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主仆几人边走边聊。

张娘娘低声感叹:“娘娘,真是没有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呢!”

最是仓皇辞庙日,自己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升迁荣辱,还不是完全掌握在陛下一人手里?他一句话,自己可以上九天;可是,一不高兴,自己便只有坠落下来?

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这皇宫的冷气森森,无限风光背后,谁又知道里面的酸甜苦辣?

“娘娘,以后你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当心张婕妤。”

“我知道。张娘娘请放心。”

“这个女人心计非常深,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好,她不罢休就不罢休。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

张娘娘听她如此说话,眉头一松,以前的冯昭仪,只知道躲在立政殿生闷气,从来不会走出去问问,或者遇到事情,就拿陛下撒气——在宫里,女人可以和女人斗,就是万万不能和皇帝斗!

和皇帝斗的下场,往往只有一种!

芳菲淡淡地:“我知道。”

心里却极其诡异,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随时想逃离这个地方。

一回来,所有人的心上便滋生了隔阂,莫名的!

而且无解。

她想,是不是回到这里,陛下才真正是个皇帝的缘故?

芳菲的秘密5

玉堂。

暮色里,两个人悄然进去。为了不引人耳目,张婕妤只带了小飘一个宫女。

左淑妃正斜倚火炉打瞌睡,听得贴身宫女映蓉进来小声地说:“娘娘,张婕妤来了。”

她懒洋洋的:“张婕妤来做什么?”

“说跟你聊聊天。娘娘,见不见?”

“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映蓉低声说:“娘娘,大家都知道,张婕妤是皇后的眼中钉,这个时候跟她密切往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依奴婢之见,还是尽量疏远一点为好。”

左淑妃正在犹豫,却已经听得张婕妤娇媚的声音:“淑妃妹妹……”

她硬着头皮:“好,我就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厅堂里,二人坐定,围着火盆。所有宫女都被屏蔽了。

张婕妤拿出一份礼物,一瓶酒。

礼物是一份全套的红翡翠。她一惊,人人都知道张婕妤有一套压箱底的珠宝——就是这套着名的红翡翠。张婕妤如此大手笔,想干什么?

“无功不受禄,张婕妤,你如此大礼,我真不敢接受。”

“妹妹……”张婕妤压低声音,“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跟你再次联手,斗垮那个贱婢……”

左淑妃轻笑一声:“你省省吧,她可是皇后,哪有那么容易斗垮?张婕妤,这已经不是以前了,你也没有什么小怜、大怜的可以依靠了……”

“没有小怜,至少我还有头脑。”

“头脑?在冯皇后面前,你的头脑发挥得了什么用处?你现在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她和我们不一样了,是皇后了!”

“皇后?历朝历代,几个皇后有善终的?”

左淑妃不屑一顾:“我懂不起你们南朝人那一套。反正,我知道皇后现在比你厉害!”

张婕妤盯着她:“妹妹,你真的以为自己就置身事外了?”

芳菲的秘密6

张婕妤盯着她:“妹妹,你真的以为自己就置身事外了?”

左淑妃哼一声:“我可不会再搅这趟浑水了。反正冯皇后没有看出有什么要对付我的迹象。她又没叫我一直跪着……”

张婕妤冷笑一声:“你真是太天真了!那个贱婢是什么手段?你以为她能放过你?”

“我做了什么?她干嘛不能放过我?你不见,这几天皇宫里跟过节似的,从上到下都有赏赐;尤其是那些老妃嫔们,得到了皇后的重赏,比皇帝给她们的赏赐还强,一个个笑嘻了,对皇后感激还来不及呢!没见皇后耍什么手段对付她们呀?”

“何止是陛下的妃嫔,那个贱婢还施展了手段,连太后宫里的旧人都大肆收买,那些老宫女得到的赏赐更多,到处去说她的好话。搞得上上下下,一直称赞她宽容大度明事理……”

“这有什么?这难道不好?难道要她天天寻我们晦气才好?”

“妹妹,你有所不知,这正是那个贱婢的厉害之处;你想想,她先拉拢上上下下的人,那些老宫女,地位虽然低下,可是,她们在宫里那么多年,说话很有分量,而且,她们有不少子侄在外朝,搞得外面的朝臣也都听说皇后贤惠得不得了;而且,她又把张娘娘请回去了。张娘娘是什么人?太后的贴身宫女,老狐狸了。当初那贱婢被打入冷宫,正是张娘娘帮她筹划,竟然令她咸鱼翻身。现在,她是如虎添翼,假惺惺的到处收买人心,就把我们两个彻底孤立起来,你难道还不知道?她就是要对付我们……”

左淑妃摇头:“你不要危言耸听了,皇后这个人,又不是第一天进宫,她做冯昭仪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你不惹她,她就不会惹你;我又没招惹她,她凭啥对付我?而且,我……”她愤愤地,没有说下去;自己连宠妃都不是了,天天守活寡,自己都悲惨无比了,她还能对付个什么劲?能扎得出什么油水?

