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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某放下手上东西,想想,看看外面,“全部放下?”

“如果要我帮忙的话,到时说话,我帮你站台,不过小声点,咱们心里有数就好了。我希望看到你和小马哥成功,但我和启允不想。”

楚蕾伸出食指放到了嘴的中央,宋某自然明白楚蕾在说什么了,她支持自己,而且她的观点一向鲜明,说不定真的能帮到自己。更何况她背后的背景正是自己所缺乏的,而作为交换,在适当时,也要帮她脱开。

啥叫新女性

有根带着老爹和老婆一起回来的,念苹有工作在台北,学校也不能放任自流,于是有根想想,反正这几年台北的业务也越来越重,自然要想想不是应该把总公司迁过来了。公司迁过来,那么住处也要想想了,老爷子的想法是,台北不好玩,但如果没有初蕾,高雄也不好玩,几相选择之后,也只好同意迁居了。

而念苹的想法就更简单了,那是有根的事,与她无关,只要能常常见到女儿,最好能跟女儿住在一块,其它的她倒没啥意见。所以一到台北,她就换车去电视台。

楚蕾已经先到了,开玩笑,三位都老大,她一个也得罪不起,自然要早早的先到等着,顺便了解一下大致的方向,顺便提出自己的意见。

台湾这时的电视娱乐业其实是很发达的,什么电视的选秀节目,还有一些其它的电视剧都很不错,培养了大批的明星,比如说那时的两林两胡,就十分的炙手可热,还有歌唱界的邓丽君,简直就红遍东南亚。

楚蕾边走边听人介绍,倒真是很新鲜,再看看那剧照,还真是年青可爱啊。想想,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妈,你那时有请过明星吗?”她回头看着念苹。

“没有,怎么啦,一般都是请很专业的人氏。”

“我们这档请明星好了,没事请一两个明星出来,也可以让他们宣传自己,顺便也能谈谈什么叫新女性。”有明星就有收视率,现在百试不爽的老桥段了。

“明星算是新女性?”古太和三少奶一起来的,听到这话不禁笑道,这倒不是瞧不起明星的意思,而是只是在他们看来,那只是工作,他们更多的还是想回归家庭,相夫教子。

楚蕾忙站起来迎接。跟三少能握了一下手,笑着挽起来未来婆婆的手臂。

“相夫教子就不是新女性?我觉得肯回归传统的,现代知识女性才是新女性。”楚蕾笑容满面,“现在无论男女都可以读书识字,他们拥有了平等受教育的权利。于是很多人就想争取平等的工作的权利,要同工同酬,这也是对的,可是这就是新女性吗?也不尽然吧!拥有了一样的劳动权,于是觉得自己在家庭的地位也很重要了,于是再走向极端,成为女权主义?”

“像您、我妈、三少奶,受过高等的教育,可是为了孩子,回归了家庭,担负起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重责大任,你们觉得你们只是回归了传统,于是认为自己是传统的。但想想,您三位请不起佣人吗?请不起家庭教师吗?请不起厨师吗?放弃薪水,亲自担负起这些责任,用自己全部的心力来教养小孩,扶佐丈夫,甘当绿叶,一生默默无闻,不是比起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母亲更加伟大?”

其实古太、念苹、还有三少奶还真不觉得自己伟大过,可是听楚蕾这么说了,想想自己念了那么多书,本来是可以创造和男人一样的财富,成为一样成功的典范。但为了家庭和孩子,他们退隐回家,于是把孩子的成功当成自己的成功,却没有像楚蕾说得这么有煽动力。

“观点是不是变了,上次给我的简介不是说想让大家明白,千金小姐也能很有用吗?”三少奶还真不是普通人,愣是没被楚蕾忽悠晕倒。

古太笑了起来,她知道楚蕾的想法,那次说要做新女性节目就是为了她的小甲壳虫,现在她要退出江湖,自然观点要变。但是这话不能说,想想笑了笑。

“蕾蕾的意思一直就是这个,其实在于新旧之间,新在于现在孩子多聪明,读书又棒,没结婚之前,当然要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不要为一些琐碎的事浪费时间。可是旧的传统也不能放弃,当成家立室了,新女性是要有勇气放弃表面风光,而回归家庭,把家庭与孩子当事业一样经营,所以无论里外都做的好的,才是新女性。”

