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不相信傅三小姐的意思,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傅卿和见驸马轻轻皱起了眉头,哪里不知道驸马的顾虑,她当即就道:“公主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也很想听听赵太医的高见。”

史驸马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傅卿和。

公主听了,轻蔑地瞥了一眼傅卿和,然后道:“既如此,赵太医,你快给郑姨奶奶瞧瞧吧。”

“是。”赵太医三十多岁,是新一代太医中的翘楚,他来之前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傅卿和。

想起之前韩太医、罗院使纷纷折在傅家三小姐手中,他心里就有些发憷,怀着郑重的心情,他给郑姨奶奶号了脉,看了舌苔,问了饮食以及之前的服用的药,仔细的不能再仔细。

公主见了,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赵太医,如何?可诊出来郑姨奶奶的症候了?”

刚才傅卿和的话,赵太医也听见了,诊治的时候他就特别小心,如今他可以确定,病人并不是什么痰饮之症,傅家三小姐诊错了。

这样一想,他不由就有些窃喜,傅三小姐如今风头正健,如果自己能打败傅三小姐,那下任院使非自己莫属了啊。

他很高兴,脸上却表现得很郑重,他冲公主福了福身,然后道:“回公主,经微臣诊治,刚才傅三小姐的话,下官不敢苟同。”

赵太医讲的话,就是隆庆大公主想要听到的内容,隆庆大公主嘴角就露出一抹笑容:“哦?详细说来。”

“是。”赵太医拱拱手道:“姨奶奶忽冷忽热,头痛厌食,全身怠倦,这不是痰饮之症,而是患了疟疾。”

隆庆大公主还好,驸马听了不由脸色大变:“赵太医,你说得是真的吗?”

在大熙朝疟疾是非常难以治愈的病症。

赵太医听了点点头道:“的确是疟疾,不过驸马不用担心,郑姨奶奶的疟疾并不严重,她这是津液亏损,阴虚导致的疟疾,不是大症候,治疗疟疾的同时滋阴补阴,此症便可转危为安。”

史驸马听了没说话,郑姨奶奶也没有说话。

傅卿和就道:“敢问赵太医,您说郑姨奶奶阴虚,郑姨奶奶何故阴虚?”

“傅三小姐这话问得好。”赵太医故作高深道:“姨奶奶年纪大了,虽然保养得好但年岁毕竟上来了,病了这么久,前面的大夫治疗不得力,身子自然就虚弱,眼下必须滋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庸医!傅卿和听了,脸上就露出一抹冷笑。

她这个人平时一切都好说,可是遇到乱开方子的庸医,心里就鄙视的不行。

郑姨奶奶是由于伤寒导致的痰饮之症,他却说是阴虚。自己问他阴虚的原因,他却说病太久了导致阴虚。

如果病太久了导致了阴虚,那么是什么导致了病症?病症的根本原因在哪里?

赵太医这翻话,听着有理有据,傅卿和却一下子就找出他的问题,他这是本末倒置!

自己要治疗的是郑姨奶奶生病的原因,他说的是郑姨奶奶生病导致阴虚,这是生病的后遗症,两者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第82章 诊金

除了医者,其他人根本听不出赵太医这话里面的破绽,为今之计,只有依靠驸马了。

驸马是探花郎,文采好,书读得也不少,他应该是胸有丘壑之辈。

傅卿和朝驸马望去,她的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驸马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分明是被赵太医的话说服了。

傅卿和心中就叹了一口气,隔行如隔山,这赵太医又很会说话,不怪驸马犹豫。

史驸马有些为难,毕竟傅卿和是他亲自去请的,如今请了却不信任人家,让他怎么开口呢。

再说了,傅家三小姐之前治过好几个病症,都是一治一个准。可是这赵太医的话也很有道理啊。

若是其他的事情,怎么样都行,可偏偏涉及到郑姨奶奶的身体,他不得不郑重些。眼下到底相信谁,驸马拿不定主意。

隆庆大公主冷冷地看了一眼傅卿和,柔声对卫驸马说道:“赵太医言之有理,姨奶奶目下身子的确很虚,这忽冷忽热的,可不就是疟疾的症状嘛,我记得驸马去年夏天得疟疾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这一番话说得史驸马茅塞顿开,他一拍额头道:“的确,我去年患疟疾的时候跟姨奶奶一样,也是这般忽冷忽热身上没有力气。”

