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严厉,宏儿吓了一跳,垂下睫毛,眼里露出失望和委屈的神色。

芳菲第一次见他如此,心里一软,大人斗法,孩子受虐,这又是何苦呢!孩子又不是圣人,岂能让他从小就懂得顾全大局,一切都像大人一般成熟?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辇舆也罢,权利也好,其实,何尝不是大人的玩具?高兴给谁就给谁!

孩子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因为太后还从未这样大声斥责过自己呢!

芳菲心里酸得厉害,牵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是小太子……这国家都是你的。所以,有好的东西,先要谦让兄弟。”

“为什么国家是我的?”

“因为,你长大了是要做皇帝的……”这话一出口,芳菲真想给自己一耳光,不,不能这样说下去了,决不能再强化孩子这样的念头了。

“太后,做皇帝就可以随意有软舆么?”

芳菲忽然说:“宏儿, 你忘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了?好的,先要给兄弟姐妹们嘛,他们是小孩子,走不动,所以才需要软舆……你是大孩子了,我们鲜卑人的男子汉,都是骑马,哪有坐软舆的道理?这岂不是养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娘娘腔性子?”

孩子这才破涕为笑:“好嘛,宏儿不要辇舆就是了。”

“宏儿,出去练剑了,今日还没练剑呢。”

“好,宏儿马上就去。”

赵立和乙辛,立即来带了小太子出去。

四周安静下来,侯在一边的张娘娘,长长地叹息一声,低声道:“米贵妃要是做了皇后,只怕,不知怎么嚣张呢……”

芳菲无言以答。

如果米贵妃真的做了皇后,以嫡母的身份,她的儿子,自然是最最尊贵的。

“唉,幸好小太子的身份早已确立了,别人都是争不去的。”

和罗迦重逢8

这可怜的老妇人,一直担心着自己小主人的地位,以为太子之位确立,必然高枕无忧。芳菲忽然想起汉武帝。当年卫子夫生了太子刘倨,汉武帝也是快到三十岁才有这个儿子,谁说不是百般宠爱?刘据长大后,武帝除了派德高望重的太傅辅导他学习《觳梁春秋》、《公羊春秋》外,还为他建了一座苑囿接待宾客,称为博望苑。因此,卫皇后的荣宠也达到了极点。等到后宫美人繁盛,爱宠越多,生的儿子也就越多,尤其,作为宫廷妇人,随着容颜的衰老,卫皇后尊宠程度也在逐渐下降。元朔元年后,卫子夫在汉武帝面前的宠幸地位被王夫人所代替。之后又有李夫人、尹婕妤、钩弋夫人,在她立为皇后的第38年,也就是汉武帝征和二年(前91年),因遭巫蛊之祸陷害,不能自明而自杀。

任何东西多了就不稀奇,儿子也是一样的。

当了三四十年老太子都可能被诛杀!当了几十年皇后,也可能身死。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并不是年少时候的一帆风顺,春风得意;而是有一个平安的晚年。

像卫子夫这样,当了38年皇后,惨死后,连一个皇后的安葬礼,汉武帝都不肯给。

男人的情意,能到哪里去呢?

朝代,永远都在照历史的镜子。何况,汉武帝是北国的列祖列宗们最最尊崇的皇帝。正因为这个皇帝,曾经把他们的老祖先,强悍不可一世的匈奴人打得找不见牙齿。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正是这曲匈奴人的悲歌,在卫青和霍去病,李广等人的轮番打击之下,昔日强大的匈奴,从此走向衰落。

游牧民族,总是尊崇强者的。

所以,他们才会仿效汉武帝的“立子杀母!”

有了汉武帝,岂能不有卫子夫?

只有永远的皇帝,没有永远的皇后!

和罗迦重逢9

芳菲心里一震,仿佛一语成谶!这是弘文帝说的啊!是他亲口说的!许多年前,便发出了这样的诅咒!

没有永远的皇后,也不可能有永远的太子!

