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跑,是和芳菲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当赵立,乙辛等追回来时,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当芳菲等追到街头时,想起林贤妃住在东边,赵立等人已经去了,她心里忽然一动:“不对,往西边去……”

“为什么?”

“林贤妃既然发现了我的踪影,她自己肯定也很害怕,绝不会继续留在原地。快,往青州的方向追……”

芳菲判断的方向果然没错,林贤妃等正是冲向青州。

跑到前面十里处,她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等候林蔚。果然,不一会儿,林蔚就单人匹马地冲来,老远就喊:“快跑,夫人快跑……去青州,我们只能去青州了……”

那是早已商量好的路线,万一行踪败露,就只能去青州。

林贤妃被追赶得如此狼狈,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呢?”

“她……她们有帮手……大帮人追来了……夫人,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走……快……”

林贤妃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立即拉了马缰,就往青州的方向跑。

后面,是得得得的追兵。

她回头,竟然看到是冯皇后。

那样的战马,那样的身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认出来了。

真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皇后策4

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她多事查明太子的病因,揭发三皇子!

从小,她就克三皇子,是三皇子命里最大的克星!

不止如此,她竟然还敢进宫做皇后!

自己等了二十年都没等到的位置,凭什么她一下就得到了?

她恨得心里都要吐出血来,恨不得马上就和这个女人贴身肉搏,哪怕牙齿都要咬死她。心里那么兴奋,痛苦的兴奋,痛苦的期待……不,决不能放过她,以前在皇宫,自己没有机会,但是,她出来了!她竟然敢跑到这里。

自己岂能再放过她?

所以,林贤妃的速度不知不觉间放慢了,林蔚却急了:“夫人……不能停留……”

“那个贱人……我们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我恨死她了……”

林蔚见她恨得失去了分寸,大惊失色,急忙道:“夫人,快跑,等他们追来最好,我们在前面有人接应……快跑,等他们追……”

林贤妃一听,大有道理,果然,等她们追到自己的地盘,埋伏圈,再一举成擒,岂不是更好?

她正要跑,谁知道马偏偏不听话,竟然拉不动。

林蔚见状,狠狠一鞭就抽在她的马上,大吼一声:“夫人……小心……”

马吃疼,发狂一般就往前奔去。

再说芳菲在后面,追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挥舞着匕首,驰马狂奔,以至于好些士兵都被她甩在了后面。

李奕一直跟在她身边,也隐隐地瞧见林贤妃了。就算逃亡的时候,林贤妃也是齐齐整整的女人装束。再看冯皇后,完全是一个男人的装束,甚至行动,决断,都如男人一般。

但是,林贤妃等毕竟先行,再往前,就是青州了。

芳菲忽然勒马,大喝一声:“不追了。”

士兵们生生勒马,好生惊讶:“娘娘,为什么不追了?”

皇后策5

李奕立即明白,再追下去,自己等人,反而又要成为被追赶的对象了——三皇子放了母亲在这里,不可能毫无准确,再往前涉险,反而不妙了。

果然,林贤妃见她不追来,大失所望。

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这个时候,她竟然不追来了。

林蔚也非常失望,恨恨道:“这个妖妇好狡猾。”

“不行,我们又杀回去……”

“夫人,万万不可,快走,快走……”

他再一鞭子抽在林贤妃的马背上,林贤妃不得不走,很快,众人就彻底消失在了后面追兵的视线里。

芳菲勒马停在原地,满头大汗,擦了汗水,好生遗憾。可是,也没有办法了。

李奕安慰她:“娘娘,陛下已经到了这里,反正她们也跑不了了。”

芳菲长叹一声。其实,她也是存着私心的,很想私下里把林贤妃等人抓了,免得罗迦亲自去面对这样的惨剧。

谁料,天不遂人愿,自己就算要帮忙也帮不上。

大家赶回街上的时候,只见赵立等人已经包围了林贤妃住的屋子,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就连小厮等也走得干干净净。甚至灶台上的饭菜都还是热的。屋子里还有一些女人用的东西,饰品,胭脂水粉等等。

