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驻守的通灵道长,几名宫女,太监也在门边分成两排候着。他们都悄然看着屋子里的劝说。

一听此言,众人都吃了一惊。

小太子早上开始,就在太后床榻歇息了,这当然无关紧要。是小孩子嘛。而且,他和冯太后向来亲昵,比母子更亲。

可是,弘文帝呢?

名义上是他的母后——可是,那是和他年岁相当的庶母——终究是男女有别啊!

他留下算什么呢?

“朕这些日子留宿慈宁宫!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置信,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魏启元小心翼翼的:“陛下,老奴马上令人给您在旁边安一个床榻?”如果陛下要尽他的孝心,当然也无可非议。

安一个床榻在一个垂死之人的旁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毕竟,儿子照顾母亲嘛!

“不用,这床已经够大了。”

众人仿佛又听到了一个惊天大雷!

什么叫这床已经够大了?冯太后的床,再大又能如何?

众人不敢想下去。

弘文帝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其他任何人的想法,只问:“宏儿呢?”

魏启元没法接下话头,只好说:“小殿下被带去用膳,马上就会回来。”

他声音刚落,就听得外面急促的声音:“父皇……父皇,太后醒了么?”

正是吃饱喝足的孩子回来了。毕竟是孩子,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弘文帝怕他在这里,见自己没有胃口不吃饭,便影响孩子,所以,令他出去吃。

“呀,父皇,太后醒了?”

“还没呢,宏儿!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孩子蹦进来,充满希望的眼神,立即变成了失望。

弘文帝牵着儿子的手,柔声道:“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公然留宿慈宁宫8

弘文帝牵着儿子的手,柔声道:“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宏儿,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呢。”

孩子有点奇怪:“可是,父皇,今天白天,我睡了很久耶……”

“哦,那可不好。孩子要养成好习惯。这会儿,又该休息了。宏儿,你陪着太后,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亲手为儿子脱下外衣。孩子这一日,对父皇的依恋之情,更是达到了顶点。但凡父皇的话,他没有一句会不听。

不一会儿,弘文帝已经脱下他的外衣,放在旁边的衣架上。

孩子被他抱进被窝里,躺在太后的身边,跟早上一样,紧紧抓住太后的手。

弘文帝这才回头,淡淡地扫视一干目瞪口呆的人:“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瞪大眼睛。弘文帝,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留宿慈宁宫?

道长小心翼翼的:“陛下,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他淡淡道:“朕是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他的身子已经坐在床上——很随意地,坐在冯太后的床上。

不!

这太不合乎礼仪了!

别说是继子和继母的关系,便是亲生的儿子和母亲之间,也不好让成年儿子随意坐在母亲床前的。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

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

不然,如何维护亲缘关系的尊严?

道长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陛下……您这两天太过伤心,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不要再打扰了太后休息……太后需要静养!”

“静养?她能知道什么?我们就是在这里吵翻了天,她也听不到!”

“陛下……”

“她不需要静养,她需要吵闹,需要声音。”

“陛下……太后毕竟是病人……”道长勉强着,面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最好不要打扰!”

公然留宿慈宁宫9

弘文帝冷笑一声,看着道长雪白的脸色。他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知道!

所有人,都对这丝冷笑不寒而栗!

甚至道长,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那是一种锐利的杀气!比先帝更加恐怖的杀气。弘文帝,其实是一头狼,长期潜伏在雪地里,可是,一旦受伤了,爆发了,他反扑起来,胜过十头猛虎。

弘文帝还是坐在床上,而且,往里挪了挪。那是冯太后的床。

他的身子,几乎完全挨着冯太后,甚至一只手,还伸进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那是隔着冯太后的头,几乎是从她的脸上,到儿子的脸上。

仿佛已经忘却了周围的人,忘却了悠悠之口,忘却了自己将会被钉上耻辱的柱子,永世不得翻身。只忽然记起,黑暗来了,人人都是害怕黑暗的。就如自己当初生命的时候,垂危的时候,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自己的内心才明白的那种渴望——有人陪伴,有人照顾,有人一直拉着自己的手!

难道她就不需要么?

难道自己就不能拉住她的手么?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道长忍无可忍:“陛下,您真的不能再打扰太后了……她这样得不到休息……”

“打扰?朕这是打扰么?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谁再多一言半句,朕就立即杀了你们!朕受够了,朕已经忍耐了一辈子了……滚,都滚出去……”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地就退出去。

唯有通灵道长站在旁边,纹丝不动,他满头白发,凛然不惧:“陛下,请你自重!这是太后寝宫!”

