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还不明白么?

他太子殿下,从东宫时开始,计除林贤妃母子,不就已经牺牲过自己了么?现在,要维护他殿下英明的形象,再牺牲一次自己,又能如何?

心里无比的失望,无比的愤怒,竟然比第一次遭遇的背叛更加愤怒。内心深处,是信任他的,就是因为太信任,所以,更是不能原谅。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心底最后的一块屏障,他总是在那里!所以,更不允许他突然就变了。

她冷笑一声,忽然掀起自己的宽大的袖子:“殿下,你看看这是什么?”

太子看去,但见那雪白的手腕上,是一串蚯蚓一般丑陋的疤痕。

“这就是祭祀的时候,阿当祭司忽然到慈宁宫来捉我,我慌不迭逃走,摔倒在一堆枯枝里划破的。这还是小伤,像这样的伤痕,我的腿上,还有老大一块,你要不要看?阿当祭司,大祭司,一个个,莫名其妙地跑到慈宁宫,说的是为了祭祀皇太后,你相信么?他们是冲着我来了!完全是冲着我,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这些,你难道会不知道?”

翻脸相向8

太子的目光,牢牢地落在那串触目惊心的伤痕上,几乎可以想象当日情形的惊心动魄!谁能想到,当今皇后,还带着这样一身伤痕呢!

“皇后,我……我……”

她却立即放下袖子,声音十分冷淡:“殿下,我累了,你请回吧!”

他怔怔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沉声道:“芳菲,原来,你一直都在恨我!你从来就不曾真正原谅我!”

又从皇后到芳菲了!

芳菲做不得声。

恨他么?谁知道呢!

谁叫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明知道谁将会成为第一受害者,还胆敢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岂不是逼自己上绝路?

太子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堂,看着窗外清朗的阳光,参天的大树,这个翠绿的夏季,知了的声音没完没了了,五月了,石榴红似火了,再过不久,就要进入最最炎热的盛夏了。

她苦笑一声,自己本是要劝说太子,修复他和陛下的父子关系,不料,竟然是帮了个倒忙,不但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是自己和太子大吵一架。

自己竟然先和太子决裂了。

这算什么呢?

忽然非常懊悔,自己真不该那样说,昔日冷宫的岁月,除了太子,谁又能在危难的时候,伸一把手呢!

太子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则,就如那时,不惜触怒陛下,他也要帮着自己维护自己!现在,他也不过是有他自己的看法,有他自己的政治见解而已。

陛下常说自己成熟了,长大了,可是,今天为何一席话就翻脸了呢?

她忧心忡忡,一时反倒无所适从!

殿下,他真的会从此站到陛下的对立面去?

大祭司,都是该死的大祭司。她忽然心里的暴力因子也喷涌了出来,真不该劝陛下和大祭司来什么君子之道,干脆把大祭司干掉,把神殿焚烧了,一把火烧光他们的所有巫术,一了百了。

0ps:提前更了哈:))明日我好睡个懒觉:)大家周末愉快

密室密谋1

大祭司,都是该死的大祭司。她忽然心里的暴力因子也喷涌了出来,真不该劝陛下和大祭司来什么君子之道,干脆把大祭司干掉,把神殿焚烧了,一把火烧光他们的所有巫术,一了百了。

当然,这样的暴力,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走到门口,一时之间,简直心急如焚,干脆围着宽阔的御花园走道,发疯一般奔跑起来。

“娘娘,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我跑跑,锻炼身体……你们不要管我,各忙各的去……”

宫女太监们哑口无言,只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围绕御花园的林荫小道,跑了十七八圈,然后,停下来,累得满头大汗,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再说太子愤然离去,这一路上的郁闷,简直难以言喻。自己上门之前,想的是和芳菲,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沟通——下意识里,总还是以为那是以前的芳菲,以前单纯的少女,无论什么,都和自己心意相通,一拍即合。

不料,竟然是这样!

原来,两人之间,无论认知还是看法上,都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差异!

