,而且还是两头不安分,随时都可能扑到大陈身上咬一口的饿狼。

她正沉思着,那边冯金山已经结束了诊查,直起身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普通的跌打伤,给你们两瓶药酒。拿回去擦两天就好了,日后打架注意点。”

“很痛啊,大夫您……您不用再好好看看吗?”

两个小兵都有些怀疑的看着冯金山,然后偷偷往夏清语那边瞄一眼:比起这一脸不耐烦的大夫,还是神医娘子更靠谱一些啊。

冯金山立刻怒了:“混账东西。我就算是好几年没给人看过病,这医术也用不着你们两个来质疑,拿上药酒赶紧走,这都是看在你们认识我们东家的份儿上,不然药酒都不给,让你们回去养两天就行了。”

夏清语终于回过神来,在两个小兵渴望的眼神中替他们看了看。然后肯定了冯金山的诊断,这把冯金山给气的,伸手就要把药酒夺回来。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两个士兵素日里跟着杨明练习的身手了,一个崴了脚一个扭了腰的家伙,竟愣是把两瓶药酒护住了,然后扶着腰。一瘸一拐逃之夭夭,冯金山那点儿伎俩,跟人家一比就跟小孩子似得。

冯金山气得直骂,但夏清语这会儿可没心思管他,正叹气呢。就见白蔻白薇走过来,小声道:“奶奶,真是没想到,爷竟然还会来江南,而且这一次,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回京了。”

“要真是对付海匪,没有个两三年能回京吗?那家伙追求的就是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那么广袤的海岸线,那么诱人的万里海疆,如今叫他盯上了,那就是他眼里的大肥肉啊,不给吞到肚子里,他能班师回朝?”

夏清语唉声叹气,白蔻白薇心中却是喜忧参半,经过了之前那些事情,她们对陆云逍的观感要比之前好上许多,甚至偶尔心中也会想:如果爷和奶奶能够再续前缘,其实也不错。

两人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幻想,然而今天传来陆云逍下江南的消息,着实是令两人怦然心动了一把,暗道这莫非是爷和奶奶的缘分并未断绝?难道上天真会给他们两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知道这事儿就是自家主子的逆鳞,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夏清语一拍桌子站起身:“告诉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来江南又如何?江南这么大,哪里那么巧就会遇上?就算遇上,咱们走咱们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我还不信了,江南地方这么大,人这么多,我就和他掰扯不清了?我想他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其实这事儿真不算个什么事儿,你们不用紧张。”

白蔻白薇咳了一声,暗道我们没有紧张,倒是奶奶你好像有点小激动。也是,夫妻五年啊,结果就被一脚踹了,就算这个奶奶不是原先的奶奶,当日离府的羞辱又怎么能忘怀?也难怪她一点儿都不想和爷藕断丝连了。

江南督察使因为是临时设置的官职,所以尽管位高权重,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可算是天子代言人,然而它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办公衙门,上一任督察使因为是先皇南巡后就地设置,被封为督察使的官儿就是江南本地人,所以督察使衙门就是他的宅子,反正督察使是不用升堂问案的,真的有什么官场私弊需要处置,相邻不远就是两江总督府,到时候他说话,或者皇帝批了折子指示下来,尽管让总督来办理好了,若是不满意,他这个督察使完全可以暂时夺了总督权力的。

陆云逍到江南后,却不想如此惹人注目,平心而论,他的目的也不是在肃清江南官场,当然,如果真的有汜水县令那种贪得无厌的糊涂蛋官儿,他也不介意动用一下手中权力,但归根结底,他来江南是为将来的开海政策做准备,而这准备中最大的一项任务就是清剿海匪。

所以权衡再三,他没有在两江总督府的附近买宅子,而是在离西湖不远的鸿雁巷买了一处大宅,接着命人简单整修了一下,将第一进的院落改建成督察使衙门,第二进院落便是大厅花厅,陆云逍的书房和卧房还有几间客房。再接着就是后院,除了共分为三个大院落,其中一个是各种库房杂物房,另一个则是闲置的客院,以备家里来女眷客人使用,最后一个就是女眷们的住所,这院中的房子也是最多的,陆云逍这一次来江南只带了甄杏媛和白芷琥珀三人,许姨娘留在京中打理家务服侍公婆,便没跟过来。

