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帝喜笑颜开地,将杯子递到她手里:“芳菲,我早就想向你道歉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不用啦。我也很不好的……”

“我那一次其实不想骂你的……”

“你还帮我呢,嘻嘻,你舍命救我,以为我不知道呀……”

他的眼神剧烈地燃烧:“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嘻嘻,不过,我有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免得你经常找各种借口管我……”

“我哪有管你?”

酒乱迷情13

“你天天说什么女人不许干政,女人不许出去,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烦死了……陛下就不像你,陛下从不这么说我……我如果‘知道’你舍命救我,就不好意思跟你做对了……嘻嘻,我才一直装不知道,懒得理你……还有那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先帝临终时,你为了撒谎,说自己有孩子了,保护我,嘻嘻,你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唉,可怜耶……”

“傻瓜!我是怕你去青州遇到危险,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你自己看,除了那一次,我后来什么时候说过你?”

“反正你就是不好……就这一点最不好了,我不爱听那样的话……”

“哈哈哈,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爱干嘛就干嘛,不过,你得跟我回去……”

“不……”

“为什么不?回去你还住立正殿,给我看折子……这些事情,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么?”

“嘻嘻,住立正殿?皇上,你傻了么?哪有太后住立正殿的?”

“太后不能住,那皇后总能住了!”

“你才真的变成傻瓜了,嘻嘻嘻……你的皇后才能住立政殿……你赶紧立一个皇后就行了,好多大臣眼巴巴地盯着了……”

“不,你就住立正殿。除了你,其他任何女人,也没有资格住立政殿了!”他也悄悄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除了你,别人我可不放心!芳菲,你必须帮着我……”

“帮你,不一定非住立正殿呀?我在北武当,难道不照样能帮你?嘻嘻……”情绪已经完全被酒精调动了起来,但觉两个人之间,许多年从未如此的友好。

“朕登基这一年多,才发现,做皇帝并不是那么好的事情,什么都是如履薄冰,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之人,父皇不在了,你也不在了……只有一个乙贵妃在朕身边,朕简直提心吊胆,简直就如一条跗骨之蛆……”

酒乱迷情14

“乙贵妃可是美女呢……”

“美女又如何?那是美女蛇!嘿嘿,乙浑这个老贼,以为朕不知道?他这是派了女儿,来监视朕,以清楚地知道朕的一举一动。朕随时要防范他们父女的阴谋,简直寝食难安,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她端着酒杯,笑得叽叽呱呱的,“实不相瞒,皇上,最初,我还是有点怀疑的……怕你真的宠幸乙贵妃,不想除掉乙浑,你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哇,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你特别像齐帝,就跟齐帝宠幸小怜似的……是不是历朝历代,昏君的样子,都是同样的?哈,你肯定还是有点喜欢乙贵妃的,不然,干嘛能那么假戏真做?”

他立即反驳:“怎么会?我特别讨厌那个女人……她每一次一靠近我,我就讨厌;她特别喜欢吃鲜卑人的那种野葱和牛油,皇宫里没有,还要到外面去找;我闻到那股味道,每次都想吐……但是,也没有办法……我得忍……幸好,终于摆脱那对恶魔了……乙浑,乙贵妃,都是恶魔……好多女人都是恶魔……当然,芳菲,你不是恶魔……”

“嘻嘻,我也是恶魔,陛下以前常常说我是恶魔……”

“你才不是!在我眼里,你是仙女……”

“哈哈哈,仙女?有意思!仙女也会很邪恶的……那一次,你那样骂我,狠狠地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就是在太子府那一次嘛,玉屏死了,我来看你……你那时好凶……”

他的目光沉了一下,心如刀绞,那个时候,自己需要她安慰,那么需要,可是,她却离开——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所以,才抑制不住,想骂她——想留下她!

