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添乱,你说了不算。”陆云逍摇摇手:“行了,这事儿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什么数啊?”方悠然一把拉住陆云逍的衣袖,却听他笑道:“好了,前面就是寿宁公府,不如进去坐坐?”

“不用,今天晚上还有事,下次吧。”方悠然深吸一口气,又对陆云逍道:“陆大人,你千万不要冲动胡来啊。”

陆云逍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是那种冲动胡来的人吗?既如此,那我们先回家了。”

看着世子爷和夏清语的马车转进巷子口,方悠然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能放心:这陆云逍该不会真的异想天开要去帮自己保媒吧?算了,想必皇上不会像他这样没算计,他爱去碰个头破血流就去碰吧,他是皇帝的小舅子,还真能拿他怎样不成?只希望皇上不要疑心自己肖想皇室公主就好,唔,陆云逍应该能把自己摘出来吧?他不至于连这点成算都没有的。

方悠然忧心忡忡往回走。这里陆云逍和夏清语刚到了大门外,守门家丁便上前道:“爷,大理寺卿李大人过来了,这会儿国公爷正陪着在大厅说话,说让爷回来了就赶紧过去。”

夏清语在马车里听见这话,连忙撩开帘子对陆云逍道:“既然是李大人来了,说不定就是为了案子的事情,你赶紧过去吧,我自己从西角门进府。”

“好。”陆云逍点头答应一声,急忙从大门而入。这里夏清语进了西角门,然后下了马车回清云院,路过二房的时候,只见秦书盈正从院子里出来,面上隐有怒容,看见她,方勉强一笑道:“嫂子进宫回来了?怎么耽搁到这个时候儿,太阳都要落下去了呢。”

夏清语笑道:“陪着太后多说了几句话。”说完看看左右,见都是两人心腹的丫头,她便上前道:“怎么了?今儿二爷回来,本该是高兴的事,你怎么倒生气起来?”

秦书盈满腹的委屈此时终于有了个缺口可以宣泄出来,总算还保持着理智,让丫头们都退下,然后她挽着夏清语的手往清云院走,未曾开口眼泪便滚了下来,哽咽道:“嫂子你说这还有天理吗?原本他回来,我真心高兴的,结果好容易夫妻俩回到屋里独处,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我那贱人怎么瘦了?精神也憔悴了好多?嫂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言外是什么意思?是,我承认先前对那个贱人做过一些事,可自从嫂子说了我之后,我已经决心要和她各自相安了,这些日子,分例一分不少,她自己弄成那个样子,倒怪我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清云院,妯娌两个来到夏清语卧房外室炕桌上落座,夏清语对陆云遥也有不满,暗道你就算心疼爱妾,也不该这样说,这把妻子置于何地?因便冷笑道:“你就该告诉你们二爷,那水幽兰整日里想着他,以泪洗面,可不是就憔悴了呢?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又要管着府里这么大摊子事,没空儿去玩什么相思成疾,所以看着还是没变样儿。”

秦书盈忍不住就破涕为笑,拿手绢擦着眼泪道:“也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真是气糊涂了。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妻子吗?他是觉着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害他的爱妾了?我在她心里,就是这么狠毒的?”

夏清语悠悠道:“其实……这方面,二爷也没猜错,难道你不是每天都恨不得让那水幽兰去死?先前不是我说,你也想难为她的不是吗?”

秦书盈无话可答,好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嫂子,您这是帮我呢?还是帮我们二爷说话?”

夏清语道:“我谁也不帮的,陆云逍最了解我,我向来是帮理不帮亲。刚刚说这些话,也是宽慰你,不用觉得心里委屈,你就是不待见水幽兰嘛,所以这方面,二爷也没冤枉你不是?那你就不用觉着委屈。但是,他作为一个丈夫,如此宠爱小妾,若那水幽兰是个安分的还好,若不是安分的,没有心思也要让他宠出心思来,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正是这样,我便是气不过,他将我这个妻子放在何处?合着是不是已经把我当做仇敌了?”秦书盈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夏清语这话可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这事儿等我让我们爷去说说他,这样的偏袒可不好,很容易妻妾不安的。你呢,也借着这股气,冷他几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理会他,到时候看谁心里后悔。”夏清语喝着茶,为秦书盈支招。现在才知道,有个情商不高的妯娌也是很操心啊。