刚回到太子府门口,管家急忙迎出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席话。他面色大变,急忙往密室而去。却见京兆王子推带着一个黑衣人坐在密室里。

京兆王年方三十岁,是罗迦的异母兄弟,也是和罗迦最相似的一个弟弟。他风流倜傥,相貌英俊,在很多政见上都和罗迦相同,所以深得罗迦器重,留在京城。在太子很小的时候,他怜惜这个侄子无母,寄养在其他妃嫔名下,便更是关注他,对太子多有照顾。也因此,太子对他,便比对其他的长辈要亲近一些。五年前,青州冀州一带混乱,京兆王尚武豪勇,便自告奋勇,出任青州刺史,几年之间,颇有建树,多次得到罗迦的封赏,如今,已经跃居爵位最高的王爷,其封地赏赐,都是数一数二的。

密室密谋2

直到去年底,他才从青州回来,又出任了京城很重要的一职,可谓权倾一时。今年初,再次外出,这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看他的样子,显然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太子见到这位叔父,又惊又喜,可是,京兆王比他还先开口,一点也没有忽略臣子的礼仪:“臣见过殿下。”

“叔父不必拘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等你很久了。”京兆王面色十分严肃,“这位是朝晖上人,他是大祭司的使者。”

朝晖上人一身便装,并非神殿的打扮,显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太子面色一变,这个时候,叔父带大祭司的使者到自己的东宫,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父王知道了,如何了得?芳菲态度那么坚决,和神殿几乎是你死我活。自己若是跟他们接洽,岂不是摆明了和父皇作对?

他面色大变,却不做声,只是看着叔父。

京兆王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面色,不慌不忙道:“殿下,你应该没听过朝晖上人吧?”

太子摇摇头,大祭司,阿当祭司等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朝晖上人,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这才细看一眼朝晖上人,这一看不打紧,再看,几乎惊叫出来。粗看这个人时,以为他是四五十岁,可是细看,却发现他虽然还是黑须黑发,可是,脸上的皱纹,那种深刻的程度,若非八九十岁,一百来岁,岂会这样?

这么一个上百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殿下,你可知道神殿三长老?”

太子心里一震,神殿三长老?传说中,五十年前就隐居了的神殿三长老?传说中,这三个人羽化而去,仙游四处,修炼了神道中通天的本领,从此不问世事。

大祭司主持神殿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个人都从未露面,任何大事,他们都不闻不理,这样的人,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出现。

密室密谋3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能劳驾他们,显然,神殿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太子心里一沉。

京兆王的面色十分沉重:“殿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很清楚。太阳,竟然无缘无故地,就会从天上消失,天空一团漆黑,当时,我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就在平城外面,甚至吓得不敢进宫见陛下,被几个人扶回去,大病了一场!自从发生大凶兆后……”他所说的大凶兆,自然是指前些日子发生的日全食现象。

“神殿已经做出了占卜,这是发生天灾人祸的前兆。如果我们不敬重神灵,只怕会招来更大的祸端……”

太子勉强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凶兆,这是天狗吃日,按他们所说……这是很常见的,并非什么稀罕事情,而且,太阳不是一直都在么?哪有什么祸端?”

“殿下此言差矣。这天狗吃日,是通灵牛鼻子的妄言。你想,我们祖祖辈辈,几曾见过这么可怕的情况?太阳忽然就不见了,太阳死了,天空一片漆黑……这么可怕的情况,他三言两语难道就能搪塞过去?”

这一下就击中了太子的要害。他所怕的,也正是如此。

“自从这事之后,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凶信,前段时间,连续有小贩暴死,无疾而终,却怎么都查不明死因,到现在也不能破案;而极北之地也传来噩耗,我们的牧场良马,因为瘟疫死了一千匹;平城外,出现了白色的蚂蚁,到处啃噬庄稼……”

“可是,这些事情,不都是发生在之前么?”