芳菲和李奕就在门口,赵立等已经捡了东西出来。芳菲一看,果然,里面的一些东西,都是十分昂贵的,的确是林贤妃无疑。

竟然让林贤妃跑了,她很是失望。但是,却又很快欣然起来,自己能够逃命就算好的了。

李奕见情势如此,己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也生怕这小镇还有什么古怪,急忙道:“娘娘,先回封地吧。我知道一条捷径,从那里可以直达龙马镇。”

“行,马上回去。”

侍卫们开道,这一次,速度就慢多了。

皇后策6

芳菲气喘未定,但是却轻松多了,那种可怕的亡命的恐惧再也不见了。但见李奕站在阳光下,十分威武。那是一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觉的男人。她忽然就笑起来:“李奕,你是怎么恰好赶到的?”

“我不是恰好赶到的……是殿下的命令……”

原来,芳菲刚走,太子担心她的安全,却又没有办法,一边派人寻找,一边派了心腹,十万火急地照会青州沿途的可以信赖的官员,随时留心皇后的踪迹。尤其是李奕,他当然不会放过,李奕这里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这种送鸡毛信的传令兵,一路上是按照紧急军情的方式传递。北国的驿道非常发达,专门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号称九递十七驿。

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

太子发出的是“日行六百里”的最快速的命令。而芳菲等上路,虽然已经算得日夜兼程了,但是没有驿站提供的方便,而且,她们没有替换,一天不过行走两三百里,所以远远地滞后了。

因此,李奕早在半个月前就得到了消息,几乎每天早晚都要率人在附近的几个小镇巡逻,查看陌生人的消息。就在昨夜,他还派人去了那个小镇,但是天晚没见人,巡逻一阵就撤了。谁料,刚一走,芳菲等就到了。

皇后策7

所以,才会有芳菲一声大喊,农人们便起来拼死抵抗的原因。

芳菲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安排的。她暗叹一声,自己又一次和太子翻脸争吵,最后还偷偷地跑了,不知道他在皇宫里会气成什么样子。

但觉自己和太子之间,也不知道分歧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一些心里的芥蒂,本来,也许彼此都是为彼此着想,但是,做出来,说出来,总是往相反的方向。

李奕当初收到太子的十万火急的密信,便明白,皇后偷偷出来,如今见皇后的脸色,更是猜到二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他低声道:“娘娘,殿下真是很担忧你的安危。”

芳菲放柔了声音:“我知道。”她忽然眨了眨眼睛,悄然道,“李奕,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殿下肯定气坏了,嘻嘻……”

李奕见她眉飞色舞的,心里一松:“殿下也不是生气,他是担心,否则,就不会发出这种密函了。”

尽管没有抓住林贤妃,但是芳菲骤见故人,心里松弛又脱离了险境,好不开心,嫣然一笑:“李奕,你真是我的贵人,每一次遇到你,我便化险为夷了……李奕,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多谢你。”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阳光下,冯皇后还拿着匕首,精神那么振奋,仿佛一头异常活跃的小豹子,奔跑得满脸红晕。

这让李奕见识了她的另一面,总觉得每一次见到她,总有不同的感觉。

李奕心里也高兴莫名,但是,他性子沉毅,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掏出水囊递过去:“娘娘,你也喝几口水吧”。

芳菲喝了几口,但觉又饥又渴,李奕立即道:“娘娘,先去我府邸休息片刻,用过午膳,我们就上路。”

“也好。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封地如何了,李奕,这两年,真真是多亏你啊。”

皇后策8

“也好。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封地如何了,李奕,这两年,真真是多亏你啊。”

说到封地,李奕脸上真正露了喜色,急忙道:“娘娘,春耕了,我带你去看看这片土地……这今几年,还算有点发展……”

岂止是有点发展!