秦书盈慢慢点头,因为陆云逍和夏清语夫妻恩爱,让她对这大嫂子的话极为重视,觉着这都是夏清语驭夫有术的宝贵经验,对方肯教给自己,当真是天大的一份儿人情。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夏清语忽然想起今天在余老太君那里看见水幽兰的情景,便皱着眉头对秦书盈道:“还有那个水幽兰,你也看着她些,今儿我在老太太房里看见她,也觉着确实憔悴了,若是你真的分例一分不少,她还是这么个模样,那就值得人深思了。你且防着她,素日里少和她在一起,免得沾惹一身腥。”

“嗯,我知道了。这贱人保不齐就是要害我呢。”秦书盈说到这里,就觉着愤恨不已。夏清语也只能帮她到这里,毕竟是二房的事情,自己这个大嫂子,是怎么也不能多加干涉的。

喝了一杯茶,秦书盈便告辞离去了。这里夏清语惦记着李绝心上门的事,就让小丫头去前面打听,不一会儿小丫头回来报说:“爷和李大人在屋里说话儿呢,连朝云暮云都打发了出来看门,奴婢也不能进去,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案情大白

话音落,就听外面有丫头禀报道:“奶奶,大姑奶奶来了。”

夏清语连忙起身,就见陆明珊带着小平安和李二柱一起进门,她便笑道:“大姐姐也是听说李大人登门拜访的事了?你不用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刚刚打发了小丫头去前头问,结果那两个不知道说什么秘密话儿,让朝云暮云出来看着门,谁也不许进去呢。”

陆明珊道:“这必然是说案子的事了。既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云逍回来,大奶奶莫要嫌我叨扰。”

“怎么会?”夏清语笑道:“我巴不得大姐姐多在我这里坐一会儿,不如晚饭也在我这里用吧,我让厨房把分例菜都送过来。”

陆明珊不知道陆云逍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觉得这样做似乎很失礼,然而想到夏清语的为人向来坦荡热情,想必不会怪罪自己,因便答应了,于是姑嫂两个就坐在一起,一面说话一面等着陆云逍。

那边李二柱和小平安没事儿做,夏清语就让丫头们拿了两个临摹本子出来,让他们练字。如此直到夕阳西下,李二柱要回家了,夏清语正安排丫头给他装些面果子点心等物,就见陆云逍一脸愤怒的进门了。

李二柱告辞离去,这里白薇白蔻娇蕊青梅就坐在外面把守着。夏清语和陆明珊看着陆云逍的脸色,心里都是直打哆嗦,陆明珊是问都不敢问了,虽然她无比相信丈夫,可这会儿真正要出结果的时候,她还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夏清语倒还好,倒了一杯水给陆云逍。看着他咕嘟咕嘟喝下去,这才问道:“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可是李大人重审已经有了结果?大姐夫他……他……怎么样?”

“大姐夫没事儿,已经洗脱嫌疑了。只是因为这案子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却还没有在大堂上审结,所以暂时还不能释放出来。不过姐姐放心,大姐夫如今在大理寺被照顾的很好。并没有人难为他。”

陆明珊要听的也只是这一句话。闻言便把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跌坐在椅子上哽咽道:“没事儿就好,他能洗清冤屈就好。”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攀诬大姐夫?”夏清语也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就把关心的重点转移到案情身上了。

“说出来你都不信。”陆云逍面上怒容更盛:“不但大姐夫是冤屈的,就是那些土匪,虽然罪恶累累,却也不是叶家灭门惨案的真正凶手。”

“什么?”

夏清语瞪大眼睛:“连那些土匪都不是真正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一伙叫做‘飞去来’的江洋大盗。这个团伙向来出手狠辣,身上也背了几桩血案。却一直没有人能把他们捉拿归案。一来是因为他们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且谋财之际从来都是不留活口,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二来则是因为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幕后有人主使的,平日里躲在这幕后凶手的庄园里,自然就没人能够找到他们的匪巢了。”

“等等。这么说李大人上门,是和你和盘托出了?那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听你这话。这人的分量可不轻啊。”夏清语看着陆云逍愤怒到扭曲的面孔,暗道莫非竟然是公侯王爵之类的人物?

陆云逍点点头,李绝心今天登门,的确就是因为案情全部水落石出,他手里也掌握了如山铁证,所以才亲自过来向他透露一下。此时听见妻子这么问,他就咬牙恨恨道:“你一定想不到这幕后凶手是谁?就是那荣宁公府的刘赟。他堂堂一个国公爷,好说也是皇亲国戚,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聚敛钱财,谋害人命,当真是人神共愤。等着吧,这一次李绝心把案子审结,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饶过他的了,神仙下凡都没用。”

夏清语和陆云逍甚至是陆明珊很早就猜到这灭门血案可能和荣宁公府有些牵连,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刘赟竟然直接就是幕后的主使。当下两人愣了好一会儿,夏清语才忙殷勤把陆云逍扶到炕床上坐下,然后和陆明珊坐在陆云逍对面的椅子上,连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李大人是怎么就把这案子破了?”