芳菲的秘密7

她狐疑地看着张婕妤,想起当时昭阳殿的风光,那真真是苏妲己重生的架势,赏赐她的珠宝堆积如山,小怜受宠,她得大利,宫里谁不妒忌?所以,左淑妃又按捺不住地有些幸灾乐祸:“张婕妤,你才是要小心点,之前,你和小怜那么受到陛下的宠爱。皇后要对付也是对付你,你可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张婕妤心底大骂几声这个该死的蛮子,蛮夷地方来的女人,终究低段一筹,祸到眉睫,竟然还无动于衷。

可是,她还是亲亲热热,掏心掏肺的:“没错,我当初是得罪了那个贱婢。但是,妹妹你别忘了,她在冷宫的时候,你是怎样讥讽她的?天下最毒妇人心,她一朝翻身,大权在手,会饶恕你?依我看,她第一个要对付的是我,第二个,便是妹妹你!”

果然,左淑妃的脸色一下变了。却还是强撑:“我就讥讽她几句而已,算得了什么?自她进宫后,陛下从未宠幸过我了,她还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这样了,她还能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张婕妤已经听出她声音里的害怕:“她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岂能不大发雌威?唉,我当然希望这个母老虎能让我们安安静静,可是,她会么?她不会!”

左淑妃没有做声。

张婕妤拿了酒,倒在两个玉杯里,“这是我家里送来的20年陈酿女儿红。非常好喝,天气寒冷,来,妹妹,喝一杯去去寒,我先敬你一杯……”

左淑妃接过,一饮而尽,将酒杯拿在手里玩味一下:“皇上不是下了禁酒令么?你还敢带酒喝?”

“那个禁令主要是针对王公大臣,又没说女眷不许喝酒。何况,我们只是略喝几杯驱寒,又没有酗酒!唉,我怀疑,这个什么烂法令,也是那个贱婢提出来的,故意约束我们。”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我们在屋里喝几杯,又没碍着谁,有什么关系?来,我先干为敬。”

芳菲的秘密8

“我们在屋里喝几杯,又没碍着谁,有什么关系?来,我先干为敬。”

左淑妃见她豪爽,加上她心底也是不痛快,便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三五杯酒下肚,脸上便发烫,酒意也慢慢上来:“张婕妤,你说,小怜当时独宠,没我们什么事情,现在,又回来个冯皇后,又是一个独霸龙床的主儿,你说,我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凭什么就该一直守活寡?”

“唉……”张婕妤也是不停地唉声叹气,“我心里何尝不苦?小怜在时,好歹她不妒忌,大家都有机会。但是,说实话,小怜虽然是我的人,但是,陛下只宠爱她,对于我们,临幸的时候,也不是很多。现在,那个死肥球回来,我们就简直完全没有机会了,这一辈子,就是行尸走肉了……左淑妃,你甘心么?”

“甘心?我不甘心又能如何?”

“不!我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想当初林贤妃在的时候,大家何等和睦?现在可好了,后宫由她一人独霸。我们进宫在先,资历比她老,年龄比她大,凭什么现在就该被她彻底踩在脚下守活寡?”

“也是!那个悍妇!她来了,人人都不快活。”

“所以,我们该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当然是要让她永远地离开皇宫。”

“张婕妤,这是不可能的……”酒意加上失意,左淑妃更是醉醺醺的,张婕妤不失时机,又从盒子里拿出一瓶酒,一杯接一杯地劝她,“唉,我们都是失意的苦命人,喝吧,喝吧……”

“哈哈哈,好,喝,干杯……张婕妤,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根本斗不过她,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谁说的?小怜当初受宠不在她之下都有被送走的时候,天下事,不到最后一刻,岂能完全绝望?”

“她不是小怜!她是皇后!”

“皇后也没什么了不起,她总有姿色衰退的一天吧?何况陛下,就真能一辈子对她不厌倦?”

芳菲的秘密9

“皇后也没什么了不起,她总有姿色衰退的一天吧?何况陛下,就真能一辈子对她不厌倦?”

