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法了!

是自己害了她!

若不是自己当年叮嘱她,务必对那个不争气的孽畜留情,岂会到今天的地步?

旁边,有人紧张地拉住他,正是魏晨。

忠心耿耿而焦虑的魏晨,恐惧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先帝。

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仿佛要两败俱伤。

不,这对先帝来说,实在太危险了。如今的弘文帝,谁还敢相信呢?

他狠命地拉住先帝:“道长在抢救……如果您进去了,太后,说不定就没救了……”

罗迦根本没法听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紧紧地握住自己腰间的锋利的匕首。在夜色里,没人发现他眼珠子的血红。

那是一种被人掠夺,被人辜负,被人失去,被人欺骗,被人侮辱,被人责打……要疯狂一般的血红。

而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父亲,当然有处决孽子的权利!

他按捺不住,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理智,身子一长,要破窗进去。

却忽然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如毒蛇在吐着信子,在暗夜的天际下,绝望地挣扎,扭曲自己的狭长的身子。他轻描淡写,无动于衷,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道长!你能救就尽力救她吧。没法救,朕也不怪你;如果她死了,朕就赔她一条性命!”

爱无顾忌9

朕就赔她一条性命!

他竟然说,他赔她一条命!

罗迦心如刀割,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弘文帝这个卑鄙的小子!无耻啊!跟自己一样的无耻!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把路走绝,让别人再也无路可走。

也许,很多年前,他就学会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一样的卑鄙无耻。

而且,他最擅长的便是这样——躲藏在暗处,喷射自己的毒液,将一切的敌人全部杀死。

罗迦靠在窗前,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唯有那毒蛇的信子,如扫在自己的面上,吐出充满攻击力和毒液的厮杀:“她是朕害死的!只要她死了,朕就把这条命赔给她。所以,她的死活,都不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的人,外面的人,都跪下去。

就连道长也呆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弘文帝,他到底要做什么?

道长在疑惑里,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男人——这位阴鸷而沉毅的皇帝。一个那么善于韬光养晦的人,一个曾经潜伏许多年,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可以杀了自己的兄弟,杀了权臣的男人!

他的内心忽然变得那么脆弱,仿佛被彻底剥掉了皮的绵羊,只剩下血淋淋的一身残肉,又没有骨头的支撑,蹒跚在荒凉的草原上,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去。

只有宏儿不知道,他已经在父皇的怀里睡熟了。

可怜的孩子,紧紧地依偎着自己的父皇,还不知道,自己的两大靠山,也许,一个都靠不住了。

“周鸿!”

“臣在!”

那是禁卫军的统领,是弘文帝最最信任的人。

“传令下去,严守慈宁宫,除了御医,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

四周那么暗黑。

就连烛光也没法把这一切变得明亮。

爱无顾忌10

四周那么暗黑。

就连烛光也没法把这一切变得明亮。

御医们都跪在外面,尽管每个人都很疲倦,很困倦了,可是,谁也不敢稍稍失仪,怕被人治一个不敬之罪。

这些老头儿,一个个眼珠子里都是血丝,有些年龄大的,已经腿脚浮肿。山里风大,尽管侍卫们已经给他们加了大氅,但是,依旧没法抵御寒冷。

他们的膝盖都是酸麻的,但是,连叫苦都不敢。

而张娘娘等老宫女,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兔死狐悲,她们和宏儿一样悲切。朝夕相处的主人——已经不仅仅是主人了。这些年,她们几乎完全成为了她的最亲密的家人,是她的母亲,姐妹。

这里,便是她最不设防的地方。

也因其如此,大家才会替她誓死效命,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姐妹。

死去的,不是冯太后,而是芳菲——仅仅只是当年那个活泼而青春的少女。

天色,渐渐地亮了。

那是一个阴风惨惨的早上。

众臣们跪在玄武宫的门口,要接驾请弘文帝启程。

但是,玄武宫空空如也。

众人惊呆了,立即选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去催请。

东阳王,京兆王进去,迎接他们的是一名太监,面如土色,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陛下在慈宁宫,昨夜一整夜都没回来。”

两个老王面面相觑。

陛下在慈宁宫彻夜未归?这是什么话?

二人情知太后和陛下,在小太子是否回平城的问题上很有争议,现在已经势同水火,难道是打起来了?

二人疾奔慈宁宫,却被御林军侍卫统领周鸿阻拦:“任何人不得入内。”

京兆王大怒:“我们有要事见陛下。”

“陛下吩咐了,除了传召的御医,其他任何人不许进出。”

爱无顾忌11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中毒了。”

两人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太后中毒了。”

太后怎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二人均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东阳王急忙问:“太后是否有危险?”

“御医还在诊断,具体情况,小人也不知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可是,宫门紧闭,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什么。

京兆王沉声道:“太后的情况到底如何?”