如此,三个女人加上各自的丫头,这院中房子也就尽够住了。剩下的粗使婆子小丫头等统统住在下人房。还有一家人都跟着陆云逍下江南的五房奴才,陆云逍替他们在后巷买了几间独门独院的房屋,他们便住在那里。

如此分配下来,倒也井井有条。这栋宅子乃是前任两江总督的私宅,除了三进院落几十间房子外,后面那个大花园乃是花费了主人无数心血,可以和苏州有名的园林相媲美的大好园子。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宅子刚刚建成,它的主人还没有大宴宾客炫耀炫耀,便因为贪污巨款被砍了脑袋,之后家眷流放的流放遣散的遣散,这宅子也被抄没归公。

几年间,官府也一直想把这大宅子出售,奈何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商巨贾,都觉着这宅子太过晦气,刚建成主人就被砍了脑袋,那可是两江总督啊,都镇不住,谁还敢说自己就能镇住?这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宅邸吗?也因此,虽然宅院气派园林精美,却是无人问津。

如今既然是御前大红人,国舅爷陆小侯要征用,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杭州知府就差没捧着房契双手奉上来巴结这位年纪轻轻却位高权重的国舅爷了,好歹他也是五品知府,得有点儿底线嘛,更何况,从种种打探来的消息分析,这个主儿未必就是喜欢收重礼听奉承的。

杭州知府这一次的谨慎还真没错,陆云逍并没有在他的暗示下分文不花的收下这宅子,而是按照官府估价付了三千两的银子,之后被退回来一千两,对此,知府大人的说法是:这宅子因为是公家的,原本就是故意提高了价格,准备宰那些大富商一把的。如今既然是督察使要用,这自然不能在同僚身上下刀,两千两足够了。

这个说法倒也是实诚,不过这么一大栋宅院,又是在繁华地段闹中取静,没有两千五百两银子是绝对下不来的,说到底,杭州知府终究还是做了个人情,而陆云逍也不是那方正不阿不知变通的人,因两人心照不宣,他就用了两千两银子,将这宅院买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试探

搬进来后,又收拾了好几天,因为是从京里出来,许多笨重物什不方便携带,尤其是那些柜子桌椅等家具,因此都要在杭州城现做,等到陆陆续续把这宅子收拾妥当,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此是后话。

甄姨娘到底还是有些能力的,如今又是离了侯府自己单过,虽然她只是一个姨娘,却是如今这宅门后院里权力最大的女人,因此下人们也不敢有什么二心,如此一来,虽然还有勾心斗角,但是因为女主人只有这一个,因此大家倒是安分了好些。

后院中事陆云逍向来是不过问的,他是新官上任,这些日子便一直在忙碌,以至于甄姨娘等人都鲜少见他,更不用提到谁房里过夜。

因这一日白芷早上过来,看见甄姨娘正在梳头,她便赞叹道:“姨娘梳这个堕马髻真是漂亮,人常说风情万种,我就不明白,怎么才叫风情万种?如今看见您梳这个头,只是慵懒坐在这里,那股娇媚和风情便出来了,这才真是风情万种呢。”

即便知道这是马屁,甄姨娘也觉得很舒服,白芷本就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因为这个,当日她在夏清语身边的时候也很是受宠,只可惜她心志高远,并不以做当家奶奶的贴身丫头而知足,再加上陆云逍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吸引力,所以她才会在甄姨娘的怂恿下,趁着陆云逍酒醉时想办法爬上了他的床。之后又在甄姨娘的帮助下全身而退。

陆云逍对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白芷漂亮又乖巧,还会讨好人,收了房也就收了房。那个时候他和夏清语的关系已经非常恶劣,又怎么会替自己的发妻考虑?所以夏清语说他是渣男,其实也不算是十分冤枉他。

此时甄姨娘听见白芷的话,便伸手轻轻按了按发髻上那朵复杂精美的硕大珠花,一面起身笑道:“看把你会说话的,还风情万种。我哪里当得起?这么一大早过来,不是就为了拍我的马屁吧?”