可是他仍然没有下决定,而是对傅卿和斟酌地说道:“傅三小姐,要不然你再给郑姨奶奶诊断一番?”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可是傅卿和却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他相信赵太医的诊断,认为傅卿和可能是诊断有误,所以让她再诊断一次。

傅卿和摇摇头:“驸马,就算再让我诊断一百次结果还是一样的,我还是那句话,郑姨奶奶患的是痰饮之症。”

驸马脸色一变,诧异中带着几分尬尴。

隆庆大公主却嗤笑道:“傅三小姐,我虽然不懂医理,但是也知道断病要有理有据,你说郑姨奶奶患的是痰饮,简直笑话,姨奶奶根本没有痰,怎么会是痰饮?”

傅卿和道:“回公主的话,郑姨奶奶现在痰饮在内脏,没有显发出来,如果不治疗,过一段时间痰饮将会发散,以至于堵住全身的经络,到了那个时候情况危矣!”

“呵!”隆庆大公主听了嘲讽一笑:“傅三小姐的意思是说,姨奶奶现在有痰,但是没有发出来,等发出来了,姨奶奶就危险了,所以要用你的药,姨奶奶服了你的药痰就会退下去,然后病就痊愈了,是吗?”

隆庆大公主一脸的不相信,驸马站在一旁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公主与傅卿和,郑姨奶奶虚弱地躺在床上,有些为难。

傅卿和心里就明白了,在这公主府是隆庆大公主当家,她说的话,驸马与郑姨奶奶一般不会反驳,此刻赵太医有说得有理有据,这一趟,自己是白来了。

看清情况,傅卿和平静了很多,她也不生气,只冲着公主点点头道:“公主殿下说得没错,正是如此。”

“傅三小姐,虽然你名声在外,可是今天,你说的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眼下这个情况,公主是很满意的,傅家的两位小姐弄坏了她的十八学士,她碍于郑姨奶奶的面子不追究,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她们,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冒充大夫登堂入室了,真真是笑话!

她冷笑道:“依我看,郑姨奶奶的病还是让赵太医诊治为好,傅三小姐,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驸马,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史驸马轻轻点头:“傅三小姐,我也觉得郑姨奶奶的病情跟我之前患疟疾时很像,所以你先回去吧。”

驸马说着,站了起来:“今天多有打扰,实在抱歉,我送你出去。”

傅卿和站起来道:“无事,你们是病患家属,有选择大夫的权利。”

被人怀疑医术,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傅卿和病情绪很平静,只是她心里有些遗憾,如果真按照阴虚疟疾来治疗,郑姨奶奶恐怕要吃大苦头,她受过郑姨奶奶的恩惠,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能为郑姨奶奶治病。

她没有直接走,而是走到郑姨奶奶身边,对她说道:“姨奶奶好生歇着,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郑姨奶奶脸上面色平静,漂亮的丹凤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多谢你今天来一趟。”

“哼!”公主不悦地哼了一声。

驸马送傅卿和出门,出了院子,驸马就连声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劳烦你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虽然没有诊治,诊金却照样付的。”