“小人也不知道。”

京兆王怒了:“那你快去问一下陛下,今日会启程回平城么?”

“好,二位王爷请等着,小人马上就去问。”

周鸿进去。

清晨的弘文帝,看起来像午夜的幽魂,眼珠子血红,眼神黯淡,一夜之间,胡须变得老长。孩子还在他的臂弯里沉睡。

“陛下,两位王爷来请示,是否准时出发回平城。”

弘文帝听而不闻。

“陛下,小人怎么回答?”

孩子听得声音,忽然惊醒过来,揉揉眼睛,眼睛又红又肿。忽然就明白过来,一下从弘文帝怀里跳下来,眼神充满了恐惧:“不,宏儿不走……宏儿不要回平城……太后,太后……”

太后生死未卜,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父皇,宏儿不走,好不好?你也不走,好不好?如果我们都走了,谁陪着太后呢?”

他冲到太后的床边,摸着太后的手,看着太后紧闭的眼睛,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但是,他已经是个懂事的孩子了,忽然转身,看到父皇可怕的目光,怯怯地,停止了哭声,低声地问:“父皇,太后有没有趁我睡着了醒来过?”

弘文帝满是血丝的目光怜悯地看着儿子,没法往他充满希望的目光里浇注更多的失望。

爱无顾忌12

他点点头,“醒过。宏儿,太后醒过了。只是那时你睡着了,父皇就没有叫你。你放心吧,下一次醒了,父皇一定叫你。”

他撒谎,眉头也不眨一下。

孩子怎会知道呢!君无戏言!父皇是从来不对自己撒谎的。

孩子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完全不顾父皇声音的嘶哑和无力,蹦蹦跳跳的:“真的么?太后真的醒了?是什么时候醒的么?半夜的时候么?”

“嗯。我们就在这里陪着太后。一会儿,她还会醒的。”

孩子的眼睛亮起来:“真的?我们不回平城了?”

“不回了!我们一直陪着太后。她喜欢在哪里,我们就在那里。”

孩子跑回来,拥抱着父皇,双眼闪闪发亮,仿佛昨夜对他的一切的怨恨都消失了。仿佛太后的毒点心,波斯猫的死,都忘了。

忘得干干净净。

但是,他还是困倦,孩子才小小地睡了一会儿,打着呵欠,揉揉自己的红肿的眼睛。弘文帝忽然福至心灵,一下抱起孩子就走。

“父皇?”

他已经几步来到了冯太后的床前,将被子掀开,将孩子放在她的身边。被子里,有暖和的热气,甚至儿子软软的,暖和的身子。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宏儿,你困了,就挨着太后再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父皇带你用早膳。”

孩子惊喜交加,紧紧地,又轻轻地捉住太后的手,弘文帝已经亲手给他脱掉了外衣。孩子立即如小蛇一般地躺下去,依偎着母亲的身子,小脸贴着她的脸:“太后……你要醒了么?宏儿陪着你呢……”

弘文帝移开目光,眼睛干涩得厉害,仿佛眼珠子马上就要掉下来。

不一会儿,已经传来孩子的呼吸声。他依偎着自己的妈妈,已经睡着了。

她是他的妈妈啊!

他是自己的儿子啊!

————————————PS:今日到此,今晚会早点更新,估计晚上0点更新周六的:))白天我要出去,有两个婚宴,唉,又得出血本送礼金了:((苦也:(

公然留宿慈宁宫1

弘文帝移开目光,眼睛干涩得厉害,仿佛眼珠子马上就要掉下来。

不一会儿,已经传来孩子的呼吸声。他依偎着自己的妈妈,已经睡着了。

她是他的妈妈啊!

他是自己的儿子啊!

他也在床边坐下。她是恨自己的,可是,她不会恨他——就算是恨天下人,也不会恨自己的儿子。

门外,又传来等候已久的周鸿的声音。他不敢进来,他一直在门口请示,战战兢兢的,得不到一个交代。

可是,两位老王爷等着,陛下多少一句话也成啊!

“陛下……”

“出去!都滚出去!”

周鸿赶紧退下。

两位老王爷已经等得非常焦虑了,一见周鸿,立即问:“陛下怎么说?”

“二位王爷,陛下现在情绪很混乱,他没有下任何的命令。”

二人再一次面面相觑。东阳王忍不住了:“太后到底因何中毒?老臣得去看看……”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可不能蒙在鼓里,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周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毕恭毕敬的:“老王爷,不是小人故意为难,的确是陛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去。”

二人再也无法可想,只得悻悻地退下去。

整个北武当的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里。

李欣的府邸,一片恐慌。

满门老小,一个不留,已经全部捆绑起来。

为首的,正是陆泰。传旨监督的太监是魏启元,大声地念着:“李欣株九族;朱均,诛九族……”

李欣面如土色,恨恨地看着陆泰。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妙计,竟然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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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在线更新,稍慢,不停刷新,等不及的,请先去睡觉,周六早上再看!