白芷笑道:“怎么是拍马屁?我是实话实说呢,姨娘偏不信。一大早过来,也不是为别的。这冷不丁换了地方,前几天收拾的疲累还好,躺在床上也就睡了,可昨晚儿睡到四更天醒了,翻来覆去就再也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到这会儿,估摸着姨娘也醒了,我就过来请安。”

甄姨娘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还真没错,前几日就忙着收拾家务。还不觉着怎么样。可是昨晚上,想着除了那些现打的家具,其它事情都完了,倒睡不好了。后半夜又下了一阵儿小雨,也不知道爷在二门外歇着。有没有受凉。”

白芷知道甄姨娘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因连忙道:“爷昨晚上竟也没在姨娘这里歇着吗?这可是奇怪,若说从前那些日子忙碌,爷没什么心思也就罢了,分明现在也忙完了。”

甄姨娘叹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原还以为在你和琥珀那里歇着,你也就罢了。琥珀那个蹄子,呵呵,你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打发丫头特意过去了一趟,并没见着爷,想来就是在二门外歇下了。也不知道这刚来江南,他怎么就这样忙?”

白芷听她这么说,便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好半晌,方小声道:“姨娘。有句话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咱们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甄姨娘含笑看着白芷:虽然夏清语说陆云逍是渣男,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在这个时代里,身边就这么几个女人,真不算是多的。尤其琥珀是许姨娘的左膀右臂,所以甄姨娘笼络白芷就更加重要了,手中权力不能放,但是言语上的亲近又不费她什么,多说几句显得亲热的话何乐而不为?

果然,白芷也露出感动神色,微微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方小心道:“姨娘有没有觉察?从爷回了京城后,他往咱们房里去的次数就少了。”

话音未落,就见甄姨娘猛地一拍巴掌,郑重道:“可不就是你这么说的,我也发觉了,只是那会儿想着爷大概朝廷上的事情多,又烦心,所以也不敢扰他,可谁想到来了江南,还是这么个模样。”

白芷听她这么说,便增强了点信心,接着小声道:“姨娘,之前朝云也说过了,爷在江南遇到了大奶奶,您说,他如今是不是后悔当初休了大奶奶?”

“不要胡说。”

甄姨娘的声音一下子就严厉了起来,原本懒懒坐在椅中的身体也瞬间挺得笔直,面如寒霜般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过的事情,何曾后悔过?更别说那么个骄奢善妒的女人,你没事儿脑子里都在瞎想什么?”

白芷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只是害怕,姨娘是知道的,若大奶奶回来,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我。”她确实是心里害怕,怕的厉害,当日甄姨娘小产被证明是受夏清语所害,她可是在陆云逍面前做了证的。何况她曾经是夏清语的贴身丫头,她知道这个主子是什么样的性体,一旦陆云逍真的和她旧情复燃,甄姨娘必定遭殃,到时候自己只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甄姨娘显然也看出白芷的惧怕,心中不由暗自嗤笑对方没出息,她却忘了自己刚听见这话时,心里也是一下子就恐慌起来的。因又将身子慢慢坐回去,淡然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打发人问过朝云了,这一路上,以及来到江南后,并不曾听爷提起过那女人,显然也是早就忘了,如今我们更不能在他面前提,免得再让爷回忆起来,你明白吗?”

白芷微微点头,看见甄姨娘笃定的模样,她终于放下心,于是聪明的转了话题,微笑道:“在京城就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咱们来了,可真是要好好看一看才不虚此行,只恨姨娘和我是深宅妇人,哪里走得出去?”

甄姨娘似乎是要给白芷吃一颗定心丸,听了这话就笑道:“也没什么难的,这到底是在江南,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没有那么些规矩,爷也不是那些老古板。在路上的时候儿我就和爷说过了,看看到了江南后,挑一个好日子,咱们一起去西湖逛逛,爷也答应我了,他还说,也不一定非要逛西湖,杭州城有许多好玩儿的地方,若是公事不忙,他就带咱们多走几处。就是他抽不开身,咱们也可以自己走走。”

白芷一听这话,更兴奋了,连忙道:“昨儿我才听新买的厨娘说,离咱们不远就是富贵大街,那里有许多绸缎庄,卖的都是江南最顶级的布料,我想着,侯府固然都是上用的顶级好绸缎,只是总用总用,也不新鲜了,倒不如去这个富贵大街看看,民间的东西,总还有些新鲜意思的。”

甄姨娘笑道:“是这样吗?也好,看看等爷什么时候儿忙完了,我就和爷说,到时候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富贵大街的繁华,是了,我也影影绰绰听过这街的名字,好像说是杭州数一数二的铺子都在那里?”

