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二人之间都是这样的情形。

原以为等她好起来,一切都会稍作改变。不料,她清醒过来,却是更加的变本加厉。罗迦在这样的阴影里,内心的烦躁也在逐日加深,酒也喝得越来越多。

这一日,他又从琉璃殿归来,喝得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

芳菲在灯下冷冷地看着他踉跄的脚步,甚至,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唇红,身上也一大股浓郁的脂粉味。那是小怜独自享用的一种贡香,是罗迦赏赐给她的——

她想,以前,他还稍作掩饰,现在,已经是无所顾忌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见她端坐椅子上,又跑过去搂她,神情十分热切:“芳菲,我们不要赌气了,好不好?”

“……”

“芳菲,这些日子,朕心情很不好。我们和解吧,再也不要赌气了好不好?”

她抬头看着他脸上的唇红,但觉这张伪善的脸,已经到了实在无法容忍的地步。真不知他刚带着一个女人的OOXX的气息回来,一转眼,又怎能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芳菲,等你身子好了,朕带你出去走走,到了明年夏天,带你去北武当山……”

“小怜也一起去么?”

她嘴角的那种微笑,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罗迦忍无可忍,沉声道:“芳菲,你该知道,这是皇宫!朕是皇帝!你是昭仪,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你需要的不是小心眼醋妒,而是宽容,母仪天下……”

“可是,要是我根本不想要你这个母仪天下呢?”

“!!!!!”

“芳菲,你该知道,朕为了你,连名分都还没给小怜……”

没给名分?也亏他北皇陛下想得出来。

“这个昭仪的位置你可以给她,我不介意……”

怒火,几乎马上要冲出头颅,熊熊燃烧。不知好歹的东西!天下竟然如此不知死活的女人!

恩断义绝4

“芳菲,不要说了!朕什么都不想听!”

“陛下,我心意已决,我要去北武当。”

“你去哪里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好?你一个人无亲无故……”

“那里自由自在。我喜欢在那里生活。”

“不行。”

“为什么?难道陛下连这一点都不肯答应?”

他不可思议,这是小事么?皇帝的女人,说走就走?这算什么?一个不高兴就要出宫,皇帝是干什么吃的?皇帝还有什么威严?

就算是普通人的妻子,难道也能说走就走?想干嘛就干嘛?

“陛下,我一定要出宫!”

“不行,朕绝不会答应。”

她也怒了:“你凭什么不答应?我留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芳菲,你不要一再得寸进尺。”

这是得寸进尺?自己这是帮他让路呢!也许,这立正殿早该换女主人了。

她淡淡一笑:“我不喜欢这里,也不习惯这种生活,不想吃了睡,睡了吃……”

他冷笑一声:“你是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朕?”

“两者都不喜欢!尤其是你!”

她竟然说得如此坦然,如此平静!

罗迦重重地喘着粗气:“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去北武当干什么?找安特烈?”

那是一头狮子,即将发怒的前兆。芳菲心想,孩子都已经吓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给他吓唬的?

他咬牙切齿:“你休想!”

“陛下,北武当也是你的地盘!”

“你知道就好。你就算去了北武当,也不可能见到安特烈一面。”

“我本来就没想见他!”她语气十分萧索,“只要不见到你就行了。安特烈,见不见有什么关系?”

……

那种强烈的被忽视被轻视的感觉,罗迦不知不觉拳头也握了起来:“芳菲,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恩断义绝5

那么长久的压抑的日子,忍耐的日子,就算她在宫里曾经学会了一点儿的隐忍,也全部烟消云散了。谁知道自己那些日子的心情?每天强颜欢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然后,默默地忍受着大肚子的苦楚,为了这个男人的强迫所承受的痛苦。任他流连花丛,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陛下,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每次想到你和其他女人OOXX了,又跑回来假惺惺地躺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恶心,觉得肮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安特烈么?好,既然如此,我问你,要是我和安特烈偷情,然后又跑回来躺在你身边,虚情假意地对你说些好话,你觉得如何?……”

“芳菲,你胡说什么?!”

她看着他凶恶的眼神,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丝毫也没有惧怕,“陛下,你不是很多次想跟我谈谈么?这一次,我把心里话告诉你,你反而又不想听了?”

他的牙齿咯咯作响:“你说!”

“陛下,你真的是一个伪善之人。你想,你真的喜欢我么?从小,我是你的战利品,长大了,你因为好奇,因为意识里和神殿的对抗,因为新鲜……所以将我禁锢在立正殿。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你已经战胜了你们伟大的大神!我对你还有什么用处呢?既然如此,你何不放过我?反正,这宫里还有无数适合你的女人……”

他紧紧盯着她:“就这些?”

“你还希望有些什么?”