这两年的休养生息,这片本来就很肥沃的土地,简直焕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芳菲才真正心情大悦,放眼看去,但见田间地里,一望无垠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开得十分灿烂。再远一点,是成片的麦田,水稻……沿途,是连绵起伏的树林,并不密集,也不算什么高山,但是满眼都是青枝绿叶。

这和平城随时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满目苍黄是迥然不同的。南方的天空下,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但见不远处的牧场里,更是牛羊成群。那牧场是依照山势建立的,随意的休憩了围栏,牛羊就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放牧,吃草。而且草也可以种植。这也和北方的逐水草而居不同,这种畜牧是在农业的基础上为辅助的,加上南方风调雨顺,很少出现大面积的干旱,因此,牛羊都长得十分肥壮。

李奕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些庄稼的收成,牛羊的出栏,她听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李奕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是很简单的一大栋围栏的院子。墙不高,但是看着非常古雅,都是就地取材,用一些木头建立。

李奕本人曾经出任工部尚书,北武当的大多数园林设计,都是他亲自规划的。只是这两年,罗迦励精图治,并不大兴土木,所以,就把他这工部尚书外派——名义上是为皇后做大总管,其实是真正在外面实践农业和土地改革的问题。

他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更是卖力。几乎算得上是这一大片土地的父母官。

皇后策9

对于这片土地的经营丝毫也不大意。

他经营北武当园林尚且如此,经营自己的治所,当然更不大意。芳菲放眼看去,但见那院子以蓬门迎客,上面是不经意种植的蔷薇,正是春天,开得正艳丽;而院子的围栏上,更是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腾花植物,整栋院子,完全是笼罩在密密麻麻的花架和爬山虎上一般。尽管这些腾花和爬山虎尚未长起来,但是,芳菲已经可以想象,到了盛夏季节,这些植物,将会如何密密匝匝地遮挡住整个的屋子。

芳菲顿觉饥渴尽失,惊喜地呐喊:“天啦……这一片都是我的么?”

“对!娘娘,这是你的。这一片土地,全部都是你的。”

芳菲哈哈大笑着已经冲了过去。

进门的时候,方才见到端倪——那门开在低端的地势处,沿着一个斜坡下去,全是绿色植物覆盖,仿佛一座天然的石穴,其实,绝非洞穴——那只是一个巧妙建筑的门,里面便是厕所。

芳菲从未见过,就连厕所也修得这么巧妙,而且根本不耗费什么材料——完全是巧妙地利用地形。

就算是皇宫里,也没有如此清雅。

芳菲这才真正是叹为观止,就连战争的阴影,连自己杀过人或者几乎被杀,都忘记了。

沿途的自然风光令人眼花缭乱,真正坐下吃饭的时候,芳菲对这间“餐厅”已经无法再惊叹了——

餐厅也是在一个花架之下——那是一种常春藤搭建的花架,用草泥糊墙,外面四季变换植物,又开了一整面的琉璃,既明朗,又荫凉,真真算得上是冬暖夏凉,别有情趣。

芳菲忽然想起昔日自己在北武当的屋子——那漏雨的屋子,经过李奕之手的改造,忽然就变得那么明媚,那么大方。

李奕,果然没有愧对他的工部尚书的职务。他在这里,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

皇后策10

如此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创造出自己的天地和乐趣,倒真是难得。

再看桌上,全是最新出来的时令小菜,但凡肉菜,也是新鲜的。每一桩,每一件,全部出产自这片土地。

当雪白的米饭呈上来时,芳菲再也不客气了,端起碗就大吃大喝起来。

李奕看着她每一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无比的鲜美,眼里情不自禁地便露出了笑容。

直到两碗饭下去,芳菲才有精神说话,这时,旁边已经多了一碗汤,李奕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又友好:“娘娘,这汤是用我们的一种野菜烧的,你尝尝……”

清汤入口,唇齿留香。

芳菲好不惬意,长叹一声,方才道:“李奕,我真真觉得,外面的日子,完全比皇宫里的自在。幸好我偷偷跑出来了。如果不出来,我这一辈子也无法见识这片美丽的土地……”

李奕微笑道:“娘娘,不是有一年一度的千里拉练么?”

“对对对。是有拉练。以后,我每一年都要出来。呆在皇宫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无趣了。”

她放下饭碗,看到来上菜、收拾的,都是当地的小厮,以及一些粗手大脚的妇人。面上都透出一股子和善的质朴。恭敬,卑微,但是,一点也不显得猥琐,下作。

显然,这些人对李奕都非常服帖并且尊敬。这让她想起那片屯兵耕作的庄稼汉,那种彪悍的勇猛。

她笑起来:“李奕,当地人的收成如何?”