陆云逍捧了一杯茶,略微想了想才缓缓道:“这事儿还要从那名受伤的女子说起。清语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夏清语连连点头,就听陆云逍道:“当日我曾猜测她是叶家唯一活下来的人,这话果然一点也没错,那女孩儿就是叶老爷的独女叶红芳。”

“这是……大姐夫认出她的身份了?”

夏清语问,见陆云逍点头道:“是。不但大姐夫认出来了,就是叶家村的村民们也都认得她。只是叶红芳已经失了记忆,所以什么线索也不能提供。李大人就派人在叶家村细心查访,果然让他查访出一条重要线索。”

“是什么?”这一回就连陆明珊都有些紧张了,连忙问道。

陆云逍沉声道:“叶红芳虽然是叶家独女,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性子活泼,喜欢外出。大概就是从去年起,村民们就发现村子里时常有些陌生人在那边转悠,后来还有人听说荣宁公府曾派人去和叶老爷说过亲,说荣宁公要纳叶红芳为妾,被叶老爷断然拒绝。”

话音未落,就听夏清语愤愤道:“这个老色鬼,他都四十多了,还要纳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为妾,要不要脸啊。”

陆云逍道:“那叶红芳的容貌你也看过,的确是十分出众的。所以李大人知道这条线索后,就有了一个大胆猜测,之后顺着这猜测寻找线索,果然就让他得了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李大人有了什么大胆的猜测?”陆明珊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她从十八年前就知道刘赟不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冒险逃婚,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之人,因一时间想起当年也曾犹豫过,不由得就起了一阵阵后怕。

只听陆云逍沉声道:“因为李大人曾经登门问过我关于大姐姐和刘家的事,我也坦诚相告,所以他才能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原来当日叶红芳经常出门玩耍,曾经和到京郊游玩的刘赟遇见过,刘赟见她美貌,还当面调戏了一番,之后更是让人去叶家提亲,却被拒绝。这混蛋心里不甘,之后多次前往叶家村,就盼着能堵到叶红芳。不料叶红芳吃过那一回亏后,就再也不敢出门了。刘赟去了叶家村几回也没堵到她,反倒让他发现了大姐夫。当年大姐姐和大姐夫逃婚的事,刘家也暗地里听到些风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奈何我们不得。如今虽然十八年过去,可这大概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所以看见大姐夫,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虽然大姐夫改了名字,但他已经认定大姐夫的身份,因此就生出了一个歹毒的主意,想要一举两得。”

“就……就为了报复大姐夫,攀诬陷害他,那个刘赟就不惜将叶家满门尽灭?这……这人渣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夏清语听得浑身发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一旁的陆明珊更不用提,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呆滞了,显然也没想到刘赟会狠毒至此。

陆云逍沉声道:“不仅仅是为了大姐夫,也是为了叶家丰厚的财产,还有叶红芳。”说到这里,他猛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恨恨道:“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指使着他暗中培养的江洋大盗团伙飞去来中一个和大姐夫身形相似之人,让他去给一群土匪送信儿,只说叶家家产丰厚,更有一颗稀世夜明珠。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月上中天之时,夜明珠都会在叶家的佛堂里大放光华。引得那群土匪起了贪念,布置了十五晚上去叶家夺宝的行动。然后飞去来就在那一天提前血洗了叶家满门,掳走了叶红芳,结果等那群土匪赶到的时候,叶家火势已起,土匪们贪心,还以为是叶家出了意外,只着急去抢钱财夜明珠,结果冲进了房子里却一无所获,待从大火里冲出后,就被赶来的衙差捉了个正着。”

“那这事儿怎么能牵扯到大姐夫身上去?易容假扮吗?”夏清语终于明白陆云逍为什么说土匪们也是被陷害的了,不过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事儿要如何攀诬赵明堂。

“当日那飞去来团伙中的一人从大姐夫身上偷走了印鉴等物,然后假扮大姐夫去和土匪报信时,就故意把这些送上做把柄,让土匪们信任他。衙差们从土匪们身上搜出这些东西,又有刘家的人暗中传递消息,所以才能又快又准的去客栈里抓了大姐夫。”

第四百零四章:恶有恶报

“原来是这样,那么……就是说,顺天府衙和荣宁公府也有勾结了?”夏清语立刻反应过来,果然就见陆云逍冷笑道:“他们倒未必有勾结,但是据李大人查来的线索,顺天府的衙差之所以能那么快赶到叶家,正好堵住了土匪们,就是因为之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的……是荣宁公府的人?”夏清语问,果然就见陆云逍点点头,冷哼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除了他们,又有谁能把时间掌握的这么恰恰好?那些土匪真去了叶家打劫,也冲进火里,可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灭门嫌疑了?结果这时候衙役们就出现了,哪有这样巧的事?”