“姨妈,说得太好了。”楚蕾叹息啊,看到没,念老上海名牌大学的就是不一样。

“说到底,就是要勇敢。”念苹笑着,“以前都说出去工作的女人不好时,女人担起家计,勇敢的出来工作,这叫新女性;现在当人家都觉得应该出来工作了,于是回归家庭的就勇敢了。于是这也叫新女性。”

“不全对!卓而不群并不代表她就是新女性,应该说,在随波逐流中还能把握自己方向的,才是新女性。”楚蕾想想摇摇头,无论哪个社会,占大多数人的还是普通人,所以以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卓尔不群不受主流的保护。

“其实我们也谈不出什么来,新女性这个话题是很空泛的,也没有完全的正确答案,我们只是各述己见,但观众怎么看,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三少奶想想摇摇头,觉得她自己是越说越糊涂了。

“脱口秀节目就是这样,大家都说,你们三位在台上,请一些嘉宾,然后电视台会请一些热心的观众坐在下面看,然后可以设计一下观众的发言,大家一起探讨,我们不强加观众他们的看法,但我们会努力改变人们的一些观念,即便是让他们觉得,没有正确答案的人生也是对的,这也是一种成功。”

“所以不预设立场,三人可以各说各的,只要不吵起来就成吗?”念苹比较熟悉操作,想想看着楚蕾。

“就是这意思,一期一个题目,由三位自由发挥,当然也有规矩,观点别太出格,就算有那出格的嘉宾,您也得把话圆回来。不能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再就是三少奶,您可以更加亲民一点。”

“我知道!”三少奶自然知道自己出镜是啥意思了,让人知道,蒋家人一点也不神秘,也是普通人。

历史名人

话谈完了,楚蕾看看表,心里盘算着时间。

“还有事?叔叔让你回家吃饭。”念苹捂住了她的手腕,自己好容易回来,女儿不会连陪自己吃饭都不行吧?

古太和三少奶正在收拾东西,听这话,不禁回头笑起来。

“唉,张太,夏小姐就是这么忙的,我公公那个人常常是想到什么马上就要做的。”三少奶叹息了一声。

“就是啊,前两天启允不也做了好几天的志工。”古太摇头,从电视里看到儿子和媳妇一起站在老大的身后,真是有说不清的滋味。

“夏小姐还真是爱国,把妈妈、婆婆、未来全拉进来了。”三少奶掩嘴笑了起来。

“唉!”楚蕾真是觉得这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叹息了一声,不好回三少奶,只好跟念苹说道,“我还有一个会,晚饭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我打电话。”

“晚饭吃不成,还有消夜,我们都习惯了跟蕾蕾吃消夜了。”古太打着趣。

“姨妈!”

“哈哈!”三人一齐笑了起来。

楚蕾要去和学生们坐谈,上次在李大师那儿认识了很多年轻的朋友,请他们吃了饭,还留下了一个专门的信箱地址,有事给她写信,她尽量回复。

前几天接到学生们的信,他们看到了李大师的文章,联系到了楚蕾去看李大师的事,他们也不是傻子,都是本土的精英,于是他们联名写信给她,想跟她谈谈。

学生不能得罪,这是多少年看多了的结论。连康熙都说不能得罪天下的读书人;而在天朝太祖年代,学生也是被拢络的对象。

约的地方是个教室,楚蕾一进去便发现不仅仅只是那天见过的几个孩子,她笑着跟认识的打招呼,并且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很得意。

“蕾姐,今天还有台大法律系的前辈也来了。”一个较熟悉的小男生在她耳边说道。

楚蕾抬头,看了一下,没有熟面孔,因为进了行政院,楚蕾同志很注意后来政坛那些风云人物。施明德还在坐牢,扁扁现在很幸福,刚刚结婚,珍珍爹刚拿给他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还没空出来玩政治。

二夷子已经是阁员了,她动不了,所以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的责任,她进入行政院里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给他捣乱,所以,前些日子同小蒋下乡时,她趁机跟小蒋提出了杂交水稻的想法,而作为农业部门首长,又是农业专家的二夷子被拉到了小蒋的面前。