他的手伸在桌上,紧紧地握住拳头,忽然伸过去,放在她的鼻端:“芳菲,那时,我真想揍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你走!芳菲,我喜欢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PS:今日到此:)

沉沦的夜晚1

“嘻嘻,你喝醉了。”她满面笑容,醉醺醺的,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唐突,也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表白,仿佛他只不过在说一个笑话而已。

“没醉!我酒量好得很。”

他伸出手,捉住她的臂膀:“你以前知道的,我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很能喝……哈哈,千杯不醉,我的酒量,比父皇更加厉害……你看,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胡说!”她笑嘻嘻的反驳:“我就没见你在太子府喝过酒,那时,你天天生病,怎么可能喝酒?你不要喝了,再喝就要彻底醉倒了,我很讨厌酒鬼的……”

“哦,也对,那时你不在了……就是我刚成亲的那段日子,天天喝,我希望自己喝醉,可是,怎么都喝不醉……我恨啊,恨父皇,也恨你……芳菲,我那时恨死你了……”

“嘻,我还恨你呢……都怪你……全都怪你……你真的太腹黑了……”

他也嘻嘻地笑起来:“既然那么恨我,这一次,为什么又肯相信我了?”

她抿嘴一笑:“是别人,我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是你,是殿下啊,我怎会不相信?你又不会真的害我……这一点,我还是能分清的……嘻嘻……”

这一声“殿下”,仿佛回到了旧时往日。弘文帝简直心花怒放,但见烛光下,对面一身素朴衣裳的女子,清丽依旧,神采飞扬。

就如每一个花前月下的日子。

娇嗔的少女,此间的爱人,一切都是那么亲密无间,毫无距离。他伸出手,想要揪她的脸。那脸因为酒意桃花,红得如一只苹果一般。就如北武当最着名最灿烂的金苹果。

就如他第一眼看到她,那个在巴沙木的树上撞疼了的小女孩,呜呜地哭泣。第一眼,就觉得她那么可爱,那么有趣,就如枯燥的生活里,突如其来的点缀和安慰。

沉沦的夜晚2

他的手落空了,因为她正好转头看着窗边的月色,叽里咕噜的:“殿下,我们别喝啦,若是陛下知道,真的会生气的……你看,那个黑影,肯定是他在暗中监视我们的,我不敢喝了……陛下老是那样,鬼鬼祟祟的,我无论做了什么坏事,他都知道……我悄悄拿尖刺扎大神,他都知道,嘻嘻,他很毒辣的,他比你更加腹黑……”

“不管了……要喝!这一次,一定要喝得痛快……父皇,父皇也管不了朕了……”朕!是朕!历朝历代,皇帝最大!自己最大!

她越是说不喝,他就越是要喝!越是惧怕父皇,越是要反叛。

“父皇……乙浑……他们谁也管不了我们了,哈哈哈……”

“不行!”

“朕是天子……天子……当然有权利决定一些事情……”飞出笼子的鸟儿,当然要肆无忌惮地舒展翅膀。他自信满满,踌躇满志。

“天子也不能想干嘛干嘛……”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大不了,以后不喝了。今晚,父皇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呵呵,这倒也是……今晚,我们就气气他……你不知道,陛下真是可恶……”她喃喃自语,“罗迦,我气死你……就要气死你……”

一杯酒,又放到了她的手里。

弘文帝的杯子跟过来,几乎碰着她的手:“喝呀,芳菲,快点喝……”

她嘎嘎笑着,再次一饮而尽。

“芳菲,你可真听话……嘻嘻,你以后都要这么听话,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她大声地反驳:“才不呢,我也想喝,我太累了……太累了……”

他知道,都知道。

自己比她更累。

“喝酒,先喝酒……无论如何,除掉了乙浑后,一切都好办了,别提乙浑了,我再也不想提那个老家伙了……”

沉沦的夜晚3

因为太过高兴,二人无所节制,很快,弘文帝也醉眼朦胧了:“呵呵,芳菲,我也要给你说几句心里话……你一定要听……”

“什么呀?”