芳菲心里不是不慌张的。弘文帝这一招招地出来,她丝毫也不怀疑,等待米贵妃真的做了皇后,宏儿的太子地位,就再也保不住了。

下一个刘倨的惨剧,不是不可能的!

在皇家,可没有说不做太子就不做的事情,不做太子的唯一下场便只有一个:死!

她心里一阵一阵地慌乱,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保全儿子。

这一日,弘文帝正和前来恭贺的宗室赐宴饮酒,忽得到米贵妃和儿子来了玄武宫请安。

他醉眼朦胧地遣散了所有的宗亲,直到太监又进来催促,他才想起来,说一声“进来。”

米贵妃抱了儿子进来,弘文帝还是坐着,举着酒杯,米贵妃急忙靠近一点儿,献宝一般地把孩子给他看:“陛下,您看,皇儿在笑呢……快,给父皇笑一个……”

孩子太多,新奇的感觉早已过去。每一个小婴儿都是这样皱皱巴巴,看不出有什么稀奇。弘文帝淡淡地问道:“今日穿着簇新,这是去了哪里?”

“回陛下,臣妾先抱了皇儿去参见太后和小太子殿下……”

弘文帝本是满面笑容,忽然听得这话,勃然大怒,手里的杯子已经掷出去:“你去干什么?”

米贵妃见他转眼之间就翻脸,手一抖,孩子差点摔倒在地。孩子被惊吓,又差点被甩出去,吓得猛地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

弘文帝冷笑一声:“朕不是叫你没事不要乱走么?”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母亲颤抖,孩子更是啼哭。一声一声,如要断气一般,奶妈接过去,也抱不住。

弘文帝更是心烦意乱:“出去,出去!”

和罗迦重逢10

弘文帝更是心烦意乱:“出去,出去!”

“陛下,臣妾……”

“滚出去!”

米贵妃战战兢兢地抱着儿子就出去了。弘文帝怒得一扶手,桌上的杯子乒乒乓乓的,碎掉了一地。几名太监战战兢兢地收拾,这样的场景,最近爆发得越来越频繁了。弘文帝的性子,前所未有的暴躁,动辄大怒,惩罚也是常有的。谁也不敢面对,生怕自己不小心招惹了,脑袋怎么搬家的也不知道。

米贵妃一直听着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走出去,伴君如伴虎,上一刻才笑眯眯的大加赏赐,下一刻,便可以二话不说,看也不看一眼,便将人赶出去。她方才知道,陛下,这是彻底和冯太后决裂了,连孩子都不愿意让她见到了。

她叹息一声。

风云突变,冯太后那么强悍,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回到她的寝殿,将所有的门关好,屏退左右,她身边的贴身年长宫女才小声安慰她:“娘娘,陛下是冲太后发怒,不是冲您呢……原来,外面的传说是真的……陛下,是真的很厌恶太后了……”

“我真没想到,原来果真是这样!”

她曾经捉摸不定,上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陛下和冯太后裂痕很深,但是,随后,小太子被加封为皇帝太子,她又不敢轻易判断了。这一次,才终于拿稳了。

老宫女更是低声:“娘娘,老身听人说,陛下杀了太后的宠臣李奕,所以,二人结下了仇怨……这是水火不容的了……今后,睿亲王小王爷,最好别再多去慈宁宫了…………”

冯太后的情人李奕,大家偶尔也是听过的,但在宫里,谁也不敢随意嚼舌根而已。但是,米贵妃姐妹,外戚繁多,消息来源十分灵通,对于如此大事,不可能毫无风闻,纵然昔日不信,此时,也信了一个七七八八,不然,陛下怎会跟她彻底翻脸?

和罗迦重逢11

尽管受了惊吓,儿子还在哭泣,米贵妃眼里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如果冯太后不再能够一手遮天,小太子的地位,就不见得能那么稳固了。

她抱住儿子,看他哭泣的小脸,笑起来:“睿亲王,我的儿子是睿亲王呢!别哭别哭,长大了,母妃一定给你争取更多更多……”

…………

这一日,秋高气爽。

小太子在慈宁宫外面的空地上练完箭术,忽然听得一阵刺啦啦的声音,一看,正是狩猎的队伍,父皇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他刚要叫住父皇,狩猎的队伍已经过去了。

芳菲走过来的时候,看他站在原地,踮着脚尖,看着远去的队伍出神。

“宏儿,怎么了?”

