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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采的蘑菇叫狗屎菇,虽然没有毒,但是入口时是一股逼真的狗屎味…

一顿饭吃得惊险,我遭到了两个帅锅空前的鄙视,想来这是我穿越之后的第一次下厨,居然弄到三个人在外面吐了半小时,漱口又半小时。我坚持,此次的失败都怪食材不好,属于客观失误。

第二天一早,阴险小忠犬夏奏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我起床。出发前我想跟三公子告个别,却发现他不知去了哪里,像是有意避开离别的画面。

等了许久,还不见项澄音回来,夏奏背了包袱和剑,率先跨出木屋,我一路小跑,追了出去。想到项澄音回来的时候,就会看见一个空空的木屋,连根狗毛都没有,那场景还真是虐啊。

我与夏奏走了大半日,午后夏奏从包袱里取出个油纸包,说那是三公子昨晚烤好的肉干,特地嘱咐要给我吃的。我感动了,泪汪汪的,项澄音昨晚被我的汤几乎呕到虚脱,居然还能连夜给我做吃的,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做东西给我吃。

我用爪子艰难地拆着油纸包,夏奏跃上一棵大树,似乎是要观察地形。待我拆开的一刹那,我惊呆了,难道这几块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肉干?我情不自禁唱起“煤炭工人有力量~嘿!有力量!”

我拨弄着那些肉炭,本想叫夏奏捉几只鸟来烤,忽然看见油纸包内层贴了一小张宣纸,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楷:

“本少爷已启程前往菩提城,请收好我的家传玉佩,此物与我有感应,若遭不测,玉碎之时我必知晓。一路小心。望卿安好。”最后四字写得勉强,比划有点草,像是犹豫很久才急急补上去的。

三公子的玉佩?有块烧得跟炭一样的肉干似乎有被切开的痕迹,我刨了刨,果然看见那块玉夹在肉干中间。

这步棋走得极险,他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信息用这种方式交给了我,万一夏奏中途打开看或者提早一步发现,他的小心眼就全部白费了。项澄音这个人真是艺高人胆大,想不到也阴险得很。

我把他写字的纸扯破,偷偷埋了起来,那些肉干…╮(╯_╰)╭

☆☆☆

往菩提城一路意外地安全,一个多月以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杀手没有再穷追不舍,夏奏买了一匹马,白天我这只满分宠物狗就被夏奏抱在怀里,一起坐在马背上。我格外起劲,除了演唱《套马杆》之外,还向夏奏规划了见到七世上仙之后的行动。

“你想去凤栖国?”夏奏饶有兴趣地问,“为何?”

“听说那里是女皇当政,一个女的可以娶好多男的,只要有钱。”我猥琐直笑。

“你有钱吗?”

“应该有美男愿意跟着我,不要钱的。”

“如此甚好。”夏奏居然没有对我的志向产生什么鄙视的情绪,反而微笑着说:“等参加完灌顶,我们就起程前往凤栖。”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能落在我的头上,这无疑像你走在路上,天上哗啦啦下了一地的炸鸡腿。我背上的白毛因为太激动了而全部竖了起来,远远看我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乌鸡。夏奏从一开始对我的颐指气使,变得如今的百依百顺,不能不说我的魅力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

我这个人偏有这么一股聪明劲,在最该正经的时候,我一定特别猥琐,在最该猥琐的时候,我一定特别正经。情僧仓央嘉措曾经在某首诗中写道,“这世间除了生死,那一桩不是闲事。”因此,在最幸福的关头,我也不会忘了——“豹胎易筋丸的解药呢?”