“当皇帝真的太难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没有十足信赖的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不,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芳菲默然地喝酒,脸色酡红:“唉,我早就知道,当皇帝是很不好玩儿的……如果先帝不是皇上,他就不会死了……”

弘文帝的目光熠熠生辉:“芳菲,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我到底是怎么过的,我想做的事情,根本不敢放手去做,就像一个傀儡一般,那些老家伙们,凭着老资格,和乙浑结党营私,朕出台什么政策,他们就反对什么,以挑衅朕的权威,来达到他们控制朝局的目的……其实,朝局根本不是除掉一个乙浑就了事了,还有许许多多的派系之争,勾心斗角,一个个口口声声祖宗家法,我看,一个个是自私自利,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门心思维护自己的利益,没一个好东西……就拿重分土地来说,朕明明知道那是极其错误的,可是,当时的情况之下,根本不敢拒绝。他们就果真堂而皇之的,一个个趁机中饱私囊,还口口声声大局,为国家着想,就不见他们谁舍得动用半分自己的家产……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芳菲,朕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受他们的胁迫了……”

“就是。这一次,要不是乙浑独揽大权,引起内讧,我们还不能这么顺利得手……”

“谁说不是呢?那些老家伙,朕已经厌烦透了,当皇帝的滋味,真是不好,甚至衣食住行,都要处处受人掣肘!什么东西该吃,什么话该说,每一次,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好些时候,朕就想,以前做太子时,还快活得多……唉……”

沉沦的夜晚4

“可是,你已经当了皇帝……你会当得很好的……陛下以前说,你其实有很多宏图大志,你肯定比陛下还做得好……”

“对,朕一定要当个好皇帝……芳菲,你必须帮我……你辅佐朕,朕就能做得更好……”

她笑着一个劲地点头:“嗯,我帮你,一定会帮你……不过,今后,我们就不用那么累了……”

“自然,去掉了第一个心腹大患嘛。”

“是耶,乙浑除掉了,陛下,你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坐稳龙椅了。”

“还谈不上真正的高枕无忧,北国也还有许多问题,芳菲,你还要帮我……”

“我哪里帮得了?”

“芳菲,那些日子,我真是想念你……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才不会害我,才会真心真意待我……”

“其实,我也没能帮得了你太多……”

他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芳菲,度假后,你就随我回皇宫……”

她醉醺醺的要抽出手,可是,手上没有力道,轻飘飘的。

“芳菲,你跟我回皇宫好不好?”

“不!我不喜欢皇宫,不自由。”

“自由!你很自由!你想干什么都行,没有任何人会管你……你想看奏折就看奏折,想要推行一些法令就推行,就算你要重用那些汉人,我也不管你……我在平城,你就在平城,我来北武当,你就陪我一起来度假……”

“也不行,我觉得北武当最好,想干嘛干嘛……嘻嘻,至于重用那些汉人与否,我才不管呢,江山是你们家的,又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

“胡说。”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什么都做不了……嘻嘻,皇上,你忘了?妇人不许干政的……”

“我不管!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陪在我身边,我也会更安心……”

沉沦的夜晚5

“你行,一定行……芳菲,你就是我的好运,自从遇到你,我就转运了。你知道么?每次关键时刻,都是你帮我……帮我对付林贤妃母子,帮我铲除乙浑……芳菲,我真的少不了你……你要一直帮着我……”

“好嘛。先帝也说,要我一直帮你。”

弘文帝却忽然就怒了,气冲冲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父皇不留下遗命,你就不帮我了?”

先帝,先帝,口口声声先帝,真是烦死了。

她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动怒。

他忽然紧紧捉住她的手:“芳菲,你说,你是不是?”

“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了……你本该是我的……芳菲,你一直是我的,你帮我,是你心甘情愿,父皇,他是抢了我的……是他抢去的……他没资格命令你帮我……”他叽里咕噜的,舌头也开始大起来,“这区别大着了!芳菲,你说是不是?快说,以前你就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是我……”

她已经喝了七八杯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甚至察觉不到他的愤怒了,只是笑:“殿下……你醉了……”

“我没醉!快说……”

“说什么呀?”