“父皇,他们去打猎了。”

芳菲没有做声。

孩子转过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太后,父皇打猎,为什么不叫我?去年,他就让我参加的……”

芳菲再是巧言善辩,此时也有点词穷。弘文帝现在整日纵情声色,昔日对小太子是一日一见,现在是三日一请安,时间也很短暂。

别说孩子,就连几乎所有的宫女仆从,也明白,小太子真的慢慢失宠了。

孩子眼里的失望之色更是明显:“太后,父皇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让宏儿一起打猎了?”

“宏儿……父皇他们这次狩猎是猛虎和豹子……很危险的,所以,小孩子不能参加……”

“不!太后,前日父皇去打褐马鸡也没叫我。昨日我向他请安,他也只喝酒,没和我讲话。”

她一阵一阵的心跳,眼皮跳,如刀割一般。纵然要为弘文帝辩护几句,也说不出来。

孩子的语气那么镇定,如在下结论一般:“太后,我知道,父皇已经不喜欢我了!他只喜欢睿亲王!”

和罗迦重逢12

孩子的语气那么镇定,如在下结论一般:“太后,我知道,父皇已经不喜欢我了!他只喜欢睿亲王!”

芳菲但觉自己的头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拉住他的手,带了笑容:“走,宏儿,太后带你去打猎。”

他的眼睛亮起来,连父皇不再爱怜带来的伤心也消失了,只追问:“真的么?太后,我们可以去打猎么?”

“对。太后也会射箭的,你忘了?”

“可是,你的箭法不太好耶。”

芳菲呵呵笑起来:“但是赵立和乙辛他们很好啊!我们多带几个卫士不就行了?”

“好啊,我们马上就去。”

芳菲见孩子情急,柔声道:“明日吧,今日父皇他们在狩猎豹子,很危险,我们明日去,便正好。”

现在出去,跟弘文帝照面,不小心碰上的话,更是场面难堪,也许,他还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呢!何不避开一点儿呢!

“太后,今日就去嘛,今日天气很好耶……”

“明日嘛!雪里红和太后的马都还没洗刷,你忘了?”

“那,就明日吧。太后,我今晚要好好想想,我们能射猎什么东西。”

“好,若猎获了小老虎,太后就给宏儿做一件虎皮大衣穿。”

孩子兴奋地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芳菲便带了孩子,和八名侍卫出发了。

弘文帝等人是往西,她们是往东,完全错开了方向。

“太后,我有一次听东阳王说,后面白虎山有很多老虎,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这太危险了。”

“太后,我还没见过活的老虎呢。每一次都是父王他们打回来的死老虎,我好想看看活的老虎。”

她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皇家牧场外沿的圈养地,那里很多老虎,都是圈养起来的,没什么危险。

和罗迦重逢13

她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皇家牧场外沿的圈养地,那里很多老虎,都是圈养起来的,没什么危险。

“太后,我们去看老虎好不好?”

“好吧,我们今日就走远一点儿看看。”

虽然抄了小路,众人也走到日落,才在白虎山的外沿停下来。这是一片很寂静的地方,野草繁茂,各种动物出没其间。

宏儿兴奋得大叫起来:“太后,这里真好玩儿。以前我们为什么不来这里?”

“太后也是第一次来呢。宏儿,当心一点,这里会有狼的。”

“狼么?宏儿见过的,不怕。就想看到活着的老虎,以前,都是父王他们打死了才看到的……”

正说话间,听得一声虎啸。

他吓了一跳,芳菲笑起来:“傻孩子,听到虎啸都害怕了,还要看老虎?”