“可不是嘛……”提到逛街布料首饰这些话题,白芷也十分感兴趣,甄姨娘也不例外,因兴致勃勃谈论起来,只说的十分投机。

“阿丑啊,如今虽然已近中秋,可这天气暑热犹胜以往,这几天医馆里中暑的病人着实不少。年轻力壮的还罢了,在阴凉处躺一躺,喝点冷水,好好休息休息,半天工夫也就好了。可如果是年纪大或身体虚弱的人,这很可能就要了他们的命呢。”

夕阳西下,杏林馆里已经没了病人,夏清语手上拿着一张单子来到阿丑面前和他说话,不等说完,就见冯金山也凑了过来,点头道:“东家说的没错,昨天我去给孙大娘家那小孙子看病的时候,就正赶上她旁边一个邻居办丧事,说是那老太太便是在院子里浇菜,结果没一会儿工夫就昏迷了,再抬回家里,还不等找大夫,便咽了气。虽然也有人说是暴毙,我却觉着大概就是中暑,然后身体还弱,如此才一命呜呼的。”

白薇也道:“是啊,这几日听过来治病的人说,入秋后中秋前这段时间,恰是江南最热的时候儿,哪一年不热死几个人?就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在外面干一天活,一头栽在地上就死了,也不是没有的。我只听得心里冰凉,从前在京城,也知道南边天气热,却不知道竟然能热到这个地步。”

夏清语皱眉道:“往年的话,这些话或许有些夸张了,杭州毕竟是近海城市,何况江南多雨,再怎么热,也有限。不过今年这气候却是反常,春天的时候大雨倾盆,发了洪水。如今这夏天到了,却没下几场雨,就前天夜里下了那么一场小雨,这白天都是烈阳高照的,也别说在外面干苦力活的人了,就是我们在店里,不也是热的厉害?若在京城,这会儿只怕已经是秋风凉了呢。”

 

第九十章:地头蛇

方悠然气道:“当日我病的要死那会儿,你们怎么不说随便找个蒙古大夫来尽尽人事就好?有人把脑筋动到了杏林馆这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既知道了,万万没有敷衍了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夏娘子于我乃是有救命之恩。”

“好好好,我说不过公子,那就不说了。”端儿也知道自家公子的性情,因住了嘴。于是两人放轻了呼吸,又因为在暗影中,不是走到近前特意去看,再发觉不了的。

寻常这个时辰,夏清语早就和周公打的火热了,只是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在床上烙饼呢,就听一阵悉悉索索脚步声响,接着烛光燃起,她拨开纱帘一看,白薇只穿着小衣站在床头,看见她坐起身,便回头疑惑道:“奶奶怎么了?在外间就听见你一个劲儿翻身,可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也不是,就是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夏清语挠挠头,然后倚在床被上:“你怎么也不睡?”

白薇坐在她床边,好半晌方小声道:“奶奶,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这俗语说的好,入乡随俗,咱们既在这地方落了脚,有些事情,不低头怕是不行的。周围那么多家商铺,也都忍了,偏奶奶就不肯忍,这可不是做了出头鸟呢?那些帮派,咱们在舟山时便是知道他们跋扈的,甚至那一次,若不是爷出手,咱们三个弱女子如今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之前那些人来收钱,咱们不肯给,他们岂有不生气之理?万一别的商家都跟着咱们学怎么办,那些无赖肯吐掉这么一大块肥肉?若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咱们到底是人单力薄,哪里斗得过他们?所以,依照奴婢的心思。奶奶不如便把这刚强劲儿摁一摁,暂且低了头吧。”

夏清语知道白薇说的是三天前有杭州城的地下帮派跑来收保护费的事儿,当时她和白薇白蔻在后宅,只有冯金山阿丑在医馆。冯金山那是不肯低头的性子,阿丑虽然此前给人做了三年奴才,如今却因为对方明显是讹诈,也激起了血性,竟是生生将那几个无赖揍跑了。着无赖当天傍晚第二次上门,更是狮子大开口,夏清语也不是个肯忍气吞声的人,一听这些混蛋张口就把原本要的五百两银子涨到了一千两,还要冯金山和阿丑给他们下跪道歉,她哪里肯忍?于是阿丑再次出手。恰好又碰上几个衙役巡街,那些无赖见势不妙,这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事儿也一直是夏清语的一段心事,却不料这会儿竟被白薇给戳穿了。因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我何尝不是像你这般想?只是那群混蛋也太可恶了。张口就要五百两一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好,银子也罢了,我们如今手里总算还有点闲钱,但是要让阿丑和冯大夫给他们下跪道歉,这我是绝不肯答应的。我不是不能忍,但要看为了什么事情隐忍。这种事,宁死都忍不得的。”