驸马说着,将一个花梨木的匣子递了过来。

傅卿和也不推辞,顺手接了过来,匣子轻飘飘的,估计是银票。

如此,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关于郑姨奶奶的病情,她有心叮嘱驸马几句,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这公主府驸马并不当家,叮嘱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回到棉花胡同,傅卿和将今天出诊不顺利的事情说给傅太夫人听,本以为老太太会义愤填膺,没想到老太太听了只悠悠地叹了一句:“当年隆庆大公主仗着太后之势,逼得史驸马抛妻弃子,虽然婚后这位史驸马对隆庆大公主很好,两人锦瑟和鸣,恩爱非常,可多年来隆庆大公主一直无所出,看来这就是因果报应,她抢了人家的因缘,就绝了自己的子嗣。”

傅卿和听了微微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看史驸马对公主那么好,傅卿和还以为是史驸马为了攀附荣华而弃糟糠尚公主的,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是了,镇国公府一门显贵,驸马根本不用通过尚主来巩固家族势力,驸马当年还是探花郎,本来可以仕途步步高升,如今尚了公主,最高只能做到四品,还要看公主的脸色度日。

不过隆庆大公主倒是真心爱慕史驸马的,对郑姨奶奶也十分恭敬,这一点应该弥补了驸马的遗憾吧。

傅卿和将驸马给的花梨木匣子打开,见里面果然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由就笑了,别说是白跑一趟,就是自己真的给郑姨奶奶的病治好了,这些诊费也绰绰有余了,这钱恐怕是赔罪的意思吧。

史驸马好大的手笔。

傅太夫人却觉得理所当然:“你是傅家的千金小姐,给皇后都治过病的,再说了,是他上门来求得你,人去了,又不让治,他理亏,自然要多付钱来赔礼了。”

说着,她笑眯眯道:“要是能多遇到几个像史驸马这样的人就好了,这样不出一年,你的嫁妆就不用愁了。”

傅卿和听了就笑:“是啊,我也想多遇到几个这样的人呢。”

傅太夫人心情很好,道:“既然如此,以后出诊的钱你都自己拿着,再加上之前分家的那些钱,如今你可是富家翁了。”

分家的那些钱是傅家的钱,傅卿和心里根本没有把那些钱财当做自己的东西,就算以后她成亲了,她也不会把那些钱带到夫家去的,那笔钱,她有其他的打算。

只不过眼下老太太这么说了,她也没有辩解,只笑着插诨打科一番。

第二天早上,傅卿和陪着傅太夫人用过早饭之后,就陪着傅太夫人在院子里散步。

杜妈妈,拿了一张帖子过来。

“老太太,有人投了拜帖。”

傅太夫人是女眷,来往的夫人里面也常有投拜帖的,傅太夫人最近日子很是无聊,就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她说着,从杜妈妈手中将帖子接了过来,只见那名帖上写着: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卫昭。

傅卿和也看到了,想起自己跟卫昭打的几次交道,她不由替卫昭觉得高兴。

原来他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使,虽然风头很盛,但总逃不掉“皇帝鹰犬”这样的称号,而且京城里面很多官员对于锦衣卫是又惧又恨,因为职权的特殊性,锦衣卫的人可是说是孤立的,不管他们走到什么地方,其他官员都不敢与他们深交,他们也不会跟官员深交,这让锦衣卫的人鲜少有朋友故旧。

如今他做了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官职由从四品升至正四品不说,还摆脱了锦衣卫那个名头,傅卿和觉得这样很好,离开锦衣卫他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怪不得昨天他那么高兴呢,原来是升官了啊。

傅卿和想到卫昭笑起来如春风一般和煦的样子,更加觉得他离开锦衣卫是明智之举。

傅太夫人见了名帖也暗暗吃惊,没有想到这卫昭居然升得这么快,这才几年,他就做了正四品,这升迁的速度也太快了,简直比功勋世家的子弟还要快。

之前在武定侯府她被软禁,是卫昭出手帮忙她才能重获自由,这件事情她一直记着,但当时卫昭还在锦衣卫任职,她就是要感谢他也必须要避嫌,否则落下一个拉拢锦衣卫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因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了起来。

没有想到他如今离开了锦衣卫,还升职了。

傅太夫人就觉得这个叫卫昭的年轻人,实在是不简单。

此人可交!