“对!就是之前,这就是神灵给我们的警告。见北国人,没有任何警醒,所以才让太阳消失,给我们一个极大的提醒,再不惊醒的话,只怕,从此以后……”京兆王本是相貌英俊,但是,此时,他因为害怕,面色微微有些扭曲,看起来,很是怪异。

密室密谋4

这样的神色,是作不了伪的,太子察言观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感染,自己竟然也微微地发抖。

“而且,这些日子,平城还有许多其他蹊跷的事情发生,比如半夜生产的母牛无故暴毙,比如一些老年人也死得蹊跷,而且,还有很多罕见的现象。大祭司夜观天象,发现也许还有更大的灾难降临……”

太子好生紧张:“会有什么灾难?”

“我北国皇宫,有人扰攘,出现异常,需要做一场法事……”

太子下意识地追问:“皇宫会有什么异常?”

“占卜显示,皇宫内有妖孽之气……”

妖孽之气?

太子几乎感到呼吸顿时紧张起来。妖孽之气,除了芳菲,还有谁?

他直觉地反驳:“怎么会?皇宫里不是好好的?”

“最近凶信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可以好好凝固大家精神的东西。唉,殿下,你也知道,这都是因为废黜了祭祀法令,无法再有一个合适的信仰,让北国人民团结起来……”

图穷匕见了?

太子反问:“那,你们认为,要如何才能团结起来?”

京兆王非常干脆:“很简单!让北国人民恢复信仰!”

此话掷地有声。

太子更是凛然!

京兆王得到父皇的信任,而且他思想奔放,不拘小节,因此,父皇对他很是赏识,他说话的分量,比东阳王,任城王都老臣的分量更重。

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京兆王也站到了父皇的对立面?

换在以往,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果然,京兆王开口:“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对外宠信通灵牛鼻子,听任他妖言惑众;妄图让道教取代神教,在北国落地生根。这牛鼻子,居心叵测,不知用什么办法迷惑了陛下,长此下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而且,对内,独宠皇后一人……”

果然,矛头指向了芳菲。

密室密谋5

果然,矛头指向了芳菲。

“当初立冯氏为皇后,大家都是反对的,可是,陛下却偏偏固执己见。冯氏回宫后,骄横自大,独霸龙宠,从此,三宫六院,竟然莫敢再有任何人能够亲近陛下。冯氏和牛鼻子本是一党的,他二人内外勾结,陛下已经完全被他们所蒙蔽,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就连我们北国的江山,也危在旦夕……”

太子对通灵道长的反感也越来越深,但是,对于京兆王这番话,却破是不以为然。但他先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次大凶兆,就是神灵给我们的最后一次警示,如果醒悟,一切还来得及;如果执迷不悟,只怕,这片土地上……唉,这可是我们北国先祖,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有大神的护佑!如果被牛鼻子取代了,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大神的恩惠,先祖的心血?我们可都是北国子弟,不敢眼睁睁地看着祖宗的神灵受到别人的践踏……”

京兆王和许多北国贵族一样,也是虔诚的神殿信徒,但是,因为陛下的关系,他平素并不怎么在公开场合表露这番看法。就算是陛下宣布废黜祭祀法令的时候,他也没有明确的表态,算是默认了陛下的法令。

现在,京兆王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大祭司私下里,不知给他做了多少的工作。确切地说,是复出的神殿三长老,给他做了许多工作,让他彻底站到了神殿的一边。

太子心内翻滚,原来,父皇身边,现在竟然是如此的众叛亲离。

所有鲜卑贵族,几乎都是站在大祭司这一边的。

但是对外呢?

对外掌权的是李峻峰大将军;豫州刺史也是南人;京兆王回来后,青州、冀州、扬州等等刺史都换成了南人。

当时,他还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信任自己的族人,难道不比异族人好?

现在方明白,军权的掌握,是何等重要。

密室密谋6

京兆王的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我真不该回来的,现在青州也落在了南蛮手里……”

原来,他们因为忌惮着军权,借口反对通灵道长,现在是要拉自己入伙。

如果说以前东阳王等的劝说是表面的,只为了维护一个和谐安定的局面,出自公心;现在,大祭司这是暗示要自己入伙了!

要自己全面加入他们的反对通灵道长,灭妖孽的大计里。

他仔细权衡,慢慢地,许久才开口。

“叔父,你们怎么无凭无据说皇宫有妖孽?”