“姿色?哈哈哈,那个小肥球还真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至少,比我们姐妹二人差吧?可是,陛下就是喜欢她,也不会厌倦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婕妤屏住呼吸,耗费了一晚上唧唧呱呱,等的便是这一刻。她煞费苦心,却故意满不在乎地:“她有什么值得陛下一直留恋的?不过是凭着一时新鲜而已……”

“新鲜?你错了!小怜不比她更新鲜?为什么陛下不去请小怜,反而要她回来做皇后?要新鲜女人,天下多的是,陛下想要谁就是谁……”

“她就是喜欢犯横,男人又犯贱,所以才觉得她与众不同嘛……”

“陛下喜欢犯横的女人?你去犯横试试?事实上,陛下最讨厌娇纵的女人了。要是你我像她,早就真的进了冷宫,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我看,她就是一个狐狸精,用狐媚的手法迷惑了陛下……”

“对对对,她就是狐狸精……比狐狸精还可怕……”左淑妃嘻嘻地笑,声音十分神秘,“张婕妤,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狐狸精的秘密?”张婕妤故意道,“她肯定去哪里学了什么狐媚的手段……我们倒真该好好研究一下,不然,怎会把陛下迷成那样?”

“这个狐狸精……她是神殿长大的……”

“神殿长大?”这也不算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吧?

左淑妃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很不高兴。她醉醺醺的,胸口藏着的秘密,别人越是不问,越是想倾诉;她清醒的时候是决计不敢的,可是,现在喝醉了,就彻底肆无忌惮了,只想狠狠地发泄:“张婕妤,这是个大秘密……你不要小看神殿,你知道神殿长大是什么意思?那个死肥球,她是陛下的女儿……”

芳菲的秘密10

“天啦!”张婕妤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会是陛下的女儿?

“妹妹,你在说什么?你喝醉了?”

“没醉,没醉……来,干杯……哈哈哈,她是陛下的养女,原来是神殿的祭品……是圣处女公主……哈哈哈……”

“天啦,天啦……”张婕妤内心连连惊呼,却不叫出声,吓得脸色煞白。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圣处女公主?不是在那年的狂欢节祭祀大会上已经被烧死了么?”

“哈哈哈,假的……哪个是假的冒牌货……真的圣处女公主,已经被陛下掉包了……他为了保护她逃走,李代桃僵……可怜全北国人民都被愚弄了……可恨啊……”

张婕妤忍不住了,悄然地问:“那她岂不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这是乱伦啊……”

“不,不是……她是亡燕的奴隶,是陛下的养女,曾经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当初的老人都不在了,在她进宫前,就被陛下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哈哈哈,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悄悄查到的……”

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一个消息。

张婕妤试探性地:“你一定弄错了,她是通灵道长的侄女,是汉人……”

“哈哈,她是什么狗屁汉人?她就是一个卑贱的俘虏,是陛下亡燕时的俘虏而已……我曾经在神殿亲眼见过她,那时,她还是圣处女公主……决计决计错不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就是太子生病的时候……那一次,你没有去,大祭司要她为祭祀的女眷祈祷……我见过她两次,决计错不了……”

算算时间,果然是对的。

“你知道陛下为何那么宠爱她了吧?他从小就爱她……骄纵她……她在神殿长大,因为是大神的祭品,享受的便是大神的待遇,任何人都不许忤逆她的,对她毕恭毕敬,所以,她进了皇宫,才会那么嚣张……”

芳菲的秘密11

“ 而且,她又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她靠山那么大……张婕妤,你别看当年你们张家势力大,你家势力再大能大过太子么?太子是她的真正靠山!就算她是个亡国奴隶又如何?就算陛下不在了,太子继位,她依旧会风光无限……”

“唉,就算没有太子……陛下也是爱她的……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陛下养大的……陛下才会这样一再纵容她,无论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都既往不咎……你看看小怜,小怜比她漂亮百倍,可是,小怜是什么下场?她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仗着陛下这样的宠爱……呜呜呜……”她边说边大哭起来。

“这个该死的贱婢,正是她害得我流产,从此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呜呜呜……同样是流产,她却被陛下接回来做皇后,给予最高的荣耀。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陛下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了……呜呜呜……这个该死的肥球……我真是恨死她了……”

她边哭边诉,又边笑边骂,完全陷入了迷醉里。

张婕妤心惊胆战。左淑妃一直话里有话,她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可是,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秘密,竟然如此重大!

冯皇后的身世,如此离奇!