李奕已经拿了厚厚的几本账册过来:“娘娘,你看,这些都是这两年的记载。我也调查过,他们的收成也很不错……”

芳菲拿了账簿,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道牧草,大到耕牛,每一样的收成都有详细的记载。然后,还有一本单独的账簿,是记载这片土地上的庄户的经济情况。李奕专门用了一种红色的笔记下来,画成曲线图,和其他庄户对比。

皇后策11

皇后的封地之外,是另外一些鲜卑小贵族的封地。他们实行的是奴隶制度。也就是说,耕作的全是奴隶,不但所种植出来的东西,全部要交给贵族们,而且,他们的人身都依附着奴隶主,奴隶主可以对他们随意打骂,甚至残杀。一个奴隶主杀了一个奴隶,只需要赔偿一头毛驴而已。甚至,很多情况下,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奴隶主,杀了奴隶,根本就无人过问,如杀了一头猪狗一般。

而李奕这里,将奴隶们全部放还,让他们成为自由民,他也不为庄户们提供任何的食宿,而是把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耕作,自己成家立业,自立门户。每年,只按照所收获的东西,三七分成。庄户们得七成,上缴三成。

这样一来,庄户们的积极性自然大大地提高,因为,耕种越多,收获越多,自己的收入也越多。

而且,彼时,就算在南朝,在齐国,许多的赋税,也基本上是四六分成或者五五分成,李奕这里的七成,是最高的。而且,天随人愿,这两年都是风调雨顺,无论是庄稼还是畜牧业,都是大丰收。

庄户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自然对李奕就忠心拥戴。以至于,风闻出去,很多流落的难民,都远远地来投靠。

李奕几乎是来者不拒,全部招纳下来,各地安置,开垦荒地。所以,这些年,各地的奴隶此起彼伏的闹事,李奕的这一大片领土上,从来没有任何奴隶造反的事情。

就因为如此,也引起了后患,就是许多其他奴隶主的领土上,奴隶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其他奴隶主,也仿效李奕的做法。

但是,这正是罗迦和芳菲希望达到的效果。如果不这样,根本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变革。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皇后策12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秦朝统一六国的时候,人口大约是1200万,到了汉高祖刘邦西汉初立的时候,人口约莫是1500万;到了汉平帝原始二年,也就是公元二年,人口达到了5959万的高峰值。这也是汉朝最鼎盛的一个阶段。但是,到了西汉末,王莽篡权开始,内乱四起,大规模的战争爆发,直到光武帝统一,建立东汉,公元57年统计的时候,人口只有2100万了。直到末期157年,才恢复到了5600多万。

可是,好景不长,随后,便陷入了三国乱世,然后是两晋,南北朝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几乎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停止过。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战争,直接或者间接地死去。

每一天,每一年,饥荒,旱涝,瘟疫,都严重地侵蚀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三国时期,魏蜀吴合起来,人口才只有757万,

三国时(公元202-265年间),人口合计767万。西晋短暂的统一后,晋武帝恢复农业生产,人民短暂地休养生意,到公元180年,人口达到了1616万。随后,发展到了2000万人左右。

但是,更大的危机又出现了,东晋混乱,贾后贾南风当政,淫乱暴虐,内忧外患,关外的少数民族趁机挥兵南下,匈奴,鲜卑,羯族、氐族、羌族等大肆入侵中原,号称五胡乱华。

在五胡的大规模屠杀之下,尤其是后赵石虎父子的暴政之下,整个汉人,由2000万,被屠杀到只剩下几百万人,几乎亡国灭种。直到后赵内部的汉人官员冉闵揭竿而起,斩杀了石家的继承人,对五胡大开杀戒,才减缓了这种可怕的亡国灭种的步伐。汉人得以喘一口气过来,直到南朝,偏安一隅,勉强保住了一点华夏衣冠,华夏斯文。

皇后策13

而北方,则在北国历代皇帝的努力之下,逐渐驱逐或者吞并了其他的小政权,统一了北方,人口数也大大的增加。到罗迦的时候,北国内部几乎长达20年没有任何大规模的内乱,加上这十几年,着意招揽南朝等地的流亡百姓,户口数,竟然已经达到三千万了。

芳菲昔日在深宫里,看奏折,看朝权,看陛下和权臣之间如何的勾心斗角,平衡天下,哪里真正深入地考察过一个国家最最本质的国计民生的大事情?