二夷子是留美的农业博士,是标准的学院派,更重要的是,他小时候受的日式教育,有着小日本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在外行的楚蕾提出能不能用杂交的办法让水稻增产,被这位仁兄马上摇头。楚蕾笑了,小蒋问她为啥笑,楚蕾便说,李委员真是学者风范,不调查,不研究,就能马上知道不可行。

二夷子变色了,小蒋一听也皱了一下眉,他开始时想的是他是专业的,现在看来是太专业了,有些武断了。

回来后,小蒋成立了一个专业的杂交水稻研究小组,本来让二夷子来牵头的,但楚蕾当时又给搅了。理由很丰富,一是二夷子忙,二也是最重要的,二夷子太专业,有时太专业的人脑子里有定式了,于是缺乏创新的精神。小蒋联想到那天发生的事,于是换了个人。

楚蕾相信潜移默化,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她相信,这么搅下去二夷子在小蒋面前将会越来越不得意,而越不得意时,他出错的机会就越大,而越这样,自己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但考虑到台大法律系尽出‘人才’,大多数的政治人,几乎都出身这里,于是也与那边点点头。

“对不起来晚了,各位请坐。”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就坐在大家的中间,而没有坐到前面的讲台上。

“夏小姐真年轻,进入行政院这么忙还有时间过来与学生坐谈?”一个三十多岁的面显老像的男子笑着说道。

“哪里,只是实习,对不起,请问尊姓大名?”楚蕾看他年纪较大,于是忙站起,双手递上名片。

“林义雄,律师!”对方也递上一张名片。

楚蕾怔了一下,林义雄,台湾的圣父,也是美丽岛事件的主要核心人员,当然也是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位,林家血案,到二零一零都没有告破,除了大女儿,一家死光光。

“您好!”楚蕾伸手与之相握,很诚肯,这种态度让林义雄身后的朋友们很受用,对楚蕾‘走狗’的身份有点一丝动摇。

“夏小姐对‘二.二八’这件事怎么看?”

“请叫初蕾吧!他们都叫我名字的。”楚蕾忙纠正他的称呼,指指那排小的,笑着说道,想想,“其实我不知道各位怎么看,事情过了二十多年了,那时我没出世,而您应该也只是孩子,所以我相信的只能是我的看到的资料。但我现在不能说我看到了什么,我正在请求院长解秘资料,还大家以清明。”

“就是说,你同意李大师的看法?”林义雄目光一闪。

“我说了,职责所在,我不能说。您千万别害我犯错误,我可是要做十月新娘的。”楚蕾开着玩笑。

“谁要做十月新娘?”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楚蕾一抬头,唉!熟人!四大天王的惟一女性,而且此时正在进行新女性运动的吕阿姨。

“这是…”

“莲姐的文章我常看,如雷贯耳!”楚蕾站起来迎接,不用人介绍了。开玩笑,四大天王,此时惟一活跃的份子。

“夏小姐的新闻也是我追逐的目标!”吕阿姨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来,来,我们正在问初蕾对二二八的看法,她说她要结婚,不肯说,秀莲,你来说。”一个男人起着哄。

“为了结婚而放弃立场?”

“我的立场一直是结婚啊!”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代表,夏小姐不觉得应该为女子作一个表率吗?不觉得应该为台湾的女性做点事吗?”

“我本来就是个小女子啊!读书,恋爱,工作,结婚,将来生小孩,这就是我全部的希望与承担。至于说新女性文化,这也是最近我常常的听到的讨论。本来是想求见您,讨论一下,现在碰上了,正好,什么是新女性?像男人一样冲锋陷阵?表示自己与男人一样也可以改变世界?其实在我看来,这不是新女性,而是新女权!”

楚蕾正好不太想谈二二八的话题,吕姐姐这话提得好,于是干脆说起这个来,反正在坐的还有好些女孩子,她们大多是陪男朋友来的,真正的斗士只有吕姐姐一个人而已。

我骂死他!

“夏小姐这话说得很奇怪,新女性与新女权有什么不同?或者在你看来,女性难不成只能回归家庭,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景?”

“对不起,莲姐,我读书没您多,自然也不会像您那样高瞻远瞩,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她笑了笑,女强人只要有机会,智力正常就能做,可是一个智慧的女主人却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的,“与自己当总统相比,我更想当总统的妈!这更有挑战感!”

