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颗红豆之没有红豆上一章:第 38 章
  • 一颗红豆之没有红豆下一章:第 40 章

“上人!”楚蕾双手合十,认真的鞠躬,而上人还了一礼。

“夏小姐再不下山,只怕家人要着急的。”证严法师是特意来找楚蕾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记者,竟然发现在香烛厂帮忙的有一位志工是著名的行政院的夏秘书。今天已经见报了,因为初蕾虽然蓄发,但问题是她穿着僧衣。于是人家合理怀疑,初蕾只怕想皈依佛门了。这样的新闻见报,明天自己的山门就能被记者封堵住大门。

“上人,有事吗?”楚蕾可是政治人了,当然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有事了。

“来了这么多天,夏小姐似乎还没解决问题。”证严总不能让她快走,只能温和的笑着,人家的问题没解决,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啊。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困局。”楚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有根说人生不是问答题,没人给她一百分,可是她还是想努力的不做错误的决定。

“夏小姐是有大智慧的人,因何而困?”

“上人在笑话初蕾吗?在初蕾看来,上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凭着一份坚忍之心,初蕾相信您一定能成功。”

“成功?夏小姐,你认为什么是成功?”证严法师怔了一下,温柔的笑着反问道。

“达成所愿,不就是成功吗?”楚蕾想不出,若慈济会不算成功的话,世上也就没什么成功了。

“一间医院八个亿,可是几年前夏小姐随手就捐了一间医院啊!”证严笑道。

“我那时不知道您需要,不然我捐给您!”楚蕾笑了,自然明白,各人所需要的不一样,于是对成功的定义也就各不相同,不想跟这些有智慧的人纠缠这些禅机,于是找个地方坐下,看着山林,换了一个话题:“您只是因为看到‘那摊血’吗?”

“不可以?”上人也坐在楚蕾的对面。

“不是,也许我心冷,前几天还有人说我不好亲近,对我来说,我尽量把事物利益最大化。比如捐医院,因为我和我母亲根本就不懂医院的管理,我当时很怕出医疗事故,出了事,我们不但赚不到钱,可能还要赔钱;其次,那时我们要开一家新的学校,捐了医院能为我们带来很好的广告效应;第三就更功利,捐了医院可以免税,那时我们一些物业要更名,更名就要一大笔税费,把医院捐出来,那些税全免了。”

“为什么这么想?”

“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楚蕾笑着。

“你障了!”

“我知道,您想说,其它那些广告费和减免的税费远不如一间医院的,您想劝我说,其实我还是有善心,只是我不愿正视?”楚蕾也不傻,自然知道上人是什么意思,笑了起来,其实这话也是自己内心深处里劝过自己的话。

“不是,我奇怪的是,为何你不愿相信自己原是有心?”证严慈和的看着她。

“我不承认自己有心?”楚蕾怔了,没想到上人会这么说。

“不是吗?我们最早是从五毛钱做起的,你知道这个故事吧?”

“是,您请主妇们每天出门买菜前放下五毛钱,留作帮助别人。”

“后来有主妇说,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一个月捐十五块?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持续的善心吗?”

“是啊!每天出门前放下五毛钱,然后在菜市场高兴的告诉一起的主妇,‘我做善事了,我帮助了别人’。于是大家就知道,原来五毛钱也是可以助人的,然后大家都这么做,小小的一颗善心就成了很大的善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很开心。”证严法师笑得很快乐,眼睛里都闪着光芒。

楚蕾看着上人,细细的想着上人为什么把这个故事再说一次,这个故事她那天跟小蒋说过的,她有听到,而且之前在电视中,她也看过。

能帮助别人这么高兴吗?自己似乎也有做过不少事,为什么她没有这种感觉?

“所以即便是当年你把医院捐给我,我也不会要!”证严笑着说道。

“为什么?”楚蕾好像听过,在证严法师发下宏愿之后,一个日本人要捐献建设医院的大半资金,可是被上人拒绝了,原因楚蕾记不清了,于是看着她。

“因为我们在意的是行善的过程!”证严法师笑着解释,看到楚蕾的茫然,“很多人说,施恩莫望报,其实说这话的人就已经错了。大家觉得送出去,忘记了,然后生怕别人提及,然后呢?就好像做了羞耻的事一般,其实这也是障。这样谁还要做善事?做善事是开心,我们开心的坦然的在做,我们感谢所得,能送出也是得对不对?”

楚蕾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是念头一闪而过,看着上人慈和的目光,想想。

“您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我们在做什么,至于您如何怎么想,得问您的本心!”证严笑着双手合十鞠躬离去。

本心?!有根也要她找本心,本心是什么?