夏清语和陆明珊听完陆云逍这一番讲述,好半晌没言语,好一会儿后,夏清语才长长舒出口气,喃喃道:“这个刘赟太狠毒了,简直是禽兽不如。幸亏大姐姐当日主意定,不然下场……简直不敢想。只是这条毒计不可谓不周密,李大人又是如何得到那许多的线索证据,将整个作案过程推出来的?”

陆云逍道:“他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我估摸着,在他得知叶红芳的身份,又得知当日刘家去叶家提亲的事,再查证了当年大姐姐和姐夫逃婚埋下的与刘家的恩怨,联系刘赟这个人好色成性的阴毒性格时,大概就假设推理了大部分案情。这件事只要有个脉络,能推理出这个结论,之后查证反倒好办了。刘家从皇上登基后,就因为不讨皇上喜欢而失势,可这些年。他们依然过着很舒服的日子,一个失势的国公府要维持下去,那得是多么捉襟见肘的事情,他们却一点儿没有,这个只要深查一下那些钱财的来路,大概就可以揪出飞去来这个团伙,当日李大人曾经和方大人借了一些人手。大概就是去查这件事。”

夏清语恍然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就说为什么李大人不用大理寺的衙役呢?现在看来,这很明显是怕衙役和荣宁公府勾结,或者被收买。再者。衙役们查这种事情,自然不如米明金刚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打滚的。怪道呢,原来如此,李大人可真是会选人。”

陆云逍点头道:“查到了飞去来这个团伙。而那些土匪们一看翻案有望,可不也都积极提供线索呢。如此一来。侦破整个案件,也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夏清语道:“你说那些土匪也是罪行累累的,他们这会儿翻案,难道还能逃得一死?”

陆云逍断然道:“那不可能。这些土匪杀人越货,也是坏事做尽的,怎么可能饶他们?只不过。这为自己的罪行赴死,还可以说是报应临头。但替别人背着黑锅赴死。谁能愿意?那些土匪就算知道逃不了性命,难道不怨恨设计陷害他们的人?又怎可能愿意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夏清语点头暗道:这话没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大概也没有怨言,可谁要替人背黑锅啊?尤其是这些土匪的落网,可说就是对方一手陷害的,这要是飞去来那几个江洋大盗站在土匪们面前,说不准就被生吃活撕了,土匪们怎可能替他们保守秘密,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边陆明珊早已是泪流满面,此时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方抬起头道:“这么说,你姐夫……你姐夫的嫌疑就算是彻底洗清了?他……他很快就会被放回来的是吗?”

陆云逍道:“是,所以大姐姐不用担心了。”

陆明珊点点头,这里夏清语又问道:“不过李大人是怎么发现叶红芳的?为什么叶红芳被送来时奄奄一息?险些性命都没了,是谁害得她?”

陆云逍重又愤怒起来,忙喝了口茶压了压自己情绪,然后沉声道:“不得不说,李绝心天生就是这行里的好手。他奉皇命重审此案,到大理寺后却迟迟不提犯人开审,给人一种他还茫然无绪,所以不肯轻易开审的错觉。事实上,他早就因为当日大姐姐告御状时,那个刘祥的百般阻挠而怀疑上了刘家,所以暗地里派了人手监视着刘赟和刘祥以及其他刘家人的举动。结果果然被他料中,那个刘赟生怕叶红芳被查出来,所以在那天我接大姐姐从大理寺离开后,大概他也是觉得窝火,又想着要及早杀人灭口,所以匆匆赶去囚禁叶红芳的房子,和仆人一起动手将她杀了,然后悄悄离开放了一把火。那两个暗中监视他的衙役见房子起火,就意识到不好,说起来倒也是忠勇大胆之人,不是他们想着进去看看能不能抢出什么证据,叶红芳也就必死无疑了。”

“这么说,是那两个衙役把叶姑娘救了出来?”