这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楚蕾加了一句,“当然我也当不上。”

楚蕾这话得到了大多数男性的支持,基本上吕姐姐可以做对手,做搭档,勉强算是朋友,可是真的当她是女人,大家一起打了一个寒颤。看看面前这位多好,开朗,漂亮,落落大方。能力自不必说了,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人家知道自己定位在哪,可惜有主了。不过再想想,就算没主,自己也没份,高攀不上。

吕姐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人家说了,那是她的个人意见,再说就是不依不饶了。

“蕾姐是嫁得金龟婿,自然要激流勇退。”一个女生酸溜溜的说道。楚蕾笑着摇起头来,哪哪女人都比男人可怕,这话听在吕姐姐耳朵里就是红果果的挑恤了,因为吕姐姐嫁不出去,于是才做女权急先锋了。

果然吕姐姐一下子涨红了脸,楚蕾忙看向了林义雄。

“林大哥,刚刚您一直在追问我,现在我也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您,我对‘二.二八’的看法对您有用吗?”

“事实上,我们想知道政府想做什么,好容易平熄的伤痕,何苦再揭开?你是外省人,你当然会站在超然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可是我是亲眼看到军队残酷振压的,童年的记忆,我不想再看一次。”林义雄是性格极温和的一个人,他有正义感,但做事却略嫌疲软,成不了大事!

“我代表不了政府,我只是小女子,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大家,我申请解密,是完整的解密所有的文件,大家可以自己去查证,我保证,连一张照片都不会少。历史自有后人评述,所以我不会说什么,但义雄大哥,我绝对相信您看到的是真实的,可是您看到的只是那一幕!一个完整的电影是由千百幕共同组成,在我们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也许发生着完全不同的事,我们不能先入为主的就认为,我们看到的就是全部。”

“你说你代表不了,可是你却行使得走狗的义务,并且甘之如饴!”吕姐姐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那么好吧,今天我就在这儿,暂时充当朝庭鹰犬,听听各位的如是说,虽然我帮不了大家什么,但上传下达我还是能做到的。”楚蕾也不生气,笑盈盈的一伸手,表示自己会洗耳恭听。

顺便还看看表,回家吃饭看来是不可能了,轻轻拉拉边上那个很可爱的小男生,让他去把林伯叫进来。

“您是贵人事忙,要不要改日再敬请您二度光临。”吕姐姐冷冷看着着她的小动作。

“不是,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总不能大家空着肚子谈,我让人送点吃的进来。”楚蕾笑了笑,正好林伯进来,“林伯,给我妈妈打电话,说我晚上回家陪阿公消夜。顺便让家里送四十人份的餐点过来,大家都饿了。”

林伯点头出去,楚蕾这才转头看着吕姐姐。

“您请继续,您所倡导的新女性运动,还有您之前发表的文章,我有拜读,您说,您在欧洲游学时,被一位学长所点醒,回到台湾是想为台湾的人民做一点事。是啊,我们常常在问,国家给了我们什么,可是却从来不说,我们为国家做了什么。您那篇文章,让我真的很惭愧,也许不如您做得好,但却努力按您所说的在做,尽力的想为台湾的人民做一点点事,即使时间有即,智慧有限,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楚蕾说得很慢,让大家都能听得到她在说什么,看着吕姐姐还有林义雄,“莲姐在行政院工作过,而义雄大哥一直致力于为民请命,那么我就要问了,你们反对什么,又支持什么?”

吕姐姐没想到楚蕾还真的读过自己的文章,并且有拿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的意思,但她却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读到博士也不是读假的,当然行政院的工作经历她也深以为耻,因为她博士之尊,竟然连科长都没做到。

林义雄倒是认真的想想,“我们要尊重,要求平等,也要求改变现状,实现真正的人权和民主政治。”

“非常对!”楚蕾肯定的点头,这要求是不过份,可以说,这是基本的要求了。

“是不是要说‘但是了’!要说快说。”吕姐姐冷笑了一声,她自以为是很了解的这些政客的。

“是啊,您真了解我。”楚蕾又笑了,想了想,收回笑容,“各位,我是学哲学和中文的,所以我并不太了解政治,从我的专业来说,尊重、平等,这很重要,但你们总得给一个数据出来,什么叫尊重与平等?废除万年国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当家作主,由人民来选择自己的当家人,是不是就是大家的愿景?”

