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声戛然而止。杜悦依旧背对着他,肩膀还无法抑制地一耸一耸,隔了些时候,她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

许晖心如死灰,他明白自己闯了大祸,说再多道歉的话也无济于事,而死缠烂打更不是他的风格。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杜悦的意志。

门轻轻合上时依然发出不小的响动,之后便归于宁静,在这黎明的漆黑中,宁静是如此纯粹,没有一点瑕疵,让人心生绝望。

杜悦一动不动地埋躺在沙发里,她的眼泪如抛珠般纷纷扬扬落下,她的心里充满悲伤,已经分辨不清是因为身体所受的凌辱,还是许晖的悄然离开。

第十九章欠你的那句话

太阳不知不觉朝头顶移去,阳光透过玻璃大面积地播撒进来,把全封闭阳

台变成一个暖房。

许晖觉得热,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今天是周六,他本该去一趟公司,连衣服都换好了,但在盥洗室照过镜子后,他改变了主意。

镜子里的自己,令他悚然心惊。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五岁,下巴上胡茬顿生,整张脸都失去往日精锐的英气,灰败不堪。

他没有勇气以如此面目走出去示人。

此后的数个小时里,他就坐在阳台里落寞地抽烟。

他的右手指间有支点着的烟,已经燃烧了一半。抽得太多,口腔发苦发涩,他己经不再把烟塞进嘴里,只是习惯性地让它烧着,直至燃尽。

在这个难得清醒的早晨,他想到了很多。

他盘算着自己的种种得失,最后不得不悲哀地得出结论,原来在乎得越 多,丢失得也越多,他像个徒步迁徙的旅者,跋山涉水了这么多年,却仍是 然一身,回到最初的原点。

可是对杜悦,他扪心自问,他是想对她好的,到昨晚之前,他认为他是做到了。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他关心着她,呵护着她,仿佛是在怜惜多年来孤寂的自己。

他真心希望她能快乐幸福,为此,他没有强求过她爱自己,他甚至给了她无限开放的自由——她在他身边,却并未被他关押进任何牢笼,只要她想,随 时都可以拍拍翅膀飞走。

所有这些他深藏在心底的善意都被昨晚的那场疯狂宣泄破坏殆尽。

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大千世界,有时候连它的主人都无法确切把握它真实的趋向。

他的眉心倏地一抽,仿佛又听到杜悦哀哀的哭泣声。他拧紧了眉,用力把烟蒂掐灭在了烟缸里。

他没有勇气再一次走到她面前,乞求她的宽恕,因为他跟她一样,无法原谅昨晚的自己。

十点过后,他的手机热闹起来,他用残存的精力应付着来自公司的一个个麻烦,在那个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现实世界里,他有的是答疑解惑的办法。

一通忙碌之后,他失衡的心理终于有所缓解。

不能继续这样枯坐下去,他想。

过去他曾遭遇过多次挫折,尽管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还 是试图找出解决的办法,无论如何,日子总得过下去。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醒悟过来,他不能就这么躲着杜悦,不能让她怀着对自己的怨恨离开这里。

他起身,抖掉身上的烟灰,回到室内,抓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疾步走了出去。

楼下寓所的门紧闭,许晖敲了好一阵,里面也没动静。他犹疑片刻,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公寓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落地窗帘也被 整齐地扎起,形成两道完美的弧线,和许晖第一次走进这间公寓时毫无二致。

他在门口作少许停留,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唤杜悦的名字,快步走向卧室——

床上的摆设除了整齐一点之外,没有变化,但床柜上那只独属于杜悦的小钟不见了。

他打开衣橱,他给杜悦添置的衣服都好好地挂在衣架上,而她自己的东西统统不见了。

许晖闭了下眼睛,长吁一口气,轻轻合上衣橱的门。

他还是迟了一步,她己经走了,不打一声招呼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慢慢踱出房间,他才注意到餐桌上有个留给他的白色信封。他的心重又狂跳起来。

信封很轻,他虔诚地打开,仿佛这样就能探索到杜悦的心似的,而里面除 了一枚大门钥匙外,别无他物。

这是他们之间亲密过的见证,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纽带。现在,它孤零 零地躺在他眼前,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冷漠地注视着他。