夏清语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就听陆云逍道:“可不是?只是那两个衙役傻乎乎的,虽然知道雇了一顶小轿,可竟然把人抬去了大理寺。李绝心一听他们说了事情经过,就知道叶红芳和此案关系重大,连忙让人秘密送去杏林馆,也幸亏赶上清语你那会儿正好在,不然这叶姑娘是生是死,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这也是苍天有眼,才能让叶姑娘逃了一死。俗语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刘赟作恶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让他安享荣华,真是岂有此理。到底这一回他自作自受,因为陷害大姐夫,却引得大姐姐当街告御状,才总算把这人面兽心狗东西的真面目公诸于世。”

夏清语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道:“是了,李大人有没有把那飞去来团伙抓起来?若是不及早行动,只怕又走漏了风声,那刘赟能这么多年不露破绽,可见也不仅仅只是好女色这一点儿能耐,还是要及早把那些人抓起来才好。”

陆云逍笑道:“这还用你说?方大人那几个手下可不是吃素的,早就秘密抓捕关到大理寺去了。这一回也是合该刘赟栽跟头,因为那飞去来做了这一票,他到底怕泄露出去,所以早早把这些人送去了距京城七百里外的一所破落山神庙躲避着,那几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就是过阵子给他来个口信儿,如今已经被抓了,那刘赟还被蒙在骨里呢。至此人证物证齐备,大概明天早朝,李大人就该禀报皇上,对荣宁公刘赟及其从犯实施抓捕了。不然你以为以他的性子,会过来把详细案情和我说?那必定是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才过来卖我一个人情罢了。”

夏清语一想,可不是?李绝心就该是这样谨慎狡猾的家伙。因这一次是真正大大松了口气,拍巴掌道:“这一下好了,大姐夫沉冤昭雪,那刘赟和他的爪牙恶贯满盈,依照皇帝的性子,必不能饶了他们,这一回大姐姐心里有底,可该睡个安稳觉了。”

陆明珊点点头,忽然又沉声道:“弟弟,那……那顺天府衙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你姐夫的罪,还有刑部,更是用尽酷刑,最后他不招供,竟然趁他昏迷时强行按了手印,似这等恶行,难道就不追究了?”

陆云逍道:“那怎么可能?姐姐当日是为什么滚的钉板?不就是因为你要状告顺天府衙吗?那顺天府即便没有和刘赟勾结谋财害命,但这一次的事情,肯定是收受了贿赂,所以不问案情就冤屈好人。顺天府尹和刑部有关官员,这一次一个也别想跑,皇上本来就对刑部不满了,还能架住他们搞这样一件大冤案出来?之前李绝心就说过,刑部量刑太过严酷,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皇上也对此多有留意。这一回,趁着此事,正好让李绝心将刑部那些案件全都梳理一下,既平反冤狱,又可以趁机让他在刑部建立威望,为将来入主六部打好基础,这可是坏事变好事了。”

陆明珊本就是个烈性的女人,此时听说顺天府衙和刑部都逃不过这一劫,心中这憋屈的一口气方彻底松下来,接着便问道:“那……那你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

“姐姐不用着急,李绝心禀报皇上后,应该就可以公开审理此案了,到那时,只要姐夫洗清了嫌疑,我就立刻把他接过来。你是娘的‘干女儿’,他就是干女婿啊。这一次刘赟难逃一死,从此后还有谁会那么不知趣,专盯着你的身份,要替荣宁公府抱不平?就算猜出你就是十八年前寿宁府的大姑娘又如何?还不是要闭嘴,所以姐姐和姐夫日后便放心在家里住着吧。”

陆明珊笑道:“我已是嫁为人妇,自然要跟着夫君。明堂是个有风骨的,他未必愿意在丈人屋檐下受庇护呢。何况等他出来,还要参加科举,我知道以他的才学,只要没人营私舞弊,就算不敢说状元是囊中之物,中个进士那也不算难事,别忘了,你这个探花,当年可是他给你启蒙的。”

第四百零五章:逗趣

陆云逍笑道:“没错,大姐夫的才学,我也是信服的。当年虽然他只教了我短短两年,却让我受益匪浅,至今想起,他教授的那些东西,仍是记忆犹新。只是姐姐和姐夫一走十八年,如今又受了这么些折磨,秋闱日期也渐近,这会儿你们却还要去哪里能那么快就安顿好?不如在秋闱之前,就住在家里,等到姐夫高中后,再看看是留在京城,还是去外地上任,到那时再张罗安置,姐姐以为如何?”

陆明珊想了想,觉得弟弟这个安排十分合理,因便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今日去和母亲说一说,只恐父亲还对我有心结,不愿意让我们……:”

不等说完,就听陆云逍笑道:“姐姐不必担心。姐夫这一次被人冤枉,身受酷刑而誓不低头,父亲虽然不说,我看他心里也很是敬佩姐夫这份风骨。若是姐姐实在不放心,就由我去试探试探,保准不让姐夫回来后受到难堪,如何?”