“蕾姐!”正在她思索证严法师的话时,马文那难听叫声打破了这山林的寂静。

“唉,这是佛门净地,安静!”楚蕾真是看不下去了。

“你…你,真要出家?”马文指着楚蕾身上的缁衣,结巴半天。

“我临时决定留下的,什么也没带,师傅借我的。”楚蕾真是无语,“怎么来了,台北发生了什么事?”

“您问我?”马文气得把报纸递给她。

楚蕾打开,报上是自己专心做蜡烛的照片,看版头,竟然是《前行政院中文秘书,情变出家?》

“没给我家打电话?我只是找个清静,没想过出家!”楚蕾懒得看内容了,白了马文一眼。

“你能躲清静,我不行吗?我也来躲,从早上起,办公室的电话就没停过,我放了他们假,就过来了。老大,还没想清楚?”

“其实我想不清楚的是,我要想什么?你知道吗?我脑子空空的,从来没有过的迷茫,不知道路在哪,我要去哪,我想要什么,一切都空空的!”

第一五五章 道歉

“不想结婚了,也不想工作了?”马文歪着头看着楚蕾。

楚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着山林发呆。结婚、工作曾经是她觉得最重要的事,结婚是她的梦想,而工作是睁开眼睛就必须要做必须要想的事。可是这几天,在这儿,睁眼做蜡烛、吃饭;闭上眼就睡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想。

“蕾姐!你别吓我,我们可是一排人跟你混呢!”

“回去准备一下新闻局的资料,十二月跟我去新闻局。”楚蕾白了她一眼,轻轻的说道。

“你还是不回去?”

“马文,你说,我的本心在哪?”

“本心?那是什么?”马文怔了一下,摇摇头,她更关心新闻局的事,“院长决定了放你去新闻局?做什么,我要收集全部资料吗?”

楚蕾不想说了,觉得真是对牛弹琴。

“蕾姐,你啊,想太多,所以才累啊!干嘛要想那有的没的?你要知道,你喜欢古大哥,你想跟他结婚啊!知道这个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至于工作,做新闻,做秘书,跟蜡烛有什么不同?都是做事!当然做蜡烛是做善事,可是你在政府能帮更多人吧!你想一根蜡烛能卖几个钱,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天子近臣,对了,那天你不是一句话,帮这儿拿到这一片土地吗?相当于做了多少蜡烛?所以我都不知道你困惑什么?多简单的事啊!”

“你真没慧根!”楚蕾上下打量了她半天,长叹了一声。

“我要有慧根直接跟证严法师混了,跟你做啥?真的,蕾姐,外头都快疯了,我出门前已经给报社发了传真通告,说你只是在这里为幼弟祈福,与感情问题无关。但是张古两家都没站出来发声明稿,所以外间还是揣测不断。这里很快就不是佛门清净地了。所以要想就得快点,不然你是在给证严法师惹麻烦。”马文不笑了,正色的跟楚蕾说道

“本来就和感情无关,是我自己有些事没想清楚。”楚蕾想想摇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马文,我是个没心的吗?面热心冷,不好亲近,对谁其实都没有付出过真心吗?”

“没感觉,你对我们挺不错,你知道我们要什么,你也肯听我们说话,尽量的帮我们。至于说你对家人,还算行吧!起码你对你妈一直很孝顺;对你爸爸算是厚道;至于说古大哥,其实我们看得出,你挺喜欢他的,你以前说想结婚时,眼睛直放光。不过最近说得少了,倒不是你不喜欢了,应该是你现在事太多,压力太大,有点顾不过来了。有时我跟我们家那位还不是,烦起来拳打脚踢的,不然怎么办,你不让我打,我打谁去?也许是你做事理性惯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非理性的问题,于是有点手忙脚乱。”

“你还真是好人,唉!”楚蕾知道马文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最后一句很关键,她理性惯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非理性的问题。

启允就是这个非理性,之前他们太顺利,家里支持,而两人在没有阻力,或者说众人的推波助澜下顺利的走到订婚,然后就分开了一年,靠着电话还有偶尔的短时见面来维系本就不十分牢靠的情感,当婚期越来越近时,其实她心里是有隐忧的。

就是这份不确定让她下意识的要与启允清兄弟明算账,不想让她们的婚姻有一丝的杂质存在。但却成了导火索。可是她还是不想面对,真的分手?实际上她不敢!可是这样结婚,她更不敢。在这种两难的情绪下,她选择了逃避。

“蕾姐,我来了这么久,你一次也没问起过古大哥!”