“对!”林义雄肯定的点头。

楚蕾把目光扫过在座每一张年轻的面孔,都张扬的热切的期待与激情,看来自己还真是老了,竟然一点这种激情都没有,低头叹了一口气。

“莲姐,你在美国留学,又在欧洲游历过,那么请您告诉我,什么是自由、民主、人权?”

“自由就是他们可以骂总统!”吕姐姐冲口而出。

“我也可以啊!”楚蕾白了她一眼,一摆手。她当然明白吕姐姐说得意思的什么,对他们来说,能放心的说话,就是自由的表现,可是,这会她不能输,更不能输给她,“现在美国总统是谁,我骂死他。”

你是谁?

她当然可以骂美国的总统,谁又不能骂美国总统?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谁也不会真的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现任美国总统是谁。

“刚刚开玩笑的,其实我是想说,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真正意义上自由的!自由是相对的,你们大家同不同意?”楚蕾笑着摆摆手,大家安静一些后,认真的说道。

吕姐姐没有表态,但是其它人低头想想,点点头。

“我们就算不受政府的管制,也还受法律、道德的约束,这个社会有着太多的约定俗成的东西,让我们不得不去遵守,那么大家会不会认为那也是管制,也是不自由?”

“当然,我强烈反对包办婚姻!”一个男孩跳起来。

楚蕾顺手揉了一张纸团扔到他脑门上,“有得包办你就偷笑吧!告诉你,包办婚姻的离婚率比自由恋爱的低九成九!胡适大师,林语堂大师全是包办的!”

楚蕾这么率性的表达让青年们觉得她真的亲切,笑成了一团。

“所以在你看来,现在我们的述求有些不切实际?”林义雄没有同大家一起笑,认真的想想说道。

“我听过一个故事,说英国政府要修一条路,要经过老太太的家,可是老太太不同意拆迁,于是,政府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在老太太的家门口转了个弯,绕了过去。这算不算政府对人权的尊重?”楚蕾不想正面回答,看着大家。

“当然是,这就是人权。”吕姐姐很激动。

“修路是大家的事,那用的是纳税人的钱,让全民为老太太一个人的人权买单,那是不是对其它国民人权的损害?”楚蕾盯着吕姐姐的脸。

刚刚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你这是诡辩!”

“其实一个国家,一个省,一个县市,就跟我们管理一个班级并无多大的区别。在班里选一个班长,然后再选几个委员,大家一起把班里的工作分一分,对班长来说,工作多的做不完,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而委员们则认为,班长这不好、那不好,如果自己来做也许更好;但是,若是对普通的班级成员来说,你们所做的一切,几乎是多此一举,甚至会觉得你们很烦,爱谁谁,别天天来烦我,有功夫去谈恋爱更好,对不对?”

“你在说我们所做的其实人民并不认同?至少现在不会认同?”一个眼镜男扶扶眼镜,迟疑的问道。

“不,我尊重你们的努力!如果没有你们,社会又将如何变革?你们是这个社会的催化剂,正是因为你们真的热爱这片土地,你们把这里当作家园才会这样。不然,大可自己出国留学,混一张绿卡,从此过上富裕的生活,你们的历史责任感、使命感让我很佩服。”

“可是你却让我们学会服从外来者的统治?”吕姐姐冷笑着。

“说到外来者,小日本算不算是外来者?”楚蕾很不喜欢吕姐姐的‘皇民思维’,她竟然后来为小日本的战败而深深的惋惜,说那是‘中国之大幸,台湾人之不幸’。还说日本战败没有理由,中国成为战胜国是没有天理的事。既然说到这儿,楚蕾也不管了,就在这些本土精英面前掰斥一下,啥叫外来者,老娘从根上就灭了你们。

吕姐姐要再次跳起时,楚蕾摆摆手,根本不让她反驳,继续说道。

“再往前,在座的各位中没有原住民吧?那么都是前清时期陆续迁移的内陆后嗣,你们算不算是外来者?台湾说起来真正的主人,其实早就被你们的先祖赶上了山,成为现在被你们所歧视的原住民!你们可以歧视原住民,那么又凭什么觉得我们这些新到者侵犯了你们的利益?”