白薇忧虑道:“那可怎么办?奴婢这三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看这情形,分明是当日咱们大肆装修店铺引起了那些无赖的觊觎,这才起了讹诈心思,如今他们目的不能达到。势必不肯罢休。要不然……”说到这里,她便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奶奶,爷的衙门就在这附近,不如咱们去找他帮忙吧。以爷如今的身份,那些无赖必定不敢惹他的。”

夏清语皱眉道:“这我也想过,只是我并不想去找他,你也知道,他这次下江南,可是带着家眷来的,万一我们去找他帮忙,再让他那个甄姨娘以为我们要旧情复燃,刺猬似得防备起来,每日里明着暗着来找咱们麻烦,那和惹上一群无赖又有什么两样?再说了,当日分别时,就说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如今他遵守诺言,难道我倒要先去找他?丢不起这人啊。”

白薇哭笑不得,摇头道:“奶奶,俗语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日爷来找奶奶的时候儿,心里必定也是觉着丢人的,可人家还是来找您了,如今就您主动去找爷,这也不算丢人。”

夏清语托着下巴,喃喃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找他的。不过……”她说到这里,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看着白薇笑道:“我可以不找他,但是你和白蔻可以去找朝云暮云啊,宰相门房都是七品官儿呢,他们是陆云逍的心腹小厮,只要去官府说一声,谅那知府老爷也不敢不当回事儿,到时告诫那些帮派首领一下,我就不信,那些人渣会因为咱们这一家铺子,就敢和官府作对?”

白薇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奶奶,您这是掩耳盗铃呢,难道您觉着朝云暮云会帮咱们保密?这事儿他们肯定会和爷报告啊,到时候就算您不出面又如何?爷照样会把这笔账记在您头上。”

“什么账啊?认真说起来,他欠我的才对……”夏清语炸毛了,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贴身丫头,让她明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无条件支持自己这个主人,哪怕颠倒黑白蛮不讲理也要支持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大喝:“是谁?”

夏清语和白薇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飞奔到窗前,打开窗纱,就见明亮月光下,十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正将阿丑团团围在当中。

“臭小子,之前不是挺牛的吗?妈的这一回管保揍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让你再牛。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青龙帮是什么样的码头,你就敢不给我们面子。”

夏清语和白薇心里是清楚的:阿丑虽然戴着半张面具,看上去有些阴森吓人,颇有隐居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范儿,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会几招粗浅功夫罢了,对上三五个无赖没问题,但是十几个,那真的就是只剩下挨揍的份儿。

这种时候,即使知道出去没有用,夏清语也不可能做缩头乌龟,于是她和白薇第一时间就奔了出去,接着冯金山和白蔻也都从厢房出来,惊愕看着眼前一幕。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不怕王法了吗?”

冯金山开口呵斥,别说那十几个匪徒了,就是夏清语和白薇白蔻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暗道真是个不靠谱的,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吗?

果然,那十几个匪徒先是一愣,接着也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想杀人放火,只是要给这家不识抬举的医馆一个教训而已,所以也丝毫不怕惊动左邻右舍,有想看热闹的?好啊,尽管来看吧,看看不给我们交保护费是什么下场,正好杀鸡儆猴呢。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意识到己方战斗力低下,夏清语也叹息了,同时心中也暗自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蠢啊?管他什么面子,陆云逍当初来找自己给江老太爷和宋太医治病的时候,可没讲面子。这下好了,硬挺着不肯去找他,结果怎么样?却要被这些人渣踩,我……我怎么这么蠢啊。

因此说这话的同时,她就做了决定:不能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明天就去找陆云逍,今天晚上这些地痞要多少都给他们,日后叫他们都给我吐出来,到时候还得加些精神损失费做利息。

只可惜,那十几个匪徒就是为了来教训人的,哪里肯在她低头之后就偃旗息鼓?听见这话,一个领头的便鼻孔向天道:“银子?现在不是银子的事儿了,我兰大虎在杭州地面上,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说要把这小子打的他爹妈都认不出来,那就必须把他打成猪头。”

“别欺人太甚。”

夏清语气急极,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今天你们敢动阿丑一根指头,我明天就去找陆云逍,让他把你们这个破帮派连根都给拔起来。”

“陆云逍?那是谁?”