陆明珊笑道:“弟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这事儿就拜托给你。”说完看了眼外面天色,只见已经漆黑了,因便起身笑道:“只因为心急了解这案子,我竟坐到这个时候儿,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就被夏清语拉住了袖子,听她笑道:“大姐姐着什么急呢?说好了要在我这里吃晚饭的,就因为咱们说话,竟然到现在还没摆饭,我这就去吩咐丫头们,你等吃完了饭再回去。就是路上遇到巡夜的,难道她们还敢盘问你不成?”

陆明珊笑道:“倒不是不敢盘问,只是这有什么好盘问的?我又不是在外面宿夜不归。”说完夏清语也笑道:“就是嘛,实在用完饭天晚了,姐姐就在这里歇下,我这院子里空房舍还是有几间的。”说完吩咐丫头们摆饭,除了大厨房的例菜,白薇白蔻早知道自家奶奶今晚是要招待陆明珊的,所以也特地在小厨房整了几个凉拌和炒菜,一并端上来。

这顿饭众人心事尽去,所以吃的十分欢畅融洽。不过吃完后陆明珊并没有歇在清云院,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紧挨着余老太君的一个小小院落。

一夜好眠,第二天夏清语和秦书盈陪着叶夫人来给余老太君请安,一大家子的女眷正说笑时,就听见丫头说朝云过来了,夏清语心里就明白是什么事情,忙让他进来。

果然,就是那件案子的事。朝云奉陆云逍的命令回来禀报,只说今日早朝时李大人已经将本案侦破的过程递了折子上去,皇上雷霆震怒,当场就下令让御林军去捉拿刘赟,查抄荣宁公府,刘祥也被罢了官职入狱听审。刑部尚书祝明和顺天府尹都被罢官入狱,只等大理寺审完此案之后,再具体给他们定罪。

这消息一禀报出来,余老太君和叶夫人等都不禁念了声佛,秦书盈和姑娘们也忙都去恭喜陆明珊。这里沈夫人便笑道:“昨儿我正好在嫂子屋里,听说李大人上门来找大侄子,大侄子不在,他竟然就在这里等候,我就知道八成是为了这案子的事儿,只是怎也没想到,这案子竟然就破了,从皇上下命令给他,这才几天啊?难怪大侄子和侄媳妇此前都说这李大人聪敏能干,果然不假。”

余老太君对夏清语道:“我知道逍儿什么事都不瞒你的,昨儿李大人和他说了案子,他回去后必定都同你说了,你快老实些,把这案子经过说给我们听听,不然的话,哼哼!”

陆明芳和秦书盈等听见老太太发话,连忙也都凑过来拉住了夏清语,一个个娇笑道:“听见没有?老太太让你快点坦白呢,别以为那声哼哼是空口威胁,看见我们这么些人了吗?都是老太太的爪牙,你要是敢打绊儿,只要老太太一声令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夏清语笑的花枝乱颤,点头道:“我竟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如今我算是知道二奶奶平日有多可怜了,敢情这不是对着几个小姑,这竟是对着几只老虎呢。只是她如今怎么也为虎作伥起来?好好好,我怕了还不成?快都回座位上坐好,茶水什么的就都免了吧。这案子可当真算是离奇精巧,当中狠毒让人义愤填膺,我怕你们一不小心,就要喷了茶出来。”

众人都道:“哪里那么多啰嗦,你快说就是。”

于是夏清语就将案子整个经过讲了一遍,众人先前听了她的话,原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这当中惊险巧妙仍是出乎意料,以至于夏清语讲完了好半天,诺大一座厅堂里竟是鸦雀无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方听余老太君咬牙切齿道:“那个刘赟,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看来这一回是必死无疑了,这样的畜生若是不死,如何告慰冤魂?如何平民愤?”说完又对叶夫人道:“你回去就把这案子和你们老爷说,你就问他,说是我问的,到如今,他还怨珊儿当日逃婚不成?如果珊儿当初真听了他的安排嫁过去,你问他这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形?”