“现在比我烦的是他,古家承受的压力更大。我似乎又做错事了。”楚蕾把头埋入了膝盖里,若是念苹看到这么不雅的楚蕾一定要打她个没规矩了。可是此时的她只想卷成一团,就好像从来没穿越过。

“那天我看了一本书,书上说,如果这是世界末日,你还有最后一通电话,你打给谁?”

“离世界末日至少还有四十年,别傻了。”楚蕾埋头不出,看来即便是这么烦的时候,她也拒绝做梦,还真是理性得可怕。

马文对着面前的启允耸耸肩,他们一起来的,或者说,他们是在山脚下碰到的,然后一起上山。他们一起看着证严与初蕾交谈,初蕾的迷惑,再后来马文的试探,初蕾还是执迷不悟,现在她真的没法了。

“如果是世界末日,我给你打。”启允轻吐了一口气。

楚蕾猛的抬头。

“山下遇到的,我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出家,顺便躲清净;这位则是在山下考虑要不是直接去佛光山也躲两天。”

马文忙摊着手,撇开关系,开玩笑,总不能让楚蕾觉得自己背叛她了吧!她一向知道自己的领导是楚蕾!

“我不打,真到那时,我应该会把我爱的人都拢在身边,不用打电话。”

“蕾姐,我不得不说,你实在不可爱。”马文望天,看到楚蕾瞪她,马上拿起包,“那个,我坐晚上的火车回去,要让张伯母放心吗?”

楚蕾瞪着她,于是,马文很识趣的退了出去,丫头命啊!为啥送上门给人当丫头?唉!边摇头,但心情越无比的雀跃,古大少来了,两人总得再谈,无论分合,总会有个结果,比这样不死不活的好多了。

启允一屁股坐在了楚蕾边上的地上。这还是楚蕾第一次看到大少爷这么没形像,“你穿的西装!”

“我有钱!”大少爷现在很拽。

楚蕾笑了,把头靠在他肩上,“我要是真出家了,你怎么办?”

“张叔说了,你不会,你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的人,不会真的给自己弄出一个信仰来。”启允没想到楚蕾看到自己是这么的平静。

“其实我怕很多事,用官方的话说,我对万物存一片敬畏之心。因为怕,于是很多事其实我不敢做,顾虑太多。就像杜慕裳的葬礼,我不想花你家的钱,也不想花张叔和我妈的钱,那个人身份太尴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来做是没法子,可是我不想把你们都弄恶心了。”

“我是谁?全台湾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你觉得我脱得开吗?你送钱去,你让爸爸怎么想?他发了脾气,让我跟你说,‘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而无徒’。”

“是啊,我妈也说我做错了,张叔说,我无论从哪个口袋的掏钱,其实意义不大,只是我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罢了。自己想想也是,就像证严法师刚说的,我障了!”

楚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不起,那天忘记跟你道歉了。”

“我还以为你是在这儿等我跟你来道歉的。”启允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

第一五六章 清醒

吵完第二天,想想自己好像有点过份,在初蕾的办公室里大叫,初蕾竟然连声都没做,自己还摔门出去了,简直就不给初蕾面子。

心里正懊悔得不得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找初蕾道歉,在家来着呢。结果被妹妹们叫出去,电视新闻上竟然看到初蕾又站在院长身后,伸手在扶一个女尼。

一家人都瞪着他,理由很简单,一个已经辞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电视新闻里。

解释完了,古老还是面无表情,事实上他非常清楚这个结果,只是在等着他们亲口说。

而古太则忧心忡忡的问去向。虽然初蕾从政之后,大家对她的奉承越来越多,她也觉得很有面子,可是真的长期让初蕾干下去,她还是不舒服的。

而妹妹们则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自己大嫂要成高官了。

念苹晚上和有根一起去古家道歉,能说啥,初蕾不懂事,怕公婆忌讳,于是自己掏腰包,又面皮嫩,怕扯来扯去的麻烦,于是派下头的人去办了,实心孩子没法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古老夫妇能说啥,人家念苹大着肚子,还来夫妻俩亲自上门致歉,这让启允就更不好意思了,送他们出来时,偷问了一下初蕾在哪。结果有根白了他一眼,根本就不睬他。他们是来跟古老夫妇道歉的,不代表启允就可以跟初蕾乱发少爷脾气。

启允没法了,打电话去试着问阿公,阿公一听到他的声音,直接挂电话。

问马文,马文倒是挺爽快,直接说老大没回来,在尼姑庵里呢!