公然留宿慈宁宫2

所参与的人员,最得力的同谋,竟然率先反戈一击。陆泰,本是最最顽固的鲜卑大臣了,他到底因为什么而被冯太后收买?

如果这些彻底的老顽固派都不可靠,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他怒不可遏:“陆泰,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也参与了这次毒杀事件,你现在冒充什么威风?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那个狠毒的女人就会放过你?”

陆泰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

是魏启元替他说话:“李欣,你恶贯满盈,竟敢买通朱均,谋逆太后,十恶不赦,你的豫州的九族也全被下旨捉拿,一个也跑不掉!上次陛下仁德,只杀你女婿,饶恕你一命,不料,你不但不思悔改,不谢皇恩,竟敢趁机作乱,恩将仇报,以五万两银子的代价收买朱均,毒杀太后,陷陛下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敢狡辩?你罪恶滔天,当然该被株连九族……”

李欣咆哮震怒:“我不狡辩……可是,陆泰,你这个家伙,你难道不是同谋?魏公公,你瞎眼了?陛下难道不知道这厮陆泰也是同谋?”

魏启元轻蔑的:“李欣,你死到临头,还敢拉人垫背?正是陆泰发现了你等的阴谋,禀报陛下,陆泰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李欣,你还有什么同堂,都一一交代出来,免得到时十八班酷刑,每一件都会让你一一尝遍……快交代清楚,你不交代,我们自然也会查出来!”

李欣急红了眼睛,嘶声道:“陆泰,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这样玩我?你真是没骨气的东西,被那个女人吓破了胆?卑鄙小人,原来是你被收买了……同党,陆泰就是我的同党……”

“你少血口喷人了!陆泰是洞悉你们的奸计,最早揭发的。陆泰是大大有功。”

“走狗!陆泰,你这个该死的走狗!”

陆泰一直垂头丧气,没法分辨。

公然留宿慈宁宫3

谁知道会这样呢。

他对冯太后也是恨之入骨。可是,那天夜里,自己和李欣密谋之后,回到房间休息。那一晚,有美人伺候,他又兴奋,很快就呼呼大睡。

可是,半梦半醒里,仿佛自己身在一股浓烟里,一直都没法走出去!全世界都是牛头马面,挖出血淋淋的心脏。他吓得魂飞魄散。这时,一个黑白无常出现了,手里拿着锋利的宝剑,要他把和李欣勾结的秘密完全说出来。

他尚有几分清醒,不敢说;可是,胸口被人刺进去,他抬头,竟然是先帝举着宝剑,声色俱厉:“陆泰,你还敢谋逆,毒害太后?”

那宝剑已经在胸口滴出血来,他毫不怀疑,自己哪怕撒一句谎,就会被活活赐死。

他彻底吓瘫软了,一五一十地,把什么都说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本以为是一场梦,可是,胸口上却有血痕——是一团漆黑的血痕,仿佛被鬼抓了似的。

他想起先帝的鬼魂,忽然想起,冯太后,她是什么人呀!正是先帝的皇后,先帝的第一宠爱之人。

他再是大胆,可是,生平最怕之人,便是先帝罗迦。罗迦在世的时候,他再是诡计多端,也从不敢流露半点出来。如今,梦见先帝索魂,而且,留下如此一个鬼打青的痕迹,鲜卑人从来信奉神灵和鬼异。陆泰这一惊吓,当然立即就把李欣出卖了。

这个消息,他是按照梦中的恐吓,卖给魏晨的。而且,是他亲自找上门说的。

当时,魏晨曾允诺,念在他一片忠心的情况下,答应在太后面前说情,让他将功赎罪。

当时,李欣还没把毒药送出去。冯太后也没死。

他以为,自己这条命,已经是明确地保住了。

岂料,谁知道冯太后明明已经得到了消息,还会吞下毒点心?

所以,他才惧怕无比,此时,倒真真是真心诚意地希望冯太后活着——最好越是长命百岁越好。

公然留宿慈宁宫4

李欣却得意地咆哮起来:“陆泰,只要那个妖妇死了,你也活不了了……哈哈哈,你卖友求荣,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瞧吧,以后你们鲜卑人,全部会像狗一般匍匐在那个妖妇的脚下……从此,你们再也没有了自由,没有了独立,也没有了特权和优势。你们会被汉人彻底压下去,从此,你们打下的江山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狠狠地一嘴巴,侍卫的手可不轻,一掌就拍在他的嘴上。

他的嘴立时肿起来,满嘴的牙齿都掉了出来,一喷一口脓血。

魏启元的声音阴阴的:“将李欣的妻儿,女子,女婿,兄弟等最亲族关押一起,李欣,到时,估计不会让你孤独一人上路,会让你的妻儿老小都陪着,会先让你亲眼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死去,最后才杀你!李欣,你放心吧,你一定是最后一个死的……”