他冷笑着,嘴角流露出嘲讽的神情:“太后寝宫又能如何?道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芳菲是朕的什么人?你不知道朕和她的关系?”

道长心里一震,但见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公然留宿慈宁宫10

道长心里一震,但见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忽然很恐惧!不,不要说出来!

纵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能说出来。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

人生活在社会上,在人群里,要面对的不是天地,也不只是你我——只要大众不知道就行了。

“陛下……你冷静一点……”

“朕已经冷静一辈子了……就是因为朕这该死的冷静,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弘文帝忽然崩溃了,眼泪从早已干涩的眼眶里流出来:“朕这一辈子都在畏手畏脚……太子府的时候是这样!宏儿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辈子,就从未随心所欲过。不,朕绝不会再冷静了,哪怕天塌下来,也不想再忍耐了……朕受够了,已经彻底受够了……”

通灵道长,何曾不知晓这一切?

如果不是压抑得这么厉害,弘文帝,他岂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此时的弘文帝,已经完全如一个凶残的暴君了,一意孤行,听不进去半点的劝说和意见。

每个人,怕的不是顺境,而是绝境,到了绝境,便无所顾忌,一切都敢于豁出去了。

“道长,你今日也别劝我了,我没什么好损失的了。你出去吧,我已经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你如果看不惯,你如果认为我败坏了先帝的名声,就一刀杀了我!”

他眼神疯狂,咆哮连连,势如疯虎。

道长长叹一声。

“道长,她若是死了,我就把命赔给她!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离开了。日后,纵然史书如何地鞭挞我,将我形容为一个乱伦败德的禽兽,我都无所谓!”

道长无言可答。

却听得孩子的声音,充满了哀求:“道长爷爷……我想和父皇一起陪着太后……您让父皇在这里吧……”

公然留宿慈宁宫11

孩子还不懂得人世的许多无可奈何,更不会在乎世人的眼光,人言的可畏。不,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根本不想明白。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温情,太后需要温情。唯有自己的父皇,才能撑起这一片天。

“道长爷爷,就让父皇在这里吧……宏儿好害怕,太后也很害怕,我们都要父皇在一起……”

通灵道长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把门彻底关上了。

门外,宫女们,太监们,寸步也不敢离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按照弘文帝这样的态度下去,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一再地叹息,茫然无头无绪。

甚至不敢想象另一个可怜的人——可怜的先帝。

先帝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了太后的性命殚精竭虑。现在,他为了找一款解毒的药,亲自出马,为了她的生死而奔波着。谁敢告诉他,他的儿子弘文帝,已经公然上了冯太后的床?

当今皇帝和太后,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但是,弘文帝已经疯了,对任何伦理道德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无计可施,愁得白头发都差点变黑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向——先帝,交代!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人是高兴的。

那是宏儿。

这是两天以来,他第一次觉得高兴,而且安全。处于风雨飘渺之中的孩子,终于躺在太后的怀里,旁边就是父皇。是父皇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太后,搂着自己。

终究,还是一个男人,才能让孩子觉得安全可靠。

他凝视着自己的父皇,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暖暖的幸福:“父皇……你说,太后多久才会醒呀?”

弘文帝也凝视着儿子:“别急。一会儿就会醒了。宏儿,你先休息,等太后醒了,父皇就叫你。放心吧。”

公然留宿慈宁宫12

孩子真的很放心了,头软软地放在枕头上,眼睛又黑又亮,但觉太后的手,也变得很暖和了。他紧紧握住太后的手,看到自己的父皇,也握住太后的手,一家人——真正像一家人的样子了!

他小小的心里,恍恍惚惚,是明白的!

虽然明白得不是那么彻底,可是,却知道那种感觉——就如自己三岁之前的那种感觉,看到太后和父皇一起吃饭,一起谈笑风生,一起抱自己玩儿,逗弄自己,去湖边踏青……

只是,这种感觉太久违了,久违得他差点完全忘记了。

现在,竟然死灰复燃。

比最初的记忆更加清晰。

他喜欢变成这样。因为,这样子,他便觉得自己那么受到宠爱。

心里一旦不那么害怕了,话就多起来了,他小声地在被窝里说话:“父皇,那天太后摔下去后,也是这样很久很久都不醒来……那时,宏儿好害怕,好希望父皇也在身边陪着……”

弘文帝暗叹一声,那样的凶险,又岂能比得上今日的凶险?他柔声道:“别怕。以后,父皇都会陪着你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了!”

孩子惊喜地问:“真的么?不回平城了么?”