“呀,太后,这就是老虎么?宏儿要去看看,马上就去……”

“别急。今日晚了,距离又远,我们必须找个避风的地方搭建帐篷,住一晚上。等会儿,自然能看到老虎……”

侍卫们在搭建帐篷的时候,孩子就蹦蹦跳跳的,拿着弓箭,随意地射了一些小猎物。一只黄鼠狼钻出来,芳菲瞄准,一箭过去,偏了,黄鼠狼早已跑了。

孩子哈哈大笑:“太后,你射不中耶……”

芳菲也笑起来。

“太后,你看我的。我给你射……”

又是一支黄鼠狼窜出来,宏儿拉弓,一箭射去,黄鼠狼应声倒在地上。

“哈,我宏儿好厉害……”

小孩子拍着手正要去捡,赵立笑起来:“小殿下,我去帮你捡吧,黄鼠狼很臭的。”

“那,我们射黄鼠狼干嘛?”

芳菲笑道:“黄鼠狼又叫黄鼬,它遇到敌人,就会释放出臭气迷惑敌人。但是,它的皮毛适合制作水彩或油画的画笔,就是我们所说的狼毫。多打几只,让赵立帮你提回去,找人做成狼毫。”

和罗迦重逢14

“正好,我觉得那几支笔都不太好写呢。若是自己做一支狼毫岂不是很好?太后,快看前面,你看……又有黄鼠狼,好大的一只……”

孩子一边说话,一边兴奋地跑过去。

芳菲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只见前面的草丛里,一团金黄色东西涌出来。它估计本来是在那里睡觉的,忽然被吵醒,怒发冲冠。

“太后,这个黄鼠狼好漂亮,我射这个……肯定能做许多只大狼毫……”

芳菲大吃一惊,但见那个金黄色的东西已经冲出来,身子完全暴露于草丛外面,通体的毛发都是金黄色的,硕大无比,一张口,一呼啸,露出巨大的长长的铁齿。

哪里是什么黄鼠狼?竟然是一只猛兽,像豹子,又像是狮子。

“宏儿,停下,快停下……”

宏儿跑得快,等发现是豹子,已经来不及了。

“天啦,宏儿,快跑回来……千万别射它,别激怒它……”

猛兽忽然发出一声巨吼。

小孩子一惊吓,本是拉开的弓箭,此时手一抖,便射了出去。

猛兽挨了一箭,但只是外伤,擦身而过,但是,已经彻底激怒了它,猛地就咆哮着向宏儿扑过来。本还有三五丈远的距离,可是猛兽的速度何等迅捷?几乎是一扑一丈远,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扑到了宏儿身边。

“宏儿……宏儿……”

芳菲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眼看那猛兽,劈头盖脸地就向孩子抓去。

一边的赵立和乙辛抢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宏儿……”

芳菲忽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孩子,几乎是拖着的,拼命就地一滚,百忙之中,一下躲开了猛兽的第一波攻击。

可是,猛兽紧接着又冲过来。芳菲只好继续翻滚,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浑身被草地上的尖刺,碎石子滑过,也不知道疼痛。

和罗迦重逢15

“天啦,太后……停下,快停下……”

前面已经是一处山崖,慌乱中,她已经无法兼顾方向,猛兽失去了控制,更是猛冲下来,一只爪子,已经伸到了芳菲的肩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得一声惨呼。

猛兽蓦然掉头,是它的后背,狠狠地挨了一下,是一柄大刀,从后背砍下来,深深没入金黄色长矛里。猛兽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勃然大怒,顾不得再去抓芳菲母子,猛地一扑,就转向这个敢于偷袭自己的敌人。

“天啦小心……”

猛兽如此扑来,终究是血肉之躯,所有人,都被这个忽然窜出来的人捏了把汗,猛兽的前爪,几乎狠狠地抓在了他的肩上。他却生生忍住,没有避开,反而是一手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一根长铁叉叉出去……当猛兽嘶吼的一刹那,铁叉子,已经插在了它的喉头,一股鲜血喷出来,它便倒在了地上。

赵立等人赶紧杀去,乱七八糟将它杀死。

一把叉子伸出来,一下架住了宏儿,往上一拉。

芳菲惊魂未定,抱着儿子要跟着一起上去,脚下忽然一滑。

“宏儿……快,快上去……”