“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陛下!我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他铲除那个妖妇……冯太后,她又是一个吕雉。她若不死,便会危及陛下的江山社稷……我是忠臣,我一定要见陛下。我所做的一切,只有陛下才能明白……陛下,他是最懂我的,只有我才能替他分忧解难,其他人都是奸臣,陆泰等人都是大奸臣……”

魏启元冷笑一声:“李欣,你省省吧。”

李欣犹在做困兽之斗:“魏公公,求您了,快去通传一声,我要见陛下。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陛下一定会明白我的一片赤胆忠心……我不服,我一定要见陛下,要死要活,都得陛下说了算,你们不能私自处决我……”

正是他百般揣摩了弘文帝的心思,认为,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了,所以,才放开的!

陆泰冷哼一声:“你死心吧,正是陛下下的命令。李欣,你连圣旨也不认识了?”

“呸!无耻的走狗!”

公然留宿慈宁宫5

李欣一口脓血吐在陆泰的面上,“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还一天到晚呐喊是鲜卑人的天下。这是你们鲜卑人的天下吗?是她冯太后的天下,是哪个妖妇的天下……我杀冯太后有什么错?这是我们北国的基本国策,妇人不得干政。难道陛下就不想杀她?陛下巴不得我帮他出手……我是功臣!我李欣是北国的大功臣,就如当初处决吕氏家族的周勃……我是大功臣,我不服……我要见陛下……”

“拉下去!”

“是。”

身后,是妻儿老小,李氏满门的嚎啕之声。

李欣终于如一条颓丧的老狗一般倒下去,情知这些人是绝不会让自己见陛下了。而陛下也绝不会见自己。此时,再有个什么,岂不是正好让舆论认为是他毒杀了冯太后?

自己,便只能背定这个黑锅了!

他仰天悲鸣:“可怜我一代忠臣,我的苦心,太祖会明白的……太祖一定会明白的;我本来可以逃奔南朝的,但是,我没有,我是为了陛下铲除那个该死的吕后啊……”

魏启元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立即一个拍掌拍上来。那是一种简易的刑具。李欣再也说不出来,牙齿几乎掉光了,满嘴都是鲜血。

只是恨恨地看着陆泰:“你这厮也逃不了……看吧,那个妖妇,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李欣被拉下去,只剩下陆泰站在原地,背心一片冰凉。

好一会儿,才低声下气的问魏启元:“公公,太后究竟如何了?”

玉皇大帝啊,诸天神佛啊,保佑那个可恶的女人快点活着啊!希望阎王老爷,千万别将她的魂灵抓去了,否则,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自己可还有十几个儿子女儿啊。谁想步李欣的后尘?!

魏启元见他吓得面如土色,不阴不阳的,低低道:“陆泰,你自求多福吧。”

公然留宿慈宁宫6

魏启元见他吓得面如土色,不阴不阳的,低低道:“陆泰,你自求多福吧。”

陆泰也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飞到什么山神庙,替冯太后求神拜佛。如果那个女人死了,自己这一家子,怎么都保不住了。

慈宁宫。

终日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守在外面,屏息凝神,只有各种药物,源源不绝的送上来。但是,许多药下去,都无济于事。他们还在等一味药,只有这药到了,才能凑齐。而冯太后的生死,便在此一举。

弘文帝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寸步不离。

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正是魏启元:“禀报陛下,李欣和朱均已经拿下,全部诛灭九族。”

隔着那么远的地方,弘文帝的耳边都在嘤嘤嗡嗡的,是李欣的叫嚣:“我是忠臣……我是替陛下出手……陛下难道就不想杀冯太后么?”

他的眼睛花得厉害,已经整整一夜一日不眠不休,如木偶人一般守在慈宁宫。几乎掏光了他全部的精力,如垂死挣扎的游魂。

此时,李欣的呐喊,或者是他内心的呐喊,更是如一剂催命的符咒,不停地在心坎里晃动,挥舞,残杀,叫嚣——内心!

其实,每一个人,别说看透别人的内心,就算是自己的内心,又岂能看得清楚?

“陛下,您先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是吃不消的。”

饭菜一直摆在旁边,冷了又撤下,然后,又送进来。但是,每一次,都丝毫不曾动过。

弘文帝的嘴唇都干裂了。心口发热,浑身上下都很烫,对食物,滋生了一种本能的厌倦。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毒点心,死猫,早已彻底被处理。

慈宁宫,干净得如秋日的最后一片黄叶。

魏启元再劝:“陛下,您先回去歇歇吧。这里,老奴和御医们都会守着,一有新的消息,马上禀报您。”

公然留宿慈宁宫7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飘忽:“朕就在这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