兰大虎哈哈一笑:“你的奸夫吗?以为起个威风的名字就能吓唬我们?你不知道哥哥我从小是被吓大的?”

“那是新上任的江南督察使,上一次在舟山,有一群瞧不起他的无赖,最后听说头子都进了监狱,帮派也烟消云散了。”

白薇往前一步,将夏清语护在自己身后,昂首冷冷说道。她的话果然让这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兰大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舟山的斧头帮被官府给挑了他是知道的,不过这内中原因他却不清楚。再想到新上任的江南督察使,听说那是京中来的国舅爷啊,这不过是一家普通医馆,怎么可能和那样的贵人牵扯上呢?

正想着,就听身旁一声大吼道:“二哥,别犹豫了,听这小娘们儿吓人呢。她们要真是和江南督察使有关系,这三天能毫无动静?哼!不过是看着督查使衙门离这里近,所以就扯着虎皮做大旗罢了。”

第九十一章:地头蛇

方悠然气道:“当日我病的要死那会儿,你们怎么不说随便找个蒙古大夫来尽尽人事就好?有人把脑筋动到了杏林馆这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既知道了,万万没有敷衍了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夏娘子于我乃是有救命之恩。”

“好好好,我说不过公子,那就不说了。”端儿也知道自家公子的性情,因住了嘴。于是两人放轻了呼吸,又因为在暗影中,不是走到近前特意去看,再发觉不了的。

寻常这个时辰,夏清语早就和周公打的火热了,只是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在床上烙饼呢,就听一阵悉悉索索脚步声响,接着烛光燃起,她拨开纱帘一看,白薇只穿着小衣站在床头,看见她坐起身,便回头疑惑道:“奶奶怎么了?在外间就听见你一个劲儿翻身,可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也不是,就是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夏清语挠挠头,然后倚在床被上:“你怎么也不睡?”

白薇坐在她床边,好半晌方小声道:“奶奶,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这俗语说的好,入乡随俗,咱们既在这地方落了脚,有些事情,不低头怕是不行的。周围那么多家商铺,也都忍了,偏奶奶就不肯忍,这可不是做了出头鸟呢?那些帮派,咱们在舟山时便是知道他们跋扈的,甚至那一次,若不是爷出手,咱们三个弱女子如今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之前那些人来收钱,咱们不肯给,他们岂有不生气之理?万一别的商家都跟着咱们学怎么办,那些无赖肯吐掉这么一大块肥肉?若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咱们到底是人单力薄,哪里斗得过他们?所以,依照奴婢的心思。奶奶不如便把这刚强劲儿摁一摁,暂且低了头吧。”

夏清语知道白薇说的是三天前有杭州城的地下帮派跑来收保护费的事儿,当时她和白薇白蔻在后宅,只有冯金山阿丑在医馆。冯金山那是不肯低头的性子,阿丑虽然此前给人做了三年奴才,如今却因为对方明显是讹诈,也激起了血性,竟是生生将那几个无赖揍跑了。着无赖当天傍晚第二次上门,更是狮子大开口,夏清语也不是个肯忍气吞声的人,一听这些混蛋张口就把原本要的五百两银子涨到了一千两,还要冯金山和阿丑给他们下跪道歉,她哪里肯忍?于是阿丑再次出手。恰好又碰上几个衙役巡街,那些无赖见势不妙,这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事儿也一直是夏清语的一段心事,却不料这会儿竟被白薇给戳穿了。因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我何尝不是像你这般想?只是那群混蛋也太可恶了。张口就要五百两一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好,银子也罢了,我们如今手里总算还有点闲钱,但是要让阿丑和冯大夫给他们下跪道歉,这我是绝不肯答应的。我不是不能忍,但要看为了什么事情隐忍。这种事,宁死都忍不得的。”

白薇忧虑道:“那可怎么办?奴婢这三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看这情形,分明是当日咱们大肆装修店铺引起了那些无赖的觊觎,这才起了讹诈心思,如今他们目的不能达到。势必不肯罢休。要不然……”说到这里,她便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奶奶,爷的衙门就在这附近,不如咱们去找他帮忙吧。以爷如今的身份,那些无赖必定不敢惹他的。”