“如果不是父皇的遗命……你你你……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怎么会?”她咯咯咯地直笑,“殿下,我会帮你拉……你真是的……快放开我,捏得好疼……”

他急忙松开手,她举起杯子:“嘻嘻,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我还没有敬过你呢……今晚,我敬了好多人,李将军,东阳王,京兆王……哈哈,原来,最该敬的人却被漏掉了……芳菲,来,干一杯,我们干一杯……”

“不,不想喝了……我不想喝了……”

他心里激荡,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沉沦的夜晚6

她又开始叽叽咕咕的:“陛下,京兆王说得好,你该有自己的子嗣了……”

弘文帝好生苦恼:“谁说不是呢?朕真是失败,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朕也好想有个儿子了……嘻嘻,芳菲,朕一定要赶紧生个儿子……”

“陛下,你只要废黜那个奇怪的陋习,很快就会有子嗣了。”

“唉,芳菲,朕登基2年,才处决了乙浑,又大张旗鼓更改祖宗家法,显然还不是好时候;而且,那些大臣们必然又会强烈反对,找许多借口……”

芳菲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陛下,你必须替为你生育的女人考虑!难道,陛下的继承人,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其他还有什么比得了这个?臣子们难道不该替北国的江山社稷考虑?他们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朕何尝不知道?唉,以后再说吧。”

芳菲追问:“以后?什么时候?陛下,你可不能逃避,不尽早确立继承人,以后会引发许多矛盾纠纷……”

弘文帝瞪圆了眼睛:“芳菲,你何必管其他人的事情?”

她毫不示弱:“是你自己问我的,我一提议,你又不高兴。而且,这不是其他人,是你自己的事情……”

“哼,也是你的事情。”

“也对,算我的事情。嘻嘻,我还想有个孙子呢……”

“孙子?你疯了?”

“我才没疯了……你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孙子么?唉,陛下,你要是生个小孩子,我就有事情做了,先帝交代,要让我帮你照顾小太子……”

他这才想起,父皇临终和顾命大臣们达成的妥协:冯太后,是专司今后抚育小太子的职责,以防止她出手干政。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奇妙而可怕的想法——她若是亲自教育自己的儿子,该是多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

沉沦的夜晚7

“以前,我好希望是李玉屏生个孩子,她本性善良,出身就好,她的孩子做太子,最好不过了,可是,我又怕她因此被处死……唉,现在李银屏也死了……她们姐妹真是命苦……要是她们留下了孩子,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照顾他们……”

弘文帝的酒杯举在唇边,却没有喝下去,听出她声音里的寂寞,凄凉之意。一个单身的女人,漫长的寡妇生涯,多少次渴望,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

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昔日的两个孩子,被大神惩罚了;

罗迦死后,就注定自己只能孤独终老了。

“芳菲,你很希望有孩子么?”

“唉!也说不上……”她唉声叹息的,“我是不要指望有孩子了……能够抚养孙子,估计一定也是很有趣的……”

孙子!他重复一遍,孙子,怎么从她口里听来如此别扭?

她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陛下,你必须废除那个不人道的法令……你想想,你自己的生母都是被处死的,所以,你从小失去了眷顾,这样的滋味,你最是明白不过了,你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你不为其他女人着想,也得替自己的儿子着想……难道你忍心他做了太子就失去了母亲?”

“好好好……等合适的时候,我一定考虑……”

“你必须马上考虑。”

弘文帝招架不住:“好好好,我明天就考虑。可是……”

“可是什么?”

“我还没遇到值得我为之放弃这个家法的女人……那些女人,我不想为她们花费这个心思,去得罪大臣们,犯不着,真的犯不着……她们做了妃嫔,朕……朕也赏赐了她们的家族,父兄,她们进宫,为的便是争取家族的荣华富贵,她们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朕没有亏欠她们……这是公平的,公平交易……”

沉沦的夜晚8

芳菲不以为然:“你这样的心态,别想人家帮你生儿子……”

“不……生……不生就算了……”

“对了,今后,你还要考虑立皇后的事情,我建议,还是从李将军或者高允的女儿当中选择……我打听过了,李将军还有个女儿,不过年龄太小了,才12岁,而且也是庶出……哇,李将军竟然有5个小妾……以前,我还以为只有两个呢……李将军现在执掌天下兵马,是北国的栋梁,你要是娶他的女儿……”

“不喜欢!我没兴趣找个小丫头。”

“高家的女儿合适,16岁,是着名的平城一枝花,听说有倾城倾国之姿,号称北国第一美r人……”

“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你!”