此时,她看得完全入迷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但觉这些东西,完全胜过后宫里的女人之间的斗争——远远胜过,是否得宠是否争风吃醋。就连林贤妃跑了的遗憾,她也忘了。

好半晌,她才放下厚厚的账簿。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一杯清茶递上来,她接过喝了一口,长叹一声:“李奕,早知如此,真该让你早点来的。”

李奕得到认可,也异常兴奋。此时,从皇后的目光里,忽然发现一种自己以前从来不曾认识的东西——一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情,抱着浓烈的兴趣!

她不是在穿衣打扮,也不是争风吃醋,而是真正关心着这个国家的走向问题。

他想,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

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对北皇陛下,可是有着绝对的影响力的。

他十分兴奋,又拿出一份草案:“娘娘,这是我这些日子起草的。本来是想年底回平城向陛下述职的时候才带回去的,你且先看看。”

芳菲接过一看,但见里面都是李奕对土地和政局的改革构想。以前,这问题就提出来过,但是,还不过只是构想,从未有过具体的标准。因为战争,这些事情,统统都被搁浅了,就连罗迦,也再也没有心思过问。这一次,李奕拿出的,便是草案了。

皇后策14

“娘娘,我有两个同族的兄弟,都在南朝任职,一个叫李敷、一个叫李冲。他们也受到南朝官吏的排挤,昏君的迫害,被贬职了。去年,因为巧合,我和他们见了一次,做了三夜畅谈,得到很多启发。这个方案,便是我和他们共同商讨出来的……”

芳菲一看,但见上面形成条文,首先是土地改革,即按一定的标准,把国家控制的土地(露田)分配给农民,成年男子每人四十亩,妇女每人二十亩,让他们种植谷物,另外还分给桑地。农民必须向官府交租、服役。农民死了,除桑田外,都要归还官府。规定一对夫妇每年向政府缴纳一定数量的租调。这样,便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另外还有设立三长制等构想,它的职责是检查户口,征收租赋,征发徨役和兵役。好处是能够健全地方基层政权,取代宗主督护制,保证国家对人民有效的控制。

芳菲看了这些构想,简直茅塞顿开,她仔细地拿了,忽然道:“李奕,我想带走这些东西,行不行?”

李奕大喜:“行,我正要找机会送给陛下,既然娘娘肯带去,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芳菲如获至宝地拿了这些方案,叫赵立收起来。这才问:“李奕,你的两个兄弟如此才能,为何不将他们招揽到北国?”

李奕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也劝过他们,但是,他们对南朝还没彻底绝望。暂时不肯来。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勉强。”

芳菲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喜道:“你可以转告他们,只要愿意来,北国随时欢迎,并会委以重任。”

“多谢娘娘。”

芳菲见时候不早了,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还获得了这么大的收获,站起来时,已经精神百倍:“李奕,我们出发吧,我想早点见到陛下。”

李奕领命,立即派出自己的护卫兵团,护送皇后去龙马镇。

皇后策15

李奕的护卫兵团,是自耕农组成的。这些流离失所的农民,多次经历战乱,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舞刀弄枪自卫,李奕稍加训练,组建了一千人左右的常备军,忙时耕作,闲时练兵。虽然战斗力谈不上如何强悍,但是自卫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护送皇后,立即派上了用途。

芳菲在马上回头,但见这一支人马,还像模像样的打了个旗帜,倒真真有点皇后出巡的架势了。她嫣然一笑:“李奕,我这样去见陛下,倒不算是空手而去了,嘻嘻,也算给陛下带了一件礼物,也许还能派上用场呢。”

李奕也笑起来:“我们马上赶路,也许明日就能到来。”

芳菲话虽如此,可是,一上路,那种不安的心情又袭上来。龙马镇已经在望,但是陛下,他可安好?