“太后……太后……”

小孩子反应过来,正要拉她,她忽然用力,狠狠将儿子推上去,身子一歪,沿着山崖就骨碌碌地滑下去了。

“太后……”

“天啦,太后掉下山去了……”

众人甚至没看清楚,这个忽然窜出来的,握着铁叉子的猎人是谁,他已经追到了山崖边,急忙道:“不好……”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一根沿着崖壁生长的藤蔓,就攀爬下去。

死里逃生的宏儿,呆呆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哇地一声就哭起来:“太后……太后不见了……我要太后…………”

和罗迦重逢16

这个猎人脸上戴着一张兽皮面具,只露出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宏儿,别急,我马上去帮你找太后……”

孩子哭得泣不成声:“我要去找太后……”

赵立和乙辛急忙问:“这位好汉,这山崖下面是什么地方?”

他们的话尚未说完,那个人已经抓着一根树枝,就沿着山崖下去了。

他的身影那么快,几乎令人看不清楚。

“天啦,他也掉下去了?”

“等等我,我要一起去找太后……”

“快拉住小太子……”

“快,往北边下去,北边有一条小道……”

众人顾不得帐篷,七手八脚地护住小太子就往下跑。

…………

这是一座冷清孤僻的道观。

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吹面而来,全是浸人的寒意。

宏儿睁开眼睛,猛然跳起来:“太后,太后……我要太后……”

一双大手按住他,温和道:“宏儿,太后没事,没事……你看,太后就在你身边呢。”

他茫然地看一眼四周,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身边的人,可不是太后是谁?

可是,太后的头脸都被布条缠住了。紧紧地闭着眼睛,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哭起来:“太后……太后这是怎么啦?”

“太后受了伤,又摔破了头……宏儿别怕,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一定帮你治好太后。”

孩子紧紧拉住母亲的手,忽然来到这么陌生的地方,四周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只有这个奇怪的戴着虎皮面具的人,他怯怯地看他一眼:“你,你是谁呀?是你救了我们么?”

戴虎皮面具的人笑起来,一伸手,揭开了面具递过去:“宏儿,这是给你做的,你喜不喜欢?”

宏儿又惊又喜,“神仙,是您?是您呀?原来是您救了我们。”

“好孩子,别怕,有我在这里,什么都别怕。”

————PS:今日到此,周三中午12点之前更新:)

重逢的温存1

宏儿又惊又喜,“神仙,是您?是您呀?原来是您救了我们。”

“好孩子,别怕,有我在这里,什么都别怕。”

孩子接过虎皮面具,看一眼,真的安心下来,脸上的忧惧之色,立即去得无影无踪,立即将面具戴在脸上,露出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您看,好玩儿么?”

“很不错。”

孩子得他称赞,更是开心,只是转眼看到紧闭双眼的太后时,还是很不安:“太后呢?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太后的头擦破了皮,又受了惊吓,也许,再躺一会儿就会醒来的。宏儿,别怕,太后并不严重。”

“真的么?”

“真的。”

宏儿忽然想起来,“赵立他们呢?”

“我怕他们担心,就叫赵立先回去报信了。现在是乙辛等在这里。他们都在旁边的道观里。”

说话之间,外面进来一个小道童,捧着两碗药,恭恭敬敬的:“主上,药熬好了。”

罗迦端了小一点儿的药碗,亲自试试有没有太烫,才递给宏儿:“宏儿,先喝一碗压惊镇定的药。不过,会很苦……”

“谢谢您,我不怕苦。”

罗迦笑起来,温和地看他一眼:“好孩子,这里有糖果,喝了药,就可以吃。”

果然,小道童旁边的盘子里,还盛着一些糖果,蜜饯,显然正是等他喝了药后好吃的。

他又惊又喜,又小小的得意,眼中,是那种极其受到宠爱,被捧在手掌心的孩子才会有的喜悦。他捧着药碗,药的温度已经很合适了,立即听话地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