“前往凤栖国路上自会路过夏某的故乡。”

“哦耶!”\(^o^)/

“‘藕爷’是什么意思?”夏奏真是个好奇宝宝。

“就是老娘爱死你了的意思。”我用脑袋蹭着夏奏的胸膛,一双桃花狗眼冲着他眨啊眨的。

夏奏窘迫地别开头,“没个正经。”

正当我放声大笑时,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此树是我栽——”

一个山贼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与此同时,从两旁的树后面走出七八个山贼,他们穿着鹿皮袄子,胡子拉碴,瞎眼的瞎眼,瘸脚的瘸脚,有的脸上五花八门的起码有十几个狰狞的疤痕,晚上出现绝对能把你吓尿。

我一愣,不禁对道:“此路是我开!”

只见那个疤最多的又道:“欲从此路过——”

我昂首挺胸,兴奋地接着对:“菊花抬起来!”

夏奏显得很蛋定,这群山贼在他眼里似乎跟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纯粹搞笑的。见他这么自信,我也不怎么怕,趴在马背上准备看热闹。

“马上的那位兄弟是去灌顶的吧?往前边儿走二十里地就是菩提城。圣城附近,咱哥几个不想杀生,乖乖把身上带着的盘缠交出来,否则哥哥们可要大开杀戒了。”山贼老大说话当时将一把大刀往地上一插,威风凛凛的。

别看这群山贼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但他们老大拿着的这把大刀,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个好货。刻着精美图腾的铜质长刀柄,刀口好像半弦月,刀身上烙着双龙抢珠的图案,霸气侧漏,怎么看怎么像我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偃月刀。

夏奏的手原本已握在剑柄上,目光落在山贼老大的刀上,不知为什么,竟不动声色将手移开,居然一步跨下马,拜倒在地,“几位大哥饶命,千万别杀我…”我随他一起下马,目睹他那怪异的孬种样,目瞪口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山贼老大很得意,带人上前翻着我们的包袱,有个山贼直接拉过我们的马,看见了我,居然拿了条绳子把我给捆了,像是要占为己有。哎哟太恶霸了,光天化日之下,连狗都不放过!

夏奏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吓坏了,“山大王饶命啊,小的是家中独子,这次出门为家父做生意探路,家父就在后面,两天之内也会经过这里,山大王可千万留小的一条命,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

山贼老大叫了手下把夏奏也一起捆了,说:“把他带上山去,留两个人在这里等他爹。”

于是乎,我和夏奏被捆在一起,被牵着上山,山贼老大骑在我们的马上,好不威风快活。

一路上,我唉声叹气,尤其听山贼们在那儿商量着要把我分成两份,一份烤着吃,一份风干做成腌肉,我就腿疼,背疼,屁股也疼,狠狠瞪了夏奏一眼。他似乎能感应到我不满的目光,飞快低头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写着“不要轻举妄动”。

孬种啊孬种,我记得他身上还有几十个一日丧命散,为什么面对这群明显傻里傻气的山贼,要束手就擒?!

上山大概花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小时啦,累得我气喘吁吁的,不用风干我就直接是腌肉了。我们跟着山贼们进了一个毫无新意的山洞,洞口既没有“水泊梁山”的标志,也没有“花果山水帘洞”的牌牌,光秃秃一片。等我的眼睛适应了从明亮地方进入昏暗地方后,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被吓尿。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好踊跃,字数也越来越多桃爷好嗨森,更新好带劲儿

皇家杀手团

这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大型溶洞,我估摸着这一带大概属于喀斯特地貌。洞里有好几个用来照明的火盆,洞壁的天然坑洞里还插着一些火把,洞里坐着好些人,有人没有手,有人没有腿,竟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这就是我一进来就差点吓尿的原因,好歹我也看过《水浒传》,大约能想象一帮土匪大概是什么架势,什么凶神恶煞的、黑乎乎的、英俊腹黑的,却没想到是这副景象。

夏奏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站直了身子,环视四周,若有所思。

山贼推推搡搡的,把他推进一个小洞里,然后一下子扛起我,说要先抹脖子放血。我一下子哭了,哇哇大叫“夏奏救我呜呜呜——”