“等太后醒来做决定吧。她喜欢这里,我们就留在这里。她要去平城玩,我们就和她一起去。”

孩子惊喜地抬起头,在父皇脸上亲一下:“父皇,你真好。你又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宏儿么?”

他的声音温和得出奇:“好孩子。你一辈子都是父皇的好儿子。没有人比得上你。任何人都不如你。放心吧。”

孩子心满意足,那么骄傲,依偎着自己的父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弘文帝也觉得疲倦。

但是,他的眼睛没有很快闭上,只是在暗夜的烛光下,看怀里的女人惨白的脸。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死的还是活的。

公然留宿慈宁宫13

也根本就不去想这个问题。

方明白,这一刻,是自己期盼了许久许久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和自己的妻子,儿子,就如正常人的夫妻,父子一般。

那是自己的妻子!

是从哪个醉酒之夜就开始的固执的念头。到她的怀孕,到宏儿的出生,甚至到后来的决裂……他都丝毫也不曾动摇过这个念头。

痛苦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妻子不向着自己;

痛苦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妻子,总是超越了妻子的范围——她仿佛在继承父皇的意志,继承天下的大业——只偏偏不是自己的妻子!

她不爱自己,从来没有允许过自己这样躺在她的身边。

就连她怀孕待产,行动艰难的那些日子,她都不许自己呆在她的床上——只能让自己厚着脸皮,在一侧的床榻。

永远没法这样真正的毫无距离,清醒而明白的拥抱。

也只有在她这样完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自己才敢真正像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丈夫了!

就连父皇的阴影,都彻底不放在眼里了。

甚至儿子,他都顾不得了。

小小的孩子,他其实是明白的。所以,他从来不曾问过自己的妈妈是谁。因为,他一直知道是谁。

不然,谁会那样深切的关爱,怜悯?谁会那样舍命救护,殚精竭虑?

他也不懂得世俗的道德,只知道,只希望,自己最喜欢的人,要在一起,才安全。

弘文帝从此公然留宿慈宁宫,没有躲避任何人的耳目。

但是,谁敢多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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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午,约莫10点左右更新,敬请期待:))))))

理解和怜悯1

弘文帝从此公然留宿慈宁宫,没有躲避任何人的耳目。

但是,谁敢多言半句?

而凡是闻声来探望的大臣们,宗亲们,全被限制在外,到后来,弘文帝心烦起来,干脆将他们完全限制在半山腰的大臣居住地,再也不许踏上来半步。

一时间,猜忌声四起,众臣都忧心忡忡,冯太后中毒,生死不知,陛下又不提到底何时回到平城,到后来追问多了,便下令就地呆着,一应事情,暂由京兆王处理。

这一日,弘文帝秘密召见了东阳王和京兆王两位老王爷。

二人终于见到弘文帝,但见弘文帝的神色,都吓了一跳。弘文帝面如死灰,但是,神情十分镇定而平淡,只淡淡道:“二位王爷也许都知道了,太后中毒了。”

京兆王急忙道:“这是李欣和朱钧两个逆贼所为,已经全部抓获,只等处决了。”

东阳王也说:“李欣这厮不知好歹,反而恩将仇报,陷陛下于不义之地……”

弘文帝摇摇头,不是他们陷自己于不义之地,是自己早就在不义之地了。

二人虽然见他憔悴,但是,看不出他的灰心绝望之色,也拿不准弘文帝在此事上,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态度。是全力抢救冯太后做做“儿子”的样子给大家看,还是有别的原因?

二人不敢轻易下判断,只各自在心里嘀咕。

没道理,冯太后和弘文帝已经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了,他反而对冯太后之死,充满悲哀?难道这不是他所渴望的?

当然没有人敢把这些话说出口。

甚至连起码的表露都不敢。

伴君如伴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李欣和朱钧的株连九族,仍在眼前。

“二位王爷暂时处理朝中大事,除了前线军事外,其他的暂时不必禀报朕。”

“是。”

二人退下。

理解和怜悯2

当然早有鲜卑贵族或者汉族大臣,都在打望相关的消息。尤其是陆泰。这一日,便硬着头皮去京兆王的府邸拜会。

名义上是拜会,当然是为了打探消息。

京兆王是何许人也?一听得陆泰来了,又知道他是这一次诛杀李欣,举报李欣的“功臣”,知道里面必然有蹊跷,本是不欲和他见面,但禁不住陆泰苦求,便答应让他入内。

二人在密室里坐定。

陆泰迫不及待,直奔主题:“冯太后醒了没有?”