陛下偷梁换柱,竟敢李代桃僵娶了圣处女公主为皇后!这世界上,还有天理么?这是最大的一桩犯罪!

是对整个北国人民的欺瞒和侮辱!

仿佛一把双刃的剑,太过锋利。一掌握不好,不但杀不了人,自己先被杀死了。这个惊天大丑闻,不但涉及她,更涉及陛下——

最大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陛下!

她汗流浃背,如何敢说?如何利用?自己难道是要挑战陛下?

若是叫陛下稍微知晓半点风声,只怕自己和张氏家族,立刻都会被全体株连。

她站起身,悄悄地喊:“左淑妃?左淑妃……?”

左淑妃已经彻底醉倒在软塌上。

芳菲的秘密12

她这才拢起袖子,长长的水袖,里面全被淋湿了,今晚,她总共不过喝了两三杯,其余的,全倒在袖子里了。

她顾不得水淋淋的不舒服,悄然往里塞一下湿润的袖摆,完全遮掩好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出内室,映蓉等宫女问:“娘娘要走了?我家娘娘呢?”

“你家娘娘睡着了,你们赶紧去伺候她。”

映蓉面露狐疑之色,张婕妤知她是左淑妃的心腹,赶紧悄然说:“我们喝了几杯。你家娘娘不胜酒力,你马上去照顾她,等她醒了,告诉她,本宫改日专程设宴招待她。”

“是,娘娘。”

她扶着头,不胜酒意的样子:“唉,头好晕,醉了,好久没醉过了……”

她一身的酒味,宫女们都以为她喝醉了,立即扶着她就走。

一出琉璃殿,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雪。这是北国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又细又秘。张婕妤醉醺醺的身子立刻直起来,飞快地往回走,又忍不住欢呼雀跃——这个良机,到底该如何运用?

她已经完全意识到,要用这个秘密斗跨芳菲,决不能依靠宫里的女人,甚至张氏家族都没用;能有效运用这个秘密的,只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权臣!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滤和张家有私交的朝臣,到底,该找谁呢?毕竟,这事关重大。可完全不比随意给陛下奉献一个美女这么简单。

稍微过了,便是血腥的政变,无数头颅被砍掉。

反而是美女小荷,她觉得只是一个辅助了。已经不再是自己唯一的棋子了。小荷的作用,甚至已经没有左淑妃大了。

一起知道秘密的人,才是最大的盟友!

左淑妃如何利用?小荷又如何利用?这一次出手,就不是要赶走那个贱婢的事情那么简单了——她不死,天下永远不会太平!

“小飘,你明日出宫请夫人进来商量。”

“是!”

芳菲的秘密13

左淑妃第二日下午才昏沉沉的起床。想起自己醉酒的事情,大惊,环顾四周,张婕妤早已不在了。

“来人,快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

左淑妃急忙问映蓉:“张婕妤呢?”

“张婕妤昨夜就回去了,她好像喝得醉醺醺的样子,浑身都是酒气。”

“本宫有没有说过什么?”

映蓉忧心忡忡:“娘娘一直和张婕妤在里面喝酒,奴婢怎么知道?”

“她的时候,态度如何?”

“她好像也醉得很厉害的样子,站都站不稳,走路都东倒西歪的。”

左淑妃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娘娘,张婕妤有没有给你说了什么?”

“还不是老样子,要我和她联合对付皇后。”

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浮起“神殿”、“圣处女公主”这些可怕的字眼,惶惶忽忽的,也不知究竟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个天大的秘密,若是叫张婕妤知道了,那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拍拍头:“唉,咋这么晕乎乎的?真不知昨晚都和她聊了些什么?映蓉,你说我该怎么办?”

映蓉不无担忧:“娘娘,张婕妤这个人太阴了。每次要对付冯皇后,就拉你做联盟;可是,她和小怜得宠的时候,并未趁机提携你。你想想,当初小怜嚣张的时候,对你是什么态度?张婕妤也并未喝止她!此人根本就不可靠。”

“但是,她说的也有道理。有冯皇后在,我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我才20来岁啊,难道就在宫里等着老死?”