叶夫人知道这是余老太君给陆明珊撑腰了。连忙站起身笑道:“老太太,自从逍儿从刑部救出了平安父亲后,老爷听说他受尽酷刑也不肯招供,奄奄一息却还记挂着妻儿,虽然嘴上不说,儿媳看着他却不似从前那般恼怒珊儿一家了。如今再听了这案子经过,不必儿媳问,想来老爷自己也会自问的。”

余老太君点点头,又叹口气道:“这你说的没错,你们老爷虽是个固执性子,却也不是那不可救药的。既如此,看看这两天大理寺那边案子开审,洗脱了珊儿女婿的嫌疑后,就把他接回来吧。先前听珊儿说他是要进京赶考的,正好今年的秋闱科考也不剩几天了,这段时间就在府里替他们收拾出一个院子,让珊儿女婿安心备考。”

叶夫人连忙答应了,这里陆明珊也带着小平安起身行礼谢过余老太君,却见老太太挥手道:“一家人,还谢什么?倒显得外道了。住在这里,你心里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两个弟妹都是性子极好的,素日里就有了什么缺失的,你和她们说都成,千万别有什么难为情。”

话音刚落,就见秦书盈走到陆明珊面前笑道:“老祖宗这话我是极赞成的。大姐姐放心,我也必定尽心尽力替你们想的周到些,只是俗语说的好,百密难免一疏,万一将来真有我周全不到的地方,还望您担待一二,莫要以为是我不把你们放在心上,要直言告诉我才好。”

夏清语就在旁边笑起来,陆明芳看向她,好奇道:“嫂子笑什么?”

夏清语故意咳了一声,然后对她道:“我笑盈妹妹真是玲珑心肝,赶紧趁这会儿把责任推个干净,日后就算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被发现,有她今日这番话,老太太太太大姐姐也不好意思怪她了。”

陆明芳笑道:“大嫂子真是聪明,一眼就看破了二嫂子的心意,难不成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秦书盈也上前,作势要拧她,一面笑道:“嫂子你就编排我吧,既这样说,日后不如你监督着我,看我若有疏漏了,你就赶紧提醒我补上,这样我自然更兢兢业业了,如何?”

夏清语连忙推开她,正色道:“正经些,这都是你的事,怎么倒要拉着我?这往后我还要看着杏林馆进度,还要筹谋搬家的事,忙着呢,让我帮你补漏,好意思吗?觉着自己脸很大?”

厅中众人从她们两个说话起就笑个不停,就连那些站在各处的下人们也都捂着嘴低着头偷笑,只觉得这大奶奶二奶奶凑在一起,比那说书讲笑话的女先生还有趣儿。

余老太君一边笑一边对叶夫人道:“你看看清语这张嘴,如今越发厉害了,盈丫头明显不是对手嘛。”说完叶夫人还不等说话,那边沈夫人已经凑过来笑道:“可不是?我如今来了老太太这里就不想走了,这份儿热闹可比我回家强多了。”

余老太君道:“也是,你们老爷又不常在家,你闺女还在这园子里住着,你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以后不如就多在我这里坐着,就是她们妯娌两个忙,你和你大嫂子陪我,咱们再拉一个人,还能斗斗牌。不然你们各自回去没意思,我自己在屋子里呆着也闷得慌。”

沈夫人连忙答应了。秦书盈和夏清语又陪着逗了一会儿趣,便一起告辞。出来后秦书盈就命丫头们在后面缀着,这里拉住夏清语笑着悄声道:“嫂子,昨儿我就按照你说的,故意冷着我们爷,果然他倒不似之前那般盛气凌人的了。”

夏清语道:“哦?起作用了?”

秦书盈冷哼一声道:“嫂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男人都是贱皮子。他刚回来那会儿,不知是不是听了那贱人的哭诉,如同要吃了我一般。如今我就着这个生气的由头不理他,他倒是前前后后的问东问西。幸亏我先前把委屈告诉了嫂子,有你给我出主意,不然他大概早躲在那贱人屋里不肯出来了。”

第四百零六章:卑鄙手段

夏清语道:“你也不用只给他冷脸子看,让下人们看见,只说你们夫妻不和,传到老爷太太耳朵里不好。你就平平常常的,该说话就说话,但别上赶着,这有数的,上赶着不是买卖。昨儿一天到现在,我们爷竟没一刻得闲儿,等闲了,也让他说说二爷。”

“是,我就靠着嫂子给我撑腰了。”秦书盈叹了口气,见前面就是清云院,她就道:“你这是要回去换衣裳出去吧?杏林馆地方定了,你哪能不过去看看?”