启允以为马文也在生气,拿话噎他呢。想想,还是冷静两天好了。

结果冷静到今天的早晨桌上,父亲拍了桌子。报上初蕾竟然穿着缁衣素面朝天的在帮人做蜡烛。看看内容,弄了半天,初蕾真的那天就没回去,一直在山里住着,不会是真的被自己气得想不开吧!

直接开车就过来了,但是不敢上山,若不是马文也来了,他还真没这勇气。结果竟然初蕾先跟他道歉,怎么让他不惊讶?

“你又没做错事,道什么歉?我那天看你发完脾气,脑子里有点蒙,不过到今天我也没真的清醒。基本上还是乱得很,但对错我还分得清。”初蕾可没有无事搅三分的坏脾气,虽然有时心情差一点时,也会拿启允撒气,可是对错还是分得很清楚。

“找什么本心?”启允想到初蕾刚刚的迷茫,电视上那天看着挺清醒的,怎么在这儿越住越糊涂了?

初蕾把有根和证严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到证严法师说的过程时,她愣了一下,好像又抓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启允,你知道吗?”

启允笑了,她都不知道的事,自己怎么会知道,看她恍惚的样子,轻轻的搂住她,“是不是上人想说,结果不重要,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那间医院什么时候能盖起来,但因为怀抱希望,于是她和身边的人都有了一个目标,于是一起努力,很快乐。若是来得太容易,就不知道珍惜,再后来,也许大家就都觉得太容易了,养成不劳而获的恶习?”

古太可是做了多年慈善,总有一些人,当被帮助成为习惯时,他们失去了重新站起的原动力。

而证严法师做的是反其道而为之的。她不去问别人要不要帮助,她只在乎自己做不做,并且真心的感谢被助者。让被助者也慢慢的成为帮助者,让善心无限的放大,不能不说,上人是个很聪明的哲学家。

初蕾摇摇头,不是这个,当然她知道启允倒是解释了上人为何不接受大笔馈赠的原因了,过程其实也是修道,上人把这当成了修行,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所以她努力在做,至于说成不成功,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做不来表示她的诚意不够,所以她会继续努力罢了。而就算是医院盖成了,还有其它的工作在做,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永远也没有结束的考试,永远在不断的回答、回答之中渡过。

不断的解决问题的过程…

初蕾慢慢的抬起了头,自己迷茫了好几天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所做何来,辞职出来,可是还是有做不完的工作,还有很多解不完的谜题,她还是要面对事业与家庭的考量,于是在企业发完脾气之后,她遭遇了第一次对自我的否定,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对的,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没有意义了,是为了保住启允还是为自己?自己是被强迫的吗?

或者说启允的爆发引爆了她的临界点,夏慕裳的死,她作为一个政治人所要面对的林林总总,都让她觉得无比疲惫,而启允让她努力支持的世界轰然倒地。

她理智上要重建,可是她不知道在哪里重建。就像是地震过后,周围是一片废墟,而她不知道从哪开始,脑子一片空白。

“我真傻!”

“想到了?”启允看到了初蕾久违的欢快的眼神,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从他回台湾那天起,初蕾给他的感觉就有些茫然的,她机械的在做事,虽然每个人都觉得她做得很好,可是启允却没在她身上看到元旦时,她趴在自己背上唱山歌时的愉悦。那时她做得很开心,她是有目标的在做,而不是这样为了做而做。现在她似乎又找回了当初的神采。

“是啊!我真是笨!”初蕾拍拍自己的脑袋,“是过程!没人知道结果如何,所以过程比结果重要!”

“是啊,上人刚刚这么说了。”现在启允糊涂了。

“不是!启允你明白吗?我以为我是知道的结果的,于是我拼命的在阻止这个结果产生,然后把我认为错的人,全部清场,慢慢的填上我认为对的人。然后我以为我在改变结果。可是我最近痛苦的是,一面我不知道我之前认为对的人是不是对,而站在本土的立场上,我认为错的人的观点不见得是全错的。于是我在不知道的对错之间徘徊,现在我明白了,结果不重要,我该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该为了那个目标而努力摆正位置,而不是为了改变而不停的调整。”

启允更茫然了,也不知道她说了一堆的对与错是什么,想想,“所以你上山根本就不是因为生气,我乱发脾气?”

“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然后支持我努力做事最后一根支持倒了。我一直很怕他们伤害你,所以我即使讨厌、害怕也只能听他们的话。等你发完脾气,我看着陌生的你,然后想,我真的了解你妈?想我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太短,因为想独处,想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于是迫不及待的结婚是不是对的?

然后院长说,如果分手,他可以让我带着我的人一起出国念书,过几年再回来工作。然后我明白,不管你是不是我男人,我也逃不开。于是更茫然了,我在做什么?怎么就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里了?”