此时,只见把夏奏推进小洞的人一下子被撞了出来,摔开五米远,夏奏被反绑的双手一用力,竟硬生生把绳子扯断,别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几个空翻,落到几个山贼身边,把自己的剑从他们手中抢了出来,剑光一闪,剑已出鞘,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山贼头子的大刀格开,眨眼间,森冷的剑锋就已经指在了山贼头子的喉间。

大刀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碰撞声响,还有回音。

按照以前夏奏下手的狠劲,这群人早该全部被他灭口,但这次很奇怪,无论是抢剑,还是制服山贼,他都没有伤他们一分一毫。

扛着我的山贼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呆,有一个居然还真的尿了裤子,我趁机跳下地,挪动着到了夏奏脚边。这时只听山贼头子仰天大笑,带着几分仇恨几分释然,朗声问:“教主终于容不得我们了吗?他还是一样狠毒,要杀要剐随便他,何必让你演苦肉计混入山洞?我知道了,他想赶尽杀绝?”

山贼头子说话同时,一些断手断脚的山贼就开始掩面哭泣,有的甚至以头枪地,痛苦万分,如丧考妣。

我听他们说什么教主,又想起夏奏持有的豹胎易筋丸,难道他真是神龙教的?!

夏奏听罢,唰地收回剑,“你们果然跟祈岚教有关。”

我一头雾水,霎时间觉得在这个世界里,最白痴的就是我。现在的状况是夏奏一人hold住了全场,至少我是不会有生命威胁了。于是我蹲在夏奏身边,假装深沉。

山贼见他收剑,心存疑惑,“难道你不是教主派来杀我们灭口的?”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苦笑着,“也对,我们这群废人,哪里有资格让教主派出教中杀手呢?”

我更加一头雾水,想必你们也跟我一样吧?那我就放心了。

夏奏弯腰拾起大刀,抚摸着刀面图腾的纹路,缓缓地说:“适才在山下,看见大刀上二龙抢珠的图腾,那是祈岚教的教旗图案,若非祈岚教人士,怎敢乱用。”

大家见我们二人(是一人一狗吧)并非祈岚教人士,纷纷卸下敌意,但碍于夏奏那hold住全场的气势,纷纷留在原地不动,只有山贼头子跟夏奏面对面站着。

“奇兰蕉是什么?好吃咩?”我终于憋不住了,我国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曾经曰过,不懂就要问,挨打也值得。

山贼头子斥了我一句:“畜生就是畜生,什么都不懂。”

我刚要发飙,他又接下去解释:“提起祈岚教,大苍哪有人不知道?那可是精英杀手集团,执行各种杀害计划,上至皇亲,下至百姓,都难逃一死。教中更有一队皇家杀手团,替天子盯着皇亲和大臣,说杀就杀的。这些年,有多少被怀疑谋反的大臣丧命于祈岚教?祈岚教的教主,就是当今圣上的同母弟弟,皇上御封的镇西将军。若成为祈岚教的正式教徒,在大苍,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我听了直点头,这祈岚教在这个国家的地位,颇像我们那里的城管局和拆迁办,那绝对是维和部队的武力水平啊。

“那诸位是…”夏奏左右扫了几眼。

山贼头子一边苦笑一边摇头,“祈岚教每隔三年,就在全国的服兵役人口里筛选教徒,进入教内的杀手训练场。至今我们想起那长达两年的训练,都是个噩梦,只有身体最强健、心肠最冷酷的人才能从训练里脱颖而出,成为正式祈岚教徒,也就是可受皇帝直接差遣的皇家杀手。我们…就是从训练中被淘汰的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强忍着悲伤和愤怒,“我们的下场就是沦为下一批训练者的靶子,成为他们练习杀戮的对象,因此,你也看见了,我们伤的伤,残的残。但是!!你知道吗?!我们!是拼了命活下来的!那些跟我们一起被淘汰,却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兄弟们,都已经死在了那批训练者的剑下!”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非常激动,那布满刀疤的脸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而我们这些人!当初在训练时,又杀了多少跟我们一样下场的人!!我们的手中沾满了鲜血,这是报应!报应!!”