“哈哈哈……”

“芳菲,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哈哈哈哈……”

“你做皇后,我就马上废黜那个法令……”

“哈哈哈哈……”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荡:“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我没有孩子……嘻嘻,要是我生了孩子,成了太子,我也就死了……我没了孩子,反倒成了太后……北国的规矩真奇怪,哈哈,我就是这个规矩的受益者……”她忽然呜呜地哭起来,“我怕死……所以,我的两个孩子都死了……它们死了,我才能活的……”

“你胡说!你要是有了孩子,绝不会死。”

她瞪圆了眼睛:“立子杀母,你以为我傻啊?现在都没废黜,陛下没做到,你也没做到,你还想骗我?”

“只要你肯嫁给我,我马上就废黜。明天就宣布废黜。”

“哦?为什么不怕大臣们反对了?”

沉沦的夜晚9

“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他们反对也是无效的;父皇连神殿都废黜了,何况我只是废黜一个小小的皇族家规,谁敢管我?”

“两面三刀!”

她笑得前仰后合,一伸手,重重地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干嘛打我?”

“你糊涂了。我可是你母后,嘻嘻……”

“母后?呸,什么母后?你是芳菲!”

“我是太后!”

他也笑得前仰后合,推搡着她:“你不要拿这个压我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什么太后,你就是芳菲!芳菲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

“可我就是太后!朝廷的事情,你做主,后宫的事情,我做主;今天,我要慎重提醒你,你必须尽快废黜那个条款,迎娶李家或者高家的女儿……算了,还是高家吧,李将军的女儿,好像水土不服,只要进了皇宫就会死掉,我们就不要再去害人家了……”

“除了你,我什么女人都不想娶了……累了,我累了,你知道我这两年封了多少妃嫔?三十几个了,什么大臣的女儿都塞进来,什么势力都要平衡一下,互相牵制……这哪里是娶妻啊,简直是拿自己做诱饵,累死我了,不玩了……芳菲,累死了……”

“谁叫你当了皇帝?哪个皇帝不是这样?这是代价!”

“代价?那父皇为什么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芳菲一时语塞。

“父皇可以,那朕也可以……朕也行,芳菲……朕前半生,从不能遵从自己的意志,凡事只好隐忍,退让,这一次,朕不忍了,朕总要替自己找一些快乐……”

他的手已经发烫,面颊也发烫;

她亦同样如此,手握在他的手里,几乎要燃烧起来。太过的灼热,她忽然觉得不安,另一只手伸出去,拼命地掰他的手:“放开,你先放开……”

沉沦的夜晚10

他干脆放下酒杯,彻底将她双手捉住,益发用力,紧紧地握住对面的那双柔荑,口齿不清:“不放!就不放!你就是我的!”

酒精令人眼花缭乱,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是模糊的,没什么理智的。

“芳菲,你一直是我的……现在,终于该回到我的身边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朕放弃你了!”

“我是太后……”

芳菲用力,拔不出自己的手,两个人如在玩拔河比赛的小孩子,互相纠结着,互不相让。终究,她力气小,拔不过来,头搁在桌子上,咯咯地笑:“放开啦……”心理还是不知道紧张,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酒令人轻松,酒令人失去了防备,酒也唤醒了心灵深处的记忆,好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好人,因为生平从未怕过,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害怕。

他的手放缓了力道,还是牢牢地控制住她。

芳菲挣扎得累了,眼睛里也有了睡意,也不挣扎,舒舒服服的,放心大胆的,呼呼地,几乎马上就要睡着了。那是一种安宁的感觉,很久就没有如此轻松而安全了。弘文帝,内心深处,也是她最最觉得安全的人之二——至少是之二。

“芳菲,我早就想来北武当看你了……那些日子,我每一天都很想你……尤其是寝食难安的那些日子,想到你,我才能安宁……你想,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障碍了……”

“唔唔,嗯啦……”

“父皇驾崩那么久了,你就算为他守孝也够了年限了……芳菲,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我们是鲜卑人,没那么多臭规矩……”

她困倦地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喂,芳菲,你听见没有?”

“你说什么?”

沉沦的夜晚11

弘文帝忽然松开一只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疲倦的眼睛睁开,迷蒙地清醒了一点儿:“哎,你干嘛打我?”

“谁叫你不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