许晖打量它良久,唇边慢慢泛起笑意,很苦。

杜悦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双臂呈展翼的姿势,一左一右护住她全部家当。

相对于昨晚,她已平静不少,一夜未眠,她想到了很多,也霍然发现,自己对许晖的“恨”远远抵不过对他的“怨”来得强烈。

然而,不管是恨还是怨,此刻她己不想追究。她竭力给自己鼓劲,她应该 觉得高兴才是,她好歹结束了那段纠结忐忑的旅程,又将重新开始。

她叮嘱自己,既然已经从那里走了出来,就别再回头。

然而,当她转首望向窗外,迅疾掠过的景致和昨晚的几个零碎片段重叠在一起,像一股强大的吸力,要把她拖回过去。

眼眶里忽然涌现出热意,她慌乱仰起脸,吞掉即将掉出来的眼泪。

付了车钱,杜悦费劲地把行李从车上提下来。

出租车在她身旁呼啸而过,她仰头上望,止不住深呼吸——她新租的房子在五楼。

平时大概只需两三分钟的路程,杜悦却花了整整十分钟,才连人带行 抵达新居,真是名副其实的“爬”楼梯。

房子和许晖楼下公寓面积差不多,但内饰与设施均不可同日而语,甚至还不如杜悦从前跟夏楠她们合租的那套房子,它唯一的优点是便宜。

她用两个小时把前房客留下的种种“痕迹”消灭干净,又把自己的东西铺 展开来,等直起腰时,已经饿得两股战战,她早饭都没赶得及吃。

小区附近就有家超市,这也是当初她看中的好处之一,虽然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卖场,日常吃喝的事都能囊括了。

采购完必需品回到家,她懒得动手煮饭,烧开水泡了碗速食面来吃,边吃边把手机打开。

欢快的提示音此起彼伏,有多条短信进来,才隔了二十四小时而已,居然有这么多人找她。

逐条浏览下去,杜悦哭笑不得,几乎所有短信都来自江浩然,没想到一旦坠入爱河,他会是这么婆妈的人,一点小事都值得花一毛钱来给杜悦碎碎念。

想起江浩然,杜悦本己平静的心情再度复杂起来,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下定决心和许晖一刀两断,可细究起来,他的快乐似乎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眼下她己经骑虎难下,她不可能跟江浩然说:“我们先暂停,你等我一下,等我理清了头绪,再来决定要不要和你开始。”

吃到嘴里的面变得没滋没味起来,她无心欣赏江浩然的独白,正要放下手机,视线忽地瞥到最新进来的一条短信不是江浩然的号码,是许晖发的。

脸色一动三变,她慢慢打开短信,很快又把手机丢开,又是那没有新意的 三个字“对不起”。

为什么他总是慢半拍,在她心灰意冷之后才有一些不痛不痒的表示。她己经度过了最脆弱、最沮丧的时刻,她已经不需要他的任何安慰。

杜悦决定给江浩然回了个电话,答应晚上跟他一起去看电影,她要向自己 征明,她的幸福与许晖无关,离开了他,她只会活得更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把江浩然当成了遗忘过去的护身符,跟着他 在W市走街串巷地找乐子,她知道自己很卑鄙,可她对自己辩解:我这么做, 只是想让自己尽快爱上他。

周日黄昏,杜悦临时起意去买了个新手机,换了手机,她很自然地把号码也换了。

江浩然觉得不解,换号码有诸多不便,不过既然杜悦坚持,他也没法反对,到目前为止,他们俩还仅仅只有牵手的交情,要她彻底接受他,甚至由他来改变她,以她的个性,看来还需要时日,不过,他有耐心。

白天的时光短暂易过,然而到了晚上,杜悦总会被掩埋心底的彷徨与失落 包围。

午夜梦回,身边不再有轻微的打鼾声伴她重新入眠,唯有满室的空寂无处 不在,她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凄惶感。

但她拒绝多想,更不允许自己去回忆以前的时光,向前看,是她眼下唯一的出路。

周一刚到办公室,杜悦就看见自己桌上放了盒费列罗巧克力,饱满的拱形盒子上方还扎了一朵金灿灿的布花,在一堆办公用品之间,格外温馨显眼。

她拿起来看了看,复又放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果然,没多久江浩然就兴冲冲跑来。

“昨晚去超市买的,这个简直是巧克力中的极品,我很爱吃,你喜欢吗?”杜悦笑着点头:“喜欢。”她其实不爱吃太甜腻的东西。

江浩然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摧灿耀眼的花。

他可真像个孩子,杜悦暗想。

江浩然的确像孩子一样黏人,只要有空,他都会晃荡在杜悦眼前,帮她做些琐事,哪怕只是坐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如果不是因为杜悦担心影响不好,几次三番央求他该干吗干吗去,他俩的“恋情”大概能在一天之内就传遍公司。

临下班时分,江浩然又暗示想去杜悦家看看,被她找了个理由推掉了。

江浩然很失望,杜悦也没办法。面对江浩然来势汹汹的热情,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淸楚的障碍,让她很难立刻就接受他。