心里这样评估一番之后,傅太夫人就问杜妈妈:“投帖的人是谁,可走了?投贴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

第83章 邻居

“回老太太,投帖是卫大人的小厮,他自言名叫韩竟,人已经走了。”杜妈妈见老太太这样问,就露出一个微笑:“老太太,说来也巧,咱们里面那幢宅子居然是卫大人的,那名叫韩竟的小厮说,他们是昨天刚刚搬过来的,他还送了两只哈密瓜,一篮草莓过来。因那小厮说他还要去隔壁牛尚书家,所以我就没有留他。”

如此说来,这次投帖只是邻居间的互动,没有其他的含义。

“哎呀,居然是这样。”傅太夫人就笑:“没想到隔壁居然是卫昭的宅子,这哈密瓜是新疆那边运过来的,市价可不便宜。”

人情往来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这卫昭之前帮过傅太夫人的忙,如今又官居高位,傅太夫人心里就存了几分结交的意思。

“杜妈妈,你拿了我的帖子,挑上两个甜瓜,一篮桃子让人送过去。”

要搁从前,傅太夫人还掌管着武定侯府,四品的官她也不至于放在眼里,可是眼下,她已经不是武定侯府太夫人了,家里更是连个男丁都没有,交好官员就显得很重要了。

特别是现在,傅卿和行走在外为人治病,人脉越广对傅卿和越有利。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也是一种人脉。

“是。”杜妈妈应道:“不如让杜管事去吧,毕竟他之前跟卫大人见过面。”

经常在卫昭面前走动,于杜管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杜妈妈存了这个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很好。”傅太夫人满意点点头:“你如今办事越来越妥帖了。”

杜管事回来之后跟傅太夫人回禀:“卫大人很客气,亲自接待了我,说谢谢老太太,还说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离开了侯府,还能得到正四品官员的亲自接待,特别这官员之前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这令杜管事心里十分激动。

傅太夫人又问了一些细节,杜管事一一回答了。

傅卿和就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吃着哈密瓜,饱满多汁的果肉溢满口腔,她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真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里面,傅卿和又去程家去了两趟,程天明的病已经痊愈了,程六老爷跟程夫人亲自上门道谢,同时送上了诊金。

作为南京诗书传家的名门望族,程家送的诊金很特别,非金非银,而是出自苏州名手的盆景与北宋精拓《兰亭序》

《兰亭序》是书圣王羲之所书,有“天下第一行书”之称,目下真迹价值连城早就绝迹了,这北宋精拓版也千金难买。

可以看出来程家人真的很用心,当然傅卿和也觉得程家果然家底深厚。

那盆景用的是宜兴紫砂盆,长不过盈尺,里面是重峦叠翠的山峰,盘山古道、瑶林玉树、皎皎寒潭列于山体之间,山间半隐着一座梵寺,下临一泓清水,清水顺着山崖流淌下来,在山下形成一条小溪,溪中躲着几尾小鱼,用手轻扣盆景,小鱼受了惊,争先恐后地游了出来,十分有趣。

傅卿和前世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心里也叹服这盆景巧夺天工,傅家的其他人见了,都连连惊叹不已。

连见多识广的傅太夫人也道:“不愧是南京第一世家,程家果然好大的手笔,这盆景堪称绝了,特别是这一汪清水,真不知道这机关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巧的盆景。”

傅卿和见老太太喜欢,当即就道:“老太太,既然您喜欢,我就把这盆景送给您,放在您屋里,让您时时欣赏,岂不是很好吗?”

未等傅太夫人说话,她又道:“老太太,这还是我头一回正儿八经送您东西呢,您千万给我个脸面,不能拒了我。往后我出诊去了,不能常常陪您,就让这几尾小鱼带我进进孝心,替我伴着您,好不好?”