“你曾说你有一点点喜欢朕!”

“喜欢?”她仔细地思索,仿佛这是一个很慎重的话题。他太贪心了!

强迫了一个人的身子,令她有了身孕,然后,他又有许多其他的新宠;在她怀孕期间,天天喝其他人OOXX,虚情假意,然后,居然还要这个人真心喜欢他!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难道,心他也要管到?

恩断义绝6

他却再一次追问,神情那么紧张:“芳菲,你曾经说过,你有一点喜欢我……你说过的……”

难道,也是假的?说喜欢,也是因为害怕?

他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一定要肯定,不能被拒绝!

芳菲很慎重地摇头,“不,我不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我害怕你,总是怕你烧死我;后来,也怕你,怕你强迫我。到了这立正殿之后,就是一个囚牢了,就如当初在神殿一样,逃不过,便只好认命——其实,我只是怕你,一直都在害怕你,有时,还很恨你。我怎么会真正喜欢你?没有,真的从来都没有!若不是迫于你的淫威,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他的手抬起来,手上的纱布早已撤掉,还有着淡淡的伤痕。

她盯着那只青筋暴跳的手。心里,不是不怕的。它微微的抖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身子稍稍往后倾一点——却依旧在他的掌控里。

他咬牙切齿:“芳菲,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哦?陛下,你连听一句真话的勇气都没有?既然你想和我谈,我就说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了……”

酒气扑入她的鼻端,她厌恶地扭过头。

这丝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罗迦有一刻,顿觉自己如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她敢这样!她居然敢这样!

他的手往下,重重地,几乎又要拍在案几上,却强行忍住,脚步踉踉跄跄:“芳菲,你不要逼我……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逼我……”

她耐着性子:“我不是在逼你。你想想,我有什么本钱逼你?我的死生,都掌握在你手里呢,我只是在求你……”

他咆哮起来:“既然知道这一点,你就给朕安分一点!”

打入冷宫1

所有的忍耐,已经烟消云散。

又恢复到了那种破罐破摔的时候,就如神殿的日子,明知一死,就无所畏惧了。罗迦,他算什么东西?他又有什么了不起?

“安分?我为什么要安分?大不了一死而已。其实,我早在神殿就该被你烧死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多一两年而已……被你玩弄够了,就死路一条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闭嘴……”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你自己享用了你们北国大神的祭品,如今,又想把这个祭品还给他了?……”

“啪”的一声,她的嘴角流出血来。

“亡国孽种而已,朕不过是抬举你,让你荣华富贵,你竟敢如此不知好歹,朕看,你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以为曾怀孕就了不起?这宫里,为朕怀孕的女人,不知成千上万……”

愤怒,羞辱,痛苦……一切都涌上心头。亡国孽种,自己永远都不过是一个亡国孽种而已!

她捂着嘴角,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也大起来:“罗迦,你也不用太得意。我这个亡国孽种又如何?既然你私自动了你们大神的祭品,就会遭到诅咒;既然这个孩子会死,你其他的孩子也养不活……大神天天诅咒着你,任何妃嫔都无法再为你怀孕了……这是你的报应……”

他的双目几乎要骨突出来:“芳菲……”

“你以为我好稀罕那个死去的孩子?那是你的种,也是个孽种,不比我好到哪里,它死了最好,我早就巴不得它死掉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张愤怒的脸孔,忽然想起她提滚水浇花,在大神的胸口扎尖刺——得不到的,就毁掉!彻底的毁掉!

一股惊恐在心里涌起,他直觉地摇头,拼命摇头,却怎么也挥不去那个孩子的面孔——小小的,已经开始发紫的面孔,逐渐冰冷的而僵硬的尸体……

打入冷宫2

他的心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芳菲……芳菲……你说什么?”

“……”

“你不喜欢那个孩子?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孩子?”

“不,我从来就没有欢迎过他,从来都没有……”

比听到她说不喜欢自己更加痛楚一百倍。这个孩子,本就是他心口的伤痕,是这一个月的阴霾,是午夜梦回时的噩梦和愧疚!她竟然敢如此,敢这样!

“……它死了也好,你的儿子,留着也没用……反正你也不在乎它的死活,你要儿子,自然可以去找小怜给你生……你少假惺惺的了……”

他一扬手,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牙齿格格作响:“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晕过去,害死朕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这个毒妇……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害死……”

故意的?