“这……”

“她张婕妤能利用我,我难道不知道利用她?反正是互相利用……”

“娘娘,还是看看情形再说,张婕妤太不可靠了。怕的是,到时,利益都是她的,顶罪的都是你。”

“那好,就再看看情形再说。”

…………

芳菲的秘密14

这是帝后回宫的第一场家宴。

帝后并坐,后宫齐聚。

众妃嫔向陛下行礼,但见皇后和皇帝端坐,一同受礼。众人早已见惯不惊,罗迦笑道:“现在的后宫,一切由皇后做主。皇后,你发话吧。”

芳菲微笑着,朗声道:“各位请入席,今日家宴,谁都不用客气。”

众人这才入座。左淑妃和张婕妤坐下,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都漫不经意的样子。

芳菲又道:“开席之前,本宫还有事情宣布。为了配合陛下的禁酒令,今后,后宫也要积极响应。虽然不禁止你们滴酒不沾,但是,尽量少喝,宫里从上到下,任何人都不许酗酒;小酌怡情,酗酒伤身。若有酗酒失态,每犯一次,罚俸一月;连犯三次,另加重罚。”

反正里面酗酒的人也不多,大家都遵命,大声说:“是。”

因为得知了那个惊天的秘密,张婕妤便特意仔细地观察陛下和芳菲的举动。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竟然越看越觉得陛下和那个狐狸精,举止之暧昧,神情之亲昵——完全不是和妃嫔之间该有的那种威严;反而,隐隐约约的,便是父亲对女儿一般;尤其是那个死肥球下令的时候,陛下便总是面带笑容,不经意地指点她。

就算是皇帝和皇后,难道不也该有君臣之分?难怪皇上让她住在立政殿!这样的场合,又跟她共用餐桌。她越看越是害怕,越看越是惊讶,这样下去,就是有了其他美女,也根本无法动摇这个死肥球的地位!

她心里越想越是愤怒,大骂陛下恬不知耻,大骂这个狐狸精寡廉鲜耻!

这二人,竟然如此乱伦败德!扰乱后宫!

禁酒令也重审完了,芳菲环顾四周,太子夫妇还是没有到。

她看罗迦,罗迦也皱了眉:“高淼,太子为何还没有到?”

“老奴已经派人去催了。”

芳菲的秘密15

罗迦心里微微不悦,这场家宴,是冯皇后第一次正式露面,太子难道还要人三催四请?他有什么理由无故迟到?这真算得上是老大不敬了。

其余人等也都觉得奇怪,皇上设宴,居然有人敢迟到,就算是太子,也太过了吧?

芳菲见陛下皱眉,悄然拉了拉他的手,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不要发怒,太子决不是故意的。罗迦虽不悦,但见这个小东西,脸上非常沉静,已经不那么毛躁了,又觉得几分欣慰。早前还怕她在这样的场合,又像上次那样压不住场子;

不知为何,她竟然备办得妥妥帖贴,该上什么菜肴,该怎么排坐,该有的礼仪,一项都不差。再看看她的身后,张娘娘等老宫女一直侯着。

他才恍悟,这个小东西,是找了高参。

有这些人压阵,她怎会乱起来?

就算她什么都不动,这些老宫女们也可以给她备办得妥妥帖贴了。

他哑然失笑,这个小东西,还知道投机取巧了?

这神情看在张婕妤眼里,又觉帝后二人眉来眼去,真是令人无法忍受;尤其是芳菲,她每每跟陛下说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一种娇嗔、一种撒娇……简直比看着小怜的风骚入骨,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男人的贱,就在于,总是认为最理想的情人,最好是一半情人,一半女儿!

难怪这个贱婢会打败自己!

她心底要冒出血来,却依旧不动声色,但更是坚定了——不搞死这个贱婢,简直对不起北国人民!

她心底忽然一惊,想起大祭司!大祭司和朝廷的争斗,从来都是半公开的。而且,早两年还有一次很大的争斗,就是在陛下宣布废黜祭祀法令的那一年。现在才知道,陛下因何要废黜!

难道大祭司不是自己最好的帮手?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差点跳起来,却牢牢握着汤碗,一动不动!

芳菲的秘密16

芳菲当然不知道张婕妤在想什么,左等右等太子不来,她反而担心起太子来。但见陛下又要焦虑,就低声道:“殿下肯定是有事情,不然,他绝不会迟到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太监通报:“殿下到了……”

她大喜,抬起头,只见太子大步而来,近了,立即跪下:“儿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皇儿快入席,都在等你了。”罗迦和颜悦色,语气里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怨恨。

“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皇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儿臣处理一点事情,忘了时间。请父皇恕罪。”

“没事,快坐下,就等你一个,吃,大家都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上热汤……”

热菜热汤陆续上来,大家也不客气,开始吃起来。太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了一碗汤,罗迦问:“皇儿,太子妃为何不一起来?”

太子放下碗,“回禀父皇,太子妃受了风寒,卧床不起,不能前来。”

“啊?玉屏这孩子,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御医看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