我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可怕的城管组织,比神龙教还恐怖的,人家神龙教只要喊几句“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再吃一个豹胎易经丸就可以加入了。唉,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城管都不容易啊。

“我们聚集在这里,靠抢劫路人为生,没人敢阻扰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山贼头子从夏奏手中接过偃月刀,往地上一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是我当年所用武器,在死人堆里被我挖了出来。不识货之人暂且不提,如兄弟你般见多识广之人一见此标志,多半乖乖把钱财交上来。多年来,教内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我权当是他们可怜我们这群废人,不想赶尽杀绝。”

夏奏以拳抵掌,拱手道:“在下看见刀上图腾,便疑惑该教似乎不做拦路打劫的生意,因此上来一探究竟。方才,在下多有得罪,壮士们见谅。”

山贼头子和善地摆摆手,“兄台身手敏捷,若我等当年有你的身法,也不至于如此下场。只是我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

“兄台前去灌顶路上,万不可显露武功。你可知这菩提城西边一座山庄,就是祈岚教总部所在,若不小心被教中人物相中,恐怕下一批训练者——就是兄台你了。”

菩提城真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啊,一边住着这个国家的精神文明办主任,七世上仙;一边住着这个国家的城管局局长,祈岚教教主。一正一邪,一白一黑,真是有趣。我感叹着,随口问:“皇帝有没有想过要派祈岚教去灭了七世上仙?”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山贼头子哑口无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然后皱着眉头想了非常久,忽然好像得道升仙一样,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想通,为何西部长年无战乱,凤栖国也没有进犯我大苍的意思,皇帝却把祈岚教总部设在菩提城,还在菩提城往西领地派驻镇西将军,我一直以为是防止凤栖冒犯,经你一提醒…也许皇帝用意不在凤栖,而在上仙?”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表面上,仍然要装着自己是很懂很高深的。

果然,我此言一出,不光是山贼们对我肃然起敬,连夏奏都对我露出惊喜而赞赏的目光,山贼头子更是以一种“你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吧”的目光膜拜我,这使我多年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那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日尽长安花,啪啪,啪啪,啪啪啪!

山贼头子蹲下来,爱怜地摸着我的头,目光中透露着对我的无限喜爱,“多机灵的狗儿啊…”我自恋地摇摇尾巴,只听他又说:“吃下去一定很补吧…”

我默默移动到夏奏身后,前腿交叉抱着夏奏的小腿。

夏奏弯腰揉揉我的脑袋算是安慰,直身再次抱拳,“既然已经弄清真相,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不顾山贼老大虚伪的推辞,塞进了他的手里。

几个身体较好的山贼随着他们老大一起,送我们出了山洞,对我们千恩万谢的,尤其对我,很依依不舍,好像一块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

这上山下山一趟,信息量过于巨大,我都有点懵。什么祈岚教、皇家杀手团、镇西将军、皇上的亲弟弟…这些个词汇忽然涌进我不怎么聪明的脑子,让我觉得菩提城对我来说似乎也是个是非之地。

快到山下的时候,我气喘吁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夏奏自言自语道:“素闻祈岚教阴狠毒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既然知道那个破教是个狠角色,看见他们的图腾,还敢假装孬种跟他们进山洞,你演技派啊?”我不满道。

夏奏扬了扬眉,“我见那几个人身法不如我,心想即使此去是进了祈岚教总部,也必定能全身而退。”

我撇嘴,“我要是你,见了祈岚教就远远避开,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你既这么说…”夏奏颔首,“以后若见了祈岚教之人,我只管带着你远远避开就是。”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抬眼间看见夏奏的唇角往上扬了一扬,他似乎很希望我能主动提出避开祈岚教的要求,忽而又想起项澄音让我要堤防夏奏的话,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秘密将一层层揭开关于项府的灭门,关于满分的身份敬请期待!