“再说利益,您别急,听我说完。”

楚蕾接过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一瓶水,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

“是啊,现在各位家里的老人只怕还在说,日据时代好,觉得国军退台,原本你们可以赚四块的,变成一块了,分了三块给别人,于是觉得我们在掠夺了本土资源。是不是?”

“不是吗?”一个孩子有点茫然了,这个是大家的共识,根本就无可争辩的事实。

“当然不是!你们看到的只是你们失去的那三块,却没有看到你们得到了什么。随国军退台的还有什么你们知道吗?全中国积聚多年的黄金储备;还有大半个故宫馆藏;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在这儿!”楚蕾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不得不说,蒋老先生是个强人。他把他能带走的资源全带来了。中国大半的精英份子都在这儿!不然,台大、政大这些国立大学怎么建立起来的?你们从小学到现在的各科老师尽数源于此。咱们现在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全是靠着这些建立起来的,你们都不知道感恩的吗?还有各位的奖学金、助学贷款,对了,牛肉面!我很爱吃牛肉面,可是大家知道牛肉面怎么来的?是退台的老兵从内陆带来的。”

“三十一年,从抗战结束到今天,三十一年!我们再回过头去审视一下过去。小日本在台湾只知道索取,他们把你们祖辈辛苦创造的财富运回他们本土,养活着他们的家人,留下一点点的甜头,让他们不被饿死,好来创造更多的财富,却被你们感恩戴德。而老先生带着自己的‘口粮’来了,却被你们称为‘外来者’,是不是有失公允?”

“八年抗战,无数同胞死难!我祖籍南京,我父亲十几岁,一个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着国军来台,家里几十口人一个都不剩。你们知道单单就一个南京死了多少中国人?三十万!再说台湾,当时台湾被抽出三十万人去替他们打仗,只回来二十万,那十万就不是你们亲人?”

“现在小日本的靖国神社里还有原住民的神风队的牌位。你们觉得这是光荣,还是耻辱?我们都是中国人、是炎黄子孙!我们是外来者,你又是谁?”最后她盯着吕姐姐很严肃的问道。

共进晚餐

门外传来轻轻的鼓掌声,大家都回过头去,小蒋就站在门口,宋某和小马哥跟在他身后。

“您怎么来了?”楚蕾一怔,这位来了多久了?再说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

“有事找你,才知道你在跟学生坐谈,正好过来听听。”小蒋笑着一摆手,走了进来,跟大家笑着挥了一下手,“同学们好。”

学生们显然呆住了,而吕姐姐和林义雄那些人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这是个纯朴的年代,他们可以私下反对蒋家父子的独裁统治,可是真的在领导人的面前时,他们却不知道给什么反应。

“院长,这是林义雄,林大哥,是位很有正义感的律师,这几位都是他的同伴。这位是吕X莲姐姐,原先在我们行政院工作过,是留美博士。现在做妇女工作,是非常干练的大姐。这几个小萝卜头都是政大的,很有冲劲的小伙子…”楚蕾一一给小蒋介绍,介绍到政大的小孩子时,还亲昵揉了那小男孩的头发一下。

小蒋一一与之握手,到那男孩面前时,不握了,拍拍他的额头,“吃什么了,长得跟我似的,这么矮小?”

“对了,吃饭,我家怎么还没送饭上来?”楚蕾拍拍自己的脑袋。

“早来了,您在演讲呢,林伯伯怕饭凉了,放在下面温着呢!说您说完了,他让人送上来。”小男孩很郁闷,为什么大家都当他是小孩,个矮又不是他的错。

“早不说,快让他们送上来,对不起,对不起,耽误大家吃饭了。”

林伯效率很快,带人上来,六菜一汤,全用大盆装着,还有满满的一大盆米饭。菜做得也很有技巧,要剥壳的、吐刺的全没有,也不是特别豪华的饭菜,但全素的菜也没有,再送上一盆碗匙,自己取用。

“院长,你吃了没?”楚蕾看看小蒋,这里他最大,当然得先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