京兆王摇摇头:“看样子很难。已经昏迷了快两天了。”

陆泰眼里露出惊惧之色,如果冯太后醒不来,自己的小命怎么办?可是,如果醒来了,又不见得就能饶恕自己。

他的心情之复杂,完全在众人之上。而且,众人被绑架,滞留北武当,当然是弘文帝出于安全考虑,怕回了平城,激发不必要的事变。

京兆王这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泰见他完全不知情,当然不会回答他,没商量几句,就回去了。这一回去,立即召集了自己的几名亲信。

当大家听得冯太后没有醒来时,他的谋士就笑了:“大人不必担忧。冯太后不醒来,是大好事啊。”

陆泰怒道:“那个女人死了,我的命怎么办?”

“大人此言差矣。如今陛下朝朝暮暮守在慈宁宫,无外乎是告诉世人,他对冯太后一片孝心,无可指责而已。大人想想,陛下杀死李奕,又放了李欣,然后又是李欣下毒杀死冯太后……这一切,就算是冯太后醒来,就能一笔勾销?陛下现在不过是做作高姿态而已。我估计,冯太后根本就醒不了了……如果她就此一命呜呼,替罪羊李欣和朱钧为她殉葬,这是必然的;但是,跟你大人有什么相干?陛下应该绝不会扩大打击面。她真正死了,大人才能平安无虞……”

理解和怜悯3

陆泰大喜过望:“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那个女人要是活着,迟早会挑我的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如果死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谋士低声道:“大人应该关心的是陛下对小太子的态度……”

陆泰又是一喜,不以为然:“冯太后一死,小太子还算得了什么?小太子的生母早已被处死了,外戚没有任何依靠;而据我所知,米贵妃很可能会做皇后。子以母贵,如果米贵妃做了皇后娘娘,她的儿子便是嫡子,当然就有资格做太子了……”

“既然如此,不妨叫米贵妃娘娘早作准备。大人想必也知道,睿亲王,对于皇族来说,这个封号意味着什么。我北国历史上,有两位皇帝都是以睿亲王的身份登基的;甚至包括先帝,也是最早获封睿亲王,后来才做太子的……”

陆泰越听越是惊喜,他见弘文帝滞留慈宁宫,怕的便是弘文帝真的担心冯太后的死生。毕竟,弘文帝前几年和冯太后的关系是很不错的。现在方如释重负,弘文帝,毕竟是鲜卑人的皇帝,怎么可能真正挂心那个女人的死生?

他所担心的——或者说,他所表演的,无非是一个儿子——对庶母的“孝道”而已。

只要这一关一过,天下,自然就成了鲜卑人的天下。

由此,弘文帝的一切荒诞行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做戏!

这是他们对这个韬光养晦的鲜卑皇帝的唯一解读——滞留在慈宁宫,是为了做戏。

这也是鲜卑贵族们所乐于看到,也乐于接受的。

如果冯太后一方马上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那么,做做戏,其实也无关紧要。

所以,竟然没有人认为弘文帝有什么不妥。

弘文帝自己当然也不曾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妥。

这已经是冯太后昏迷的第三个夜晚了。

理解和怜悯4

弘文帝自己当然也不曾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妥。

这已经是冯太后昏迷的第三个夜晚了。

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也没恶化。但是,宏儿已经熬不住了,对父皇的“太后马上就会醒来”的空泛的安慰已经不相信了。

到天色渐黑的时候,他还是不见太后醒来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弘文帝心乱如麻,也逐渐地失去了分寸。见儿子一哭,更是焦虑,只拉住儿子的手,连安慰他也没法。

孩子哭了好一会儿,听得小小的通报声,正是道长来了。

他如见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放开父皇的手,跑上去:“道长爷爷,快看太后……太后要醒了么?”

“贫道一定尽力而为。小殿下,你放心吧。”

道长满脸凝重,来到冯太后的床前,仔细地看她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叹道:“幸亏贫道提早得知了消息,叫人给她服用了一种参茶,所以,毒素才不曾入侵心肺。”

弘文帝一喜:“道长的意思是说?”

道长摇摇头,当日得知消息后,便安排做事最可靠的李冲留在慈宁宫,李冲替冯太后上的茶水,都是精心炮制的,这一点,冯太后本人都不知道。因为,以她的脾气,知道了必然不肯喝。李冲这些日子行走慈宁宫,已经非常了解她了,所以,便略略做了一些手脚。本以为,一切都是万无一失的。

却不料,她最终还是自服毒药,一时急毒攻心,哪里能够解救得了?

道长从怀里拿出一味药来。是很古怪的一种解毒剂,十分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