“无凭无据?”京兆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朝晖上人,朝晖上人的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京兆王才接着道,“当然有凭据!”

“是什么?要知道,父皇最恨妖孽巫蛊之说!如果真有妖孽,父皇第一个不会放过它!”

“占卜!”

“光凭占卜?”

“当然还有其他的证据!若非铁证如山,大祭司怎么可能如此?要知道,大家可都是为了北国好,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是否如此,这倒未必!

这时,朝晖上人才缓缓开口,他说话的声音,跟他面上的皱纹一样,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捶一捶敲打过的,只要他一开口,就不得不让人对他的话敬若神明,仿佛,他是代表天神在说话。

“我们将在下月初三举行祭坛占卜,预测吉凶。这个凶兆,只怕马上就要到了。”

太子大惊失色,开坛占卜吉凶,公告天下凶信,这样的事情,父皇怎会允许?

这是赤裸裸的向父皇挑战!

以前的争斗还都在暗处,现在,神殿要挑明了?

“神殿,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追随大神的足迹,是我们一生的使命。现在,神殿,北国,遭遇了这样的危机,我们就算是化外之人,也不得不现身了!”

连隐居的神殿三长老都现身了!

密室密谋7

连隐居的神殿三长老都现身了!

他们本身就是北国人民心目中的神了,最高明的智者。

因为他们的神秘莫测,因为他们的修为!

因为他们的云游四方!

他们之中某一人现身已经很震撼了,何况是三个人一起现身!

如果他们一现身,凭借他们百岁的高龄,他们几乎就是北国的历史了。大祭司开金口,已经足以号令了,而这三个人出现,几乎相当于活神了,那可是比大祭司的威力还大上几百倍!

太子额上,隐隐地浸出冷汗来。

局势急转直下。

父皇再有准备,可是,他岂能料到这一招?

三长老出马,祭坛一开,祭祀法令,不恢复也得恢复。

更主要的是芳菲的身份,难道大祭司真的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联想起那次他和阿当祭司的举止,方明白,芳菲早前的担忧,绝对不是多余的!

大祭司,的确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殿下……”

他心里一凛,稳住心神,只听京兆王又说:“陛下早年南征北战,将北国推向了一个高峰,完成了太祖高祖等都没能完成的霸业。受到万民的拥戴。陛下志向远大,这也是我们臣下愿意为他永远效忠的最大原因。现在,陛下受到奸人的蒙蔽,我们作为臣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说要做很大一个忠臣,青史留名,但是,劝谏陛下,却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往私下里说,陛下是我的同胞兄弟,是殿下的生父,这样的情谊,更比别人不同。所以,我想请殿下一起,去觐见陛下,一起劝说他驱逐通灵牛鼻子,以正我北国风气;然后,整顿后宫……”

太子勉强道:“通灵道长的确可恶,但是,他素无劣迹,人品上是能过得硬的,而且北武当上还有我们祖辈的灵柩,也是北国先祖的祭祀场地,这……”

密室密谋8

“殿下此言差矣,通灵牛鼻子岂能说没有劣迹?他平素道貌岸然,深得众人拥戴。可是,这只是他的表面,单看他这一次处心积虑留在北国,不停地蛊惑陛下就知道了。自从大凶兆发生之后,他日夜不停,奔波在北国,伙同一伙南人,又不知从哪里招募了许多盲流,跟他一起鼓吹那一套什么天狗吃日的理论,还说南朝早已能够预测,扰乱民心,散播关于大神的流言蜚语……”

“殿下还记得上一次的祖祭大典?牛鼻子居然在上面唱南朝人的招魂。可笑我们堂堂北人,连祭祀祖先也要唱南人的歌曲?大祭司指责他,他还巧言令色,这算什么?把我们北人全部变成了南人的后代?他这是居心叵测,想把我们北人彻底南蛮化……”

“!!!”