他吓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推到自己身上,真不是谁才是故意的。

“你才是故意的,你故意吓死自己的儿子还来怪我……”

他的手帖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动作却快了一步,突然跳起来,猛烈地推在他的胸口:“混蛋,你这个混蛋……谁愿意给你生儿子?就算生了,也要被诅咒死……罗迦,你这个恶棍,该死的恶棍,大神会诅咒你,你们自己的神才会天天诅咒你……是你自己被诅咒了,你还怪责我,你这个混蛋……”

她边骂边往后退,身子却已经到了角落里。

他却一步一步地逼近,扬起手,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炙烤融化。

她的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墙上,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杀气——里面只有愤怒、憎恨、凶暴……仿佛面对着一个滔天的大敌。她见过他的凶狠,也知道他的凶狠,他南征百战多年,杀人如麻,又岂在乎多死一两个人?

………………………………

打入冷宫3

就如那个临盆的夜晚,一掌下去,孩子就没了。

这一次,该自己没了!再也休想他手下留情。

她惨然闭上双眼,连逃命都不敢。

他狠狠瞪着她,就如临盆的那个夜晚,她浑身发抖,嘴唇也在发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刺猬。

本是要打死她的,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的手重重地落下去,却是落在墙壁上。只听得“砰”的一声,旁边的一只大花瓶已经被他击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飞溅的碎片几乎差点打在她的膝盖上,一阵疼痛。

她头一偏,睁开眼睛,仿佛不知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能抱着头,像鸵鸟一般狠狠地抱着头。

却情不自禁地又大吼出声:“我不喜欢你,我半点也不喜欢这个鬼地方,我要走……”

“你要滚就滚!朕不缺你这一个女人!”

“……”

“明日起,你就搬去冷宫。不,马上就搬走,你再也不许住在立正殿。”

“我要出宫!”

“你休想!给你好日子你不过,你就去冷宫!你不是不想见到朕么?在冷宫,你就一辈子见不到朕,也见不到任何人了……恶毒的贱人,朕要你为死去的儿子付出代价。你敢害它,你竟然敢谋害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恶魔,你冤枉我,是你害死它,是你吓死它的……”

“……”

“恶魔,魔鬼……”

“滚,滚去冷宫,朕要你一辈子呆在冷宫,终日不见天日……”

“不,我不去,就算死,也不去……”她真的惊恐起来,这才记起,自己是在跟一个暴君吵架——而非俗世的民间夫妻,想吵就吵,想打就打。

皇帝不同,皇帝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和伴侣,而是他的臣仆和奴婢。

打入冷宫4

她方明白这一点时,却已经迟了,只是身子惊恐得发抖,此时的陛下,已非昔日的陛下,自己过度透支了他的容忍,岂能再逃出生天?

就算是北武当,也去不了了。

“不,我不去冷宫,死也不去……”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孽种,你这条命,不是用来死的,而是用来折磨的……折磨的,哈哈哈……”

罗迦脚步踉跄,眼花缭乱,浑身的酒味仿佛将血液里的凶残彻底激发了出来,不可抑制,无法忍耐:“来人!”

所有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地跪下,没有任何人敢开口。只看着角落里的冯昭仪,嘴角流血,头发也散乱下来,彻底遮掩了半个脸部。

“马上将冯昭仪赶到冷宫……不,她已经不再是昭仪!朕宣布,马上废黜她的身份,打入冷宫,永远不许再踏进立正殿半步!”

众人都吓懵了。

还是高公公和张娘娘先反应过来,直叩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陛下,娘娘还在月子里,请您饶恕她,她还有一天才满月啊……”

红云红霞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叩头:“陛下,求您饶恕了她,饶恕娘娘……陛下,求您看在娘娘难产,九死一生的份上……”

“滚……”罗迦一脚就踢在红云的身上,红云倒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芳菲扑过来:“恶魔,魔鬼……你不过是想折磨我而已,你折磨她们干什么?”

“陛下……”

“娘娘……”

“滚……都给我滚……谁胆敢再为冯昭仪求情一句,力斩不饶……”

“陛下……”

“马上去冷宫……你们都给朕滚去冷宫……滚,滚啊……所有人都滚去冷宫……滚……”桌上的一切都遭了殃,所有的花瓶,所有的摆设,平平怦怦摔在地上,罗迦就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彻底失去了理智。飞溅的碎片不时扫在众人身上,生疼不已,所有人都小心躲闪,生怕遭殃。

唯有芳菲躺在角落里,彻底的披头散发,就如已经断过气去一般。

冷宫的日子1

“陛下,陛下……”

“娘娘……”

……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滚去冷宫,再也不许回来了,滚……”

就连最后的一只花瓶也已经被彻底摔碎。罗迦尤不解气,狠狠地看着那个角落里的女人,此时,她反倒安静了,闭着眼睛,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甚至都不敢看一眼这个凶暴的暴君。

半晌,张娘娘才回过神,“娘娘,你还不快求陛下……你求陛下……”

芳菲闭着眼睛,仿佛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求他,求这个人,自己求了他一辈子了,还要怎么求呢?