菩提欢迎你!!

我们一路向西,两天后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上仙之城——菩提。远远的就能看见整座菩提城被光环笼罩,进城的大道两旁种着茂盛的菩提树,灰色的树干,枝叶扶疏,浓荫覆地,略长的心形叶片,前段稍细长,有的还挂着露珠。

巨大的城门以三尺宽的石块垒成,中间一扇半圆形大门敞开,门上镶着一排排黄橙橙的半圆体铜球,十分气派。跟我在别处见到的梯形城楼屋顶不同,这里城门上层的城楼屋顶两边向上挑起,像鸟类张开的双翅。跟我在电视上看见的不同,这里的城门并没有卫兵把守,也没有张贴通缉犯的画像,门户大开,大有“菩提欢迎你”之势。

来灌顶的人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而快乐的表情。据说灌顶两日后开始,每日辰时(就是早上7点)开始,中间一个时辰的休息,到酉时(下午5点)结束。哟,上仙也是八小时工作制啊。

不知项澄音到了没有…

夏奏带着我住进了菩提客栈,据说是当地最好的客栈,那相当于北京宾馆。这小子的银子似乎花不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钱,我要是他,就呆家里坐吃山空,何必大老远跑到金陵,不管是真去当管家,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我看来都不值得。

当晚,我变成人形,跟夏奏一起坐在楼下吃饭,听周围人的谈话,渐渐得知了关于灌顶的细节。

要接受灌顶的人,得在灌顶开始前去七世上仙平日修行的西莲寺参拜一至六世上仙神像,并在神像前的箱子里抽取号码,上面有你接受灌顶的日期和时辰,一个时辰大概有两百个名额。你在哪一世上仙的神像前抽号码也是有规定的,得根据生辰八字,不能乱抽。有的人抽上来的纸上一片空白,那意味着你此次没有福缘接受灌顶,得再等四年。

灌顶礼设在西莲寺的大殿内,灌顶开始之后,所谓凭票分时段入场,那顺序是绝对不能乱的,也不能私自调换,否则就是对上仙不敬。

这四年一次的灌顶礼,既是一次宗教盛会,也是一次文艺青年的盛会。为毛呢?我听说了,来参加灌顶之人都可以将自己的诗词作品呈给上仙观看,诗作先由西莲寺的僧人筛选,最好的十篇才呈给上仙,上仙觉得最满意的三部作品作者,将有机会获得由上仙亲自制作的“菩提纱”一枚。菩提纱就是将菩提叶长期浸在寒泉里,制作的时候用泉水洗去叶肉,就可以得到清晰透明、薄如轻纱的网状叶脉,将其粘在菩提叶形状的金箔上,做成一枚金叶。

关于这个“上仙的金叶”,我听旁人议论时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把“金叶”二字理解为它的谐音…甚至还想象人家七世上仙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是如何将自己的XX送给文艺青年们的,想到某些不和谐的画面,就忍不住想写一句“强撸灰飞烟灭”送给上仙。

今年诗作的主题是“水”“月”。

夏奏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去西莲寺六世上仙神像前抽了号码,回来摊开一看,竟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时辰。

我安慰自己,总比那些抽到白纸一张的人幸运。

虽然我不是文艺青年,但我对上仙的金叶(咳咳…)很好奇,于是再一次伸出罪恶之手,翻开我的《古代文学作品选》,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把《春江花月夜》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背熟,然后念给夏奏听,让他帮我写下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才念了四句,夏奏就被我震住了,“这是…你写的?”