“只要北人南蛮化了,用他们的礼仪,读他们的诗书,久而久之,这天下也是他们的了!我们北人,如果丢掉了马背上的传统,去开什么太学,岂不是很可笑?祖宗有灵,也不会瞑目……”

太子见他激愤之色,形于言表,更是震惊。

“所以说,通灵的恶,不是表面上的杀人放火,但是,这种隐藏的恶,却是大恶,严重者,甚至会动摇我们北国的基础,他可谓是北国第一大奸臣了……”京兆王目中凶光一闪,“就如当时的崔浩!妖言惑众,居心叵测,太祖还不是一句话就斩了。通灵道长再有功劳,难道还及得上崔浩的影响?”

原来,他们不仅是要驱逐通灵道长,而且已经到了想干掉通灵道长的地步?

太子久久无语。

“现在,牛鼻子和皇后勾结……”

太子没有再回答,竟然不敢再问下去。

事关皇后!

他们不管她是否妖孽,单就和通灵道长内外勾结,女主乱政,这一条,就足以成为攻讦她的把柄了。

醉翁之意,真的如芳菲所说!

密室密谋9

醉翁之意,真的如芳菲所说!

神殿的野心,远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大。

他们在酝酿着的,绝非是一个世俗礼仪的恢复,让人们祭拜一下,走个仪式就行了!他们也许,志在更加高远的地方——全面地,彻底地恢复神权!

在他心目中,神权虽然比道教好!

可是,要大神全面恢复到鼎盛,却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也不是任何北国继位者乐于看到的。

“殿下,我们需要您的支持!这是我们向陛下效忠的时候了!”

太子回答得非常委婉,既没赞成,也没拒绝。

而朝晖上人,便一直没有再说话。

二人告辞,出了神殿的大门,京兆王才忧心忡忡地:“上人,也许本王会辜负您的期待……

,殿下他……”

“王爷已经做得很好了。”

“殿下,他真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帮手?”京兆王又惊又喜:“您说真的?殿下自来深沉,有时,本王都摸不清他的脾气。”

朝晖上人只是摇头。

京兆王急忙说:“殿下双目犹疑,神色紧张,他本人明显是不相信通灵牛鼻子那一套的。所以,他即便不支持我们,至少不会站到对立面去!”

朝晖上人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

大门关上,太子颓然坐下。

夜色里,京兆王和朝晖上人的身影,如幽灵一般,在他的面前回荡。

也无人掌灯。老管家在外面探头探脑:“殿下……”

“出去!”

门外,没了声息。

好一会儿,又传来脚步声,还有李玉屏的温和的声音,敲门声:“殿下……殿下……”

“出去,我想静一静!”

他的声音十分严厉,李玉屏许久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说话了,心里一酸,在门口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只对老管家说“你把这盅参汤给殿下,叫他不要熬坏了身子。”

密室密谋10

“是,娘娘请放心。”

李玉屏看着紧闭的门,半晌,才转身离去了。

太子听着脚步声走远,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是紧张的,安静,自己此时太需要安静了。

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选择?

大祭司开坛占卜之日,便是相当于向父皇挑战之时。父皇,会容忍他到什么地步?

会不会酿成一场极大的流血冲突?

如果是这样,那是他,已经北国许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个时候,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如此反复,手心里浸出满满的汗水。心里慌乱得出奇。

这一生,几乎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现在,父皇和芳菲,都期待着自己的态度;同样,京兆王等也期待着自己的态度。做一个夹心人,竟然是如此难受的事情。

甚至和芳菲的那一场争吵,也山一般压在心口。

自己可以不管通灵道长,但是芳菲呢?

岂能不管芳菲?

若是跟芳菲作对,若是顺应大祭司的请求,岂不是直接宣告和父皇和芳菲的决裂?

这,完全是他不希望的!

罗迦回来时,已是晚上。

之前,芳菲已经无数次的张望,无数次地等待。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起,自己如此热烈地期待他,急于见到他。

心里怯怯的,是害怕的。在太子面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要死便死,可是,真的事后想起来,却非常后怕。

如果太子都站到对立面,和大祭司一起,把自己当了妖孽,那该怎么办?

这天下,便只有一个人——唯有陛下!

他在这事上,总是保护自己的。

这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保护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