“可不是。”夏清语笑道:“我这会儿真是心急如焚呢。”

秦书盈道:“既如此,我不扰你了。今儿庄子上大概要往府里送野味儿,你喜欢山鸡还是野鸭子?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挑新鲜的给你送过去,你让自己小厨房炮制着,比大厨房好吃。”

夏清语道:“这些你看着办呗,我知道你不会亏了我。”

秦书盈抿嘴笑道:“得,你这么说,我就是想亏待也亏待不成了。”因妯娌俩又说笑了两句,看着清云院到了,秦书盈便告辞,径自回自己院子了。

这里夏清语回屋,刚换好衣裳,就听说小平安过来了,出门一看,只见他牵着李二柱的手,看见她便笑着扑上来道:“舅妈,娘亲说你要出去,这一回带着我们出去见见世面好不好?我来府里这么多天,还没出去过呢。”

自从陆明珊住到了府中,小平安大概是心事忧愁都尽去了,立刻就没了原先的执拗沉默,如同一个正常小孩般活泼起来。这会儿看见夏清语,便扭股糖似得缠上。抱着她腿,大有“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

夏清语无奈,只好道:“好好好,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真是的,想玩就直说,还用这样拙劣借口。以为我不知道?从前你在家。山上山下的疯跑,什么世面没见过?你娘说你那会儿经常往家里捡野鸡蛋,一捡就是十几个。对不对?”

小平安从前的“光辉事迹”被夏清语说出来,登时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松了手,却还是拉着李二柱高高兴兴跟着往门外马车走去。等到夏清语上了马车。两个小子就全都跟着钻了进来。

夏清语看着李二柱,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想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柱儿,你……你跟着我出来,你娘知道吗?”

李二柱笑道:“我和平安少爷在一起玩。我娘很欢喜呢,她也不管我。”

如此一来,夏清语就明白了:李二柱的娘只是个奴婢。虽然对自己充满了戒备和不齿,不愿意让她儿子和自己往来。然而小平安却是正儿八经的姑表少爷,儿子能和对方在一起玩耍,做娘的自然高兴,这将来说不定就是儿子的靠山呢,也因此,李二柱和小平安一起爬上自己的马车,爬的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于是当下也就没再多说话,吩咐车夫一声,马车便辘辘去了。

等到马车消失后,从西角门的树后慢慢转出一个人,正是许姨娘的小丫头红儿,这会儿跑到大门边正向外张望着,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那小丫头,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红儿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见是看西角门的张婆子,也没在意,挑眉笑道:“干什么?我看什么你管得着吗?我又没出门。”说完冷哼一声,昂着头转身离开。

这里张婆子气得不行,嘟嘟囔囔叨念道:“一个小丫头子,比主子还猖狂呢。呸!你不就是许姨娘跟前儿的?便不把人放在眼里,连大奶奶看见我,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呢,世子爷也没像你这样作威作福。哼!看着你那模样,就知道不是干什么好事儿。哎呀……刚刚那马车里是大奶奶吧?这小丫头跟在车后鬼鬼祟祟的,该不是转着什么坏主意呢?不行,等奶奶回来了,我得赶紧告诉一声去。”

且说红儿,这里回了许姨娘的院里,就连忙把自己看到的和胭脂说了一遍,胭脂笑着赏了她一块碎银子,淡淡道:“蓉儿拜托姨娘看着柱儿,怕他跟着平安少爷,万一没分寸在府里闯了祸。如今既是都跟着大奶奶一起出去了,那倒可以放心,行了,你下去吧,日后有什么事儿,再来告诉我知道。”

红儿欢天喜地去了,胭脂便进屋向许姨娘禀报了这件事,却见她冷笑一声道:“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既如此,走,现在就去厨房。”

胭脂小声道:“姨娘,这会不会太急了?蓉儿如今对大奶奶恨之入骨,若是和她说了,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许姨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就是要她做出什么事情才好呢,反正她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激一激她,若是她能帮我一劳永逸,也算是为她自己,还有她那帮子姐妹报了仇。”

胭脂半天没说话,她还记得当日主子曾经说过,她要害大奶奶,却不会完全没了做人的底线。只是如今,她怂恿刺激蓉儿,利用她对大奶奶的戒惧恨意以及她的儿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难道不是……破了底线吗?显然主子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说蓉儿活得生不如死什么的,只是,蓉儿活得是否痛苦,这似乎并不是主子能说了算吧。

心里想着,只是看见许姨娘坚定狠辣的眼神,胭脂就知道自己劝也没有用。主子早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中慢慢泯灭了尚存的那一丝善良,入了魔道。而大奶奶,现在就是她的心魔,不把大奶奶除去,她寝食难安。胭脂叹了口气,作为从小儿服侍姨娘到大的丫头,为了主子,她也宁愿沦入魔道,只求主子能得偿所愿。

想到此处,便抬起头看着许姨娘道:“姨娘,不如让奴婢去和蓉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