“现在呢?还想结婚吗?”

第一五六章 各有各妈

楚蕾侧头看着有些紧张的启允,是啊,自己想结婚吗?刚刚没想明白时,她是不敢结婚的,是啊,不是不想,而不是不敢。她对前途未明的事一向很恐惧,她是悲观主义者,对没把握,或者没有准备的事,她一向不肯做的。

那天启允发了脾气,让现实与历史在楚蕾的心里重合起来,让她不知道自己与这个启允能不能真的白头到老。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与自己当初选他时不同了,那时的自己只要帮着他在生意上趋利避害,做他背后的女人就好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启允能做自己背后的男人吗?

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过程最重要,不是说谁在谁的背后,历史与现实都不是问题,自己最重要,什么时候都要想着结局,其实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是啊,她现在真的想得很明白了,刚刚说的对与错,其实也是历史与现实的冲突。她知道的历史里,蓝绿对决,族群对立,其实这也是她最早进入政府的原因,可是直接的接触到政府,再与民众接触,真的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之后,她茫然了,谁对谁错?

站在陆方的立场上她认为错的事,可是站在自己身处这个地方之后的立场上看,也许不算错。各自的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求同存异?谈合容易!自己不是金手指,她改变不了这个大局,更何况,这个局里有意识形态的问题在里面,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时,她怎么改?

而刚刚,她想通了,她把自己实在看得太重了,真的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改变大局?以为自己谁?聪明的人多了去了,立足本心,做自己应该做的,能做的,至于将来的结果如何,由大势去定,那不是她这个历史中的小人物能左右的,她做好当下便好,珍惜自己的每一天,每一个收获就是人生。

“不想吗?”启允看她不说话,急了。

“你没来之前,我不敢,现在我想知道你呢?还想结吗?”

“以后别没事跟着这些人瞎混了,尽说人听不懂的话了。”启允快疯了。

“院长说让我去新闻局,这应该是他能为我安排的最好的地方,像宋某说的,对婚姻影响力最小。”

“最小的意思就是,只要没突发事件,你就能正常时间下班回家?”

“差不多是这意思!”楚蕾点头,笑了笑,可是问题是,只要是两岸有点风吹草动,自己就得没日没夜,而七九年,中美建交,台美断交。八零年代的美丽岛,反正总也没有完结的时间,自己去的地方好像总是锋口浪尖。

“会半夜三更的来电话吗?”

“会!”她觉得那是常识了,根本就不用指望能切断电话。

“但不会跟院长乱跑了?”

“可是我哪也不能去了,总要守着这里,时刻准备替政府粉饰太平,还有表明立场。”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启允有点不满了。

“除非我能几年内训练好几个人出来。”

“现在新闻局也运转良好。”启允白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确,你不是万能的。

“是啊,我的意思是,我去之后,可能现在的会改变一下,观点什么的,不再是现在的四平八稳。而是尽量往融合上面引导,不但是岛内融合,也要与对岸融合,所以我这两年会训练一批有和我一样观点的人。”

“然后呢?”

“活在当下,享受过程!”楚蕾微微笑着。

“包括我?”

“你让我享受?”楚蕾对他眨着眼。

启允拍了她一下,现在他明白了,初蕾真的想通了,因为想通了,于是再次鼓起勇气来重头再来,对工作再次充满了热情,而对婚姻也有了自己的看法。也行吧!他刚刚可真是怕了她想清楚之后的结果是她不想结婚了。肯结婚就成,至少她还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在,这就够了。

启允也不能马上下山,跟证严法师说了一声,也在蜡烛厂里帮了几天忙,台北的报纸上自然也有了未婚夫妇一起笑容满面做蜡烛的照片。

风波平息,小蒋看着报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想通了!”

“本来就是聪明人,只是一时的不明白您的苦心。”宋某笑了笑,派人去拍初蕾身着缁衣的照片,写那样的文章多少也有逼迫古家的意思,现在看来,小蒋似乎也不愿意看着初蕾失去婚姻。

而古家看着报纸,古老再次拍了报纸,一言不发的上班去了,古太看看儿子笑得跟傻子一样,心里郁闷啊!这边张家父母来道歉,可是报上却只会写古大少飞奔挽回美人心!木面子啊!

而念苹刚看着初蕾的笑容,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的把报纸给有根,故意说道:“唉,看到没,养孩子没用吧!咱们说破了嘴都没有用,你看看,启允去道歉了,笑成什么样了?”

“古家要是听到这话,只能去撞墙了。”有根早就看过了,他可比念苹起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