从小是要活命,现在呢?现在求他宠幸自己?求他不要因为宠幸小怜废黜自己?求他不要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都没用了,又何必怕他?何必求他?

罗迦狠狠瞪着她,瞪着她发抖的身子,求自己?她会求自己?这一刻,心里不知怎地,竟然有点紧张。求自己,会么?会么?她只是埋着头,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他大声地咆哮:“你求我也没用……朕再也不会饶恕你了……你不配朕的饶恕……滚,你给朕滚去冷宫……”

她还是没有开口。

“娘娘……你再不求陛下……就要去冷宫了……娘娘……冷宫可万万去不得啊……”

“陛下,冯昭仪年幼无知……求你看在她身子不好的份上,去不得啊……”

“滚开,你们都滚……都去冷宫,这立正殿的所有人,都给朕滚去冷宫……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滚……”

“陛下……”

他一脚踢开一个还要求饶的宫人,转身就走。

他边骂边走,很快就大踏步走出了立政殿,连脚步声也彻底消失了。

“娘娘……娘娘……”

红霞赶紧去扶起红云,张娘娘抢上来扶起芳菲。

冷宫的日子2

红霞赶紧去扶起红云,张娘娘抢上来扶起芳菲。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拂了拂遮盖了眼睛的乱发。除了膝盖被一个碎片稍微溅上,擦挂了一下,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受伤。

可是,却觉得疼痛,浑身上下都在疼,牙齿不停地打颤。

“娘娘,娘娘……快,去给娘娘拿一件衣裳……”

一件厚厚的衫子披在她的身上,仍然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是冷,冷到了骨子里的寒意,痛彻心扉。她就这样呆坐在角落里,抱着膝头,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仿佛回到了神殿那些等死的日子,日日夜夜坐在冰冷的地上,想象着被烈火焚烧的情景,永无出头之日。

“娘娘,你起来吧,地上寒冷,你的身子……”

她真的站起来,坐在张娘娘稍微清理了的大椅子上。是啊,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能爱惜自己呢?

“快,你们快把屋子整理一下……”

十几名宫人进来,七手八脚,很快将屋子收拾了出来。芳菲坐在椅子上,但见这间昔日富丽堂皇的屋子已经变得冷冷清清,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张娘娘捧来一杯热茶:“娘娘,先喝点东西。”

她接过,喝了一口。手紧紧握着杯子,茶杯滚烫,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意。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垂手而已,无限惊恐。

刚刚陛下可是说的所有人都滚去冷宫。难道真的大家都去冷宫?什么时候去?

一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娘娘……陛下说,您该去冷宫……您看,是不是收拾些什么衣物?奴婢们好帮你动手多带一些……冷宫的日子苦寒,不多带些东西……”

张娘娘大怒:“狗东西,有你多嘴的?滚下去……”

那宫人只是一番好意提醒,并无恶意,小声争辩道:“奴婢只是希望替娘娘多准备一点东西……哪里的日子……你们也知道……”

冷宫的日子3

芳菲茫然地看着她们的争执,才想起,这间屋子,自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哪怕是一间不过满地碎片的屋子,也不属于自己了。

她缓缓站起来就往外走。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有些茫然:“冷宫,不是要去冷宫么?冷宫在哪里?”

张娘娘顿时泪如雨下。陛下刚才大怒,已经下令废黜冯昭仪,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明明这一个月,陛下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日日夜夜的陪伴,她是老宫女,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皇帝和任何妃子之间可以如此的融洽和睦过,简直如举案齐眉的民间夫妻。

恩爱缠绵,为何会一朝反目?

娘娘昔日温顺和善,平素也不多言多语,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为什么忽然会变得如此失态?宫里的女人,岂能如此不冷静?

“娘娘……你不要去冷宫啊……”

去了冷宫,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芳菲凄然地看一眼这屋子的七零八落,满地的碎片。不去冷宫,还能去哪里?难道躺在这里等着罗迦回来处决自己么?

一名宫人小心翼翼地问:“张娘娘,我们也要去冷宫么?全都去?”

全都去,冷宫也变成热宫了。众人寻思,那是陛下一时气愤说错了,怎会全都去冷宫?这么多人去干什么?

张娘娘说:“难道你们没听到陛下的吩咐?叫你们去,你们就去,难道你们敢抗命?”

“可是,我们去了住在哪里?”

“到了再说。”

芳菲淡淡道:“你们不用去。”

“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张娘娘的意图是,如此多人去了冷宫,反正是陛下下的命令,这样,既有人照顾她,而且,其他妃嫔得知消息也不敢太过轻视她。再者,陛下要是看到立正殿空了,说不定想起来,宽恕了她也不一定。毕竟,那么宠爱的一个人,岂能说赶走就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