说一声“重新开始”是如此简单,可真要做到,却如抽丝般缓慢麻烦。

杜悦独自坐在回家的班车上等发车,这班车上没有她熟识的同事,*无聊地把玩着背包带子,时而左右看看。

视线漠然扫过大巴车的后视镜时,她忽然怔住。

离班车十来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银灰色轿车。

那辆车的流线她太熟悉了,以至于不需要看车牌就能把它认出来。

那是许晖的车。

刚才她到处找回家的班车时,她一点都没注意到这辆车的存在。但她相信他肯定看见自己了。

他不知道她的新家地址,她的手机号也换了,他想找到她,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而且,以他的性格,他当然不会登堂入室找到杜悦的办公室去,而是默默地守在这里等她。

他为什么要找她?道歉?反悔?求她回去?

杜悦狂跳的心逐渐缓慢下来,她低下头,不再去注意那辆车,也不再思考任何可能性。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见他。

杜悦没有猜错,许晖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他就是冲着她来的。大巴车一开,他也发动车子跟上,不紧不慢,保持一定车距。

当杜悦注意到他的车跟在大巴后面时,她又紧张又恼怒。她绝不想让许晖得逞,更不允许他继续介入自己的生活。

她在第五站商士路提前下车。

这里是老城区,弄堂林立交错,别说轿车开进去费劲,就是行人在里面走,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话,很容易就会绕晕头。

她跟着两个下车的同事一起钻进某条弄堂,头也不敢冋,只知道个劲往 前走,越走越快,垴后超过同亊,拐进了一条偏巷。

两边逼仄的旧房,昏暗的光线,即使在大白天都显出几分阴森,她一刻不停地走,直到巷子尽头。

豁然开朗的视野和人喧车鸣的热闹让她长舒了口气。左右四顾,哪里还有许晖的踪迹。

放松之际,一丝淡淡的惆怅也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站在路边,押手招了辆的士,一路到家。

一连数天,许晖都像个影子似的跟踪杜悦,她则选择不同的站点下车,有时 候甚至连班车都换着坐,无非是向许晖暗示,她已经发现他了,同时也没有任何和解的打算。

杜悦认为,按照许晖的智商和他们过去的默契,他完全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他还是准点出现,仿佛热衷于这场游戏。

随着每天固定的秘密“约定”,杜悦的心境也开始发生转变,从一开始的错愕震动到逐渐转为怅然的无奈,最后她突然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可笑,也在一瞬间明白,许晖这么做,或许并非真的对她另存袭击,他不过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跟过去告别罢了 ?

他一定能从杜悦的行为中参透她的意思,但他没有因此放弃,更没有找机会跟杜悦见上一面,道明心意——如果他决心要做,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守在公司门口守株待兔就行了,然而他没有。

杜悦发现自己又陷入到过去所熟悉的那种无聊的臆测中去了,她有些恼恨,为什么摆脱不了那段跟许晖在一起的日子?

但她更加痛恨的是许晖。

因为他用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搅乱了她的方寸,让她的心思再次为他而旋转、奔忙。

既然他给不了她要的,为什么就不能把宁静归还给她?难道他还在期待她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不成?

第四天,杜悦架不住江浩然的盛情,答应和他-起吃晚饭,顺便去市里逛逛。跟江浩然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她忽然开了窍,主动挽住他的手,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不至于引起旁人的注意,但她相信.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双眼睛,一定能看得见。

江浩然对她的主动先是一愣,再是一喜,他低头对她温柔地笑笑,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相偕上了前往市区的班车。

坐在车上,江浩然起劲地给她描绘网上淘到的趣事,杜悦也应思地附和, 却始终意兴阑珊,她的心思还在后面的那辆车上,但她始终没回头去看一眼,她对江浩然很突兀地笑了笑,这才是她该把握的现实。

她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笑容其实一点都不美,反而有点惨淡的凄惶,江浩然盯着她笑容的那一刻,忽然忘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第五天傍晚,杜悦从厂区出来,目光习惯性地向某个熟悉的位置瞟去——那里空空如也,许晖没有来。

到了下一个周一,那个本该泊着银色轿车的位置依然空着,周二、周三无不如此。

许晖终于彻底从杜悦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

杜悦没有再给自己伤春悲秋的机会,是哪个人说过的,要想遗忘过去的恋情,最有效的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她与江浩然的恋情因为后者的不加掩饰很快就公之于众了。

办公室恋情的禁忌其实也因职位而异,杜悦和江浩然在KF都是基层普通职员,他们俩谈恋爱,根本谈不上对工作产生负面影响,上司林罗杰甚至还和江浩然开玩笑:“杜悦比你艰得多,以后你要是做事不积极,我不找你了,直接找杜悦,让她管着你。”