夏清语皱眉道:“这我也想过,只是我并不想去找他,你也知道,他这次下江南,可是带着家眷来的,万一我们去找他帮忙,再让他那个甄姨娘以为我们要旧情复燃,刺猬似得防备起来,每日里明着暗着来找咱们麻烦,那和惹上一群无赖又有什么两样?再说了,当日分别时,就说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如今他遵守诺言,难道我倒要先去找他?丢不起这人啊。”

白薇哭笑不得,摇头道:“奶奶,俗语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日爷来找奶奶的时候儿,心里必定也是觉着丢人的,可人家还是来找您了,如今就您主动去找爷,这也不算丢人。”

夏清语托着下巴,喃喃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找他的。不过……”她说到这里,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看着白薇笑道:“我可以不找他,但是你和白蔻可以去找朝云暮云啊,宰相门房都是七品官儿呢,他们是陆云逍的心腹小厮,只要去官府说一声,谅那知府老爷也不敢不当回事儿,到时告诫那些帮派首领一下,我就不信,那些人渣会因为咱们这一家铺子,就敢和官府作对?”

白薇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奶奶,您这是掩耳盗铃呢,难道您觉着朝云暮云会帮咱们保密?这事儿他们肯定会和爷报告啊,到时候就算您不出面又如何?爷照样会把这笔账记在您头上。”

“什么账啊?认真说起来,他欠我的才对……”夏清语炸毛了,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贴身丫头,让她明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无条件支持自己这个主人,哪怕颠倒黑白蛮不讲理也要支持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大喝:“是谁?”

夏清语和白薇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飞奔到窗前,打开窗纱,就见明亮月光下,十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正将阿丑团团围在当中。

“臭小子,之前不是挺牛的吗?妈的这一回管保揍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让你再牛。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青龙帮是什么样的码头,你就敢不给我们面子。”

夏清语和白薇心里是清楚的:阿丑虽然戴着半张面具,看上去有些阴森吓人,颇有隐居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范儿,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会几招粗浅功夫罢了,对上三五个无赖没问题,但是十几个,那真的就是只剩下挨揍的份儿。

这种时候,即使知道出去没有用,夏清语也不可能做缩头乌龟,于是她和白薇第一时间就奔了出去,接着冯金山和白蔻也都从厢房出来,惊愕看着眼前一幕。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不怕王法了吗?”

冯金山开口呵斥,别说那十几个匪徒了,就是夏清语和白薇白蔻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暗道真是个不靠谱的,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吗?

果然,那十几个匪徒先是一愣,接着也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想杀人放火,只是要给这家不识抬举的医馆一个教训而已,所以也丝毫不怕惊动左邻右舍,有想看热闹的?好啊,尽管来看吧,看看不给我们交保护费是什么下场,正好杀鸡儆猴呢。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意识到己方战斗力低下,夏清语也叹息了,同时心中也暗自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蠢啊?管他什么面子,陆云逍当初来找自己给江老太爷和宋太医治病的时候,可没讲面子。这下好了,硬挺着不肯去找他,结果怎么样?却要被这些人渣踩,我……我怎么这么蠢啊。

因此说这话的同时,她就做了决定:不能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明天就去找陆云逍,今天晚上这些地痞要多少都给他们,日后叫他们都给我吐出来,到时候还得加些精神损失费做利息。

只可惜,那十几个匪徒就是为了来教训人的,哪里肯在她低头之后就偃旗息鼓?听见这话,一个领头的便鼻孔向天道:“银子?现在不是银子的事儿了,我兰大虎在杭州地面上,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说要把这小子打的他爹妈都认不出来,那就必须把他打成猪头。”

“别欺人太甚。”

夏清语气急极,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今天你们敢动阿丑一根指头,我明天就去找陆云逍,让他把你们这个破帮派连根都给拔起来。”

“陆云逍?那是谁?”

兰大虎哈哈一笑:“你的奸夫吗?以为起个威风的名字就能吓唬我们?你不知道哥哥我从小是被吓大的?”

“那是新上任的江南督察使,上一次在舟山,有一群瞧不起他的无赖,最后听说头子都进了监狱,帮派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