自打搬出了武定侯府,烦心的事情少了很多,傅太夫人再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地提防四老爷了,心一宽,她胃口就好,比原来胖了一些。可是时间久了,她就觉得有些寂寞,傅卿和陪着她的时候还好,傅卿和不在了,她就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她这种状态就像刚刚退休的老人,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找不到活下去的目的了,有些不知所措。

傅卿和这一番话,直说到她的心坎里面去了,她眼眶微湿,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是你的孝心,我收下了。”

杜妈妈站在一边看了,就叹了一口气,老太太老了,心软了,几句好话就哄得她情绪外露,要搁几年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二天,二老爷跟二夫人来棉花胡同看望老太太。

甫一见面,二夫人就拉着傅卿和道:“三丫头,我这眼睛的确好了不少,看来你之前说得对,这毒啊的确下移到我的左腿了,最近这半个月我是上午走,下午走,白天走,晚上走,几乎没有坐下来过,腿都走细了,你赶紧帮我看看,我腿上的毒是散了,还是要成疮了。”

傅太夫人听了,就想笑,偏又不能笑,只得低下头装作喝茶水的样子掩饰自己。

屋里其他人也都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怕二夫人看到她们翘起的嘴角。

二夫人担心自己的病情,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人的表情。

傅卿和也不解释,就道:“看你的气色,这疮毒应该已经发散了,这都半个月了,要是长疮,早就长了,现在不长,以后就不会长了。”

二夫人却不放心:“不行,我心里不踏实,你还是再帮我号号脉吧。”

这半个月,二夫人天天走来走去,就没有闲过,鞋都磨破了两双,白天走得多,她夜里就睡得香,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病,整日忧心忡忡。

二老爷心疼她,就对傅卿和道:“三丫头,你帮你二婶婶看看吧,也好让她心里头安稳,否则她一直提心吊胆的。”

“好。”傅卿和拉了二夫人坐在临窗大炕上,就着紫檀木雕花海棠的小炕桌给她诊脉。

“恭喜二婶婶,你已经大安了,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只不过你的眼睛仍需用药,我给你换个方子,你再吃一个月。”

“哎呀!”二夫人闻言大喜,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她这半个月担心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最近半个月,她的眼睛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她的注意力也不在眼睛上了,消除了毒疮这个大患,眼睛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她当即就笑盈盈道:“那太好了,你帮我开方子,我继续吃。”

丫鬟拿来笔墨纸砚,傅卿和在黑漆大案上写方子,二夫人就赞叹道:“三丫头继承了大嫂的医术不说,还比大嫂更厉害,这叫什么来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二老爷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丫头成了神医,大哥大嫂泉下有知,也该欣慰满足了,不光他们,就连我们出去也脸上有光。”二夫人对傅卿和竖了大拇指:“我果然没看错,三丫头这面相看着就是个有福之人。”

二房夫妇已经退出京城权贵主流圈子了,现下跟他们往来的,多是与他们一样已经分家的二三流的旁枝,如今傅卿和风头正健,二夫人走到那里都要被人恭维一番,再加上傅卿和又接连治好了她的眼疾与毒疮,她对傅卿和满意的不得了。

傅卿和停下笔:“二婶婶,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干嘛这么可劲地夸我,我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哎呀。”二夫人又叫了一声,指着那盆景长大了嘴巴:“这盆景好生精巧,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是程家送给三丫头的谢礼,别说你是了,便是我也没有见过这么精巧的东西。”傅太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傅卿和,脸上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我们傅家的确要出个人物了。”

二夫人听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连声夸张傅卿和,然后就围着那盆景打转,一边看嘴里还啧啧夸给不停。

二老爷却被傅太夫人的话惊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傅太夫人,觉得老太太变化真大,原来她眼里心里只有侯府的权势,除了权势便是镇国公夫人与湘王,心里何曾有过其他人?

而现在,她抛开权势,一心一意做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不说,一颗心也都偏到了三丫头身上。

这三丫头好厉害的手段!怪不得四房那些人在她手里都没能讨到好。