这一次,真正面对的便是三皇子了,真正的父子相残,他的矛盾的心情,是否更加剧了?

想到陛下对于那种可怕的宿命论的担心,她真恨不得插上双翅,马上就飞到军营里面。

李奕见她那般的急切,跟昔日北武当上对陛下的痛恨,形成鲜明的对照。他虽然不知道皇后是如何经过翻天覆地的转变爱上皇帝的,但是,但见她这样的心情,倒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一路,众人加快行程,远远的,龙马镇已经在望了。

龙马镇失守之后,高焕的大军溃退,高焕本人,率领了三万多残余逃回青州。

这一场激战之后,士兵们分为几队正在整理战场。检点战场,齐军死伤投降六万余人;而北军也损失了三万多人。

罗迦在昔日高焕的临时大元帅府邸驻扎下来。再往前,就是青州了。这也是此次大战的终点战了。本来,他还怕战争的扩大,但是,随着高焕的败退,他已经完全有把握,将此次战争,控制在青州解决。

这一夜,他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在龙马镇一段短时间的休整之后,便会正式攻打青州。

皇后策16

前来参加会议的,包括刚刚赶到的李将军。

君臣二人相见,自然分外感慨。李将军带来令人惊讶的消息,青州周围的齐军,已经扩大到了四十到五十万之间。

这也是高焕一手部署的。高焕早已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龙马镇拦截北军,如果不行,那就固守青州。

为此,几乎动员了齐国十之八九的军队。

众人最初还以为只是二十万大军,不料,竟然变成了五十万,一个个无不震撼。看样子,齐国竟然摆明了要和北国决战。

原来,高焕见齐帝腐朽,一意孤行出征。他劝阻不得,深知那二十万大军一去,便是羊入虎口。如果齐国损失了这二十万,从此,也就真正完了。他经过多番考虑,想出一个主意,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孤注一掷,把齐国大军灭了。

他考察地形,权衡利弊,干脆要齐帝来一场大决战,如果此次打败了北皇,齐国也许会绝处逢生。

齐帝虽然懂不得这些军国大事,但是在小怜的怂恿下,当然认为军队越多越好。所以,就放手让高焕一搏。但是,高焕老谋深算,当然并不将大军全部压在青州,而是分散了,相互之间,形成合围之势,而且,也免于落入三皇子之手。再不济,攻守撤退,互相救援,都是游刃有余。

当罗迦看到李将军送来的军情时,简直头都大了,这个高焕,龙马镇一败,于他,显然方才是九牛一毛,而青州之战,才是他真正的大决战。

这个老狐狸,这样的三面合围,连他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如果战争拖延下去,变成旷日持久的持久战,对于北国的国力,将会拖入一个战争的泥潭。

这对他规划的进军洛阳的宏图大业,是完全相违背的。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PS:明日(周日,12月20日)早上10点左右更哈,我去睡觉了,熬不住了

解救心病1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这一日,他分外的心烦意乱,便下令早早地散会。回到寝宫里,一人独坐,但觉更是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在青州,也在举行一场军事会议。

这里的军事会议,就要香艳多了。

齐帝自从带着小怜驾临青州,就住到了昔日的青州刺史的府邸。青州本来就是个大州郡,刺史的府邸经过历任的装修,本来就已经十分奢华。

齐帝一来,更是马上重新布置,大小官员们惊慌失措地连夜布置,再加上刻意的拍马逢迎,很快便将这诺大的府邸弄得美轮美奂,虽然及不上皇宫的富贵,但是,作为战场上的指挥临时行宫来看,已经算得上是空前的了。

官员们随之送来的,还有青州内外搜刮的漂亮的舞女。

与其说齐帝是来征战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一夜,临时行宫里,莺歌燕舞,齐帝和贵妃设宴招待大小将领和青州官员,大鱼大肉,美女歌舞,好不快活。

三皇子陪在首席,真真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