“当然。”我再一次…无耻了。我眉飞色舞地继续背,当背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四句时,夏奏更是惊为天人,一会儿深深望向我的眼睛,一会儿低头独自思忖着,仿佛心里早有巨大的共鸣,却无以名状,竟然经我几句诗一语中的。

夏奏的字如其人,隽秀中带着凌厉,那字写得…比我好多了。一首《春江花月夜》就让夏奏惊艳至此,另一首《水调歌头》更是让他对我刮目相看。抄袭剽窃乐趣多,你们没有架空穿越,是不会懂的啊哈哈。(你找打?)

夏奏反复看着两篇诗词作品,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不出半个时辰居然能将作品倒背如流,而我花了三个晚上才背熟…唉。他看向我,“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感悟。我见你平日没个正经,没想到心思竟深沉至此,夏奏自愧不如。”

“这世间装正经的人太多,我只好假装不正经。”我翘着二郎腿,取一把折扇佯装扇风,附庸风雅。

“近几日灌顶盛会,城中庙市甚是热闹…”夏奏将我的作品(你这个不要脸的)装进信封,贴身收好,“不如你我一同前去,顺便将诗作投进募集箱内。”

我穿越之后从来没有逛过庙市,听夏奏这么说,一下子就答应了,高高兴兴地披了个小花袄,背上自己的包,跟他出去了。在此插一句,我看见一些穿越文女主在寒冬腊月还穿着纱衣纱裙,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你要惹男主怜爱也不带这样的,这北风呼呼的,只会冻出两条大鼻涕,还真指望高富帅男主会因此觉得鼻涕淋漓的你特别可爱?

庙市如何热闹,小摊小贩如何多,我就不描述了,反正我写了你们也不见得会认真看…(你倒是个明白人)

夏奏在前面带路,我被人群挤来挤去,几次快要摔倒,忍不住从后面抓住他的手。但一握住,他就忽然背部一僵,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我。哎呀知道你又嫌弃我了,不就因为我偶尔会调戏调戏你么?

我一脸黑线地放手,缩着身子继续跟着走,在各种摊子前流连着,一会儿看看香囊,一会儿试试朱钗。夏奏颇具忠犬攻特性,我停下看小摊时,他就默默站在一边。我买了个香囊,提在手里,刚走出几步,忽然右手一阵温热,竟是夏奏握住了我的手,手心贴着手心。

我的嘴变成一个“O”型,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他一愣,抿了抿唇,用力收紧五指,不让我收手。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任他牵着,在人群里穿梭。夏奏的手温暖而干燥,因长期练武,手指修长而有力,手心有一层薄茧,我与他相处这几个月来,虽为了防止杀手忽然出现,几乎都是同床同室而眠,但从未这样亲密过,果然…还是文艺女青年受欢迎啊。

周围来逛庙会的姑娘对我们指指点点,总体来说那目光是充满妒忌的,觉悟吧,姑娘们!高富帅总是被女吊丝骗到手,更何况我是一个文艺二逼女吊丝!

庙市的尽头,一条小河横在眼前,河上一座小石桥。人越来越少,光线也越来越暗。夏奏另外一只手中提了个小灯笼以便照明,我手里是刚才买的一大堆小玩意儿。

我停下来一屁股坐草坪上休息,夏奏站在小河边,我借着灯笼的光,看见小河里静静地飘着些纸船,可能是上游的人为了祈福放下的。我也许是白天当狗当习惯了,手脚并用爬过去,用树枝捞了一只纸船,见上面空白一片,啥都没写,不由得撇撇嘴,这里的人一点都不浪漫。看我来搞点浪漫的,让夏奏见识见识什么叫文艺女青年。(抄袭文艺?)

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许久未用的水笔,在纸船上写了一行字,然后问夏奏拿了灯笼放在纸船里,放在水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果然,夏奏开口问。

“许愿。你没看见我写了一行字么?”我指着渐渐飘向远处的纸船,由于有灯笼在上面,那个纸船特别显眼。“这是我们那里的风俗,如果被人拾到了,愿望十有八·九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