江浩然自然又是脸红又是笑。

杜悦努力尝试接受江浩然,只要有时间,就和他约会;她密切关注着江浩然汀的喜好,并对此做相应的了解,以期两人能够有比较多的共同话题。

比如他喜欢看球赛,杜悦就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去了解足球比赛的评判规则,当今最着名的几大球星是谁。

她像对待一个项目一样认真地对待她的恋爱。然而,她对江浩然那要命的陌生感依旧如鬼魅一般挥之不去。

有时候,她正在电脑前专心做事,会被江浩然突然凑近的那张笑眯眯的脸吓一跳,然后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这种迟滞现象如同癌细胞一样深深植入杜悦的骨髓,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于事无补。

交往一个月后,杜悦终于正式邀请江浩然去自己的新居。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江浩然提着两个厚重的马甲袋从出租车里下来,一口气爬上五楼,旋即敲开了杜悦家的门,今天他们说好了在家做饭。

社悦笑盈盈地将他迎进门,以为这会是愉快的—天,结果事与愿违。

起因是江浩然自告奋勇要掌勺下厨,杜悦没说的,自是欣然同意,把菜洗干净,把米架上了锅后,她就将厨房这块阵地整个儿留给江浩然去开辟。

五分钟后,碗碎了—只;八分钟后,水龙头关不上,老漏水;十五分钟后,盐洒了—地:二十分钟后,油被翻溅到墙上;最后,江浩然切姜时不慎切到了手指…

杜悦从江浩然进厨房开始就一刻没闲着,基本上,她毎隔三分钟都要冲入厨房救场一次,厨房里传出来的任何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

当她找出创可贴给江浩然包扎时,实在憋不问了他一句:“你在家做过饭吗? ”

“那还用说! ”江浩然对自己的慨然“负伤”也觉得没面子,看看低头给 自己处理伤口的杜悦,嘟哝道,“杜悦,其实??…你这儿住着很不方便,要不要考虑还是去我…”

“不考虑。”杜悦头也没抬,直接把他下面的话掐灭。

饭最后还是杜悦做的。

江浩然举着受伤的手指坦然地坐在沙发里看碟片的时候,杜悦则在狼藉一片的厨房里长吁短叹,她算看出来了,客厅里坐着的那位其实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儿,在家里别说做饭了,估计连做普通家务都够戗。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上哪儿去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啊?长得不赖,工作体面,光这两条能够兼收并蓄就已经不错了。

至少,他对她足真诚的。

更尴尬的事发生在饭后。

杜悦泡了壶菊花茶,两人坐在沙发里边喝边看碟片。

江浩然的心思逐渐由电视屏幕转移到她身上,他-点一点朝她挨近。

杜悦觉察到了他的醉翁之意,尽管她不提特别期待,但也没有拒绝的打算,她知道这是男女朋友之间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如同某种约定俗成的仪式。

江浩然应该也是第一.次,他很紧张,把杜悦搂进怀里时,脸已涨得通红。

他的紧张感染了杜悦,她也跟着紧张起来,腰板挺得直直地,身体僵硬得不得了。江浩然无论怎么调整,都无法顺利地与她贴近,他有点急了,仿佛下了决心的,呼啦一下就把她压在了沙发靠背,头也像个火球似的朝她俯冲过来。

仅仅是数秒的时间,杜悦的感觉却全然不对。他的强硬激醒了她内心深处沉睡着的一幕记忆,一股怒气从脚底擢升而起,她猛力一推,把江浩然甩在一旁。

跌在沙发上的江浩然一脸错愕,半天没搞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心里布满沮丧,尤其是当他看到杜悦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时。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以江浩然的失利告终,他实在鼓不起勇气重来一次,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喝茶、看片子。

但杜悦能感受到江浩然那隐藏着的、闪闪烁烁的疑惑,在他的心里,各种疑团一定像雨天水塘里泛起的泡泡那样层出不穷,没完没了。

她知道,他对她的热情迟早会黯淡下来,或者已经黯淡下来了。

杜悦忽然觉得很难过。

杜悦的工作不算忙,客户投诉总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成群结队地来,有时候却一连几天没什么动静。

空闲时,杜悦就去公司内网上找些培训资料看看,这就是进大公司的好处,只要你愿意,可以有看不完的资料供你研究,至于对实际的职业生涯有无帮助,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她偶尔也会在网络上和小林扯几句,不过跟从前相比要收敛得多了,KF的规矩不少。

小林比她更务实,听了她的感情变故也没流露出过多惊讶,只是让杜悦提 、供了现任男友的几项关键数据,逐一浏览后,给她发了个用橡皮图章敲出来的 字图“同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